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到处都是血污和泥土,光鲜的人皇倒地之后也不过是具普通的尸体, 同这战场上千千万万的战士一般, 滚上污泥,一动不动,再无半分高贵。
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离得近的,被梅疏远抽出长刀时飞出的血液溅到,鲜血顺着额头滑下, 惊骇欲绝的尖叫溢出唇角。
“啊——”
“陛下?陛下!!!”
有人仓皇去扶地下的尸体,更有人想要将功补过, 诛杀罪人。
一把把长刀、长.枪对准了梅疏远,这个在战场上格格不入之人。
那人衣袂不曾染上鲜血, 唯有雪白剑刃上染上一抹嫣红, 血珠子便顺着长剑弧度, 缓缓滑落。
身后则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的似鬼,咬着唇, 目光闪动,仿佛看到了莫大的恐惧。
空气凝聚,唯有血腥味越来越浓。
“怕了?”梅疏远询问, 眉眼细长柔和。
清晨第一缕光线升起,侵蚀黑暗,慢吞吞的照亮整片战场,也落在了梅疏远面容上。
萧青风向后退了一步,却挣不脱的梅疏远的手,握住他手腕的手如同冷玉,看起盈润,却透着绝对的力道。
“既然不怕,那就继续。”
守卫身上覆盖厚重气体,一拥而上,气势磅礴,不将罪人乱刀砍死,绝不罢休。
然而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深居树海、不问世事形象寡淡的可怜的精灵族祭司,更是弑师上位,将桀骜不驯不择手段的魔修管理的服服帖帖的魔君。
自少年时期起,他的双手便染满鲜血,从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
黎明破晓,带来的却绝对不是战争的落幕,而是新一轮厮杀。
巍峨庄严的城墙下,硬生生被梅疏远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提着萧青风稍稍停顿,看到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老人手握拐杖,头发花白,却面容红润,神采奕奕。
此时咬牙,拐杖在地面敲得砰砰响,老人愤恨不已:“当日你跟陛下交易时,老朽便觉得你必有所图,可惜陛下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错了。”梅疏远细心解释,“我并未跟他交易,而是人皇想夺我手中得世界卷轴罢了。他觉得精灵族势弱,我定然会同意他的意见,才居高临下跟我交易。”
“呵,你今日别想走了!”
梅疏远勾了勾唇角,不再浪费时间,提剑而上。
双方灵力直白相撞,掀起一阵干燥的风。
老人修炼多年,一杆拐杖可御水火,练得炉火纯青,在这个世界他算是宗师级别的人物,看着人皇慢慢长大的。
对上梅疏远之前,他心中早有定论,精灵族虽然很少接触人类,但是老人这个实力身份对精灵族还算熟悉。那些精灵们擅长“风”和“生”,风会让精灵的箭齿穿透一切,“生”能使脚下所踏的每寸土地和地面的每粒种子成为可怕的武器。
倒是梅疏远手中那把长剑,反而遭到了老人的轻视。
然而,真正动手,老人却明白了,为什么人皇没有丝毫反抗便直接被杀——因为不是一个力量层次,这种可怕的感觉,老人只在魔皇身上感受到过。
从来没有人想过,精灵祭司和魔皇会是一个层面,甚至更甚一筹。
抬剑之间,便是天地奥妙。
匆匆过了几招,老人满头冷汗,感觉自己在刀尖上跳了一回舞,随时可能命丧当场。
梅疏远拉着萧青风继续上前,老人这次顾不得其他,抬手拿出了一块令牌,令牌上花纹繁复,在光线勾略下,格外贵重精致。
“听我号令,收兵,诛杀精灵祭司!”
老人浑厚的声音,在整个战场传荡。
通天关外的战场太大了,人皇和魔皇即使是两族的中心,但是征战一天一夜的战士只顾的诛杀敌人,生死相搏,哪里能兼顾后方?
何况人皇自己有实力,又有人保护,怎么可能轻易被杀?
