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毁约师完本[穿越耽美]—— BY:茶鲤CC
茶鲤CC  发于:2018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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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非抿了抿唇,避开付厉专注的目光,视线飘向了一旁:“当时的他,凭借着所拥有的力量和对法术的了解,很快就在人类的土地上闯出了名头。而暗地里,他则一直在研究神的语言,也就是符印。他真的很聪明,无师自通了许多符印,甚至还通过这些和那位神再度取得了联系。神看到他这么厉害,也很高兴,同时又有些害怕,觉得再这样下去,孩子免不了会再引起其他神的注意,受到惩罚。于是他就自作主张,偷偷刻下一枚能操控人类时间的符印给了孩子,说如果有了这个的话,孩子就能不断在相同的时间里循环,和神相伴的时间就能变多了。”
“神以为这样就能安抚住孩子,让他不要再深入下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孩子的心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了——他想要的已经越来越多,已经不是一枚符印就可以解决的了。
华非说着,抓着沙发的手无意识地蜷紧了一下,将皮质沙发的表面扣出了道道皱褶:“他将这枚符印的事告诉了其他神,那位神因此而受罚,被关了起来。那监狱特别湿冷,空荡又寂寞,神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只有那孩子,偷偷地找了过来,一天一天地陪着他。渐渐地,神的心开始变了,对于那孩子,他也开始变得贪心、变得想要拥有更多……他堕落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又很快,轻描淡写地就这么从上面滑了过去,付厉听得却是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去抓华非的手,却被对方若无其事地避开。
“后来呢?”他问华非,语气带着迟疑。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过去的华非总是会本能地回避那些会涉及到自己身份的问题,为什么总是急着去了解所有未知的他却总不愿意去探究关于自己的谜题,装聋作哑、装傻充愣,像只鸵鸟——付厉能感觉到,华非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恐惧的。对于自己身份的恐惧。而现在,同样的恐惧也传达到了他的身上,他有预感,自己极有可能并不会喜欢华非接下去要说的事。
“后来?后来那孩子就接走了他。”华非淡淡道,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是因为对那孩子的欲念才堕落的,那孩子很聪明,便以这层关系做了个束缚,将神约束在了自己的身旁。神成了孩子的奴隶,成了供他驱使的武器。神很无奈,但想想也就算了,毕竟他对那孩子还有欲念,那感情不干净,但确确实实是真的。然而孩子还是不满足——他和神之间的寿命依旧存在差距。神,哪怕是堕落了,依旧可以活很久很久,然而身为人类的孩子,哪怕再努力,也不过就几十年好活。孩子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就开始想办法。为了延长寿命,他又以权力和自由作为诱饵,又诱惑了两个神堕落,并用相同的手段约束住了他们。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两个神的力量特殊,他觉得这些对他或许能有帮助……”
“白沙、漆矾。”付厉明白过来了,“死生之力、开合之力。”
“对的,就是这两个。”华非点了点头,“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白沙的能力仅限于植物与低等生物,至于漆矾的开合……”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在付厉的胸口停了片刻,很快便又挪了开去:“听着很玄乎,用起来更玄乎。涅婴还以为他能关闭生命的流逝的,其实根本不行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脑补出来的。”
提起故人,华非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唇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连自己一时嘴快说掉了马也毫无所查。付厉瞧着他开心,嘴角不由自主地便也跟着一动,也不提醒他,只问道:“那他们两个都没用?”
“没用啊。都说了,他们那些所谓的‘神’,其实就是和人类同一位面的、强大一些的生物而已,其实也没有多么牛批。”
付厉:“所以他就放弃了?”
