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梦里的这个人,年龄比这个老人不知道要大出几轮,只是与人类社会接触甚少, 没怎么沾染风尘气味,过于孩子心性罢了。
……
一个个得查找过去, 待资料全部翻完,他又着重抽了三个人出来。
一个是稚气的学生, 一个是无业游民, 再一个是深海市某知名大学的挂名教授。
这三个人无聊是年龄, 还是身上的某一个特性, 都与梦中的人有一点相似,但要真正得确认下来的话,就要见过面再说了。
不过他心里虽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人是谁,但又怕是自己的镜花水月。他忍不住得想,如果这世上没有这么个人,又或者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自己穷尽一生都找不到呢?
本来已经握住手机的手,又缓缓得松开。
与其自己打破自己的希望,不如不去触碰,这样他还能自己欺骗自己一番。
傅冬心越想越犹豫,俊挺的眉紧紧纠结在一起,打印出来的资料被他捏在手心里,皱成一团,照片上面的人笑得明朗,宛若朝阳初生。
如果,如果他下次还来自己的梦里,他就去找他,哪怕天涯海角都要将他找到,绑在自己身边,这次,就让他再懦弱一次,也给彼此一个机会,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聪明点的,应该不会再来招惹他吧?
外面阳光已经明艳,却被窗帘严实得挡在外面,透不进一点光。
唐颂休息了一会后,继续纠结这个难题,见了面之后他要怎么介绍自己呢,他该自称唐颂,还是符乐乐,宇文逸抑或是其它两个他在梦境里的名字?
到时候如果傅冬心问起来,他又该怎么解释呢,到时候不管怎么说,他欺骗他这个事实,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糖果这个时候不能安慰他,毕竟太乐观了确实不太好,因此道:
糖果突发奇想:
话还没说完呢,唐颂就截了过去,面露惊喜:
至于让他去找现实中的本人这种事,糖果已经劝都不劝了,它叫他怂怂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明明都是渴望在现实中见到对方,却偏偏都被自己魇住,不敢踏出那一步。
两人都在等待晚上的到来,
糖果叫唐颂再等两天去,他一下子吃太饱对身体也不好,但后者不听,迫不及待就想进入傅冬心的梦境去。
这次的梦境,环境唐颂还算熟悉,与第三次的梦境很是类似,绫罗绸缎的衣裳,古色古香的房间。
而此刻,他正与许多人待在一个大堂内,黑红色的装饰装修,透着诡异的暗纹无处不在,上方坐了一个蒙着半边面具的男人,坐姿大刀阔斧,声音阴冷,内容血腥。
一看就是个反社会的邪教。
唐颂有些抖,身边的人都沾满了血腥气,他状作无意得用余光往旁边探了探,发现有些人的黑色劲装上居然还有血迹残留,腰间别着的弯刀痕迹斑驳。
唐颂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他觉着上面坐着的疑似头头的人正在看他,目光让他格外有压迫感:
糖果已经替他完整观察过四周了:
唐颂本来有些弓着的背又挺了挺,带了面具的脸正视前方,目不斜视,与身旁的人一个表情。
“逍遥山庄的任务还有疑问吗?”上面的男人终于说完了前面的一串串死亡名单,开始说别的了。
“没有!”底下的人异口同声得回答,声音中气十足,吓得唐颂又是一个哆嗦。
“嗯。”蒋啸挥挥手:“少宫主和左右护法留下,其他人先退吧。”
话音刚落,大堂内的黑色人影便一个个往外退去,唐颂转过身子,认真得排好队打算跟着队伍走,哪想到刚踏出一步,就被身边穿了红色衣服的男子扯住手臂。
唐颂疑惑得看他。
后者被他盯地哭笑不得,说话的声音格外磁性好听:“少宫主,宫主让您也留一下呢。”
唐颂闻言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点了解,假装刚刚反应过来似得道:“哦。”
左长风被他的一个哦字给逗笑了:“少宫主莫不是还在梦里?”
