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岚看着凌寒,道:“我没有哥哥,没有亲人。”
凌寒一笑道:“可这是事实,你又怎么不信?”
凌岚哈哈大笑,道:“这世上我已没有亲人了。”
凌寒有些悲切,他不知凌岚经历了什么,他选择了将凌岚抓住,剑一动,道:“我确实是你的哥哥,哪怕你不认我,我也是你的哥哥。”
凌岚道:“可你却对我出手,这又是什么哥哥?”
凌寒将剑刺入凌岚的肩膀,道:“我会带你离开红莲教,我也会让你想起我。”
这凌岚的远方由凌寒来守护,他的剑曾为朝廷生,而今为了凌岚生!
独眼人所住的地方乃是红莲教秘密分坛,人都知道,江湖尽是一些血腥之路,这就有一处牢狱,分坛所设的牢狱专门为了从官府抓来的犯人。
这些人是快要被处置的人,如果不是凌寒来到,那么他们明日就会被斩断大拇指,折磨至死。
“京城名卫凌寒,快救我,我爹可是京城孙中书。”孙贵认出凌寒,慌张的对凌寒道。
他已经怕了这个地狱了,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他的胆子都快要被吓破了。
今日是良辰吉日,正是他逃出生天之时,但凌寒一步一步的走来,道:“原本是可以救你们的,可我为了自家兄弟,唯有将你们灭口。”
灭口?
这凌寒是怎么回事?
他不怕孙中书的报复?
凌寒的剑已经刺入孙贵的喉咙,为了弟弟,他必须变得残忍,只因为凌岚是他此生唯一的亲人。
凌肃曾说不要报仇,那么凌寒就不报仇,可是也不能让弟弟报仇,只有杀死这些人,带着凌岚离开楚国,世界这么辽阔,凌寒不信无安身之处。
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那些人,凌寒将过往抛弃,又将凌岚关入密室,看着已经醒了的凌岚道:“待风声过后,我就带你出山海关,远离这楚国的一切是非。”
凌寒走了,回到京城的头一天就听武司说红莲教主复出江湖的消息。
但凌寒却知道,那是自己假扮的,如果不是找到了凌岚,并且关入牢房,凌寒甚至有些担忧。
但现在都不怕了,唯一疑问是——那石头是凌肃给的,还是武司找到的蛛丝马迹?
凌寒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寻武司,问清缘由。
他敲了敲武司的房门,道:“武主事,凌寒求见。”
门开,武司神色阴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凌寒拱手道:“今夜拜访,只是有事想要说一说,理一理。”
武司面露绯红,道:“今夜恐怕不行,我房门有客,他日再来。”
凌寒眼角瞥过,竟是那红嫣楼的秀儿,她见是凌寒,将床纱拉来掩盖,凌寒心细一思量就知道了缘由,拱手道:“那属下明日再访。”
武司摆手赶走凌寒。
凌寒却在锦衣卫总府过夜,漫漫长夜,凌寒每每想到那纸,这才细思极恐,原来那笔迹不是武司的字迹,且他也写不出这样好的字来。
——那么究竟是谁?
——谁在布局引他?
凌寒独自一人离开了总府,他又来到了红莲教的分坛,看着不吃不喝的凌岚,道:“你怎么不吃这上好的京城烤鸭与酒?”
凌岚抬头看凌寒,道:“我家门就是死在京城那位的手中,每每想到这儿,我就不吃不喝。”
凌寒从口袋里拿出被黄纸包住的糖葫芦,道:“你可还记得这个?”
凌岚看着那串糖葫芦,道:“每每入夜,我是想起一个男孩,一串糖葫芦,我总是会吃掉那梦中的糖葫芦。”
凌寒叹息道:“可你还是不会吃我的这串糖葫芦的。”
凌岚疯癫的笑了,道:“是的,我是不会吃的。”
凌寒惋惜的看着凌岚,将黄纸撕开,一口一口的将糖葫芦吃掉,道:“的确少了很多味道,可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吃?”
凌岚嘿嘿一笑道:“你早就知道我不会吃,为什么不吃的原因你想必也知道,可为什么又要问我?”
凌寒站起身,神色微微有些失落,道:“因为我的确需要听原因。”
凌岚笑道:“你也不会停下来听。”
“因为我要走了。”凌寒转身就走,他已经走出了牢门,凌岚又发疯的砸着墙壁。
复仇的心那么重。
凌寒已经放下了,他不求自己的弟弟可以放下,只求他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哪怕苟且偷生。
凌寒又回到了京城,武司找到他,将他带去一处密室。
凌寒知道武司是要说出,那青色石块来自何处。
武司背对凌寒,道:“当年我得到这块石头时,藏锋还在我手下效力。”
凌寒疑惑道:“藏锋究竟是何人?他为何知道这一切?”
