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他怎么可能喜欢沈无心!
他咂巴咂巴嘴,别扭道:“并不是相思……我只是,只是那人救过我几次,我便想着报答他,他却态度极其冷淡。”
舒娘:“哦?既然冷淡,又为何要多次救你?哈哈,年轻人,你可知一句话,危难时方知真心,不如你便试探他一下,看他是否口是心非。”
试探可不敢,沈无心跟柯南似的,走到哪哪就死人。他若试探他,不知到时又要坑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楚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了礼:“前辈,晚辈要走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你。至于我带来的猫……麻烦你先替我养着,让它在后院捉捉老鼠也行。”
舒娘笑着点头,眉目里皆是风情:“行,等你追到你那意中人了,也带回来给我看看。我在这明月楼里这些年,看人是一绝的。”
楚歌心道我要真把沈无心带回来了还不吓死你,但并没表现出来,只能顺着她说:“行,那您等着吧。”
舒娘:“对了,给你那小猫起个什么名儿?”
楚歌想了想:“就叫有意吧。”
☆、故事
楚歌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没干别的,光忙着花式赶路了。
从刚来的山脚下,一路奔波到西城,又一路奔波到滢州,现在又要去萧山。
最气的是来到滢州一无所获……也不,起码收获了一只猫,和一个狼心狗肺的沈无心。
舒娘明明知道些什么,但一提到二十年前的事就变脸,其变脸速度可以去参加脸谱表演。
他把小有意扔到了明月楼,按理说明月楼天天鸡鸭鱼肉,估计再回来接它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一只肥胖子了。
舒娘允诺他待他走后再把落花弟子放了,也能避免他前脚走后脚就被落花门捉去的尴尬。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他也是江湖上被通缉的犯子一名了。
待到萧山,又是半月,如今已是五月下旬了。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人在眼前所发生的事不能满足自己内心所期盼之时,往往会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和借口。楚歌一直会想着舒娘问他的那一句‘他是不是有何苦衷’,并坚定的认为这是沈无心对自己态度冷淡的理由。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在意沈无心,又总觉得对他的在意并不像是单纯的对反派头子的尊重。
罢了罢了,想这些作甚。
此时宋尧确实在萧山修习暗器一门,传闻萧山有位武器高人,名为梅文子(……),可见萧山山高水秀,应该不容易生蚊虫……但此人的确有真才实学,闻说他打磨的武器,锋利坚固,削铁如泥,世人重金难求之。
而按照牛逼的人肯定有奇奇怪怪的要求这一定理,他肯定是隐秘山林终年不出也不收徒,而又按照小说男主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间车爆胎的这一定理,他一见宋尧想必甚是合心意就收下为徒了。
萧山之大,楚歌在山中绕了两天才遥远地看到了一个小房屋,影影绰绰倒像是一位老年人正悠哉悠哉地打磨东西。
想必便是梅文子了。
楚歌牵着马过去,将马拴在一边,笑嘻嘻地冲老年人行了个礼:“可是梅文子大师?晚辈前来拜访。”
老头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正敲打铁器的锤子,颤悠悠道:“我老头在这几十载,从不问江湖事,年轻人找我作甚?”
楚歌抬眼打量了四周一圈,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和一个年逾花甲的梅文子,丝毫不见宋尧的影子。
不应该啊。
楚歌恭敬道:“大师,不知宋尧可是在此求学?”
梅文子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哦?你找他作甚,莫不是他惹了什么江湖仇家,来此寻仇来了?”
楚歌忙摆手:“不不不,大师您别误会,我与他是知交好友,特来此寻他的。”
梅文子道:“他前些日子被我唤下山去,买铁器去了。怕是还要几日才回来。你若寻他,不如先在这待几日。”
楚歌大喜,正要道谢,听梅文子又幽幽道:“但我这也不招闲人,你若想在这住着,就需要每日帮我打磨锻造铁器,你若嫌苦嫌累,不如趁早下山。”
这老头还挺会指使人的!
楚歌假笑道:“不嫌苦不嫌累,年轻人嘛,就该多锻炼锻炼,嘿嘿嘿。”
于是老头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铁锤,交到了楚歌手里。
楚歌这才刚到萧山,一下马就被人当成苦工,心中不由有些哀怨。
他拿着锤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铁器,自己本身也不会锻造,敲出来的铁器横七扭八,坑坑洼洼。
梅文子不过睡了个午觉的功夫,出来一看自己费了多日功夫辛苦打磨的铁器成了这幅模样,当场差点突发心脏病背过气去。
梅文子翘起脚尖冲着楚歌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这是打磨了些什么玩意儿!”