他的脸整个被罩在面具之后,唐颂没有发现他在笑,因此以为对方是在怪自己走神,便有些歉意得解释:“昨日没休息好。”
这下左长风笑不出来了,他对自家少宫主与那逍遥山庄庄主的事情知道一点,如今后者被宫主下命令屠庄,想来心情确实不会好。
他熄了玩笑的心思,专心得站好。
片刻后,大堂内便只有寥寥得四人。
下面站了三个,上方坐了一个。
这个时候,蒋啸抬手将面具除去,露出其下坚毅冷酷的面容,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周身沉淀的气质却非常人能比,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且手染血腥。
他冷冷得看着唐颂,眸里的冷意让唐颂打了个惊颤,肩膀下意识得缩了缩。
“哼,你还知道怕我?”蒋啸也发现了他的动作,薄唇勾起一个冷笑:“当初不听我的话,偏要作践自己,和那个什么庄主混在一起,现在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反正不是给你看。唐颂心里嘀咕,面上却是沉默着,不和这个宫主呛声。
这么年轻,一看就不是亲爹。
蒋啸见他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猛地从披了兽皮的椅子站起来,声音稍稍灌输了点内力,不响却震得唐颂脑仁疼:“说话!昨天不是很能说么?”
唐颂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唇张了又闭拢,锤在大腿两侧的手都快把衣服捏破了。
还是一边的左长风看不下去,出了声:“宫主,属下看少宫主也知道错了,这次吸取了教训,他以后绝对会乖乖听宫主的话的。”
说完,他还悄咪咪得扯了扯唐颂,示意他有台阶要懂得下。
蒋啸也不是真心想为难他,这台阶唐颂不接他也接了,但面上还是要问一句:“是吗?”
唐颂当然是点头,他根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时间看原主的记忆比较好。
虽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但蒋啸还是挥挥手道:“下去休息吧。”
“是。”
唐颂转身后退,临走之际听到了蒋啸放柔声音的话:“爹也是为你好,日后你便能明白爹的苦心了。”
蒋啸看起来三十岁,这具身体大概十五六岁,在古代这关系也算合理,毕竟这个时候十二三岁生孩子的人不是少数。
外面的景色与大堂内的阴森不同,假山流水,风起花落,那一排的屋檐上还挂了颜色亮丽的美人灯,看了就让人压抑的心情放松。
唐颂不知道原主的房间,就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来看记忆。
这一看倒是把他的鸡皮疙瘩全给吓了起来。
他所处的这个邪教全名是叫千鹤宫,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第一魔教,手上握着的人命没有百万也有十万。
在这个武林矗立百年而不倒。
这其中所能窥探到的,便是千鹤宫真正的实力了。
而让唐颂起鸡皮疙瘩的,是蒋啸这个人。
及好美人。但他好的不是美人的人,而是美人的美,因此那些屋檐角上挂的美人灯,具是美人皮制作而成,一张美人皮,做一个美人灯。
唐颂现在脑海里的,全是那艳丽旖旎的美人灯,随着微风招展飘摇的画面,背脊硬生生得滑落几滴冷汗下来。
至于这个身体的原主,名字叫蒋文睿,是蒋啸捡来的孩子,虽说是捡来的,但蒋啸也是极其宠爱这个孩子的,从小就被骄纵着长大,有点单纯过头了。
一出门就对那个逍遥庄主表露了身份,引来对方的不怀好意,蒋啸得知后,二话不说,就下了屠庄的命令。
也就是刚刚在大堂内提到的任务。
唐颂回顾记忆,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第97章 第五梦(二)
在千鹤宫的日子说不上不好, 只除了没有人身自由,身后跟着得小厮还是带了面具的冷血杀手, 唐颂做什么都放不开。
就怕还没见到傅冬心呢,就被人发现这具身体里的不是原来的蒋文睿,到时候被一刀砍了还算好事,要是被吊起来拷问, 让他交代原来的蒋文睿去了哪里, 他要怎么说啊?
蒋啸勒令他待在宫里,不许出去,他便只能宅在这偌大的邪教总坛,半点不敢逾越,心里奢求蒋啸能快点解了他的禁足令, 也是如此, 唐颂这几天格外得乖巧听话。
蒋啸与他说什么, 他都低眉顺眼, 浅声回答。
“我与寒庆说了, 叫他盯着你练功,从明日起, 等你什么时候将罗煌功练到第四层,我就什么时候让你出去。”
右寒庆是这邪教的右护法, 话少得出奇, 除了会对蒋啸说几个字, 就连蒋文睿与左长风, 他都爱理不理, 半点面子不给,脸上的修罗面具与手臂上的腕刀更让他看起来酷似罗刹。
此刻笔直得站在蒋啸的身后,像把出鞘的锋利的剑。
除了蒋啸,唐颂最怵的就是他了。
“爹……”唐颂为了不让自己过得水深火热,模仿原主般走到蒋啸面前,捏着后者的袖口摇了摇:“能不能让左护法来教我?”
蒋啸冷眼睨他:“为什么?你喜欢左长风?”