武司平静道:“他是我的故友,可他为了证明凌肃不是叛变的锦衣卫,深入虎穴,谁知闯入了阎罗生的地盘,阎罗生并未杀他,兴许是念在藏锋是他父亲的故友。”
凌寒想了想阎罗生疯癫的模样,道:“那个阎罗生一定是假的。”
武司转过身道:“你又从何而知?”
“那阎罗生是个疯子,他杀人不问来路。”凌寒深知藏锋被欺骗了,连同他也被欺骗了,他无奈的道:“可惜啊,他没有选择一个对的人,偏偏选了我。”
武司叹息道:“当时那江南历城十三条命案,他要我将你派去,我就知道他会告诉你一切,并且死在江南历城。”
凌寒看着武司,道:“他真的死了吗?”
武司被看的心里发寒,道:“对,他是真的死了。”
凌寒笑道:“可是在我面前的又是谁呢?”
“锦衣卫凌寒勾结邪教,奉陛下圣旨前来捉拿!”一声大喊,几人运转轻功落地,看着凌寒目露躲闪。
彦浪子从房梁下来,看着凌寒道:“凌寒,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凌寒摇头道:“没想到陛下竟然那么快就查清了一切。”
彦浪子道:“现在证据确凿,你已无路可逃,将凌岚交出来,可以让你们一同赴死。”
凌寒看着昔日兄弟,道:“我本准备带着弟弟离开楚国,但楚天王步步相逼,那就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放他走。”武司高声一喊,这凌寒也惊讶的看着他,武司道:“他走了,当年的过往就不会被掀开。”
其他人放下刀剑,谁也不愿与旧时同吃同住的故人刀剑相向,皇权与友情之间,他们竟选了友情。
凌寒拱手作揖,道:“多谢武司,多谢诸位兄弟。”
武司怒道:“你还不快走?”
凌寒施展轻功,踏着瓦片而行,他先去红莲教分坛。
只见凌岚已经从牢笼出来,看着突然赶来的灵感,道:“你怎么回来了?”
凌寒无心与他谈论怎么来的那么及时,只对他道:“随我走,这皇帝已知道我们的关系。”
凌岚拿起自己的旧剑,拔剑对着凌寒道:“今日我不会让你再擒住我,哪怕你擒住我了,那也只是一具尸体。”
他们谈话之时,已有人追了上来,道:“凌寒,真是多谢你了,想必抓了你们二人,我就是锦衣卫的主事了。”
凌寒面色一沉,道:“如今你还不信我?”
凌岚看着彦浪子,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大放厥词?”
锦衣卫一方已冲了过来,凌寒无可奈何自然也是出手了,但凌岚受了凌寒一剑,至今还未恢复。
数十位锦衣卫将凌寒团团围住,并且冷嘲热讽:“当年你看不上我等,还出言羞辱我们,今日你却是像条狗一样寻找活命的机会。”
凌寒一人独战十人,来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如若现在不逃,他们二人将死在此处。
凌寒发了疯,一剑刺入旧时兄弟的喉咙,腹部却也多了一道伤。
凌寒不惧死的以伤换伤,最后他闯出了锦衣卫的包围圈,一剑刺向彦浪子。
那一剑被彦浪子偏过头就落空了,彦浪子的剑却刺入凌寒的肩胛骨。
凌岚记起了当年,父亲慷慨赴死,那锦衣卫高高举起的刀,眼看着就要劈落,但却因为一人而停下,那人是他的哥哥——凌寒。
“哥哥……”凌岚双眼含泪,忍着痛说出这句话。
凌寒却顾不上开心,一把抓住凌岚,运转轻功,转眼间已走进了深山老林。
凌岚悲怆道:“这里已经没有路了。”
凌寒却听见水声,彦浪子步步紧逼,已快要上来,匆忙之间,凌寒也慌不择路,一头扎入通往更绝的山路上。
这山高高的,高山之下就是一条瀑布,凌寒道:“已经绝路了,弟弟随我一同杀出去如何?”
凌岚笑道:“一定随哥哥杀出去,再杀了那京城狗皇帝。”
凌寒看着凌岚,道:“那是自然,但你可要好好活着。”
凌岚道:“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弱的。”
凌寒看着凌岚,笑了笑道:“那就好,此时一别,不知何年才可相见?”
凌岚微笑道:“兄长在天涯海角我也寻来,怎么会怕?”
凌寒一把抓住凌岚,用尽最后力气,将凌岚推下山崖,一时不察的凌岚伸手想要抓东西,可凌寒推的恰好,他什么也没有抓住,只能高声的呼喊:“哥哥!”
