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岭抬眼看着顾醒,顾醒问:“那为何要将你我困在格乐山?赵演的五万大军明知杀不了你我,那还想干什么?”
卫岭沉默地看着地图,脑中紧紧思索着,忽然他与顾醒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永城!”
————
“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冲进了上书房,“皇上,紧急军报!”
苏安伺候在皇帝身边,挽着袖子小心磨墨,见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开口就是训斥:“慌慌张张干什么?皇上面前失了规矩,不想要脑袋了?将那军报呈上来!”
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连忙将军报递给了苏安,苏安转手放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瞟了一?5" 重生之嫁给情敌14" > 上一页 17 页, 郏痪牡匚剩骸笆裁淳ǎ恐档谜饷创缶」郑课兰胰谰瞬怀桑俊?br />这话苏安哪敢回答,见皇帝没有心思亲阅,便问:“皇上要不让奴才给您念念?”
皇帝视线都没给一下,“念。”WWw.aIXs.oRG
苏安打开那封折子,才看了一眼,脸色都白了,手抖得直哆嗦,“皇……皇上,这封军报奴才没法念……”
皇帝总算多看了一眼,“何事?”
苏安答:“永城失守,守城将士无一生还,城内尸横遍野,卫世子……”
“卫巍怎么了?”皇帝语气中带了些许不满。
苏安答:“卫世子被五马分尸。”
皇帝立时抢过苏安手中的折子,匆匆扫过一眼,皱眉道:“乾石才告捷,怎么永城就失守了?卫家在搞什么名堂?北狄不过才十万人,哪来的兵力攻打永城?”
这些疑问苏安没有一个能回答得上,他垂着眼眸,心里直打鼓。
皇帝一摔折子,支使苏安,“去,去把林岸叫来!朕倒要瞧瞧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朕放了近二十万人在西北战场,不把北狄全灭了,居然还失守?简直笑话!卫缙都干什么吃的?”
苏安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连滚带爬地离开。出了上书房,撞上了一个奉茶小宫女,那小宫女问:“做什么如此慌张?”
小太监看清来人,连忙说:“碧玉姑娘,卫家出事了,永城失守,皇上雷霆大怒,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进去触霉头,当心脑袋!”
小宫女一怔,连手上的茶盘都端不大稳,卫家出事,是不是意味着顾世子也出事了?
她连忙倒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小太监没多想,急匆匆赶去玄衣司。
上书房里低气压,苏安不敢多言,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静悄悄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温声劝道:“皇上,你且先消消气,当心龙体。”
皇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苏安瞅着眼色道:“卫世子英勇牺牲,宣宁侯恐怕悲痛难忍,许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皇帝不做声,脸色却稍微缓和许多,苏安总算松了一口气。
林岸接了皇帝的诏令,半点不敢耽搁进了上书房,还未等他跪拜行礼,皇帝已然质问:“前线是怎么回事?玄衣司竟半点动静都没有?如今军报都上折子了,你这个玄衣司首领倒是给朕一个解释!”
林岸慌忙道:“战场瞬息万变,玄衣司也不能照应周全,臣依照皇上的吩咐,近日主要在查逆党一事,因而多有疏忽遗漏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其实一个情报机构,即便再手眼通天能力超群,也不可能什么细枝末节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更何况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
林岸被皇帝叫过来,纯粹就是当个出气筒,这一点林岸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皇帝听他提起逆党,更想起那个在玄衣司硬得像块臭石头的奉安公,“那老匹夫可曾开口?”
“未曾。”林岸老老实实答。
皇帝勃然大怒,“边关看不住,逆党查不出,朕要你何用?”
林岸连忙俯首,“皇上,北狄生性狡猾,那铁木格最擅长阴谋诡计,此次永城失守,卫世子惨死,只怕正是他设计的!如今京城之中勾结北狄的叛臣仍逍遥在外,臣请皇上制裁!”
这话什么意思,皇帝心里十分清楚,但赵家是他养的一把刀,纵容了这么久,哪肯一夕之间折断?更遑论被人置喙!
“此事无需多言!”皇帝断然不肯,“你将你这边的边关情况汇报清楚。”
苏安没听懂林岸口中的叛臣,但也猜到可能跟赵家有关,不曾想赵义直竟瞒他如此之多。
林岸道:“据臣查探,北狄猛攻成郡未果,全军北移,铁木格亲自带兵,兵力十倍于永城,永城不敌,遂破。”
皇帝道:“那卫缙呢?”
