这两徒弟的出现,让阮映辞十分诧异。
江氏双生子并肩踏进茶楼,行走间,威压释放。那说书人因此停了下来,但站在台上不卑不惧,坦然自若,楼下变得更加安静。
双生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江羲炎道:“方才追一恶人,追至此处便没有踪影。我怀疑他可能是混进了这茶楼里。”
江羲岚默契地接话,道:“还请大家配合检查。”
他的做派雷厉风行,全然不似江羲炎的内敛温和。江羲岚说罢,一挥手,身后的城卫兵立即开始执行搜查任务。
阮映辞眉宇微皱。四大世家,唯有江家与柯家争夺城主之位。两家是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怎地这会子合伙了?
还有江羲炎追赶那恶人,到底所为何事?
许久之后,城卫兵将整个茶楼都搜查了一遍,并无可疑人的踪迹。楼下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江羲炎凝神,仔细搜查这茶楼的每一寸角落,包括二楼。然而,却被江羲岚打断。
“哥,不用找了。”江羲岚突然朝二楼看去,目光锐利,似是寒光利刃。“小贼,我今日就教你有来无回!!!”
他的声音桀骜肆意。眨眼间,话还没落,他一个纵身,就飞到了二楼。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什么也没有,那临栏的小方桌早已人去茶凉。
“滴答滴答”空中唯有酒水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指腹沾了桌沿的水渍,闻之,香醇的桃花酿萦绕鼻尖,久久散不去。
人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江羲岚脸色渐变,俨然处在发怒的边缘。
忽然一个酒壶骨碌地滚到他脚边。
江羲岚蓦然震怒,一掌将方桌拍碎,道:“给我查,看这桃花酿是从哪里来的!!!”
空气中桃花香、醇香混在一起,早已分辨不出彼此了。
二楼,靠近楼梯口的空桌,不知何时坐了人。
所坐之人正是阮映辞和季枭,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季枭被江羲岚的那一掌震地心颤,就好似是往他脑袋上拍似的。而此时,江羲岚正好经过他身边,似是要走楼梯下去。
那审视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季枭紧张,死命握紧阮映辞的手。
很少见季枭怕成这样,阮映辞只觉得有趣。
他回握,待楼下那批人退出茶楼后,他才柔声安抚,道:“放轻松。”
他闻了闻自己的袖口,花香已无,醇香的味道也淡了。
江羲岚自幼天赋异禀,嗅觉极其灵敏。方才他好似乎就是察觉到了气味,才往二楼来的。
季枭忽然将阮映辞的整条手臂都抱住,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儿,他才说话,道:“好险!!!要刚才拍的是我”
他一想便觉得不寒而栗,猛地抱紧手臂,惹得阮映辞眉宇微皱。
主角怕成这样,也真是见了鬼了!!!
季枭那两只手就像是铁钳似的,如今整个人都往他身上挂,阮映辞更是甩不开。
城卫兵一走,楼下顿时乱作一团,再无听书的兴致,都赶着各回各家,好压压惊。
阮映辞注意楼下众人的反应,也并无发现异常之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往台上看去,却发现那说书人早已经走了。
凝神搜索,四周并无真气波动,一眨眼,那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似的。
季枭抬头,望着阮映辞,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阮府。”
他刚要站起身,就被季枭两只铁钳似的手拽了下去,愠怒,却见季枭抿唇,双眸无辜又略带委屈地看着自己。
他又做了什么事戳中了主角敏感的心思?
那点不算怒气的怒气瞬间消散,阮映辞无奈道:“今日就逛到这里,晚上带你出来看夜景,可好?”
季枭眼眸一亮,猛地点头,面上惊喜之色好似都要溢出来了。
阮映辞忽觉好笑,季枭还真是容易满足。
两人出了茶楼后,就往阮府的方向走。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依旧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方才茶楼的事,你怎么看?”
“啊?”
季枭走着走着,突然听阮映辞这么问,反应迟钝地抬头,眼中一片迷茫。
过了许久,他才说话,问道:“师父,你为何不让四师兄发现你?”
阮映辞道:“城中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柯家和阮家才会联手。但你在这城中可有听到一丝消息?”