凌寒转身看向那些冲来的锦衣卫,他能去何处?
他已无处可逃!
第16章 破妄1
洛国是修真国,这最大的修真门派便是“青衣门”,而青衣门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这需要天赋,而楚凝就是天赋异禀的一位剑客。
他的剑在年轻一代,自始至终都是第一,这一切都因为他有名师——楚中天。
楚凝对这位师尊极其恭敬,认为师尊就是天上的仙师,他比天上的仙师更近,楚中天毕竟就在自己的面前,随时都可以触碰的“仙人”。
楚凝今年十六岁了,按照青衣门的规矩,若他成功完成师尊设下的考核任务,楚凝就可以出师下山,真正地仗剑天涯。
楚中天仙风道骨,看着自己最钟爱的,亦是唯一的徒弟楚凝道:“你今年已十六岁,青衣门的规矩想必你也知道。”
楚凝背负长剑——青岚,虽是衣袍不合身,但却笔直站着,英俊的模样甚得人心,听师尊楚中天问话,他想了想道:“师尊可是想让弟子参加考核,好浪迹天涯?”
楚中天道:“不错,你已十六岁,再让你待在青衣门,想必你会不情愿。”
楚凝故作不愿,实则内心欣喜若狂,道:“师尊,可是弟子舍不得你。”
谁不想浪迹天涯?
谁不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楚凝的心是天真无尘的,楚中天总是一眼就看穿弟子的想法,道:“这考核便是查找当年杀你亲生父母之人,并亲自复仇方可出师。”
楚凝闻言内心一沉,道:“师尊,弟子早就想要寻那贼人,奈何已经过了十年,我又怎记得他的模样?”
楚中天道:“修行之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你六岁时记得仇人,那应该铭心刻骨,一辈子都不能忘掉,如果你忘掉了,那你谈什么修真?谈什么逍遥天涯?谈什么拔刀相助?”
楚凝认真点头,道:“知道了师尊,可那人的线索全无,即便弟子记得,但遇不见,如何复仇?”
楚中天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此事与我无关。”
楚凝自知任务已无法完成,不禁失落的低下头,谁知楚中天扔给他一只卷轴。
楚凝抬起头,道:“这是何物?”
楚中天闭上眼睛,道:“你好奇为何不打开一看?”
楚凝拿起卷轴,拆开丝线,那竟是当年杀他父母的仇人,只看见那长长的字迹,记录了此人的一切。
“多谢师尊。”楚凝跪地拜谢。
楚中天道:“这卷轴只是此人擅长的功法以及武器,他在何处可未说清楚呢。”
“可即便如此,弟子也多谢师尊了。”楚凝曾有一段时间,每日每夜都在回忆,这人是楚凝的心魔,不解开他,他的成就也就是青衣门的上师,解决了此人,他的成就更高,楚凝握紧拳头,咕哝道:“仇祁,我一定会找到你,并将你杀掉,祭奠我死去的父母。”
孤独的剑客从青衣门的主峰天剑峰下山,楚中天站在青衣门的修剑房,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造化。”
楚凝来到山下的一处小镇小路,有人从小路驾车而来,这马车颠簸得过份,楚凝心想这人为何不下马走,非得受罪?
这马车上的人打开马车的窗,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楚凝摆手道:“这马车太颠簸了,我倒是想请你下车同我走路。”
他不禁想起那人,对楚凝道:“不必了,我到前面的酒家等你。”
这人叫做李思浪,乃是“小刀门”掌门李小刀的亲传弟子,他的小刀传说中只错过一次,那是风雪交加的夜晚,李思浪与那人约好见面。
那的确是非凡的一次见面,那也是李思浪输的最后一次。
李思浪输给的那人叫一剑客。
楚凝笑了笑,继续走在山路,而那马车则是颠簸地继续前行。
大约走了三个时辰,楚凝这才到这酒家前,但酒家已无酒客,小巷酒馆的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这酒可是贵的很。
楚凝闻着酒香,道:“酒不错,可这酒我却喝不起。”
李思浪在二楼,听那声音熟悉,便打开窗台,道:“小兄弟,你喝不起这小巷酒馆的酒,不如我请你喝怎样?”
楚凝抬头看李思浪,道:“咦,你这不愿意走路的人,竟然也喜欢喝酒?”
李思浪一笑,道:“这酒是男人都爱喝的,你可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是何人教你喝酒?”
楚凝脚步一踏,飞上了二楼,坐在李思浪的对面,看着整桌子的好酒好菜,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楚凝尴尬道:“走了三个时辰,有些饿了。”
酒足饭饱后,楚凝拍了拍肚皮,看着李思浪。
李思浪不解道:“你看我做什么?”
楚凝道:“我师父说,愿意请客吃酒的一般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