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谁还没个别号?”李瑾瑜抹了抹下巴,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轻敲了敲铁笼:“你说是不是啊?小狐狸。”
覃淮芳咬牙切齿:“你脑袋被驴踢了!谁说我是狐狸?”
李瑾瑜皱眉:“你可真没礼貌!我见你昏倒,好心相救,你怎么还要骂我?”
“救我?”覃淮芳冷眼:“若不是我,你早被人杀死了,到底谁救谁?恩将仇报的又是谁?!”
“所以呀——”李瑾瑜笑咪咪道:“我得好好谢谢你,把你带回我家去做客啊,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覃淮芳却陡然一笑,容颜绽开仿佛一朵诡异的食人花:“你就不怕我吃了你?你难道不知,狐狸精最喜人心肝。”
李瑾瑜脸色一僵,捂嘴干咳几声:“你别吓我,我知道你现在没法力!不然以你的能力早就破笼而出,还会与我在这费口舌?”
“年纪不大,心思不少。”覃淮芳嗤笑一声,“你若不怕死,就一直困着我。”
“哼,谁怕谁?”
李瑾瑜狠狠踹了一脚铁笼,本想再踹几脚,谁知被覃淮芳狠狠一瞪,瞬间就不敢动了。
“我们走着敲!”李瑾瑜恶狠狠的把黑纱放下,扬起嗓子大声对周围几个暗卫道:“不许理他!不许看他!不许给他吃的!”
“还有!喝的也不许给!”
“熊孩子!”覃淮芳在铁笼里翻了个白眼,片刻后低声唤了几遍系统,却无声回应。
覃淮芳顿时气鼓鼓,骂道:“三无产品!”
四周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覃淮芳索性闭目养神,铁笼摇摇晃晃,似乎是被运送的什么地方。
此时萧黎风应该正四处寻找自己,突然失踪,那孩子应该急坏了吧。
覃淮芳扶额,得想个办法逃出去呀......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山路崎岖,道路坎坷不平,两侧树荫幽静,一列马车悠悠驶过,惊起林间雀鸟一片。
如此昼夜不分的行走,已是三天有余,覃淮芳盘膝静坐在里面黑暗的铁笼中,凝神修炼,可体内灵力凝聚片刻后又在瞬间分散,周而复始,毫无进展。
突然马车停下,黑暗中,一双清明的眸子倏地睁开。
铁笼四周的黑纱被瞬间取下,四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急匆匆上前,抱住铁笼四周凸出的把手,一起用力把这个庞大的铁笼从马车上抬下去。
“嘿,小狐狸!”李瑾瑜一身玉带锦衣,回身露出一个及其肆意风流的笑,道:“我们到家了。”
琉璃瓦为顶,汉白玉铺砖,远处假山堆积,清近处水环绕。
左右是林荫峻岭高山,眼前是飞檐翘角阁楼,四周除了李瑾瑜的手下再无旁人,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山野间,竟然会被建造出一间华丽非常的院落。
覃淮芳凉丝丝的瞥了一眼李瑾瑜,抬唇淡声道:“你多留我一日,死时就多痛一分。到那时,不光是你,就连你的手下也难免横死之祸。”
覃淮芳这语气不冷不热,彼时一阵微风刮起,众人竟莫名觉得刺骨。
李瑾瑜怒:“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来人,10"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人渣9" > 上一页 12 页, 把他关进后院!”
覃淮芳却冷笑,索性继续闭目养神。
铁笼被搬运到后院,安放在最角落的一处竹棚下,近日天气阴冷,有阳光时也不会很热,而覃淮芳留在潮湿阴凉之地,难免觉得不舒服。
夜幕降临,群星闪耀,铁笼的四周染上点点露珠,透骨的阴冷窜进体内,覃淮芳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盘膝坐在铁笼中。
他是半魔人,身体两股力量水火不容,若他是正,那魔族血脉就是邪。正邪两脉龙虎相斗,若是一方衰弱,另一方必定取而代之。
终有一日,他会走上毁灭的道路。
真希望那一天能来的晚一些...
月空下,微风动,覃淮芳双眼睁开,瞳仁幽黑竟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深谭。
“狐仙大人,我家主人有请。”一位面容娇俏的婢女立在铁笼外,恭敬的作了个揖。
覃淮芳眯眼:“叫他自己过来。”
婢女为难,“主人已经换了寝衣,夜露深重,恐不能前行......”
覃淮芳嘴边发出一声轻哼:“倒是知道爱惜自己,那便让他等着。”
说罢,覃淮芳继续闭目养神,不做言语。
婢女有些着急,想发怒却不敢,她左思右想一番,突然想起临来时,主人告诉她的几句话。
婢女突然靠近铁笼,道:“狐仙大人!”
