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将叶西扬的手机接过,褚景然从脑海中翻出顾泽的电话号码,身边叶西扬见到从不记号码的人,现在竟然能将这串号码背下来,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在褚景然刚准备拨号的时候,叶西扬说话了。
“作为宠物,清早你该如何用身体取悦有需求的主人。”
褚景然准备拨号的手一僵,眸底蕴涵着无数不可置信,侧头正好撞进了男人晦暗如墨的双瞳。
短短的一句话落,让房间蓦地安静了下来,相依相偎的俩人,一目是冷漠的窥不清情绪,一目却是泪溢满目的陌生震惊。
足过了近一分钟的时间,褚景然张着颤抖的唇,哆嗦的道:“我……我先打完电话。”
青年的唇轻颤着,通过角度叶西扬正好可窥到他微白唇瓣中,那截若隐若现的粉色舌尖,泛着晶莹的水润,于清早的这会撩人至极。
本只想用言语让他难堪,并不准备动他的叶西扬将他白皙的皓腕握住,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臻然的五官很精致,哪怕是单独分开来看也没有丁点瑕疵,凤眼,琼鼻,粉唇,秀眉。
因性子的关系,他平时周身难免会萦绕着桀骜的张扬,现在却是因昨晚的一番,此时他面色苍白,整个人赢弱无骨,倒是无端的添染上了病美人的味道。
俯在他耳边磨挲,叶西扬声音略微黯哑,“今天,主人跟你玩个游戏。”
——我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大大的落地窗前,顾泽背对而立,伴随着手臂缓缓的垂落,耳边句句暧昧呜咽声渐远,他的背崩的笔直,紧握在掌心中的手机被他捏的咧咧作响,好似下一秒就会在掌心中彻底化作一片虚无。
澄净如镜的透明玻璃中反射出他眸中各式各样的复杂,痛苦,愤怒,无奈,不甘,所有的情绪快速交织变换,直至化作满房的痛楚。
啪——
光洁的地板之上,手机四分五裂。
……
房间的大床上,褚景然苍白着脸,倦缩侧躺于床上的他仿若失去了灵魂般,透过被褥的微隙,依稀可以窥见精致的锁骨上那片片被细心吮吻出来的红印子。
抽了抽嘴角,520号道:
默默的守了这么多年不说,好不容易以为有机会了,结果隔天就被来了发语音版的不可描述。
说到顾泽,想着这人对臻然的照顾与情谊,颇为惋惜,但也只有惋惜,臻然爱着的人终还是那个陪他走出人生最低谷的叶西扬。
上辈子臻然成全了他爱的叶西扬,却伤了同样爱他的顾泽。
臻然不忍心让叶西扬守在他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他却残忍的让另一个同样爱他的顾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而留给那个男人的,只有一句对不起与无尽的痛苦。
作为旁观者,褚景然没有资格评说什么,因为爱这种东西,本来就很自私,若真的必须伤一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去伤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哪怕是他。
应下了褚景然要求的520号又提醒,
现在叶西扬对臻然的感情可以说非常复杂,一方面他放不下对臻然的感情,但另一方面他又恨臻然冷血与现实,在这种极致的爱恨交织之下,他才会想将臻然留在身边,并想尽办法折辱对方。
与其说他是在折磨臻然,倒不如说他在通过这种办法折磨自己,他想让自己更加认清楚臻然的‘真面目’,要让自己对他彻底死心。
但是叶西扬却不知道,当一个人将所有的视线放在同一处时,这会催发出更多的爱与怨。
而做了这么多,所仰仗着的不过是臻然没有爱过他半分,但现实的真相是,臻然爱他。
不仅爱他,甚至还独自背负了所有的真相与痛苦。
褚景然所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从这场被背叛的爱情的始作俑者,变成受害者的契机,而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待褚景然正与520号交流的不亦乐乎时,房门忽的被人推开,褚景然对此恍然若闻,双眸没有焦距的望着虚无,整个人像是一具彻底失去了灵魂般的死尸。
叶西扬行至床边,将人扶躺好,他清晰的感觉到在他接触对方身体的瞬间,褚景然全身猛的僵直,如古井般平静的眸中也漾出片刻的涟漪,只是这瞬间变化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
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面颊与沉寂如死水般的双眸,一股滔天的怒气蓦地涌现叶西扬的胸膛,他狠狠的掐住床上人的下巴,叱道:“你在想谁?顾泽?”
