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舒点头，“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便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像谁，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啸公子有联系了，如果不是今天……”宣之仪被唐无欲的那一句话唤起了以前的记忆……
宣之仪的手微微颤抖，她一把抓住了卷舒的手，用力握紧，“阿舒，查一查连家，尤其是连琦的父母。算算时间，若是啸哥的妹妹还在，她的孩子，大约也就是这个岁数吧？”
卷舒点头，回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坚定，“姐姐放心，我这就去!”
第39章
金石县衙·门口
趁着衙役进门禀报的空档，连琦上手摸了摸门前的那两个石狮子, 盯了一会儿又转到了石狮子后面去, 试图看一下哪个才是公狮子, 可惜的是, 蛋蛋被尾巴挡住了，人家工匠压根儿就没雕刻。
“不是说这门口的狮子都是一公一母吗？为什么我看长得都一样？母狮子不是没有那么多的鬃毛吗？”连琦扭头问唐无欲。
唐无欲伸手指了指脚底下踩着小狮子的那一只，“母的。”
连琦一瞬间恍然大悟, 也对啊！动物界一直就是母狮子带小狮子的来着,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他伸出胳膊，踮起脚, 揽住了唐无欲的脖子，准备做个哥俩好的动作，但因为身高差距有些悬殊，所以在别人看来, 连琦是整个儿挂在唐无欲的身上的。
唐无欲也适时地伸手，揽住了连琦的腰, 防止他跌倒。
也幸好衙门前的人流量不太多，所以大家也就不用被这对“狗男男”塞狗粮了。
※※※
因为之前的梯田和水车一事，连琦也算是在县衙中挂上名了, 当然, 是好的名声。所以这一次他和唐无欲过来求见知县大人, 衙役们也没有怎么为难他们就松口去汇报了。
衙役首先汇报的是徐师爷。
午后是徐师爷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他刚刚泡上一壶清茶，准备一边品茶一边看还没有看完的那本游记, 不知道那噬人的山洞，到底是真的噬人，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只是这书还没有翻过页呢，就有衙役过来通报，说是外面有一个叫做连琦的人求见。
徐师爷拿着书的手一顿，“他的手上，可是带了什么东西？”
前来禀报的衙役想了想，“好像是没有的。”
一瞬间，徐师爷的心情仿佛是春暖花开，他将那本游记放在一边，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挥了挥手，“走，去看看！”
徐师爷想着，既然手上没东西，那大约就不是来献上点儿什么的。
那曲辕犁才刚刚推出不久，他好不容易才将各方文书给写完送出，这才刚刚闲了没几天呢！
然而，事、与、愿、违。
徐师爷看着被连琦放在手里的那个精巧模型，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腿，不要转身就关门。说好的手里没有东西呢？那这个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凭空变出来的？同时也在心里给那个衙役按上了一个办事不力的标签。
衙役小哥委屈，毕竟谁能想到，唐无欲会有一个近似于空间的背包呢？
“连家小哥儿，这个是……”徐师爷开口，只是声音有些飘。
“这是最近我师兄研究出来的耧车，可以自动播种的！用它进行播种，种田的效率会提高不少呢！再也不用担心播种不及时了！”连琦的介绍简单易懂，徐师爷就是再不通农事也能明白这其中的价值，所以……
徐师爷的脸色变换了一阵儿后，最后还是大手一挥，“两位请入内详谈！”
将来两人引到衙门的后堂，遣了一个小厮去通知知县大人，徐师爷亲自给这两人倒上了茶水，“两位是如何想出来的这个主意？”
借鉴前世的耧车。连琦在心里默默解释，但是这个解释明显不能说出来。
至于前世的耧车是谁发明的，连琦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耧车是在汉朝被皇帝大力推广过。
斟酌了一下词句后，连琦道：“不知道师爷是否听说过我家的情况，家慈和家严去世后，我家便只剩下了几个孩子，又能耕种多少田地呢？那时候，我就在思考，为什么播种不能和犁地一样，也采用器械呢？后来，我便将自己的难题告知了师兄，师兄苦思多日后，终于发明了这个三脚耧车，一次可以耕种三垄。一天之内可播种一公顷地。”
“使用的时候，只需两人，一人在前面牵着耕牛，控制前进的方向，后面一人扶着耧车，随时补充粮种即可。”
“好！大善！”
一声惊雷般的叫好声骤然间从门外传来，连琦没防备，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旁边唐无欲的手腕。
