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靠的不是枕头,而是男人的胸膛。
对方的语气略微紧张:
“谷主,您好些没有,要喝水吗?”
“嗯。”谷主大人冷淡地应了一声,回想片刻后问道,“我要你取的东西,取回来了吗?”
柏择愣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只玲珑骨哨,这骨哨上还串有一根破损的红绳,显然是个旧物,他把这东西轻轻放在谷主伸出的掌中,低声道:
“属下观察良久,这枚骨哨谢知薇几不离身,故而取来,如若不是,待护送谷主回谷以后,属下再找机会去取便可。”
“不必这么麻烦。”吴谢将骨哨收入袖中,喘了口气,“就是这个。”
柏择见自家谷主说话都费劲的样子,不由露出心疼之色,他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能克制着声音劝他喝水,见他首肯,连忙把碗偎在男人唇畔,服侍他慢慢喝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叮,已获得”
“物品已收纳,收集要求已完成。”
袖中一轻,方才还待在袖子里的骨哨消失,通关要求面板在眼前展开。
任务道具:谢知薇的骨哨(已完成)
宿主需要完成重要事件:
1、污染言嵩(已完成)
2、在谢知薇面前假死(已完成)
3、唤醒言嵩(0%)
刀是要挡的,骨哨是要拿的,人也是要逃的,不然凭空变出一颗解药给言嵩吃OOC值肯定崩,其实最主要的是,当初制定计划时解药研发还需要一个多月,吴谢不想待在玉龙山庄跟言嵩互相折磨,他看着言嵩难受,言嵩看着他也难受,不如分开一段时间,让他从长计议。
于是,他设计了这场武林大会的局。
因为时间原因,他当时只能粗简地同柏择交代一番,却没想到柏择完成得这么出色,不仅真的帮他把女主?" 快穿之无懈可击2" > 上一页 5 页, 墓巧谕道矗顾忱阉铀劳霰咴迪呃嘶乩础?br />而现在,面对再过一天就能制成的解药,吴谢打算回到清溪谷以后就开山宴客,请言嵩与其它宾客一起前往清溪谷,然后伺机把解药喂给言嵩,让他做所谓的“试药人”,反正最后一个通关要求完成他就会立刻脱离,那时候OOC值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现实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马匹“吁”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吴谢听到一声惨叫,似乎有什么重物从马车上栽倒下去,马蹄乱踏之间,他被柏择安顿回软毯上,这人道:
“谷主,属下去看看情况,很快回来。”
然而不等他动身,就听到外边传来那人病态张扬的冷笑:
“阿谢呐,你可让我好找。”
吴谢猛地扣紧衣袖——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谷主。”柏择咬牙,“属下这就护您离开!”
“护我离开?”他的谷主面色平静,语调清冷,“你怎么护,杀了他吗——还是杀了他带来的人?”
“属下……”
“扶我出去。”
“谷主!”
“我不想说第二遍。”男人戴着遮目的脸转向他,薄唇轻启,“打伞,出去。”
柏择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他沉默片刻,或许是意识到形势比人强,终于还是去箱笼里取出素伞,先行跳下马车将伞撑起,轻唤了一声“谷主”,吴谢便撩开车帘,从马车中出来。
言嵩穿过重重雨幕看着站在素伞下的男人。
男人依旧一身玄衫白衬,披散的长发简单挽在脑后,遮目下露出高挺鼻梁与淡色薄唇,看上去不像个差点死掉的病人,反而温柔和煦,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平和——上一刻让他好好休息,下一刻就让他尝透十指连心的滋味。
一如当初,一如此时,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变过。
变的是他。
青年的玄衫白衬早已被淋湿,乌发用木冠高束,潇洒披散在身后,显出年轻人的不可一世与锋芒锐气,水珠顺着他英俊的面颊滚落,沉如蜜珀的瞳直直盯着那个与他同衣同袍的男人,他们一个高坐马上,一个驻足于泥地之中,却像彼此的镜子,映照出对方心灵深处潜藏着的,最不堪的欲望。
“阿谢,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吗?”玉扳指在拇指间焦灼转动,青年轻轻旋着这抹碧色,眼瞳中尽是沉下去的暗芒,“如果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言嵩,你敢!”柏择最先怒吼出声,“你……”
吴谢却抬手挡住他接下来的话,挺直脊背“看”向言嵩,沉声道:
“不劳言少主动手。”
男人蓦地拔出身边人腰间匕首,一刀刺进自己的膝盖骨,闷哼一声,硬是咬牙剜出一块飞溅的血肉来,朱红溅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推开要来扶他的柏择,听到周围密集的雨声,喘了口气,立刻就要去剜另一条腿,却被骑在马上的青年暴躁喝止住:
“够了!”