林岸道:“大将军一面要守乾石,一面要护成郡,又遇部图强烈抵抗,待赶到永城时,只见到满城尸体。”
“不是还有赵演五万援军?”
林岸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只有恭敬之色,“赵二公子在格乐山北峰失去音讯,五万大军不翼而飞了。”
光这措辞,就可见林岸对赵家多有鄙夷,苏安心里敲响警钟,此事还得寻个机会提醒赵义直,否则哪天被玄衣司首领几句话一说就能掉了脑袋。
皇帝沉思着,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但只要脑子不傻,就可以看出赵演这五万大军同永城失守脱不了干系,再加上赵家如此憎恨卫家,卫巍又那般惨状,要说其中没有赵家的手笔,林岸自然不会相信。
大敌当前,却趁机暗报私仇,实乃小人行径,为人不齿。
从这一点来看,林岸就已经倾向卫家,绝不会替赵家说话了。
“北狄疯狂夺取永城,可见是失了乾石,军心不稳,为了突破我军包围,在强攻成郡失败之后,只能转向永城,由此可见,我大燕胜利在望!”皇帝思索良多,突然转怒为喜,“传令下去,命卫缙趁胜追击,一举将北狄歼灭,务必要生擒索达格、铁木格!若是做不到,提头来见!”
“皇上,卫世子战死,大将军心中必然悲痛,此刻恐怕难以缓解,不若让卫家军修整数日再行追击。”林岸冒死磕了头,建议道。
皇帝眼神倏然冷了下来,“林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岸沉默不言。
皇帝冷笑,“他卫家不过是朕放在战场上的一把刀!刀,能有什么感情?自然是朕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更何况,如今正是追击北狄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便是给那些北狄贼人机会,让他们卷土重来!你可知这等后果?我大燕将永无宁日!”
林岸满腔的劝解之言全部堵在了嘴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走出上书房,林岸抬头望了望天,阴层层的天空布满奇怪又厚重的云层,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可隐约又见阳光掩盖在云层之后。
苏安从后面追了上来,“林岸大人请留步。”
第 48 章
林岸站住了脚, 苏安向他一拱手, “林岸大人, 奴才有句话想问你。”
“苏公公请问。”林岸微微颔首,苏安小心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无人处,苏安开口问:“你方才同皇上说京城有叛臣逆贼, 可是指的赵家?”
林岸诧异地看了一眼苏安,“苏公公为何要这样问?”
苏安赧然一笑,“玄衣司无所不知,若赵大人当真做出通敌叛国之行径,奴才也不敢与他来往了。”
林岸沉思片刻,最终道:“苏公公还是保重自身,一心为皇上着想吧。”
这话已经明白无误,苏安点点头, “多谢林岸大人。”
此事不过举手之劳,即便苏安想要跟赵义直通风报信也并不妨事, 毕竟所有罪证都呈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心知肚明,如今不过是利用赵家最后一点价值罢了。
说到利用,在皇帝眼里谁人不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赵家是皇帝剔除世家的一把刀,卫家是皇帝抵御北狄的一把刀, 而自己, 又处于什么角色当中?
林岸想到这儿, 一时有些迷茫了。
“林岸大人, 有件事奴才还得提醒你。”苏安轻声说道,“咱们皇上生性多疑,即便林岸大人深得皇上信任,可到底跟皇上隔着肚皮,像今日这般为了别人顶撞皇上惹皇上不快,对大人万万不利啊!”
林岸道:“我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但卫家忠肝义胆,若这世上连一个为他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只怕大燕离亡国不远矣。”
林岸言语真诚,苏安颇为震动,但还是叹了口气,“林岸大人身处要职,比旁人要凶险得多,奴才知道大人你忠诚于皇上,亦忧国忧民,乃光明磊落之人。只可惜世道并非处处皆立于阳光之下,总有阴暗污秽的深渊泥潭,一如大人对奴才所言,还望保证自身才是。”WWw.aIXs.oRG
林岸道了一声多谢,苏安见他并不在意,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
“林岸大人,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血肉之躯,并非刀枪不入,非是奴才多嘴,容妃此人心计颇深,大人须得多加小心。”苏安到底把话说出了口,也许是因为刚才那句劝解之言,也许是因为林岸不计得失为正义说话,也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同情怜悯之心。
总而言之,苏安也弄不清楚为何要多此一举了。
这段时日,容妃常常来骚扰林岸,林岸苦不堪言,那日的事件成了他心里的一道坎,他没办法证实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置之不理。至于容妃提出的那些条件,他一个都没有答应,自出生起他就受皇室教导,忠君爱国时时刻在心中,这是他做人做事的一把尺子。
玄衣司只听命于皇帝,绝不参与任何权势斗争,也绝不会受任何人要挟,哪怕以他的前程、性命做赌注,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皇帝的事情。
自入玄衣司那天,他就发过誓,此生只为皇帝效忠。
林岸思及此,正了正神色,向苏安一拱手,“苏公公提醒之恩,林岸铭记于心。”
苏安拱手躬身告辞,才走远没几步,后面就传来了容妃那娇媚的声音,“林岸大人,这是同苏公公说什么悄悄话呢?”
