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的“大师姐”来到傻子面前,突然抓住后者手腕。
照顾傻子的几位女弟子见状,连忙高喊:“放开他!”,纷纷亮出兵器。
“大师姐”淡定地看向枫华,“枫华,这傻子是我教弟子带上少林的。”
“大师兄,不能将傻子给他们!他们肯定会报复他,傻子就没命了!”
一位着粉色衣裙俏丽的少女向枫华哀求。
枫华却不为所动,淡淡道:“他确实为五毒教弟子所救。”
众人微微变色,“大师姐”轻轻笑道:“枫华果然还是枫华,我凤明瑶佩服。”
她此话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说罢便要将人带走。
却被枫华拦住,“可现在是在少林,而救人的弟子在少林犯下杀戒,一概事项便该由少林智觉方丈定夺。”
也是在这时,方丈与各大门派掌门传令将人带过去,凤明瑶冷哼一声。
众人一起前往大殿,展放从零九那里得不到有用的讯息,便不着痕迹地走到正阳派的弟子中。
他先是对着被他揍过的弟子道了声佛号,然后递过去几瓶金疮药。
对方原本还残存的几分愤慨,也被这几瓶药给平息了,毕竟惹起此事的罪魁祸首是他们,而他们不仅把少林弟子卷进纷争,还在一时脑抽之际骂人“小秃驴”,对方却不计前嫌过来送药,这境界谁高谁下,一目了然,他们纷纷心虚地垂下头。
旁边跟在哥哥身后的枫叶见到展放登时眼睛一亮,“净诲师兄。”
展放便从善如流地上前一步,来到枫叶的另一侧,与枫华仅半步之遥,对方衣料上带有的淡淡皂角味道传入展放鼻端。
“枫叶小施主、枫华师兄。”
展放双手合十,眉眼疏淡,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端的是一派高僧模样。
枫华在妹妹出声时就注意到展放了,他回以一礼,便转过头去。
“净诲师兄功夫好生扎实,我看到你不过轻轻拍了一掌,就有人惨叫一声……”
枫叶直爽地夸赞道。
她观看了全程,只觉得当时人群当中的净诲师兄极其耀眼,长相是、功夫也是。
展放面带微笑,听着枫叶的发问偶尔回应一两句,实则注意力都在枫华身上。
近看就知道,枫华的相貌几乎可以说是与无或一模一样了。
他,会是无或吗?
被人如此异常得关注,枫华如何不知,他突然侧头,一双淡漠的眼眸平静无波,声音亦是冷淡到极致,展放突然觉得,这个枫华似乎比他还要像位不染尘埃的高僧。
“你为何总盯着我?”
展放几不可见地一顿,然后缓缓道:“只是……觉得枫华师兄颇为面善,你我以前可曾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 ̄︶ ̄)︿赶榜中……还有5000,估计会很晚,可以明早看~
☆、无双(三)
听到展放的话, 枫华非常平淡地回复道:“不曾见过。”
展放:……
“咳咳!”
周围的正阳派弟子假意咳嗽,善解人意地化解这番尴尬。
枫叶悄悄与展放低语, “我哥性子淡。”
众多耳目之下, 展放只能“阿弥陀佛”, 温和地表示自己不在意。
到了大殿,智觉方丈以及众多掌门长老早已等候多时。
枫华带着正阳派的犯事弟子上前将事情一一阐述明白, 五毒教弟子亦是如此过了一遍。
犯事弟子毕竟是外派之人, 几番推辞之后,智觉方丈将处置权交由两派掌门。
众目睽睽之下,两位掌门自然要做出义正言辞的模样, 各将弟子惩罚之后, 最后众人的目光聚在脏兮兮的傻子身上。
傻子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也不觉得害怕, 擎着脑袋左顾右盼,似乎十分新奇。
问他名姓,是哪里人,他都傻呆呆听着,未有任何回应。
“他就是个傻子, 我们问他许久,他都不知道说话。”一名弟子小声道。
智觉来到傻子面前, 出手如电,抓住傻子的手腕,分出细细的一缕内气探入其经脉,片刻后, 他和颜悦色地为傻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污泥,笑道:“此子与我佛有缘。”
掌门们脸色齐齐一僵,尤以五毒教教主罗曲云最甚,她侧目瞥了眼爱徒凤眀瑶,后者脸色一白。
“哼,”她冷冷道:“智觉,此子乃我五毒教弟子的饲蛊之仆,你一句有缘,莫不是就想将我教蛊仆留下?”
