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不远顶端的剑客,皱着眉头一直看着被水呛到软软绵绵红着脸起伏着胸口的男子,只见他双手被捆,露出修长细白的手腕,黑发满满伏在脸旁,趁着那眼,那唇,更加香艳吸人。
第3章 帐中香(三)
“啊……公子,是奴弄疼你了吗?”
猛的一睁开眼,受不住虚弱的喘息,手脚弱而麻,还发现有几双手扶着他正扒着衣口想为他更衣。
两名小厮神色慌张,只感觉这位准备成为寨中姑爷的人肤如脂玉,自己的手放上去都好像会污了这人,何况可能是自己笨手笨脚弄得疼痛。
顾谷站在一旁看到便开口呵斥道:“仔细一点,小心你们的皮。”
“无事,换吧。”男子皱了下眉,发现双手已被松绑,不过如今他浑身乏力,也只能顺从的摊开双手。
金丝镶嵌,绣着万字不断头的暗纹,红灿灿的喜服一层层的缠绕上去,艳红衬着此人白梨花面,皎若朝霞,虽貌美但毫无女气,顾谷悄悄量过,男子虽然软瘫在床,但身量偏高,手长脚长。
顾谷的手微微颤抖着,感觉心砰砰直跳,因为婚事过急,用的是他爹娘当年成婚用的喜服,而且昨晚喜服在翻新时,是他紧紧盯着绣娘,告诉了他的意见,亲眼看着绣娘一笔一划的缝上去,这就好像是穿上了他给他的嫁衣一样……
顾谷神色恍然的一缕一缕梳着男子的长发,将它束成发髻,此刻手中丝滑柔顺的触感,便如同此人玉骨做的肤肌一样。
外面传来喇叭滴滴答答的吹响,听到很多人爽朗的笑声传来:“……快扶姑爷出来,吉时已到。”
顾谷连忙把一块红巾盖上男子头顶,便有两个人分别出手搀扶起他的身体,出了门便把软绵绵的他扶上了专门准备好的撵娇。
二当家女土匪早已站在寨中大堂门前恭候,站在一群仆妇村民之间,大串的石榴绣花的鸾凤吉服显得整个人英气十足,女人还在头上两侧插、上吐丝垂钓的金步摇,笑靥如花的掺上迎面而来盖着头布的男子,接过两人手中的红花。
女人羞红着一张脸在他耳边俏皮的悄悄说道:“这几日我都去过看你几回,不过你都在睡梦之中,你都应该没有发现吧。”
女人偷偷掀开男子的一点头盖,从下面偷瞄他:“刚才是我特意吩咐人在你头上盖上喜帕的,我才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女人此时此刻活像个求偶的雌兽,心满意足的笑了:“你真好看。”
男子发现女人趁机抚摸上了他的手腕,扣住了他的手,他不动声色的垂下,任由她摆布,突然察觉这女子竟能撑起他整个身子的重量,显然是有武艺在身。
顾谷站在人群中,恍惚的看着女土匪的笑脸,双手紧握戳死在了手掌中心,青筋爆出,眼神暗沉的盯着如同鸳鸯戏水亲密无间的两人,寨中女人威严积威已久,竟连这另类的成亲仪式也能举行,且无一人反对。
“一拜天地……敬苍天,佳偶天成
二拜高堂……谢父母,情如东海
夫妻对拜……红花并蒂,永结同心
礼成……”
……
新郎官又被人搀回了喜房,喜房内点起了儿臂粗的双喜红烛,照射出床榻红红暗暗的颜色,所有人安静的退出喜房,只留下两人看门,其他人都去了正院喝酒喧闹,连男子躺在床上也能听见院落传来的那些杂乱的声音。
瓦顶就在此刻被掀开了一个角。
一个男人从瓦顶越下有方向的寻到床沿。
“江世子。”喜帕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肃穆的陌生男子。
穿着暗纹黑袍的剑客悄然而至,掀开喜帕的手微微一颤,尽量无视那像挖宝一样打开钥匙宝藏瞬间的颤人心房,迅速的将床上的人扶起,剑客只瞧见此人一双桃花眼锐利的盯着他,整个人紧紧的绷着,气机锋利,给人压力,眼中望人是直勾勾的黑白分明,像水银般剔透明亮。
剑客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压着嗓子低沉说道:“在下姓关,双名渭城,是一名捕快,乃奉圣命前来营救世子,此地不宜久留,请世子随我离去。”
“上京第一名捕,朝雨剑关渭城?”声音虽小却似落地玉石般清脆。
男子扫过关渭城负着的剑,听闻此剑长有接近三尺,重若玄铁,全剑乌黑,是一把重剑,然关渭城每逢出招使出重剑却轻如鸿毛,温柔细雨,以朝雨剑而闻名。
“……是。”关渭城发现江楚水收起了那锐利的眼神,似乎刚才锋利的模样只是幻觉,眼只往下看,眼角长长的弯着,看不清他那幽水眼波,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失望,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给他。
“若只有你一人前来,便现行离去吧,我被下了分量十足的软骨散,浑身无力,你带着我走不远。”江楚水摸着令牌纹路,淡淡说道。
关渭城:“世子不用担心,现寨中已经无人关心此处,且早有知府大人派了官兵侍卫包围了整个村寨,正准备围剿北萼寨。”