苏安连忙转身行礼,容妃一拂手,示意他先走。
待只剩下容妃与林岸二人,容妃立时现出了真面目,脸上的笑容倏然不见,露出冷漠的神色。
“林岸大人,多日过去了,你还不曾下定决心吗?”
林岸恭敬道:“臣给容妃娘娘请安,恕臣还有要事,不能久留。”
说完林岸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开,容妃叫住了他,“站住!林岸!你可想清楚了?你觉得咱们皇上会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吗?”
林岸并未转身,背对着容妃,冷冷道:“我从未背叛过皇上。”
“是吗?”容妃笑了,“那你跟我之间算什么?给皇上戴绿帽子,还不算背叛?”
林岸道:“我是被你陷害的。”
容妃走上前,轻轻抚摸林岸的肩膀,“但你的身体可是很诚实的。”
林岸侧身避开容妃的接触,“揭发我,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
容妃笑吟吟道:“本宫有长生丸,皇上只会一心一意捧着本宫,而你……身为玄衣司首领,皇上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却在觊觎皇上的东西,你说皇上会如何待你?”
林岸没有回答,他径直往前走。
容妃道:“林岸大人,时日无多,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走了两步,林岸站住,转过身,朝容妃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从来都是着一身黑衣,来往于黑暗之中,杀人不眨眼,如同鬼魅一般。
然而身处阴暗角落,行肮脏嗜血之事,他仍有一颗赤子之心。
“容妃娘娘,臣想得很清楚,请你不必白费口舌。”
有些人,终其一生,只会做一种选择。
即便前路坎坷一片黑暗,即便鲜血淋漓遍布荆棘,他总是会走下去的,只要还有一双脚,他就能走下去。
哪怕是走向死亡,走向苦难,走向暗无天日的未来,他都一定会走下去的。
偌大的皇宫,偌大的京城,偌大的大燕国,虽千万人,吾往矣。
林岸回到玄衣司,没休息片刻,属下就有暗卫递来重要情报,是他一直在查的容妃和长生丸。
拿到结果,林岸的眼神一暗,果然有问题。
事关皇帝龙体安康,林岸第一时间准备进宫面圣,谁知刚出门就碰到了顾敏之。
“顾大人。”林岸行了个礼,“玄衣司大牢不允许探视,还请顾大人海涵。”
顾敏之淡淡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林岸诧异地挑了下眉,“找我有何事?”
顾敏之微笑,是一贯的温文尔雅,“要紧事,借一步详谈。”
林岸想了想,他手里拿着的证据恐怕更为要紧,“顾大人,如今我也有要紧事,需立即面圣,恐怕没有时间同顾大人详谈。”
顾敏之拦住林岸,“恐怕我的事更加紧急,也是林岸大人更想听的。”
林岸不悦道:“顾大人,不管你有何要紧事,都要等我见过皇上再说,现下……”
“前太子遗孤,难道林岸大人不想找了?”顾敏之直接说出了惊天秘密,“我有线索,并且十分确定,而且我带了证据,你确定不看一下再走?”
顾敏之乃奉安公养子,跟随奉安公多年,而奉安公和前太子有密切关系,若是顾敏之知道一些线索也不足为奇。
端看顾敏之态度如此强硬肯定,林岸相信他手中一定握有关键线索,否则绝不会亲自来找他。
“好,你随我来。”林岸犹豫再三,终是下定了决心。
皇帝一直想要找到前太子遗孤,如今线索送上了门,自然不能就此放过。至于容妃和长生丸,且听顾敏之说完再告知皇帝也不迟。
容妃从上书房离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在皇帝跟前伺候,却不小心打翻了茶壶,茶水溅了皇帝一身,皇帝勃然大怒:“你个死奴才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