蛊,向来是五毒教派秘中之秘,凡事一旦牵扯到与蛊相关的事情,五毒教势必要争取到底。
智觉仍旧和颜悦色,“阿弥陀佛,罗施主严重了,此子经脉无一丝改造痕迹,亦无蛊虫吞噬痕迹,相反,其身体干净明境,宛若琉璃,实乃是天生修佛的好材料,老衲实在不忍其流落他处,使明珠蒙尘……”
“多年不见,智觉师兄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秀一门掌门在此时轻笑道。
她手掌向着傻子一挥,后者便被无形的吸力吸了过去。
秀一门掌门握住其手腕检测一番,冷笑连连,“此子实乃天赋异禀,经络宽阔如同大河,且没有任何堵塞,就像被绝世高手醍醐灌顶一般,可是神奇的是,此子是天生如此,体内没有任何习武的痕迹。”
她说的话也正是正阳子想要了解的内容。
正阳子捻须轻笑,“这样的天赋,怕是与任何一个门派都有缘。”
其身后的小门派纷纷笑起来。
智觉不觉难堪,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非也非也,此子确实与佛有缘,因其天生佛心。”
此话一出,立刻惹起一片轩然大波。
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少林僧人,尤其是知道天生佛心为何的诸位。
“天生佛心……”
“竟然是天生佛心……”
……
少林寺的高僧古井无波的面上泛起激动的神色,泄露出几分势在必得。
其他各门派掌门互相对视,心中知道怕是无法从此事上分去一杯羹了。
零九及时将天生佛心的资料传给展放,展放细细打量那个傻子。
看起来已经成年了,个子很高,身体也很瘦,像是长期没有吃饱,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清楚颜色。
甭管其他人如何艳羡,傻子最终的归属还是在少林了。
智觉命人将傻子带下去好好洗漱干净,只待有时间便为其落发剃度,赐其法号。
接下来,方丈、掌门将继续讨论关于讨伐邪教魔主的事情,展放这些弟子就被驱赶了出去。
五毒教犯事弟子被罚禁足,需等讨伐邪教之时戴罪立功方可,这相当于算是变相地赦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是在少林,可少林也不能越俎代庖喊打喊杀,更何况出家人更是应该以慈悲为怀,这样的结果也算可以了。
展放往回走时,三名五毒教犯事弟子恶狠狠地瞪他,口中仍然冲他恶意地比划着:“小秃驴!”
展放的眼眸微深,静静看着那几人离开。
净真这时凑过来,“净诲,你在看什么?”
他之前被师父派出去做事,刚刚知晓寺内出了乱子,于是急忙向这里赶来,他只赶上了方丈宣布那个傻子是天生佛心的时候。
展放回过头,“没什么。”
净真连忙问他事情始末,可展放说完之后,他又嫌对方讲话干巴巴没意思。
“今夜去后山修行么?”净真听完故事,冲展放挤眉弄眼,十分滑稽。
展放:“……去。”
去后山修行,其实就是代指吃肉。
若说这个寺内最无侍佛之心的恐怕除了他就是这个净真了,展放暗自想道。
“太好了。嘿嘿。”净真立时喜笑颜开。
并非是他离了净诲不行,而是净诲体质特殊,不知为何,只要往那一站,野兔野鸡便自尽于其面前,忒是邪门。
不过这样倒是免了他心中纠结不忍,也免了他们二人犯下杀戒。
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后山除了二人的脚步呼吸声,就是草丛中的虫鸣。
展放站在石料砌成的台阶上,静等着零九为他送肉。
“净……净诲……”
净真站在展放的身后,僵直身体一动不敢动,发出十分微弱的、打着颤的气音,渗人得很。
展放疑惑地要回头,被其狠狠捏住腰间的皮肉,痛得他眼角一颤。
“别回头!”
“别说话……别动……”
“到底怎么了?!”展放警觉地用余光环顾,又让零九为他扫描周围。
“你看那里……是不是,鬼啊?”
净真的嗓子颤抖得道,手指在展放后背划动,示意他看过去的方向。
展放看向左前方,远处山壁之下确实有一团黑影,零九为他扫描之后,告诉他那是一个人。
展放没好气地撇开净真的爪子,“你今年多大了?竟然怕鬼!”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那,那是……”
“是人!”
话未落,展放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而去,净真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等他到时,展放已经抓住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怎么是他?!”净真一声惊呼,“他怎么出来的?”