然而,就是有人做到了,一下子打乱了人族所有的步伐和计谋。
老人那个命令,既是号令军队退兵,又是为了给人皇报仇。老人看的很清楚,人皇之所以不顾一切的站在这里,之所以不顾一切的和魔族死磕,就是为了世界卷轴,既然世界卷轴没了,人皇也没了,那么保留人族实力才是正经。
没必要再让战士白白去死了。
而这个令牌,一般是人皇使用,能够瞬间通知整个军队。
得到命令的将领们满头雾水,却并不慌乱,气沉丹田,一声声口号,命令士兵渐渐收拢,撤退。
他们想要撤退,并不是一时半会?6" 红娘系统[快穿]65" > 上一页 68 页, 芄怀晒Φ模慰鋈缃裾飧稣匠÷以阍愕目梢裕俗迤刖鄣慕峁褪怯腥瞬⒉惶啊6ё逡膊豢赡芮嵋兹盟峭巳ィ岢米耪飧龌岱匆б豢凇?br /> 命令通知下去后,老人面色沉肃,唤了一声“上”,再次出手,守卫结队,紧随其后。
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一条黄金巨龙调转身躯,向着城墙飞去,一列天人骑兵奔腾而来,手臂青黑手指干枯的巫师唯恐天下不乱,抬手一指,化为傀儡的死尸向着精灵祭司扑去……
若说刚刚只是小打小闹的话,现在便是真正的决战。
巨龙展翼,绚丽至极的羽翼遮蔽清晨的霞光,长尾重重甩向地面。天人骑兵手持精铁长.枪,排列整齐的枪尖指向他们认定的“敌人”,尸体破开泥土,从地面爬起来,伸出白骨手爪。
梅疏远所站的那一小块地被阴影覆盖,他微微抬头,龙尾落下,烟尘四起。
天空之中,一把飞剑在云层中穿梭。
飞剑上有两个人,一人身段挺拔,披着玄色斗篷,一头月华似得银发在空中飞舞。而他的怀中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跟自己“娘亲”有几分相似,此时乖巧的搂着江陵的脖子,一双碧色眼珠子却左瞧右瞧,充满了好奇。
花皮蛋虽然有自己的翅膀,但是由于她没有成年,翅膀太过柔脆,只能飞两三米高,到了人族的地盘后,就再也没有展现过羽翼了。
后来坐过一次飞马车架,但是闷在车厢里哪里有踏在飞剑上痛快和自由啊?
寻常小孩子可能会恐高,被风宠爱的精灵却不会,这样的自由只会让她们更加舒服。
花皮蛋闭上了眼睛,张开了手臂,感受凉风吹在脸上,将头发和衣服吹起来的清凉,咯咯的笑了起来。
“娘亲,飞的好高啊。”
“风精灵在跟我说话,还在唱歌啊,唱的好好听。”
花皮蛋满脸笑容的嗯哼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合成了一首温柔的小调,似风、似云,似水、似雨。
江陵听了一会儿,捂住嘴笑了。
五音不全的人就是五音不全,再怎么练还是五音不全,花皮蛋又唱走调了。
“娘亲,好听吗?”花皮蛋唱完之后,双手捧着江陵的脸,开始撒娇。
梅疏远撒娇,江陵没辙,花皮蛋撒娇,江陵同样招架不住。
于是江陵赶忙道:“好听好听。”
花皮蛋眉开眼笑。
江陵忍了忍,补上一句:“多唱唱,等你熟练了,估计唱的更好听了。”
多唱唱,熟了之后,至少走调的地方会少点儿。
花皮蛋听话的点了点头,决心多练练,深吸了口气,正打算展开喉咙时,飞剑颤了颤,在云层中滚了一圈,花皮蛋差点儿从江陵怀里飞出去。
这般变故,令花皮蛋瞪大了眼睛,懵了好一会儿。
江陵拍了拍花皮蛋的后背,又揉了揉她的额头,用温柔到不能更温柔的声音安慰:“好了,没事了,刚刚只是意外,以后不会这样了。”
花皮蛋如小仓鼠似得望着江陵,眨了眨眼。
一大一小对视一番。
许久,花皮蛋拍了拍小胸口,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嗯,花皮蛋知道了,花皮蛋不怕。”
然后捧着江陵的脸,亲了一口,手指握成拳头,嘀咕:“就算是娘亲,也会有失误的时候嘛~”
笑了两声,花皮蛋又欢快的吟唱去了,风的歌谣在她口中虽然时不时走调,却充满了欢乐。
江陵安抚完花皮蛋,目光瞥向罪魁祸首,冷冷开口:“小红,你皮痒了是不是?”
没错,江陵刚刚失误,完全是他的系统、粗汉子音、取名小红的家伙搞得鬼,若不是江陵反应及时,估计还要在空中转两圈,才能稳定下来。
经书从江陵脸上挪到江陵头顶,又挪到了江陵肩膀。
面对江陵的怒火,他调整了一下心态,下一刻猛的大哭,粗犷的声音在江陵脑海中转来转去,不得消停,震得江陵头皮发麻,耳边尽是回音。
“停……”
“哇哇哇啊啊啊——”
江陵淡淡开口:“在哀嚎一声,我就屏蔽你了。”
系统痛哭流涕:“宿主,我终于见到你了。”
江陵冷眼以对。
面对一张冷脸,系统哭唧唧一会儿,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宿主,大事不好了,剧情线彻底崩了!”