北萼寨?江楚水划过几个念头,关渭城的话语中包含了几个意思,要铲除此寨所有人,那么肯定是勘察已久,官府掌握了证据才会行动,再加上他这个计划之外的意外,应该就是造成了这天来围剿山寨的原因。这般想着,便放松了身子依着关渭城的手伏在了他的身上,左手悄悄摸上自己右手的脉搏,暗地里皱起了眉头。
关渭城只感觉怀中一软,整个人都僵住了,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肌肤透过衣衫像呼吸一样,一颤一颤的传过来,热到了他的身体,鼻边拂过一股淡淡的香气。
“得罪了,世子。”关渭城把此人往上一抬,把江楚水倒挂在肩头上。
……
“什么人,竟敢在北萼寨中闹事。”女人凶神恶煞的说着,像头被侵占领地的野兽,一双眼鸷击狼噬的盯着不邀而来的人们,已经抄手把最近的武器那在手里,接着狠命一撕掉身上的喜袍,把多余的长裙布料去掉,她衣内竟还贴身穿着一套方便行动的武服。
出现的是举着火把的官兵侍卫,竟是骑着马密密麻麻的裹住了山寨,只见在黑夜中星火燎原一般:“知府有命,将北萼寨上下所有人稽留入狱,反抗者当诛!”
“什么……”三当家暗沉着脸:“各位官爷可是有所误会了,不知道咱们所犯何时,大家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有幼有老,今日又是咱们二当家的喜事,各位官爷要不坐下来吃上一杯好酒?”
顾谷站的地方很偏,发现事情的时候,在第一时间便已经警惕过来,他发现自己在此时心里挂念焦急的竟然是喜房中人,随即连忙压着身子借着夜色往喜房奔去。
第4章 帐中香(四)
红色的火把与黑夜融在一起,刀刃交接的声音砰砰作响,像一头残暴的巨兽在嚎叫。
顾谷觉得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小萼村原本在他心里是一个桃花源境,一个村的人就一个姓氏,相邻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带着血缘关系,大家同一个宗族出身,平时相处和蔼慈善,彼此相互照顾,虽然不富有且偏僻寂寥,但是小村庄温暖和平,顾谷打心底里非常喜欢这里。
但就是一晚而已……
有个男人带着一群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个男人简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邪恶鬼物,不,应该说他比话本里的妖魔更可怕。
那群人把他们的生活都捣乱了,杀了许多反抗的人,建立了这个黑暗的匪村,名义上是劫匪,实际上却让所有人变成了奴隶,一日一日干着那些令人恐惧且毛骨悚然的事情。
顾谷跑得踉踉跄跄,眼中流下了眼泪,眼中全是仇恨,此时此刻说不清心里是解脱还是痛苦,心里扭成一团麻绳,他知道自己做了许多罪恶的事情,手上粘过无数人的鲜血。
在这一瞬间,他只想见着那个人,那个干净,漂亮,美好得让人醉心,就像桃花源一样不属于这里的人。
顾谷穿过长廊,跑得时候太快连冠巾都掉了。
两个守门人惊疑的看着他:“五当家?”
顾谷一抹眼泪,表情装作害怕惊悚的模样,慌张对着他们大喊:“你们快去寨门处,有人入侵山寨,二当家喊我来叫兄弟们过去,这儿别管了,有我在就可以了,快去,快去。”
“……是。”
两人不疑有他,赶紧拿着武器跑过去。
顾谷亲眼看着两人走后,才匆忙推门走进去,却不料直面撞见一个健硕的陌生男人抱着江楚水。
顾谷顿时吓得身子发软,涨红了一张脸,发抖的说:“你是谁,你是谁……别伤害他,快放下他。”
关渭城眼眸似刀刃凝视着他,单手拖着江楚水的臀向上一供,右手迅速从身后抽出朝雨剑,斜斜的指顾谷身前,剑锋锐利至钢,抽出时还闪过亮芒,整个人浑然天成抽刀流水,一股锋芒气势压来直叫人不能喘息。
顾谷被这气场所惑,狠抽了一口大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害怕大叫:“别杀我……”
喊了几声,顾谷突然看到了不喊不叫温顺的江楚水,这才惊疑的观察四周,快速掠过准备借力而搬出来的高椅与镂空的顶部。
顾谷颤抖的指着江楚水猜问,小心的说话:“你是来救他的吗?”瞧着关渭城拧起的剑眉和菱角分明威严的脸:“我……我没有恶意,外面山寨大乱,我怕他出事,我是来救他的,门外的人我已经遣走了,可以从此门出去。”
关渭城早已从手无寸铁的顾谷的脚步,判断此人应是毫无武功,他盯着顾谷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说道:“我认识你,我不杀你。”说完把刀插、回腰部,他怕放在背后会刮伤江楚水。
顾谷瞬间煞白了一张脸,眼珠子像鱼一样突出,已经条件反射的说:“你怎么会认识我?”这人难道知道自己是内应的?