季枭盯着阮映辞的侧颜看,只见他说话间,那泛着水光的红唇一张一合,咬字时,舌尖微微探出。季枭心神荡漾,情难自已地舔了舔唇。
阮映辞久久得不到回应,偏头,却见季枭一直在摇头,他嘴角的那笑容,看上去委实怪异得很。
阮映辞皱眉,只觉得季枭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淡漠,继续道:“江氏双生子都被召回了家,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要卷进去得好。”
一旦主角被卷了进去,哪怕事情再小,那都不是一般的事,指不定还会闹成腥风血雨的场面。
季枭现在才练气五层,若要遇难,除了遇高人,只能是遭罪的份。
他遇高人,并不是阮映辞乐意见到的事情,而遭罪,更不是阮映辞愿意见的事情。
既然认定了季枭做自己徒弟,他多少还是有些做师父的觉悟。
两人回到阮家。
因为祭祀,阮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
而季枭被长老认同,又有阮真君护着,他的身份瞬间水涨船高。下人见了无一不行大礼。而主母找他也愈发频繁了。
主母早间来了次,这时,听闻两人已回阮府,当即便带人往阮映辞的客房去。
阮映辞午间有小憩的习惯,他刚刚赶走粘人的季枭,却不想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主角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有些恼气,开门,见是主母不由得愣了愣,但马上回神。他面无表情,又恢复到了他那般仙道风骨、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堵住了主母的去路,沉默地看着门外的众人。
主母见阮映辞不让进、又不说话,尴尬不已。她往屋里头瞄了几眼,然而并没有见到季枭的身影。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疑惑道:“枭儿”
“不知主母找他所谓何事?”
他清清冷冷地声音,让人分辨不出感情。
主母心中尴尬,但面上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道:“我也不知道枭儿喜欢什么东西,就粗粗备了这些不入眼的东西,想来交给真君和枭儿是一个样。”
她说着,便叫身后随从的下人把东西端上来。阮映辞挑眉,侧身让人进屋。
珍珠贝玉、绮罗锦缎、玛瑙緑瓷,呵呵,好大的手笔!!!
在这个修真时代,丹药灵石满世界都是,而这些玩意儿倒像是古董,珍藏赏玩的价值极高。
不要白不要,以后放清廉殿陶冶情操。
主母再次往屋里瞄了几眼,发现季枭是真不在。她霎时便有些后悔,应当早先派人打听季枭是在他自己院子里,还是阮真君这里。
季枭好笼络感情,但阮真君一副高傲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如何谈感情?
阮映辞见主母脸上的表情频繁变幻,挑眉,后悔送这些宝贝了?
这可不行!!!
他道:“主母的心意,本君会转达给枭儿的。不知主母还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了。”
主母讪讪,只觉得十分尴尬。她领着一干人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临走前,阮映辞还说了句:因为祭祀,季枭这两日要静心养性。
这叫阮家不要再去打搅季枭的说法是什么意思啊?
回去的一路上,主母越想越觉得气。
现在阮家上下都在看阮映辞的脸色,他却还在端姿态摆谱。他跟他娘,非要把阮家搅成一滩烂泥才甘心吗?
这时,后面有一个丫鬟没走稳,忽然往前扑去,而身前恰好是主母
顿时,众仆从的惊呼声响起,“主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bookcu
23.盛怒
主母被扑倒,脸砸地,摔了个口子,霎时便流血了。这简直是让主母怒上加怒,她反手就给了那丫鬟一巴掌。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打一巴掌似是还不解气,于是主母又踹了一脚,脚下生风,那丫鬟就跟脱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咯血。
“来人,将她押去刑房的万骨窟!!!”
毫无感情的声音犹如死亡的诅咒,那丫鬟当即就朝主母爬去,拽着她的裤脚,撕心裂肺地大叫:“主母,不要啊!!!”