“主人说过,若你现在过去,今后便不用住这铁笼。”
覃淮芳睁眼,“当真?”
婢女笑:“不敢欺骗狐仙大人。”
*
覃淮芳跟在小婢女身后,沿着悠长的走廊一直走,拐了个弯,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狐仙大人,主人在房间里等你,我就先下去了。”
覃淮放一脚踢开房门,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李瑾瑜?”覃淮芳皱眉,“别耍花样!”
雕花屏风内侧传来哗啦啦的水生,覃淮芳眸色一深,悠悠然走到屏风后,讽刺道:“你倒是好兴致。”
李瑾瑜倚靠在偌大无比的浴池中,双臂搭在两侧,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像是喝了酒一般,他勾唇轻笑,道:“要不要下来一起啊?”
覃淮芳眼中厌烦一闪而逝,他语气冰冷道:“你我缘分至此,你且在这里逍遥快活,我先走一步。”
李瑾瑜没回话,拿起浴巾沾水铺在脸上,似乎一副你“爱走不走,我无所谓”的姿态,覃淮芳乐的自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一脚踏出寝殿门槛,突然一道金色光芒在覃淮芳的背后闪过,危险降临,覃淮芳本能一闪,然而那道金光竟然一分为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一下紧紧套在覃淮芳的脚踝之上。
像被人用绳子狠狠拉扯,覃淮芳身体瞬间失去重心,竟然连滚带爬,被狠狠拖拽掉进了热气氤氲的水池。
水池里的水刚刚及腰,覃淮芳大头朝下被拖进水池,扑通了几下后突然感觉腰上被赤条条的手臂紧紧缠绕,再次挣开双眼,李瑾瑜笑靥如花的脸近在咫尺。
“我让你走了吗?嗯?”李瑾瑜另一手不知握的什么,只是他用力一扯,覃淮芳竟然双脚不由自主并拢,身体瞬间倾斜,李瑾瑜顺势一接便把覃淮芳紧紧扣在怀中。
“都道狐狸精绝色倾城,滋味销魂蚀骨,我这好不容易到手,怎能让你轻易离开?”
李瑾瑜上身□□,虽是少年,但肌肉紧实,轮廓顺滑,他挑眉坏笑,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恶霸。
只不过,他怀里的良家妇女,是一个已经快要气爆炸了的仙道尊者。
见鬼的销魂蚀骨,你个凑牛虻!
覃淮芳拼尽全力,汇聚身体仅剩的灵力,凝神暴起,一道华光炸开,水面顿时飞涨,李瑾瑜神色一紧,来不及躲避直接被一阵阵惊涛骇浪的气流击飞落地。
而覃淮芳本就是强弩之末,如次奋力一击立刻便遭到反噬,喉咙一腥,一口黑血喷出。
“不好,出事了!”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院里巡逻的护卫,他们急匆匆撞门进来,却又顿时愣在门口。
屋内狼藉一片,那位狐仙大人正嘴角挂血,半跪在地毯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水顺着乌黑的头发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而他们家主子......
穿着大裤衩子半挂在水池边,模样相当的....相当的.....
噗嗤一声,某个不开眼的护卫没憋住。
*
府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李瑾瑜被抬到床上,丫鬟护卫进进出出,各个脸上焦急慌张。
不至于吧?
覃淮芳皱眉,他这仅剩一成的功力,充其量就是吓唬人用,那李瑾瑜倒真是十分配合,竟然不省人事?!
覃淮芳凑到床边,李瑾瑜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这时,刚刚带路的小婢女竟然狠狠推开覃淮芳,一脸气愤的骂了一句:“狐媚子!”
What?覃淮芳问号脸。
“你这该死的狐狸精,若不是你勾引少主,少主也不会犯病!呸!下作的东西!”
“你胡言乱语什么?”覃淮芳厉声,“他生病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狐狸精不就是要吸人精气,一定是你吸了少主的精气,所以他才会提前犯病!”
这娘们而莫不是疯魔了?
覃淮芳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暗骂,还不是你们少主耍流氓!
覃淮芳懒得理会,索性转身离开,这时候却被几个护卫团团围住。
“让开!”覃淮芳道。
小丫鬟掐腰命令:“少主没醒之前,谁都不能放他离开!把他给我关进柴房!”
“我看谁敢!”覃淮芳冷眉挑起,双眸幽深狠毒,毒箭一般的目光狠狠凝望众人,竟然真像极了话本里的魑魅魍魉。
狗急了要跳墙,狐狸精急了,可是要吃人的!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上前。
这时候,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过来说和,他道:“云雀,不要怠慢了客人。”
“李叔——”云雀气的跺脚。
“好了!”李叔沉声,“我已经通知苏神医,还不快去迎接!”