男人闻言顿住动作,随后慢慢直起身体,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带着几分讽刺与肆无忌惮,他甩开沾满粘稠鲜血的匕首,金属摔在石头上,发出清脆响声。
他道:
“吴某现在只是个废人,三十五年苦功早被您一朝散尽,如今目盲腿残,算是吴某咎由自取——试问言少主可还满意?”
言嵩动了动唇,浑身上下都因对方的质问发着抖,无法言说的寒意从心中升起,和着落下的冷雨,逐渐凝结成他眼角热融融的潮湿,与面上雨水一并流进雪白领口中。
喉咙好像被硬块哽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言少主满意,那么请让一让,吴某还赶着回清溪谷疗伤,不便在雨中久站。”男人平静道。
“不。”勉强发出一个音节,言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满意。”
“言少主的意思,是不放人了?”男人的表情阴沉下来,“莫非是还要吴某的另一条腿?”
“阿谢何必步步紧逼。”
言嵩在这灰暗的场景中乍然绽出一抹爽朗笑容,露出他向来拿手的从容:
“我只是想带你回去。”
“回去?”男人也笑了,“不必劳烦言少主,回清溪谷的路,吴某还是能找到的。”
“阿谢总是喜欢曲解我的意思。”言嵩温声道,“跟我回玉龙山庄去——阿谢,你应该也不想清溪谷出什么事吧。”
话已至此,便只剩□□裸的威胁。
吴谢沉默片刻,迅速地在袖面下捏了柏择的手,他依旧直视前方,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先回去看情况。”
柏择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然而吴谢已经踉跄着上前一步:
“言少主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吴某是不得不从了。”他说,“但吴某有个不情之请,我的这个属下办事伶俐,死了可惜,还请言少主高抬贵手放他回去,这样一来,吴某也好安心同言少主回玉龙山庄。”
言嵩表情和煦,语气更加温柔:
“如果我说不呢?”
“那吴某只有以死相逼了。”男人笑面不改,“俗话说主死仆从,吴某如今竟然连一个下属都保不住,与死何异?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了干脆,既有他陪葬,也不枉我与他主仆一场。”
柏择听完这话眼中含泪,言嵩则直接气笑了:
“好一个主死仆从——好,我不杀他,你跟我走。”
吴谢于是从柏择手中夺过素伞,面色一放,冷声道:
“废物,还不快滚!”
柏择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肩膀急剧耸动,他呜咽一声,转身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他要立刻回清溪谷找人来救谷主,这次,决不能有任何差错!
柏择前脚刚走,言嵩后脚就下了马,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玄伞就朝男人走去,他把那素伞夺走丢得老远,换上自己撑开的挡在男人头顶,语气亲昵:
“柏择必须死,你求情也没用。”
他手势一摆,伫立雨中的半数人马便立刻朝柏择离开的方向奔去,这些人全是腰佩长剑的好手,柏择若落到这些人手中,定然逃不过一劫!
吴谢欲说些什么,忽觉唇上压来个冰冷的东西,下颔被人紧紧捏住,他不得不被迫张口,对方的力度十分霸道,唇和脸虽然又冰又冷,但舌却是温暖的,呼吸之间也带着暧昧的温度。
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住,或许是因为这人抱得太用力的缘故,束在胸口的绷带下传来一阵撕裂感,让他不由发出声闷哼。
青年意外地就此退开,他摸到玄衫下厚厚的绷带,原本闲适的表情一变,焦灼问道:
“你当真受伤了?”