华非的嘴角一僵,脸上的笑意顿止。神情复杂地看了付厉一眼,他脸颊抽动一下,又扬起一抹笑,不过这次笑里,却是半点温度都没有了。
“如果是这样倒好了。”华非慢慢道,“问题是,他聪明啊……聪明到不用多久,他就构想出了另一套方案……”
他偏头看向付厉,眼神依旧是淡淡的,淡漠中又带着丝丝的冷意,让付厉顿时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
“韦。”只听华非轻声道,“他想到了,用韦……还有用我。”
第144章 蚩矶(2)
“韦这种东西啊,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随堕落石夷呼吸产生的附属品,有欲无心,有魂无灵,有命无寿,最多也就是能凭着出身换得一点先天的力量,具体能拿多少看得还是运气,之后混得怎么样,看得也是运气。运气好的,找上一副好皮囊,顺顺利利骗到手,从此美貌有了、能力有了,最重要的是,寿命也有了;而要是运气不好的,做废人、做病鬼、做丑八怪,样样都能挨到你身上,最怕的就是成了短命鬼,一旦脱不出身,就全完了,连声冤都没地方喊。”
吵嚷的蝙蝠酒吧内,单穿着一件白裙的白沙独坐在吧台旁,漫不经心地絮絮而语,嘈杂的乐声将她的声音几乎完全吞没,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自管自地念叨,手上拿着被彩虹色的饮料,脸庞被酒精与炫目的灯光染得微红。
“但你知道,韦鬼最有价值的地方在哪里吗?”她侧头,看向一旁的宋祉。宋祉乖乖巧巧地在旁立着,正支起了耳朵努力去听白沙说话,闻言立刻大声道:“不、不清楚!”
“蠢蛋。”白沙冷冷地吐槽了一句,旋又微微地笑了起来,“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韦鬼最有价值的,就是寿命。”
“寿命?”宋祉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可是韦鬼没有寿命。”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有价值。”白沙晃着酒杯淡淡道,“只要一些得当的选择,韦鬼就能永生不死,再加上他们对母体的高度服从性……你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有这样的不死军?”
她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撩起眼皮,眸中波光流转,微带着淡淡醉意:“所以他才会那么器重你们……也那么器重我。”
“您是说……涅婴?”宋祉小心翼翼道,注意到白沙面露不虞,又忙改口道,“我是说,涅婴大人。”
白沙的神情这才又略略缓和了些。只听她轻轻地“切”了一声,手指抚上酒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似的,唇角愉快地扬了起来:“当然是他啊,也只能是他了……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配拥有我呢?”
她抬眼看向宋祉,冰冷的目光从细长的眼角划出来,宛如刀锋一般从宋祉的脸上刮过,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行了,也懒得和你多说了……我要你去取的东西,拿到手了吗?”
宋祉身体一僵,背上立刻遍布了冷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迟疑道:“应该……算是拿到了吧。”
他冲着白沙伸出了手,从离开石殿起就一直紧握的右拳缓缓张开,露出印在手掌心里的一枚菱形图案。
“那戒指让华非拿走了,我只来得及拿到这个……母亲您看这个,可以吗?”
“……不死军?”华非家的客厅内,付厉正因为刚刚听到的新知识点而困惑,“为什么?他不止是只想自己不死?”
“还是那句话,因为人会贪啊。”华非平静道,“本来只是因为韦鬼无寿的特性才会试着去研究,越研究就越发现,自己能得到的其实更多,偏偏又很想要,于是就越来越收不住手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中忽而带上了一丝悲悯:“涅婴他……本来性子就不好,因为残疾而被父母遗弃,早年一直在明组邑的土地上流浪却无人收留,反而受了不少嫌弃和欺负。他心里一直有恨有怨,我早该知道的,然而我却总是活得和瞎子一样……”
“你没错。”付厉试探地伸手,盖住了华非的手背,见对方没再抽走,心里微微有些高兴,想到华非还没讲完的故事,却又忍不住往下沉了一些:“那他,又把你,怎么了?”
华非看他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转向了付厉身后的墙壁。付厉茫然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付厉,你还记得小甄吗?”华非再次开口,声音凉凉的,付厉微微点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华非见他这样,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我曾经靠着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小甄化为了噬人的伥鬼,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之前就被龙蛭影响了……但其实不是的,催化他的,就是我的力量。幻化虚实,控人神智,这本来就是我的力量,是我自己忘记了……”
“你的力量。”付厉面部扭曲了一下,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腮肉,过来片刻才道,“他利用的,就是你这样的力量?”