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褚景然无力的滚动着眼珠,最后将视线移向了对面人的脸上。
张了张发白的唇,他黯哑着嗓音道:“叶西扬,你成功报复我了,我……臻然后悔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可以……走了么?
在叶西扬的记忆中,这是臻然第一次在现实中对他服软,平时的他,总是像一根尖锐的刺,不知收敛光芒,而这般特别的的第一次,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这瞬间满房的怒火蹭的一下直冲叶西扬脑海,他怒不可竭的嘶吼道:“成功?后悔?因为谁?因为你被另一个男人上时被顾泽知道了?因为你自甘下贱的一面被他窥到了?好一个一生挚爱!”
动了下哆嗦的唇,褚景然想发出点什么不一样的声音,但嗓子眼这刻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喉间无法迸出一个音节。
那感觉像是掉入深潭不断痛苦不断挣扎的溺水者,每一次的呼救都被满溢的冰冷狠狠的灌入肺腔,被冰冷死亡将所有的感观全部填满。
良久,源源的泪珠自床上人惨白的脸颊而下,褚景然绝望而惨然笑着的同时,如同一个输的一无所有的疯子般道:“是啊……我后悔。”
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答应他离开,为什么要守在那间不足五十平的小房子里,是当时的我太傻,以为那样真的可以跟你走完平凡的一生。
是我自己天真,以为用这种办法能让你彻底忘记所有的一切,却不知,原在你的心里,竟从来都没有信过我半分。
不信我心疼你,我为谁改掉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不信我在乎你,我为谁逛超市买面条给你惊喜,不信我爱过你,我为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底线……
臻家还在时,资产百亿,过惯了那种日子的我已经尽我能尽到最大的能力,去改掉那些常人眼中的矫情病了,或许那些在旁人看来,与你对我的付出并不成正比,但就是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却是我竭尽所能做到的全部。
我愿意为你慢慢改变,所以我选择独自背负所有一切。
可是,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坚持,在这场早已是濒临崩溃的爱情中,却成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全世界都可以伤我,骂我,打我……除了你,除了你不行,因为,你是叶西扬,你是我深爱着,想守护的那个叶西扬。
无尽的泪珠自眶中颗颗滚落,砸落在床上,输的一无所有的人缓缓地闭上眼,张着不停颤抖的唇,他道:“叶西扬,从今日起我臻然……不会再为你动心半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跟你在一起。
从一开始,我们间就不应该有这种不对等的爱情。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既然是错的,那就结束吧。
叶西扬呼吸一窒,正准备有所回话,褚景然猛地推开了他,单手掐着床沿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心神不稳的叶西扬被推的一个趔趄,刚抬头就被面前的一幕惊的怔在了原地。
伴随着褚景然肩膀剧烈的起伏,殷红的鲜血自他唇中涌出,艳丽的暗色溅洒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仿若怒放在皑皑雪地的梅花,刺眼又灼人。
忍了这么久的褚景然终于在台词顺利的念完,又将憋在胸口的这口血给吐出来后,如愿地在叶西扬惊慌的爆喝声中晕了过去。
正文 12.你竟然是这样的前男友12
医院
急救室刺眼的红跳转为绿色,急救室门被打开,坐在不远长椅处的叶西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看着被从急救室推出来双眸紧闭的人,道:“他……怎么样了?”
中年医生以一种警惕的眼光看了一下面前的男人,想到人身上的狼藉一片,冷冷地道:“臻先生这是气急攻心导致休克,保持愉悦的心情休息两天就好,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宜床上的激烈运动,还望你在他所剩不多的日子中有所收敛。”
叶西扬面上一松,胸口一直紧压着的大石头还未落地,听完医生最后的那句话就愣了,将准备转身离开的医生一把拽住,“你口中的所剩不多的日子是什么意思?”
中年医生本就对面前的男人就没有丁点好感,人都病成这样,竟然还将人在床上折腾成这般,只是入眼瞧到人面上半点不作伪的迷惘后,又有些疑惑,难道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人的病?