楚歌揉着脑袋委屈道:“晚辈又不会打磨,不只能比着葫芦画个瓢了嘛!而且我看您刚才是这样敲的呀!”
说着他又拿起铁锤照着铁器锤了两下,一个新的坑浮现在表面上。
梅文子:……。
梅文子:“你可知这一件铁器耗费我多少功夫!你居然……唉,气死老夫了。”
那铁器之前楚歌并未细看,如今仔细瞧去,倒像是一副剑的模样,只是还未刮撬琢磨,更未开刃。
楚歌奇道:“大师,您制了剑是要下山拿去卖吗?”
梅文子冷哼道:“这世间能得到老夫的剑的人可不多,老夫的剑,向来只赠予有缘人。”
楚歌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上来,忙扔了铁锤,搬了一张小木凳,凑到梅文子跟前:“哎,大师,那你的有缘人都是什么样子?我与你算不算有缘?不如你也送我一把?”
梅文子活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冷冷道:“老夫就算与你有缘,也是孽缘!你方才锻造的那把残次品就与你挺有缘的,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楚歌撒娇道:“哎!大师,别这样嘛。你看,宋尧是你徒儿,我与他又是好友,这可不就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嘛。”
梅文子淡淡道:“你现在可以滚下萧山了。”
楚歌知道梅文子这是变着法子拒绝,不过也不恼,他本身就是见老头因为他打磨坏了剑生气,此时不过是变着法子哄哄他,笑道:“大师,那您给我讲讲,您这一生打磨铁器无数,可有最满意的?”
梅文子捋了捋胡子,仔细回忆了一下,目光深邃静远,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
“是有一把好剑。”
“那还是十年前,那把剑,老夫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用的俱是上等材料,日日夜夜精心打磨,付出的心血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剑青尺寒芒,剑光寒如冰雪,剑刃吹毛立断,乃是老夫毕生最满意的作品。”
他似是回忆起了那把剑,嘴上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楚歌奇道:“那剑呢?可让晚辈瞻仰瞻仰?”
梅文子摇摇头:“送人了。”
楚歌大吃一惊:“啊?您的心血就这样送人了?送谁了?”
梅文子笑道:“一位小友,也算是有缘人吧。”
楚歌更好奇了,这种八卦密事江湖缘分向来诱人,不由问道:“大师讲讲?”
梅文子笑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的梅文子,还不住在萧山上。
那时的他,在琼州开了一家小小的铸剑铺。琼州乃大虞之都,历来繁华,富人侠客更是数不胜数,一时求剑者无数,纷纷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等待与他一见。
梅文子这个人,当时心高气傲,又受众多人追捧,便定下了几条不成文的规矩。
他早年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看相之术,略懂一些皮毛,定了凡面相大奸大恶者不卖。
凡平庸无为者不卖。
凡用来收藏者不卖。
……
众多条条框框约束之下,但凡是他看得入眼的,才有机会登堂入室,进那小小的铸剑铺内挑一把剑。
只是进铺的人需蒙住双眼,且每把剑外都裹着相同的泥鞘,能挑得什么样的剑全靠缘分。
楚歌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是谁取了这把剑?”
梅文子慢悠悠道:“那日来了一名小友……”
那时,他已在琼州铸剑一年有余。大多来求剑的知道这些条条框框后,吓就吓跑了一半,剩下的全是自视甚高之人,认定梅文子一定能瞧得上自己,其中,便有一名小孩。
那小孩不过七八岁,在众多大人中显得尤为突兀,引来不少人的嘲笑,道是年纪轻轻,不回家玩泥巴,跑这来凑活什么。
说着便有人要推搡他,心胸狭隘到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那小孩却不吭声,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都委屈红了,也不掉眼泪,只是在每次别人把他拥出队伍后,再默默地排到队伍最末尾,重新排一遍队伍。
如此几次,梅文子终于瞧见了他。
但梅文子并没有吭声,还是默默观察着这小孩的一言一行。
只见他虽然怒极,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只倔强地抿着嘴,除了微微泛红的眼眶能露出极少的情绪来,倒是个忍耐力极好的苗子。
直到他排了整整一日的队伍,才终于得见了梅文子。
梅文子摸了摸他的头,他似乎极其厌恶被别人摸脑袋,脸上嫌弃之情一闪而过,但仍朗声道:“大师,我来求剑。”
梅文子笑道:“小友想要什么剑?”