“哦。”江陵非常平淡的应了一声,回答,“剧情线崩了不是常态吗?哪次没崩?不说别的,这个世界的剧情线早就崩了。原著之中,魔族圣女赢了精灵族,囚禁了祭司,现在赢得可是精灵族。”
江陵说了一句大实话:“如果真的要有一个人被囚禁的话,我觉得最后可能是我被囚禁。”
“我打不过疏远啊。”江陵语重心长。
系统无语凝噎。
江陵对自己的定位太过精准,彻底把系统堵死了。
“不是啊宿主,圣女输给了精灵祭司的话,剧情照样继续,可以补救,但是现在剧情快彻底玩坏了,这个世界都要玩坏了。”
系统表现得太过焦躁,话语中的担忧也不似作假,江陵暂且信了一点儿,因为花皮蛋被吓到而生硬的掉冰渣子的话语稍稍转柔:“到底怎么了?”
“这得问你家大魔头干了什么啊!”
“疏远……?”
系统急得哭唧唧:“宿主,我就说我的危险程度检测系统不会出错,梅疏远,负一百,小国师他就是大魔头,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他到底干了什么?”江陵心头一跳,压低声音询问。
“我不清楚啊。”
要你何用?
江陵觉得自己太阳穴涨的痛,虽然心底泛起担忧的情绪,却被自己小心翼翼的压制起来,只余下过于冷静的声音:“你自己理清一下逻辑,然后在告诉我。”
大概是江陵太过镇定,跟江陵“久别重逢”的系统也渐渐镇定起来。
“宿主,其实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一直不太对劲。”系统细数,“第一点:宿主你苏醒的时间晚了三天。”
“第二点:大魔头成为了精灵族大祭司,他不该是祭司的。”
“第三点:精灵族战胜魔族,剧情崩盘。”
“……”
系统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点,我根本无法扫描大魔头的任何数据。”
总结来说,前几个世界中,系统可以探查梅疏远的危险等级,可以探查梅疏远的具体实力,可以给他安排身份,但是到了这个世界后,关于梅疏远的一切都失控了,“梅疏远”这三个字,就相当于世界的“bug”。
“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哪里出错了,看到大魔头成为祭司之后,也只是隐隐觉得不太对。”系统吸了吸鼻子,“但是他一直和宿主你窝在小竹屋里带孩子,我就以为自己多心了……”
说到这里,系统有点儿委屈。要是梅疏远和江陵没那层关系在,系统发现这样得“危险人物”,早就通知上头请求解决了,哪里还会好心的给梅疏远安排身份啊。
“直到大魔头见人皇那里,我警报系统就响了……”
“我为什么不知道?”江陵此时终于出声,抓住了重点。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国师的时候,系统的警报声扰的他耳膜生疼。
“那是因为,我们之间被隔离开了,被绝对的实力隔离开了!”系统告状。
江陵微微一愣。
“大魔头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越来越可怕,越来越恐怖,只要他在宿主身边,我根本无法靠近宿主啊。”
梅疏远从人皇那里出来时,系统便发觉了不对,系统本来想联系江陵,跟江陵提一提,或者商量商量。
那个时候,江陵给花皮蛋盖了盖被子,系统正打算露面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梅疏远站在夜色中,朝屋子里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落在了系统身上,系统可以肯定,对方肯定看到自己了。系统抖了抖,默默退到一边,梅疏远关上房门的那刻,他顺着细缝挤了出去。
那天起,系统便彻底无法靠近江陵了。
直到两人分开,系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蹭到江陵面前。
系统指责:“我这么久不出现,宿主你都不在意,你都不在乎我。”
“……”
江陵沉默,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原因,并不是不在乎系统,而是一种潜移默化。
一是他跟系统紧密相连,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有什么东西将他们隔离。
二是他跟梅疏远在一起后,难免会想碰触对方,这个时候,系统都会自觉避开。特别是上个世界的时候,系统经常不见人影。
因此,江陵惯性的以为,系统又藏在哪个疙瘩里了。
江陵思索间,经书整个蹦哒一下,拍着江陵肩膀:“宿主,现在赶紧去通天关,不然真要完了!”
“……等等。”
江陵已经赶了半夜路了,想要去通天关也不可能立刻到,而离树海不远了,还不如先送花皮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