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第五昊手上掐诀不停，高声道“这点因果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老子知道另一株伏羊灵草的位置。”
........？
琴声，停了。
第75章 太薇仙君X有情
指尖捻着五行之弦, 岁倾年上挑的眼尾染上了层绯色, 让那张倾城的脸更显艳丽。乍听到这个好消息, 他既隐隐觉得欢喜，又担心再一次的失望，手上动作顿了许久，也只是道“说出来我听听。”
若是换了平日，在条件还没谈妥的时候, 第五昊是绝对不会交出筹码的。但奈何男主和自己的命还握在人家手里头, 这人又是属于脑回路清奇，喜怒无常那一款, 若是现下不说, 对方指不定就以为自己其实是在骗人，到时候再动起手来, 就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在脑海中调出那段反派回忆当年进入秘境时的剧情，第五昊照着里头的原句念道“南山之西有一处秘境，每逢七夕便会开放十五日，有缘者得入，你所要找的另一株伏羊灵草便在其中。”
唇角轻勾，岁倾年潋滟的眼中尽是嘲讽之色，随手拨了一下弦，道“有缘者得入, 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本尊依你之言前去却无功而返，岂不全怪本尊命里无缘？”
说罢, 他暗脑自己相信这人有解决之法，又怒于他竟敢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垂在身后的墨色长发都被激荡的妖气吹着飘在了空中。眉心红玉的色泽在怒意下愈发鲜艳，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滴鲜血凝在那里，妖艳异常。
他竟是要认真动手了？！
看到他这反应就知道要遭，第五昊虽然知道反派喜怒无常，却没想到连让人把话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手上抵挡妖气的仙灵力不敢停，嘴里也是一刻不敢耽搁，快速补充道“进入秘境的先决条件便是衣白衣，戴绥棱玉冠，持仙青石髓所铸之剑！若你能带齐这身，在七月七子时过后去南山之西的湖泊旁，月亮在湖面倒影之处，便是秘境入口！”
岁倾年却不愿再轻易相信他的鬼话，本想直接忽视，但见对方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反问道“哦？本尊为何要信你？”
第五昊道“若是假的，不过耽误些时间，到时候你若再要找我们，凭九灵阁在凡界的势力不过几息的功夫，你也不亏。可若是真的，你便可飞升成仙，了结夙愿，岂不是好事一桩？”
说到这里，他见对面还有点犹豫之色，便继续嘴炮道“如今距离七夕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绥棱玉冠与仙青石髓所铸之剑都并非容易寻找之物，阁主若执意要在此刻动杀，第五昊也非易于之辈。或许以我的能力赢不了阁主，但拼了命，拖上十来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到时两头皆空，秘境中的灵草因这耽搁的时间被他人采走，阁主又要去何处找另一棵？”
........
哼，这话倒是中听。
“那你们便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尊吧。”
主意一改，沉重的宫音便转为清澈的徵调，挥手散去五行之弦，岁倾年收起杀意，再次懒靠回软塌之上。
飘起的绯色鲛纱帐垂下，遮住那绝美的身姿，离开的四个白衣侍女牵起那四段红绸，如同来时一般，御风离开了。
待到那个轿子彻底远去，第五昊才终于松了口气，掐诀的双手渐渐放松，身周翻涌的仙灵力也慢慢止歇。看着周围被斗法搅碎的桌椅用具，揉了揉眉心，蛋疼道“妈的，每次见到他都没好事。”
“无妨，这些便由我来修理吧。”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殷有晴终于出了声，不同于早些时候的拘谨。明明被掀了家，他却仍旧笑得温柔，俯身捡起脚边的一块桌子边角，他道“嗯，坏得有些严重了，还是重做比较好。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
这男主他娘的怎么一天换一个画风？
还没从刚刚那顿菜表达的善意里头缓过神，第五昊紧接着就体会到了更高一级的待遇，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养的男主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快速抓住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浊气入侵经脉的疼痛自掌心蔓延，在被对方甩开后不在意地将仙灵力集中在掌心，边驱散边皱着眉问道“你还记得你叫啥不？”
总觉得俯视的角度有些怪异，干脆就半跪在地，殷有晴平视着这张严肃且稚嫩的脸，丑陋的外表下，眼神如陈酒醉人，如春水温柔。他微笑着，语气平稳认真道“那我便再说一次，在下殷有晴，原殷家长子，现已被逐出家门，浊气缠身，样貌丑陋，众叛亲离，除了一个恩人以外一无所有。还未请教阁下是？”
