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往前走去，似乎周围很黑，却又不那么黑，应当是缺少了一种窒息感，却多了一份寒凉。
他知道这是辰司的内心世界，他也知道一旦对方出了严重的问题，他就会在这里醒来，而辰司内心中最大的问题，便是自己。
“我现在……怎么样了？”楚童问道。
系统说道：
楚童苦笑：“我也不想死，可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对他说。
“那我……能活下去吗？”楚童一直担心着，其实他是死是活都不那么重要，毕竟这只是任务世界而已。
但如果他死了之后，辰司会这样？如果他好不容易坚持到对方回来，却依旧找不到治疗的办法，对方会不会自责，会不会难过……
系统没办法回答他，只让他坚持住，至少是为了辰司，也要多坚持一会的。
黑暗的世界轰然倒塌，楚童感觉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但身体很沉重，睁不开眼睛。
辰司回来了，他去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几乎要将实验室都翻遍，但没有结果。
“听着，你得冷静，楚童现在的状况已经算很好的了，病毒没有进一步扩散，我也在想新的治疗方法……”祁散还未说完，便被辰司打断。
“十三天之后，你和我都会像楚童一样，现在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辰司问他：“你愿意死吗？”
“谁他妈愿意死？”祁散骂了句脏话，双手插在头发中，绝望的坐在一旁。
过了好久，他才问：“会不会生命核就是个骗局？”
辰司摇头：“不会，他们也在找。”
“那是不是被谁拿走了？”祁散又问。
辰司没有回答，而是说：“当初存活的五个实验体，现在都在哪？”
祁散顿了顿，抬头凝视了会辰司，可辰司的目光一如往日般沉静，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杀了一个。”祁散说：“除去你之外，我和053号应该是同时醒的，我看见他从实验舱中.出来，先杀了013号，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我，但被我杀了。”
“最先醒的应当是037号。”辰司说：“但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当时丧尸已经冲进实验室，我没来得及杀掉你们。”
祁散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不过从这一点可以肯定：如果这东西不在实验室中，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俩中的一个人撒谎了。
毫无疑问的，辰司在怀疑自己。
楚童被感染了，辰司不会独吞生命核，但祁散却不同，他与两人无亲无故，如果仅仅是为了生存，则完全有可能。
更何况老头子派来抢夺生命核的人，也同他一样，没有半分光芒。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生命核。”祁散说：“况且就算我有，我也完全可以用它来和那老头子做交易，又或者我隐藏的很深，那么我最大的威胁就是你。”
“当然了，如果我想除掉你，其实完全没必要救楚童，在你今早第二次进实验室时，只要我把门关好，你就会被困在里面。”祁散说：“你或许会说的我的实力没有你强，但把你困在实验室里，我还是能做到的。”
辰司抬眼，注视了他片刻，终于说：“我知道。”
他走了，重新坐回楚童的身旁，替他看了看各项指标，再静静的待着，像一尊雕像。
假如有一天楚童死了，或许那之后的辰司便会是这样，他有可能陪对方一起死去，又或者会一直看着他，不愿意相信现实。
都说人有了感情才会是人，但感情到底是好是坏，似乎永远也说不清楚。
楚童感觉自己的意识还在，没有被病毒彻底占领，至少他没有想咬人的欲.望，只是觉得疲惫。
但当辰司走到他身旁时，那些疲惫感似乎也消散掉，这当然是假的，但信念足以支撑他做到这些。
楚童睁开眼睛，轻声道：“辰司……”
“我在。”辰司第一次连声音都是颤的。
“我觉得……祁散不是坏人。”他说。
辰司想让他闭嘴，但又贪恋楚童的声音，似乎对方与他说说话，便让他产生一种对方还会活很久很久的感觉。
“第一个便提到的他？为什么不说说我。”辰司问他。
楚童笑了笑，但笑起来却能扯到伤口，虽然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却担心被扯坏，那样会让辰司难过的。
他佯装无事，和辰司轻轻的说着话，他说的少，辰司说的多，明明那人根本不擅长说，但楚童还是喜欢听的。
“我不想你死。”
楚童点点头，有些难过。