门外正疾步走进来的是一个看着很是黑壮的男人，穿着一身便服，脸上满是喜意，进门后便直奔连琦和唐无欲的方向，站定后，不等连琦两人反应，抬手就是深深一揖，“居某谢过两位高义。”
居知县的这个行为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至于连琦和唐无欲根本没时间躲开，硬生生地受了这位知县大人的全礼。
虽然行礼没躲开，但是连琦的动作也很快，急忙上前将居知县托了起来。
嗯……没托动，可能是这位知县大人农活儿干多了，所以力气很大？
最后还是唐无欲一起帮忙，这才让居知县直起了腰。
“大人此举实在是折煞我等。”憋了一会儿后，连琦才终于从自己看过的那些古装电视剧中挖出了这样一句。
居知县摇摇头，“两位值得。从最开始的水车，到而今的耧车，若是能够在我大棠全部推广开来，那才是真正该名留史册的大事！”
连琦被居知县说的一张脸通红，赶紧转移话题，“知县大人过誉了，其实水车啊，曲辕犁啊，还有这个耧车，都是我师兄做出来的。”
只是之前唐无欲是黑户，有些东西，也就只能暂时以连琦的名义上报，那也是没办法，不过连琦倒是一直想办法给自家师兄正名呢！
居知县闻言看向了唐无欲，第一眼便觉得这人……很危险，“这位，该如何称呼？”
“师兄姓唐，唤做无欲。”
“棠？”居知县神色一动，“敢问是哪个棠？”
连琦想都没想，“荒唐的唐。”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最后还是居知县给帮忙给圆了回来，“可是功不唐捐的唐？”
连琦：？？？？好像是个没有听过的成语。啥意思？
“是。”开口的是徐师爷，因为唐无欲的户籍就是徐师爷亲自记录的，所以是哪个唐很清楚。
至于连琦开口说的那个荒唐的唐，被众人一致忽视了过去。
“这耧车可有实物？”居知县一边把玩着手中精致的模型，一边询问。
“有的。”连琦点头，“只不过不方便带过来，就只带了模型和图纸。不过，这个模型也是可以用的，大人要不要试一试？”
居知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这粮种如何解决？”
“可以用粟米代替。”连琦道，他早就想好了，模型毕竟小，稻米和麦子的颗粒对模型来说比较大，小米倒是刚刚好。
居弘和看了看耧车上放粮食的耧斗，点点头，“可。”
因为知县大人重视农耕，所以县衙后面还开辟出来一小块儿田地，用来种菜种粮食用，此时用来做试验倒也算合适。
只不过这个小巧的耧车就得用人力来操控了，居知县亲自上阵，还把徐师爷也给拉下了水。
最后，徐师爷代替了黄牛，在前面拉车，居知县在后面扶着小耧车播种。
总觉得这个分配迷之合适。
等试验完毕，居知县彻底激动了，这种新式的耧车播种又快又均匀，比起传统的人工点播，提高的效率何止十倍！
居知县激动地两手都有些颤抖，而徐师爷，看着居知县那发抖的手，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构思那些奏疏啊之类的应该怎么写了。
大约也是被重压压着压着，也就压习惯了。
等居知县激动完了，他终于没忍住，牢牢地握住了连琦的手，“你放心，我定会写奏疏呈予上官，为你争取嘉赏的！”
要多少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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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连琦在知县大人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多谢知县大人厚爱，只不过，连琦还有一件事情想求大人帮忙。”连琦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他已经察觉到唐无欲盯在知县大人身上那不善的目光了。
“何事？只要我能做到。”居知县直接拍着胸脯道。
“想请大人帮忙查一个人。”
“谁？”
“县里富户罗广济的儿子，罗永昶。”
“罗富户？为什么？”说起来居知县对罗家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因为大方啊！肯给钱啊！
居知县的话刚开个头人就懂，而且面对居知县时不时地上门打秋风，额不是，求赞助，罗广济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悦神色，而且要求也很低，只要居知县能够多做一些牌坊，让县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功德就可以了！
简而言之，罗广济这个人好名声，再加上家里有钱，那干脆就用钱来买名声。
“而且据我所知，他的长子也是温良恭俭让，在学院中的名声很不错。哦对了，据说罗永昶小时候被一个村民给救过，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和那位农户家中的长女定下了鸳盟之约。等姑娘及笄之后便会成婚，不少人都赞他仁义。”