下一刻,便有人将她摁住,然后拖着她往刑房的方向去。她惊恐地看着那个押自己的人,几天前她们还患难与共,可方才也是这个患难与共的姐妹推了自己一把。
主母还在怒头上,见着这群丫鬟更是心气浮躁。
“你们站着跟个木头一样,怕是也想去尝尝万骨窟的味道?”她忽然指着一战战兢兢的丫鬟道:“你带几个人去看着小姐,若要她还跑去阮映辞那儿,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说罢,主母一脸怒容地离去。徒留一众丫鬟,她们站在原地仿若劫后余生,纷纷松了口气。
她们相顾无言,却又好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因为方才,大家都看到了是有人推了那丫鬟一把。
午后,原本暖阳当空的天气骤变,天际乌云席卷而来,霎时晦暗,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阮映辞自下山那日至现在,愈发嗜睡,然而每次睡得却不沉,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每每做梦犹如身处现实一般,而那梦境也稀奇古怪的很。
他又做梦了。桃花海和行路九难阵的场景交替,那日的梦境重现,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恰似一尊傀儡,而季枭的笑容依旧诡异。
这次他将那赤红的纹路看得清清楚楚,是蛟龙衔珠的图腾,半圆。蛟龙盘曲着身子,周身的火焰闪耀,内敛欲张,犹如弓上弦,蓄势待发。
眼看着季枭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面上再镇定,也无法阻挡内心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阮映辞最终被吓醒。他撑着床沿,半坐,衣襟微敞,胸膛起伏的频率加快。
两天做同一个梦,怎么会这样?
额上的汗滑落脸颊,一滴、一滴地没入衣襟,偶有几滴落在胸膛上。他没有焦距的目光看向前面,眼尾被薄汗湿润,泛红,隐隐还在颤抖。
天色阴沉,客房里头的光线更暗,这让乍然醒来的阮映辞恍惚愣神。门窗被风吹得“吧嗒吧嗒”作响,这一声、一声地就像是叩在他心上。
阮映辞甩了甩头,定神,许久之后才下床。梦里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循环,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心生惧怕。他运气周天,发现丹田并无异样。他虽疑虑,但事实证明那确实是一个梦。
“吧嗒、吧嗒”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心神逐渐回笼,细听,却发现是有人在敲门。
这时,有人忽然在外头喊道:“请问阮真君在吗?”
谁?
阮映辞顿时清醒,开门。门外之人,修为不高,他隐隐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门外那人似是看出了阮映辞的疑惑,道:“我不是阮家人,幼年天灾,被长老捡了回来,此后就一直跟在了长老身边。”
风一吹,这人的袖口也随之扬起。
是独臂?阮映辞瞳孔紧缩。
阮映辞这才想起面前这人是谁。没人知道他的姓名,因为长老,阮家人便也默许了他的存在。大反派幼时,也颇受他照顾。
外头风大,他侧身,让那人进屋,然而那人却是摆手。
“我就不进屋坐了。长老派我来把这个交给真君。”他看了眼阮映辞,递过来一只纳戒,笑道:“长老闭关得匆忙,早上,他本想亲自将东西交给真君,却不想你不在。”
“长老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闭关前,长老只嘱咐我把纳戒交给真君,其它的”他顿了一会儿,笑道:“其它的到没说,不过长老还是很希望真君能留在阮家。”
那人敛下笑容,眉间萦绕愁绪,道:“长老此次闭关不知福祸,季枭毕竟只是个外戚,下任家主人选,长老心中最中意的,其实还是真君你呀。”
阮映辞听这话却是面无表情,沉默。
那人见阮映辞如此,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叹息,为了阮家,长老用尽了毕生心血,阮家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一个命数。
“还望真君三思,我就不打扰了。”
阮映辞看着那人离去,沉思,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纳戒。长老闭关,不参加祭祀大典,所以才许自己暂代长老之位。原来长老把一切都做好了打算。
大反派身上留着阮家的血,而现在阮映辞又继承了这幅身体。阮家虽不是他的归属,他却也有一份责任。
风刮得越来越大,天际更暗,黑色、阴沉、压抑的乌云倾轧而来,倏然,便电掣雷鸣,狂风大作。
骤然变天,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砰”的一声,门口的盆栽被吹翻,愣在门口的阮映辞霎时回神,用力关上门。
他坐在桌旁,却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沉重的失落感,好似心脏被人挖了一块。
重生了这么多世,他到今天才猛然发现,在这个修真世界里,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他的归属是什么?他重生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外头瓢泼大雨,狂风刮开刚?" 当编剧沦为反派[穿书]0 ">首页 8 页, 厣系拿牛暌幌伦悠私础?br />阮映辞起身去关门,雨水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神情茫然,动作缓慢地关上门。
可就在此时,外头有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一刻门再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