说完后,顾谷才后悔自己冒失的反问他了,这不是变相的承认自己身份有问题么。
关渭城淡淡的回答:“恩,有人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顾谷脑筋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观关渭城的气质与手段,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官府的人,顾谷打听过知道那个被他抱着的人是与跟朝廷有关联的,至于是什么身份大家还未打探出来,但是不难猜到此人是来拯救江楚水的。
关渭城皱着眉头看他:“你快离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可以去找外面的兵官,他们不会立马杀掉没有反抗举手就赴的人,起码会质问你原因,你说明身份,他们就会带那你走。”
顾谷听了苦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自己走和不走有区别么,反正都活不长了。
顾谷瘦弱的两颊蜷缩进了两个显得高高的颧骨里面,深深的陷了进去,既颓废又苍白:“我走之前可以跟你说句话么。”
顾谷指了指江楚水的方向,示意这句话是对着江楚水说的。
关渭城还未有动作,身体就猛然一僵,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脊背上,有着一只软软的手轻轻的抚过,带着暗示性的抚摸。
他知道怀中人的意思是让他将他放下,但是那只骨肉匀称的手似乎能慢慢引起他身体的颤粟,顺着那条线一步一步颤抖的送进心中,关渭城不敢再抱,双手连忙松开,怀中之人便滑溜溜像块水棉一样顺着他的身体幅度滑下,又把他所有的注意力狠狠吸走了。
这让关渭城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腰线,宛如怀中抱了一团软玉,他连腰围都虚想了一个数字,顿时被心中念想吓得背脊冒出冷汗,霎时之间,连五指都不敢碰上江楚水的身体,只好虚扶着这人,更导致他整个人又硬又僵一动不动的笔直的站着。
不过关渭城脸色却是丝毫未起变化的,反而更加冷峻森严。
江楚水掐住手心,想找准重心站稳,奈何身体发虚,还是只能靠着关渭城,他看着顾谷,想起此人在他被困之时对他多有照顾,虽然他伸手进他嘴里的行为有点奇怪且冒犯,还让他感觉有点脏和不舒服,不过顾谷确实是帮助了他。
这让江楚水联想到了他转世重活之前,每逢遇难或者探宝秘境时,都有人因他的身份地位,门派,能力与气魄敬佩他,还有许多人更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而折服他,顺从他,仰慕他,从而拜在他的门下,很多人还弃暗从明,转归正途。
也正是有这一些与他结拜的兄弟,知己,朋友,还有大量的手下门徒,所以导致他前世遇佛杀佛,遇魔斩魔。
即使他这一辈子转世重修后发现,前世强大的神识只能窥探自身,在闭眼内视之时还发现今生这具身子骨筋骨狭窄,经脉脆弱,也无灵根,竟是毫无修仙根骨,更为严重的是体弱多病,从娘胎里便要用药引吊着,也不能修习此间凡人武艺,但是他相信,肯定有法子让他重回仙途,而他已经根据他前世的经验也差不多凑齐了一方药方,正等着养好了这具肉体便尝试加以锻炼。
而他也对自己充满绝对的自信,即使他现在名声不显,毫无功利,也无武艺傍身,但凭借他自己独有的气场魅力,有人敬仰他也不足为奇。
这搭在前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这般想着,江楚水眼睛往顾谷身形眼光绕了一圈,有些不满意的微微皱了下眉头,貌不惊人,毫无武艺,没有任何特长之处,没有任何值得收用的价值。
但是想到了他这几日的好意,之前是因为把他放在敌人身份上所以对他毫不理会,但如今此人在危机时还不忘记他,而且貌似不像是与这贼窝同流合污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这人貌似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有想投奔他念头的手下。
若是如此,若此人投向他,根据他的情况,应是个忠实的憨2 页, 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