小孩斩钉截铁道:“要这世间最快之剑。”
梅文子一开始就纯属逗他玩玩,也没想到这小孩如此有志气,小孩身高不过才到他胸口处,倒有些发育不全之兆,身板精瘦,面色苍白,一双含情眼中笃定的目光让人为之一颤。
梅文子道:“若你有了剑,将来有何打算?”
小孩几乎想也不想,顺口答道:“杀尽天下道貌岸然之人。”
一出口,梅文子就震惊了。
小小孩童身上似乎有无穷力量,夹杂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恨意,竟强硬地让人发慌。
这种人一旦长大,若走正道,则造福万民,若走邪道,则殃祸天下。
梅文子替他带上眼罩,扶着他走进了铸剑铺。
而他是近三个月以来,唯一有资格进来的人。
梅文子扶着他因激动而颤颤巍巍的手,细心道:“天下名剑,俱在于此。只看是你挑剑,还是剑挑你了。”
孩童茫然地在铺内绕了一个圈,忽然一个激灵,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将手从他掌中拿开,自己摸索着走了几步。
方向赫然就是他的心血之处!
小孩一伸手,将剑从剑鞘中倏地拔出,银光闪过,外界登时风云变色,五雷轰顶。
一场大雨如约而至。
小孩笑道:“便是它了。”
梅文子还未从惊颤中回过神来,传闻中,名剑皆有剑魂,剑魂遇到它心仪的主人之时,可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铸了一辈子剑,自认经手的名剑无数,带剑魂者却不常有之,剑意如此强大者更是闻所未闻!
他定了定心神,问道:“小友可要为这剑起个何名?”
小孩脸上忽然裂开一个微笑,伴随着两个圆圆的梨涡,笑道:“既然我名无心,自今日起,它便叫断情!”
☆、真相
梅文子说者无意,楚歌却是听者有心。楚歌听得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这梅文子与沈无心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那削铁如泥震天撼地的断情剑,居然是梅文子亲手所做。
一提起沈无心,楚歌心里就有些难受,磕磕绊绊道:“那,那您知道,知道这把剑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梅文子笑道:“他前些时候来过我这里一次。”
楚歌:???
梅文子一脸八卦地看着楚歌,把什么叫老不正经展示了个活灵活现:“怎么,你跟他很熟吗?”
楚歌心里又一阵绞痛,不过细细想来,好像也算不上熟,只是有过几次救命之恩,外加说过几次话,遂摇了摇头。
“切,我还以为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人呢。”
楚歌:“啥?”他突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梅文子的手,“此话怎讲?”
梅文子笑道:“那孩子每年都会来我这替我铸剑,顺道在我这歇几天。大约是一个月前吧,他来时正好宋尧下山了,知道我收了徒,也没多停留,陪我聊了一会就走了。”
沈无心还会每年来看望梅文子?这照顾孤寡老人的形象怎么看也落不到沈无心头上啊!
楚歌极力压抑自己想笑,但是心中又有些温存的情感,好奇道:“他给您说什么了?”
梅文子:“我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面惹了不少血债,天下人都憎他恶他。只是他的初心便是如此,倒也算是不忘初心。”
楚歌:“初心?”
梅文子:“他曾说过,要杀尽天下道貌岸然之人,其实想来,也并没有违背什么。”
等会,什么叫沈无心没有违背初心?那他的意思就是,他杀的所有人都是道貌岸然死有余辜?可又何以见得?
楚歌不解道:“那,那您刚才说,他给您说了个人,什么人?”
梅文子故意摆谱道:“关你何事?”
楚歌急的都要叫爹了,恳求道:“大师,你告诉我吧,我与他之间生了一些嫌隙。”
梅文子:“那时他来时,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状态极差。他身体本就不好,我也知道,是中了一个什么毒,我这几次见他,是一年比一年状态差。”
“他和我说,他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在江湖行走这些年,杀人无数,声名狼藉,那人居然觉得他不坏,还救过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