连琦听得直磨牙，很想当场就将连璎和迟蔓薇的事情给说出来，可是他忍住了。
拱手行礼，“知县大人，他的事情另有隐情，因为事关舍妹，可否……”连琦看了看周围的衙役和小厮，意思很明显，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说出来。
徐师爷上前，“既如此，那便去府衙内详谈吧！”
第40章
府衙正堂
进门后，居知县先让小厮奉上了茶水、点心, 而后才将衙役和洒扫的仆人都屏退了下去。
于是, 整个正堂中就只剩下了连琦、唐无欲、居知县、徐师爷四人。
连琦又看了徐师爷一眼, 那目光中的疑惑很明显, 为什么徐师爷也在？
“若是要进行调查，徐师爷需记录各种文书，也是避不开的。”居知县解释。
反正早晚都要知道, 所以徐师爷到底要不要回避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连琦思索一阵儿, 接受了居知县的这个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重点强调了在迟蔓薇家看到的种种。
至于红鹣造成的后果，连琦说的有些迟疑，但却没有任何的隐瞒，包括去找宣之仪就医的事情也是。
说完后见居知县和徐师爷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他的心里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听完后，居知县沉吟一会儿, 也提出了他的疑点。
“一则，你们如何确定不是有人中途将罗永昶送去的东西进行了替换？二则，罗永昶是否知道这红鹣的效果？三则, 既然这红鹣是青楼中的秘药, 那么, 罗永昶又是从何得到的？”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所有有关罗永昶的怀疑都是自己的猜测, 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是知县，也不能随便采取行动啊！
“所以，我们才想让知县大人帮忙，若最后证明罗永昶也是被人蒙骗，那样岂不是也还了他一个清白？”连琦道。
但实际上，连琦觉得罗永昶不知道红鹣用处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若是他自己弄到的，在拿到之前难道不会先问明白用处吗？若是别人送的，那送的人应该也会给他说清楚用途不是么？
不过，知县大人看着明显是更加相信罗永昶一点。
果然，居知县沉吟了一会儿后道：“我会派人调查一下罗永昶的行踪，等结果出来后，再派人通知你们，如何？罗永昶和迟蔓薇六礼已行，已经算是罗家妇了，若是红鹣的事情为真，那便可以当做杀妻来处理，我等一定严惩不贷。”
连琦和唐无欲对视了一眼，“多谢知县大人。”
※※※
从县衙离开之后，连琦明显有些恹恹不乐。
连琦倒不是觉得知县大人不会尽力，而是，那个叫做罗永昶的人，既然已经戴着面具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足以证明这人的段位之高。
知县大人能做的，也不过是派人去秦楼楚馆查一查。
而罗永昶就算是真的去了又能怎么样？可以说是好友相邀，不好推脱。
再说了，这可是古代，罗永昶又不是官员，就算是他真的狎妓了，包装包装，也能给弄成是一桩风流韵事，说不定还人人传颂呢！
只要在迟蔓薇进门之前没有纳妾，也没有什么庶子啊之类的出来，那他就仍旧是一个“家风清正”的“好男人”。
至于外面的几个红颜知己，只要别闹出来太大的风波，又能算什么事儿呢？
想明白这些后，连琦又开始磨牙，这种人真丢男人的脸！
唐无欲伸手，压在了连琦的脑袋上，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声音淡淡得却无比坚定，“我去查。”
连琦抬起头，在被揍的边缘试探，“怎么查？听壁角？”
唐无欲眼睛眯了起来，盯住了连琦。
连琦退后一步，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的！”
虽然已经说了自己是开玩笑的，但是按在他脑袋上的手却已经动了起来，将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给揉成了一团杂草，原本用来束发的簪子也变得歪歪扭扭，若是只看脑袋的话，倒是挺像那什么之后的模样
“师兄！”连琦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脑袋从唐无欲的手里拯救了出来，但是……
“都散了……”顶着一头“杂草”，连琦有些欲哭无泪，他还不太会用簪子绾起来头发，每次出门前，都是他自己绾一遍，然后连璎看不过去，又拆了给他重新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