自从蒋文睿与逍遥山庄的事情被他知道后,蒋啸只要见到唐颂与哪个男人走进一点,就疑神疑鬼的。
唐颂被他看得一抖,急忙否认:“怎么可能!我、我只是觉得右护法……”
觉得他怎么样呢,唐颂偷偷看了眼杵在蒋啸身后的右寒庆,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但当着本人的面说他的坏话,貌似也是不太好?
“寒庆的武功比长风的好些,他教你我才放心。”蒋啸挥挥手,就定了唐颂的师父。
“好吧。”唐颂垂下了捏着蒋啸袖口的手,垂头丧气的模样又叫蒋啸看了不忍心。
他揉了揉唐颂软趴趴的头顶:“放心,寒庆没那么可怕。”
唐颂只好回答:“是。”
他只听你的话,你当然说不可怕了。
唐颂身体里有原主的内力,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
很久以前的时候,Z国确实有这种神奇的功法存在,但却没有飞檐走壁,雁过无痕,轻功水上漂这么夸张,他们最多翻个墙,身体轻盈些。
这种花哨的剑法,神仙一样的轻功,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要学会他。
为了第二日不在右寒庆面前露马脚,唐颂连夜翻了罗煌功法翻看,又配合着原主的记忆和身体的本能,足足练了一整夜,才算勉强能稳住身形,耍好鞭子了。
说起鞭子,唐颂就有点一言难尽。
蒋啸似乎是将蒋文睿当做女孩子养的,吃穿用度样样精细,学的武功至阴至柔,就连性子,都不似男子的嚣张跋扈,而是女孩的刁蛮任性。
而他手心里的枯禅鞭,更不像是男孩子用的。
糖果总觉得蒋啸整个人都怪怪的。
说到离开这,唐颂又耍起了手里的鞭子,他得将罗煌功练到第四层,才能想这个问题。
待右寒庆踏着露水过来时,唐颂已经甩了自己手臂一鞭了,他疼得龇牙咧嘴的,衣服也裂开了,上面还有新鲜的血迹。
糖果知道唐颂现在肯定已经在努力憋眼泪了,这鞭子不仅材质不同,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倒钩,轻轻甩一下都不是说说的。
唐颂委屈巴巴。
他开始练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鞭身碰自己一下,但后来鞭子被他耍的虎虎生威,一不小心就玩嗨了。
右寒庆摇摇头,从怀里拿出自己制作的金疮药,走到唐颂面前。
后者还在看自己受伤的手臂,见身前落了阴影后才抬起头,从面具后幽深如古井的黑眸对上了一瞬。
右寒庆拿过唐颂的手臂,撕了周围繁琐的衣裳,咬开玉瓷瓶的塞子,将里面的粉末撒在那,被雪白柔嫩的肌肤衬得格外狰狞的伤口上。
粉末撒在伤口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唐颂还是咬咬牙忍了,这反应倒是换来右寒庆差异的一瞥。
“不如用绳子练。”右寒庆将还剩了许多药的瓷瓶塞进唐颂的手里。
他的声线偏冷,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股子冷酷,不近人情的味道。
唐颂低低得说:“哦。”
“今日少宫主养伤为重,属下后日再来。”
话落,几息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树枝的重重阴影中。
唐颂愣愣得拿着药,脑子一片混沌。
说完这句,唐颂又觉得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
糖果告诉他。
左长风看起来和善,但未必有右寒庆忠心。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罢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丫鬟拿了洗漱用品过来。
丫鬟蒙了面纱,只露出盈盈水眸与形状姣好的额头,一看就是个灵巧的美人儿,唐颂不期然又想到了那一排排的美人灯,身子一抖,不敢再打量她。
“少宫主。”丫鬟拧好毛巾递给他,声音与那半张面容极其不符,嘶哑得宛若声带被割断,又重新接好一般。
唐颂伸手去接,又看到丫鬟裸/露在往外面的手背上有诡异的红纹,与那大堂内的暗纹如出一辙。
这个千鹤宫整个都凉飕飕的,与现代那些邪教一样,诡谲得令人心生寒意。
只要蒋啸在宫里,蒋文睿的每餐饭都是去对方的院子里吃的,用对方的话来说,就算儿子长大了,那他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在一起吃饭。
等唐颂到的时候,蒋啸已经坐在凳子上等他了,这次他没有戴上面具,坚毅的面孔见到唐颂隐隐有了一丝笑意,却在下一秒又绷起了脸。
吓得唐颂战战兢兢得喊了一声:“……爹。”
“左手怎么回事?”蒋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