“谁?”展放借着月色狐疑地打量面前这个老实得不吭声的家伙,登时一惊,“傻子?!”
被打理干净的傻子不知怎么又弄得满脸脏兮兮,两颊鼓鼓的,像是塞满了东西,不仅如此,他的胸前也鼓起两个包。
“……啊!难不成他是女的?”
净真有些扭捏,目光半是羞涩半是探寻得落在傻子的胸口,笑得春意盎然。
在净真震惊的目光中,展放无语地将手插/进傻子的胸口,掏出一只白白胖胖的馒头,一言难尽地望向净真。
后者挠挠光头,傻嘿嘿地乐了。
“话说,他这怎么跑出来的?我听师父说过,鉴于他神智有问题,方丈专门派了两位师兄守着他的房门呢。”
展放心中起疑,他思维发散的厉害,在脑海中再次问了一边零九,“他真的没有练过武?”
零九的回复与秀一门掌门的判定一样。
“净诲,我们怎么办?还修不修行了?”
净真非常之惋惜。
“改天吧。”
他们只好将人送了回去,果然,守在门口的师兄竟然全然不知,这一事又被上报到上层,很快师兄换成了师叔,由罗汉堂的两位师叔一内一外守着他。
展放与净真分开之后,在无人的隐蔽之处,他让零九为他警戒,取出黑色卡牌,唤出鬼仟。
“这里有一个门派,叫五毒教,擅使蛊毒。”
展放的话让鬼仟眼睛一亮。
展放笑着道:“不过此时还不是让你出来的时机,先给我几样捉弄人的蛊虫玩一玩。”
鬼仟问清楚五毒教的蛊虫是有怎样的效果,得知只有控制还有剧毒两种之后,便酌量取了三枚蛊虫递给主人。
“鬼枯蛊,可以让人产生鬼魂缠身的幻觉,日益消瘦,至逐渐枯瘦,在最后皮肉萎缩之时,蛊虫自解,随着饮食恢复便会恢复至正常状态,若是能够克服幻觉,则有提升一丝境界的几率。”
“只有这一种?”
“是的,主人。”
鬼仟恭敬道:“我养的蛊,只有这一种危害最小,主人所说的只有三人,这三枚便足以达到折腾他们三人的效果。”
展放想想也是,幻觉,一个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思维不竭、想象力不竭,幻觉不竭。
第二日的晚上,被禁足的三位五毒教弟子房间中传出阵阵鬼哭狼嚎,惹得附近几个院落一夜未曾睡稳。
接下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一场小插曲很快被抛到脑后。
展放想要确定枫华究竟是不是无或,只能不死心地借机出现在枫华周围。
因他前面的铺垫,没人会看破他内心是如何看待枫华的,众位弟子只觉得这个小和尚应该是真的觉得大师兄面熟,或许与其某位亲人相像,寄托几缕乡思也说不准。
好在虽然枫华人虽冷了些,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对于展放不着痕迹的纠缠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等到各门派集结待发时,展放已经与枫华混了个四分熟。
在展放看来,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其实有些傻,就这样集齐队伍,直愣愣一起打上邪教,没有任何战术可言。
最多是有些人员调动与配合,以发挥出各自的长处的简单方案。
此次讨伐邪教,只有一小部分净字辈武僧被选中,其中就有展放和净真。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一直吃的好的缘故,比同龄的小和尚高壮一些不说,力气也大一些。
在他们这个年龄,属于刚刚踏入武道,大家的内功都相差不远,因而拉开距离的便是外家功夫,再就是谁的力气大一些就占便宜一些。
从少林到邪教总坛需要在路上走近一个月。
其他门派都有马匹,只有少林弟子全程需要跑步。
每日奔跑在马匹奔腾腾起来的沙尘之中,少林弟子各个苦不堪言。
往往驻扎休息时,所有少林弟子从头到脚全部都是土色,几乎要被尘土覆盖。
一天又一天,脚上的鞋子磨破,起了水泡,水泡磨破又起血泡,这样艰苦的环境,饶是展放都有些难捱,相对的,他也没了那份想勾搭枫华的心思。
枫叶前来送过几次金疮药,展放收下之后,真诚地道谢。
枫叶在最近一次不小心泄了一些底,金疮药是枫华提醒她来送给他的。
这几乎是这段艰苦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展放冰凉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流。
这日驻扎休息时,他穿着草鞋一瘸一拐地来到枫华面前。
枫华每日此时都会一人远离众人,打坐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