没想到真的能把这人拉回来，第五昊也有些感慨，至于名字问题他早就考虑过，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人认得自己，就算被后来的客户知道有这么个人，他们也只会以为这是之前来的穿越者，所以在九灵阁那里登记的时候也没变。
刚刚既然已经被岁倾年叫破，那就更没有隐藏的必要，便道“别恩人恩人的，老子叫第五昊，你叫老子昊哥.....emmm...”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样子，男主好歹也一百来岁了，这么叫着怎么看怎么违和。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身高？！
‘啧’了一声，他一边在心里鄙视时空管理局不靠谱，一边认命道“得了，你还是叫老子阿昊吧，提前声明，老子年龄绝对不比你小。至于我的身份...暂时不便透露，总之不是与你敌对就是了。”
毕竟是个有仙有妖的世界，殷有晴自然不会傻到只靠外表来判定一个人的年龄，但看对方绷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强调自己年龄的样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异常可爱，忍住了蠢蠢欲动想要捏捏那张小脸的手，却忍不住嘴里轻笑两声，道“恭敬不如从命，敢问你名中的‘hao’是如何写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暴躁，第五昊皱着眉，简洁道“上日下天。”
“第五...昊。”短短的三个字，在心里转了千百回，殷有晴温柔了眉眼，赞道“昊者为天，其广无尽矣，好名字。”
“老子的名字，自然是好的。”很不要脸地自夸了一句，第五昊瞅着他手上已经变得漆黑的木头，又看了眼周围满地的狼藉，干脆道“行了，就你那身浊气，不给老子添乱都算好的。你回山洞休息会，老子仙术收拾得快。”
.........
遗憾地看了眼手上明显已经不能用了的木头，殷有晴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确实不太适合自己做，只得认命回了山洞，把空间给人留出来，待到第五昊进来，便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山洞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早先那个竹屋里的灵灯早就被烧了个干净，这几天男主也都是昏迷着，第五昊暗中可以视物，自然也就忘了买灯这种事。待他抱着一个大木杯水递给男主，发现对方试了两次都没有抓住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普通人无法在暗中视物这件事。
腾出一只手，抓着对方的胳膊引导他抓住被子，第五昊道“明个我去买个灯，你先忍忍吧。”
黑暗中，殷有晴笑道“何须要忍？如此良辰如此夜，正宜静气观心，我当谢谢阿昊才是。”
没想到男主恢复了本身性格，竟然还挺随遇而安的。第五昊就喜欢这种随性之人，好歹两人也是相处了一年多，见对方不拘束了，自己也干脆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上的小马扎上，开始在脑海里翻男主之前的记忆，看看客户有没有去那个秘境，把伏羊灵草拿出来炼化着玩了。
是的，他其实是在赌。
赌那株伏羊灵草还在原位，没有被摘走。毕竟刚才情况那么紧急，这是唯一能脱身的方法，成功成仁，都只在此一招。
要是客户真把草拿去玩了，他们人界没有大家族或者门派愿意庇护，仙界上不去，魔界进去基本等于死，地府就更别说了，天下之大，也没个能躲的地方。等岁倾年回来，他和男主估计就得完了。
好在翻了那么一大圈，都没见着客户有下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卯足了劲怼男主，换着花样找男主的茬，这么看来他们生还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但第五昊也不是会坐以待毙之人，索性就打开原著，一个秘境一个秘境地往下找，他就不信，这天下之大，还没个能藏身的地方了！
还没看多久，忽然，盘坐在石床上的殷有晴道“阿昊，你现在身上有多少灵币？”
“灵币？”把注意力从脑子里的书上抽·出来，第五昊算了算，道“今日赚的四百灵币我已全部都换了下品灵石，加上储物戒指里头的一些妖兽皮爪，约莫能值个两三百灵币吧。”
“这样....”沉吟了一会，殷有晴道“明日你带我去集市，将这些下品灵石和妖兽皮爪全部卖掉，我自有用处。”
第76章 太薇仙君X有情
“都卖了？”第五昊诧异道“你想干什么？”