中年医生又仔细观察了一会,这才能确定,面前这人好似直到现在对人的病真的是一无所知,不想当初还好,一想到这块,医生更火了。
自己爱人病的都快死了,虽然对方是有意隐瞒,但自己的枕边人的身体,稍微细心一点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发现,除非……渣男。
怒气冲冲的道:“你不是臻先生的男朋友么,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会连他日子所剩不多都不知道。”
叶西扬动作猛顿,全身的血液仿似都凝固了般,艰难的张了张颤抖的唇道:“你说……什么?”
医生也不跟人绕圈子了,直接道:“不怕告诉你,臻先生是我的病人,两个月前他来我院检查……臻先生他说他很怕疼,在我手上开了很多止疼药,可无论怎么劝,他都不愿住院……追问下,他才告诉我,他说他不想他男朋友跟他一般痛苦,他一个人扛就够了……整整两个多月,你都没有发现吗?……你知道这个病有多疼吗?你还将人折腾成这样,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现在已经拖成这样了,可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两个月前?时日不多?止疼药?一个人扛?一个月的时间?
无数个词就如惊天的巨雷在叶西扬头顶轰的一声炸开,医生后面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大脑在这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指挥能力,如巨石般的字眼就如沉重的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失了音,失了声,同样也失了魂。
中年医生语到一半,忽的被黯哑的沉闷的男音打断。
“你说……两个月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具体是几号?”
中年医生没好气的道:“7月19,那天正好是我与太太结婚纪念日,臻先生又是下班前的最后一个病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叶西扬的心口蓦地一疼,这感觉就像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刺洞穿了连心的指尖。
冰冷的,刺骨的。
随即这种感觉被大脑传递给五感,宛若清澈见底的湖水中被徒然浸染进的墨汁,被攥于掌中的心脏从连绵的不绝,到极致的蚀骨入心,一点点的践踏,一点点的碾压,直至血肉模糊。
‘叶西扬,从今日起,我臻然不会再为你动心半分。’
悲哀的绝望宛若刀刀凌迟般的呜咽遍遍回荡在叶西扬的耳边,将他已是血肉模糊的心脏切割的支离破碎。
……
“叶西扬你有病啊,中午近四十度的温度你还专程挤公交车回来做饭,吃一顿外卖又不会死。”
“外卖不干净。”
“毛病,中暑了可别赖我。”
……
“咯,生日快乐。”
“这算是礼物么?”
“不过是因为超市面条打折卖的很便宜我才买的,我买了很多,一个月内你一个人把它吃完。”
……
“这女的真蠢,自己得绝症了就独自离开,白白便宜了后来人。”
“因为爱,她不希望爱的人为她的死伤心痛苦一辈子,所以选择了独自承受。”
“切,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爱,如果哪天我要死了,我定要拉着你一起去死,去下面给我做饭。”
……
双腿好似无法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在保镖与医生的惊呼声中,叶西扬猝然跪地,就在双膝在碰地的瞬间,他却险险的扶住了冰冷的瓷墙。
颤抖着剧烈哆嗦的身体,他艰难的站起身,扶着寒入骨髓的凉,步步前行。
他叶西扬这辈子求而不得的情,他叶西扬这辈子求而不得的爱。
原来,他早就得到了么?
他叶西扬自诩的痴情,他叶西扬自诩的报复,原来,不过是一场赤/裸/裸的笑话么?
“然然!!!”
……
褚景然刚有意识忽的听到520号激动澎湃的声音传来。
褚景然挑眉。
520号,
话毕520号自顾自的将声调提高了近五个度,
褚景然懒懒的道:
520号卡壳了,良久才弱弱的道:
褚景然道:
520号,
宿主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视积分如粪土的宿主了。
尝到道具甜头的褚景然自是发现了道具的好处,就拿这个负面感观隔除胶囊来说,会将他所有负面感观痛感全部隔离,但正面爽的感观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他又没有自虐倾向,自然是打算多赚点积分去小世界里‘快活潇洒’。
一直守于病床边的叶西扬就见病床上昏迷已久的人双睫抖动,缓缓的张开了紧合的眸。
叶西扬低哑着声音道:“然然,你醒了?”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褚景然全身忍不住一僵,缓缓的侧过头。
不见前两日的沉稳,现在的叶西扬模样狼狈,凌乱的黑发,满布着红血丝的双眼,微冒的胡茬,一如昏迷前般没有换过的衣服。
褚景然没有说话,缓缓地将眼神移向对方紧捧着自己右手的那双手上,敛了敛平静无波的眼,他轻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