“啊。”华非点头道,“我刚跟你说了吧,韦鬼,只要找到了合适的躯体才有价值,才能成为真正的不死军。然而列姑射之后的世界里是没有不死族的,涅婴找不到这样的驱壳,便将主意打到了魂灵上面。魂灵不灭,能存续的时间比活物多得多,如果能将魂体炼化成驱壳,离他想要的‘不死军’便又近了一大步。又因为寻常的魂灵脆弱,无法炼化,他便希望能多找些厉鬼来试验,但在明组邑的操作下,哪来那么多厉鬼呢?寻常的魂灵,早在离体的第一时间就被明组邑的术者送到尽头之处安息去了。涅婴搞不到厉鬼,便来找我,我受了他的控制,迷迷糊糊地就走到了尽头之处,万魂安息之所,开了言灵,起了幻境,为那些安静沉眠的魂灵灌注了一个又一个森冷可怖的噩梦,直逼到他们在梦里发疯,在幻境里,一点又一点的狂化,成魔成鬼,偏偏我又气力有限,到最后已经完全没力气再去控制他们,更别提回收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厉鬼彼此啮咬撕扯,碎尸满地,最后硬是拆了尽头之处,逃到人间各地,害人去了。”
他永远记得那时的场景。殷风飒飒,百鬼嚎哭,森冷的鬼气具现成了寒冰霜雪,冰封万里,他无力地跪在冰原之上,手上脚上全是被发狂厉鬼抓出的深深的血口,染红冰雪一片,他却根本顾不得这些——
他只拼命喘着粗气,艰难地抬头,看一簇簇的黑色烟雾,争先恐后地朝天空游弋而去。他徒劳地想伸手再抓一些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连抬一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他人编造噩梦的人,自己终于也染上了摆脱不掉的噩梦。
而这个噩梦,成了压垮堕落石夷蚩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不能再放任涅婴那样下去了。”华非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道,“涅婴对我有约束,我没法直接伤害他,所以我设法拉拢了同样对涅婴不满的漆矾,又找了对石夷依然心怀信仰的付家后人,借她的手配合漆矾的开合之力,将涅婴封印到了我的戒指里,然后便将戒指托付给了她,嘱她将戒指藏起来,而我则带走了漆矾的戒指,藏到了列姑射里,之后便穿越了列姑射与山海界,逃难似地来到这里,浑浑噩噩过了一阵,碰巧遇到了贵人,侥幸得到一个忘掉一切重活一次的机会,这才有了你现在认识的华非。”
他最后这一段话说得飞快,几乎是从头贯连到底,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也没有片刻的喘息,就好像是在急着从自己的身上甩掉什么一样,中间甚至还带上了几句明组邑的方言,他自己却一无所查。付厉懵懵懂懂地听着,也不知道究竟是跟上了没有,华非迟疑地抬头看他一眼,正想说话,却见他突然抬手,轻轻在自己的眼睛下面抹了一下。
华非愣了一愣,自己也跟着摸了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哭出来了。
“别哭。”付厉道,默了片刻,又惴惴不安地开口,“你……别怕。”
他只是不通语言,不是脑子笨。华非刚才讲了那么多,他就是真笨也该明白了——华非就是为了逃避噩梦而存在的,而那个会让他做噩梦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在华非逃出列姑射后,会用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但他能说什么呢?他该怎么样才能让华非相信,他只是他,他不会再让他做噩梦了呢?
付厉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困惑之中又有着自己难以察觉的恐惧。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也好,华非也好,此时都停在了一个相同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悬崖,只消再往前一点点,他们就会掉下去,或者华非先下去,或者自己先下去,再或者就齐齐坠下,无论如何,只要一个错误,他们一个都留不下。
但他该做什么呢?
付厉绷紧了嘴角,神情扭曲而纠结,华非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反倒是笑了出来:“怎么了,这幅表情,跟沙皮狗似的。”
他反手握住付厉的手,又默了片刻,才轻声道:“谢谢你,我没怕。我只是想起过去,总有些克制不住而已……”
他说着,提手又摸了下眼睛,跟着抬眼看向付厉,扯着嘴角又是一笑:“其实我本来也有犹豫的,这些事,到底要不要和你说。毕竟他是他,你是你,我再怎么也不该用他的事来影响你的心情。但思来想去,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来得好,不然……总觉得自己太没理由了。”
“什么没理由?”付厉拧起了眉。看着华非那样,他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刚看过的剧,那些下雨天、满脸疲惫的主角,还有那些会让人心脏瞬间沉入谷底,还会一抽一抽隐隐作痛的话语——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华非道:“我并不是想迁怒于你,只是觉得实在没办法……我说,要不我们就先分开一阵子,你觉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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