也不知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还是如何, 殷有晴只是笑了笑, 一副不到明天绝不会说的模样。瞅了半天, 第五昊觉得无趣了，便‘啧’了一声，干脆就盘膝入定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殷有晴便起了身。用清水和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戴上兜帽, 将被火烧得不成人样的脸彻底遮住，便与第五昊出了门。
之前在竹林里的据点被烧了, 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离金州城就更远了, 第五昊又带了个人，飞得慢了些, 整整御风了一个时辰才到。
熟练地走进交易的小巷子里，摊开一张布，把各种材料和下品灵石都放在上头，两人盘坐在摊位前，就等着过往的人来看货谈价钱。好在他们来的早，出摊的人并不多，也就不到两个时辰，摊位上就只剩下三十四块下品灵石没有卖掉了。
将摊位卷起来, 让第五昊收进储物戒之内，殷有晴便牵住他的一只袖子，开始逛了起来。
第五昊就跟着他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再从另一头走回来。男主注意的东西很杂，有灵药有灵器也有各类材料，有时候在某个摊子前停下脚扫几眼，有的时候看都不看就直接略过，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刚这样想着，本来在巷子口站定，似乎是逛累了的殷有晴又动了起来，不过相比于刚才的走马观花，这次目的性便强了许多。他先是在刚刚驻足的某个摊子前又站了一会，指着看起来就很贵的一堆材料中一柄飞剑残块，问道“仙友，这个怎么卖？”
那摆摊的修仙者见他气息沉重，完全不像是修仙之人应有的样子，还以为是混进来的凡人，原本不以为意。但在转眼看到旁边的第五昊时，立刻就认出来这是那个九灵阁内出勤率超高，一个人刷了整个地级悬赏的大能，松散的态度收了收，热情介绍道“仙友，您可真是好眼光！这柄乃是金光菩提打造的上品灵器的碎片，您别看它已经碎成这般模样，要是拿回去合炉重铸，可是有很大几率会再铸出上品灵器的！”
殷有晴似乎是被他说得心动了，连连问道“竟如此有用？敢问要价多少？！”
没想到开门就要卖出个高等材料，摊主小胡子一抖一抖的，高兴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面上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您看...上品灵器难得，这飞剑材料就这么一块，若是换了常人，我定是舍不得卖便宜一块灵币的。但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便只算你一万九千九百灵币好了！”
男主兜帽下的表情看不清，但是摊主清楚地看到，第五昊的脸僵了。
是那种一看就没钱的僵硬。
这种属于穷人的气息.....难道他价钱还给贵了？
眨巴眨巴眼睛，摊主和气地笑了笑，试探道“若是仙友手头拮据，那我便出一番血，你给一万五千灵币，就当交个朋友了！”
第五昊：.......
他握着钱袋的手紧了紧。
竟然还不买？！
咬了咬牙，摊主最后道“一万两千五百灵币！不能再少了！！”
捏着荷包里刚够零头的的六百八十八灵币，第五昊的脸皮简直要抽抽了，但毕竟还不知道男主究竟想干什么，生怕说多了打乱他的计划，只能反手抓住男主的衣袖，拽了拽，示意他说点话。
这一刻，从他贫穷的表情，摊主看出真相来了——这俩人买不起。
任谁空欢喜一场后，总是会又那么一点的不满，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卖东西糊口的散修，而不是商人。摊主虽然还是笑着，但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一手摸着小胡子，问道“仙友若是不喜欢便罢了，我这摊子好东西多，你们可还有什么想看看的？”
殷有晴似乎也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灵器残片会这么贵，连说话都没刚才流畅了，右手胡乱在旁边看起来比较便宜的一堆材料上转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个品相差了很多的飞剑残片，磕磕巴巴道“那...那这个呢？”
摊主笑眯眯道“九千九百灵币。”
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殷有晴的肩膀都耷拉下去了，左右看了半天，干脆就指向看起来最便宜的那堆材料中的飞剑残片，问道“这个....这个我总该买得起了吧？”
摊主用他最后的耐心，笑道“九百九十九灵币特价，要买买不买滚。”
然后殷有晴就带着第五昊滚到隔壁摊位了。
这次他连别的看都不看，干脆就指着堆在最边角处，足足堆了半人高，一看就是堆垃圾的东西问道“老板，这些....东西，按两称吗？”
隔壁摊子的老板是围观了他们刚刚问价全过程的，也知道这两人囊中羞涩，没什么油水可榨，干脆就道“看上就拿，一块算你们五十灵币。”
总算有一个自己能买得起的东西了，殷有晴松了口气，把袖子往前拽，包住两只手，不让浊气污染商品，蹲下·身，就跟刨垃圾一样在里头翻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