听见苏神医,云雀眼睛一亮,狠狠瞪了覃淮芳一眼,带着一群侍卫急匆匆去府外迎接。
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过片刻时间,那位苏神医便盛风而来,一袭白衣,鹤发童颜,满身正气凛然,比覃淮芳更像是一位仙尊。
覃淮芳被请到外厅一个角落,左右有人看守,他百无聊赖,从桌上拿起一根香蕉啃起来。
苏神医直奔寝殿,见李瑾瑜面色发青,也不摸脉,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枚乳白色的玉瓶,倒出两颗黑色丹药送进李瑾瑜的嘴中,随后从拿起银针刺入李瑾瑜头部几处大穴。
须臾片刻,李瑾瑜的头上冒出汗珠,原本青灰色的脸也渐渐恢复血色。
一盏茶后,苏神医收针,扶住李瑾瑜让他缓缓平躺在床上。
“苏神医,我家少主如何?”李管家急匆匆问。
苏神医抚须,“不用担心,我应经压制住了他体内的血毒。记住近期不能再有什么剧烈动作,也不要再动肝火。”
李管家这才放心,又问:“药泉一事不知苏神医准备的如何了?”
苏神医道:“管家且放心,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
这时候云雀从门外闯进来,面色焦急的询问李瑾瑜的情况。
苏神医把刚刚和李管家说的话,又对云雀说了一遍。
云雀听见李瑾瑜没事,这才舒了口气,连忙双手合十谢过众位菩萨神佛,又恨恨道:
“若不是那狐妖,少主也不会突然发作!”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苏神医双眉微微一皱,有些惊诧问:“李公子遇见了狐妖?”
“可不是吗!”云雀眼珠一转,急忙道:“是个吃人心肝的男狐狸,我家少主见他可怜才收留他,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云雀又添油加醋道:“神医你神通广大,不如度化了这只狐妖,要他今后不要害人了!”
初来镜泽大陆时,云雀曾经见识过苏神医的神通,简直如同神仙下凡,一把拂尘横扫那些紧追不舍的追兵,如今正好借苏神医的手,好好整治这害人的狐妖!
苏神医却垂眸沉思,此处临近卿山,道修众多,低阶妖物一般不会主动靠近,除非是那些已经登峰造极的大妖。
若真是大妖,凭他一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啊......
“苏神医?”云雀探身喊了一句。
苏神医吸了口气,凛然道:“去看一看吧。”
从寝殿出,到偏厅正门,途径半个花园,一条走廊。
一路上,苏神医都在想如何对付那貌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妖,直到几人踏进偏厅大门,一个黄色不明飞行物猛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称抛物线状从天而降,直直袭向苏神医罩门。
“大胆狐妖!”苏神医左手接暗器,右手掏出赤金降妖符,怒喝一声,踮足跃起,降妖符金光大闪,如天女散花般朝着角落里的覃淮芳直勾勾飞过去。
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几枚赤金降妖符突然急刹车,在临近覃淮芳鼻尖一寸处,扑啦啦的掉在地上。
嗝——
不知谁打了一个与现场气氛十分不符的嗝,还响的惊天动地。
苏神医扑腾一下跪下,蓦然发现手中紧握的暗器竟然是根黄灿灿的香蕉皮,他肩膀抖如筛糠,冷汗顺着脸颊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尊...尊...嗝——”
“狐,妖?”覃淮芳歪头微笑。
苏神医泪目:“我是狐妖,我祖宗十八辈都是狐妖!”
*
苏神医,本名苏无遮,幼年时因为一场战乱,亲人死绝,后被卿山峰弟子收养,走上道修之路。
百年前,他参加云巅之战,曾有幸见过卿山峰的几位掌事尊者的真容,其中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位面容冷峻,姿态秀美的年轻尊者。
那尊者一身月牙色长袍,腰间绑着云纹锦带,一头鸦色长发高高束起,眉眼冷清似雪,体型挺秀高欣,当真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那苏无遮竟然直勾勾看愣了神儿,反被对手趁机一脚踢下斗场,事后他向师兄打听那尊者姓名,才得知竟是大名鼎鼎的无情尊者。
后来因为一次机缘巧合,苏无遮发现了自己对于医学方面的造诣,便开始醉心医术,舍弃修炼,被师父一怒之下赶出卿山峰,如此在下界晃晃荡荡也有百年之久了,而他也从一个垂髫小儿,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可如今再见当年那人,依旧眉如墨画,芳年月华。
李管家带着愤愤不平的云雀退下,只剩覃淮芳和苏无遮两人留在偏厅。
“弟子有眼无珠,还请尊上见谅!”苏无遮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毕恭毕敬的磕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