吴谢没空回答,系统早在剜腿时给他开了局部麻醉,那时候已经觉得有些困,本以为是失血过多,结果系统检测告诉他柏择给他喂的水里放了一些含有安定成分的药剂——他完全是靠着这具身体的抗药性才撑到现在。
现在柏择一逃,他彻底放松下来,连言嵩在问什么都不大听得清,只觉得昏昏欲睡。
……总觉得现在的他很像偶像剧里动不动就晕倒的女主角。
伴着耳边人着急的呼唤,吴谢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药力作用下迅速睡了过去,意识陷入停滞之际,他好像听到有谁在哭。
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周日加更,w喜欢的小伙伴可以收藏哟
第13章 part.13
青瓦白墙,细雨滴答。
吴谢是在那人清朗的读书声中醒过来的,面前冰蓝的热感图中飘着针尖一样的雨线,趴在窗檐的手臂已经麻掉,稍微动了动,便发觉肩膀上有些沉,他抬手去摸,却摸到一丛毛绒绒的东西,应当是用某种动物做的毛披肩。
这时,言嵩正读着狐妖与鼠妖的故事,正说那狐妖也化作一只老鼠,花了许多时间,终于让鼠妖相信它是同类,两人就此成为好友,正打算携手江湖,去做一番大事业——就在这时,一只披着灰皮的狼妖也到了此地,盯上了看上去最好欺负的鼠妖,打算吞噬它补充自己的功力。
吴谢听着故事,心里想这只大灰狼怕是讨不了好,那只鼠妖也不是吃素的。却听读书声停了,肩上的披肩被人掖了掖,言嵩语气温和,裹着十分的关心:
“阿谢累的话去床上吧,在这里睡会着凉。”
吴谢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撑着窗檐就要起身,却忘了自己的膝盖早被剜走一块肉,踩实了地板,疼倒不疼,就是差点因为使不上力摔下去,结果被青年抱了满怀,打横送去榻上,褪下鞋子,抽走披肩,还帮忙把被子盖好,实在贴心得不能再贴心。
吴谢只觉得心里发慌。
自从逃跑失败被言嵩带回来以后,对方找来个真大夫给他诊脉,也不知道跟言嵩说了什么,这人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翻转,不仅没再时不时又笑又哭地折腾他,还好吃好喝把他供起来,仿佛他是什么名贵花瓶,磕着碰着就会碎掉,恨不得拿个软垫把他整个人都包住才放心。
解药已经完成,现在由系统进行保管,但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取出使用——吴谢知道这副身体怕是撑不了太久,自己应该尽快把“唤醒言嵩”这件事完成,但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却开始犹豫。
他意识到言嵩对他的感情已经发生质变。
这个人已经不再把纵天罡当成一个折磨他的幌子,甚至试着帮助他修习,但由于这具身体幼年受过暗伤导致失明,再加上错骨散功时伤了元气,之后的频繁失血也让种在体内的裂心蛊开始反噬,根本无法承受外来内息的引导,更没有办法自我修炼,所以只能暂且放弃。
言嵩如今每日都会帮他把当初错骨过的地方用特殊手法按上一遍,希望他能快快好起来,而系统则每天都催他给言嵩下药,并表示长痛不如短痛,拖得越久言嵩付出越多,等他死的时候就就会越受不了。
吴谢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不打算再等,也不想为自己的离去设计什么仪式,他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如这几天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对言嵩而言不过是与昨日并无不同的日常。
尽管他知道这种希望只是另一个谎言罢了。
青年照惯例去摸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搓暖之后喟叹道:
“怎么总是这样凉。”
然后他脱下靴子,将被角掀开,自己也一并钻了进去,暖烘烘地在男人身旁当一个自动发热的人肉热水袋。
按理来说吴谢这时候会一动不动地躺着,基本上是睡着了,但今日却有些不同,男人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从被子里钻出来,在脸上摸索一阵,在青年仿佛石化的注视中,慢慢把遮目取下,张开了那双月一样明亮的眼眸。
“怎么了?”言嵩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凑过去问,“戴着不舒服吗?”
“想喝水。”吴谢说。
言嵩于是拉出床头旁的小柜,给男人倒了杯水递过去,男人喝得很慢,长却有些稀疏的眼睫垂着,颤动间撩得他的心痒痒的,很想轻轻抚摸上去,亦或在那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杯子回到他的手上,言嵩把剩下的水喝干净,嗒地一声将它扣回壶嘴,转过身来,却被骤然倾身的男人吻住。
言嵩愣住了。
细细的水流从那人嘴里涌进他微张的口腔中,有些发苦,是药的味道,然而不等他拒绝,一个东西就从那人舌尖顺着大量的水流顶进他的嘴里,那应该是个药丸,进入他口中以后就化为苦涩的暖流渗进咽喉,让他想用咽腔抵住都来不及——吴谢的吻是前所未有的热烈,主动,强势,言嵩被男人禁锢在狭小的范围内,两人牵着的那只手被男人强行分开,化为五指相扣的紧缠,发冠上的簪被人拆下,长发披散,两人的喘息声皆急促不堪,直到言嵩喉间一甜,他这才猛地把男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