“我很爱你。”辰司同他说着。
“我也是的。”
“……对不起。”辰司将头埋在他肩颈上，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是不是很难闻？”楚童笑着问道：“毕竟都已经腐烂了，像丧尸一样。”
“没有。”辰司轻轻的蹭蹭他，说：“还和以前一样，我……很喜欢这种味道。”
“骗人。”楚童却笑，他的五感已经接近于失灵了，感受不到，也嗅不到，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猜到自己是什么模样。
一定很吓人，身上大概依旧没有好的皮肤了，或许再过不了几天就会烂掉。后来他又想，辰司竟然一点都不嫌弃自己，竟能和像丧尸一样的自己诉说爱意。
“他没骗你。”祁散也走过来，说：“你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是有些斑驳的痕迹……等等！”
祁散忽然冲过来，仔细查看楚童侧颈上的咬痕，继而嗅了嗅，才对辰司道：“为什么他身上的那种甜味还在，明明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不，不对。”
“天……”祁散仿佛忽然得到了什么诀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疯癫的状态，辰司连忙将他按了下来，祁散仍是冷静不下来。
“啪——”辰司抽了祁散一巴掌，对方疼的叫了声，这才清醒过来。
他立刻跳起来去查看楚童的伤口，才激动和辰司说：“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所有人类的变异，都是以最初研究的变异为基础去发展的？”
“是，但怎么……”辰司的话忽然顿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楚童，心中某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老头子只想研究一个无敌的变异能力，例如你会用火，我会催眠，还有人能预测风雨，能身壮如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个体能更好的发展。”
祁散回头指着楚童说：“但他不是。”
第63章 小奶糖22
楚童身上有两种异能, 一种是可以感应生命的波动，这对于个体而言是一种绝妙的异能, 而另一种则是能将体内的能量转会为糖分, 用以提供给他人。
“老头子绝对不会像设计出这样一个异能, 这简直违背了他最根本的理念。”祁散说。
毕竟为他人奉献这种事, 一直都是损害自己利益的, 况且香甜的味道能吸引来其他人的掠.夺。而在自然界中, 凡是拥有着光鲜亮丽外表的动植物，本身都会带着致命的毒素。
那么楚童的这一变异，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这真的是变异吗？
“那如果不是变异的话，还能是什么呢？”楚童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说明你体质的特殊。”祁散说：“况且你有没有发现，病毒在你身上虽然蔓延开了, 但并没有掠.夺你的意识, 你现在说话还很清楚, 只是身体上有些许病变。”
“对了, 你现在想咬人吗？”祁散还问。
“不……只是有点累。”楚童道。
祁散一拍掌, 便对辰司道：“你看，他完全没有受到病毒的影响, 据我观察, 一般人被丧尸感染之后, 最快一分钟, 最长半个小时, 肯定就会彻底失去理智，但楚童完全没问题。”
他最初没注意到这件事，实在是因为当时的打击太大，所有的信心在这一瞬间坍塌，很多极其明显的细节都会被遗漏掉。
但等他们完全冷静下来，很多线索都会浮出.水面。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呢？”
“药物只是能让丧尸压制住自己咬人的欲.望，但实际效果并不好。”祁散说：“我们可以做个实验，如果把你的药拔.出来……”
“别闹。”辰司喝斥他道。
祁散缩了缩脖子，才嘟囔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嘛。”
楚童笑了笑，才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好好休息，我和祁散再进一趟实验室。”辰司说：“如果监控设施还没有损坏的话，或许能找到答案。”
祁散也点点头，但转念又想到：“我们现在没有反射源，我担心……”
辰司把一个通讯器别到楚童耳边，又将防护服扔给祁散，说：“我上次进去就已经把他们消灭的差不多了。带上枪，现在就走。”
“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辰司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楚童能清楚的看到通讯器另一端的场景，才和祁散下车。
两人再次进入实验室，里面依旧有不少丧尸，但相比上次已经少了不少，单凭他们两人也可以解决，况且辰司的火相当厉害，绝大多数丧尸已经烧得残缺不全，有的只能在地上爬行，完全丧失了威胁力。
他们找到了监控摄像头，但实验室内的电路全部中断，无法开启显示器，况且屏幕已经破碎，电路板也被丧尸啃坏了。
祁散气的不行，砰砰两枪在丧尸身上撒气，辰司便去翻找资料，但纸制的资料很少，仅有几个公式，也并不能展现出完整的实验步骤。
“辰司。”楚童在那头忽然说道：“我记得之前放生命核的那个实验架里有光，那个不是通电的吗？”
“或许是备用电源。”辰司经楚童一提醒，便道：“去中央实验区。”
果不其然，坍塌的实验架旁有一个微小的摄像头，镜头中间还有红灯微闪，这说明它一直通电，也就记录着生命核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存储设备在哪？”祁散问。
“我还在找。”辰司上次顺着摄像头的线往下延伸，一直走到最开始的大厅，却发现电线中断了。
“这群丧尸是属老鼠的吗，怎么什么都咬？”祁散急的直抓头发，正要发飙，便被辰司踹开，让他快点去找。
“知道了知道了。”祁散虽是这么说的，但心情依旧很好，毕竟有了大致的方向，只要他认真去找，总归是能找到的。
两人开始一寸一寸的翻地皮，辰司还稍微好些，祁散简直像个哈巴狗似的把脸都贴在地上，大抵是太过认真，又没注意脚下，他连续被搬了好几脚。
“什么玩意？”祁散抬头一看，是个丧尸的腿横在地上，他原本想一脚踢开，但转念一看，那腿上竟缠着一圈电线，和之前监视器的那条完全一样！
“哎哎，我找到了！”祁散喊了一声，便蹲下.身把那丧尸扒拉开，露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然而盒子的口已经打开，里面存储盘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
“圆的，这么大，这能是个啥？”祁散比划了一下，有些郁闷，把丧尸也踢开，那动作有些熟悉，让楚童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光盘！”楚童在通讯器里说：“我们上次刚进来的时候，祁散你不是踢了个光盘吗，会不会是那个？”
“啊对，就是它。”祁散当初捡到那东西时，还想着实验室里怎么会有光盘，现在一想或许就是这盒子里的存储盘，只是当时天太黑，他也是随便一踢，并没有注意提到了哪里去。
“在这。”辰司记忆力不错，很快就将那光盘找了回来，再将其放在盒子里，刚好完全贴合。
两人将存储盘拿走，又从实验室搬出不少东西来，全部搬回车里之后，辰司便开始重新接上电路，将这段存储的录像调出来。
最初时，生命源确实是一块晶石模样，但当实验室中发生变故之后，兵荒马乱之时，有丧尸将那一排实验架打乱，接着瓶子摔落在地上，裂出细微的缝隙出来。
在录像中，生命源便如同水一般流走，最终化为一缕蓝色的光芒，不断的在丧尸身上依附着。
但每到一处都停留的很浅，直至第一个实验体苏醒，它依附在了对方身上。
但似乎并不合适，并且对方很快就被苏醒过来的辰司杀掉，生命源又一次转移到辰司身上，直至辰司离开这个实验室，画面中再无生命源出现过。
“停，倒放十五秒。”辰司道。
画面重新转回到生命源依附到辰司身上的那一刻，并开始慢速播放，一帧，两帧，三帧……直至辰司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后颈上似乎有怎样的变化。
“是腺体。”辰司说：“楚童身上也有。”
画面继续缓速播放，生命源依旧与辰司的体质不和，它并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腺体，而是继续以一束蓝光依附在辰司身上。
“再倒退三十秒。”辰司又说。
画面再次转动，那是037号实验体苏醒时，腺体也依附在了对方身上，很显然，他的后颈也有微弱的变化，但最终与辰司一样，生命源与他并不合拍。
辰司不断地倒放，发现只要是被镜头记录下来的依附过程中都会出现类似的变化，只是贴合度有所不同，有的甚至无法捕捉的到。
“不知是何原因，它最终选择了楚童。”辰司将画面停下，说道。
“还管他什么原因，只要能依附到楚童身上，那就真的谢天谢地了。”祁散说道。
“确实。”辰司难得不绷着脸，从怀里取出一份资料，扔给祁散。
祁散拿来翻了翻，顿时激动不已，他大叫：“天呐，你这是在哪找到的。”
“老头子办公桌的夹层里。”辰司说：“快点看，你还有十三天时间。”
“是！”祁散乐的不行，正要去给辰司一个拥抱，却见对方早就甩开他，守在楚童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