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在半空,震碎了整整两层楼的钢化玻璃。
这也是主角发生转折的重要拐点,在这场事故的刺激下,主角一改原本随性的作风,发狠地扑在案子上,凭着逼迫到极致彻底激发的天赋,终于让原本进入死路的案情有了新的眉目,最终一举破获。
顾平明的事和主线剧情虽然没有关联,但从他出现到牺牲,对于主角成长和转变的意义无疑都极为重要。要在不改变这两点的前提下修正剧情,难度比原先的任务还要高出一筹。
陆灯沉吟片刻,试探开口:“身份可以选择反派吗?”
警方的队伍是有编制的,即使系统能帮他伪造出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入。如果能伪装成反派,就可以在几乎不改变剧情的前提下和顾平明一起走完剧情,只要最后的结果稍作更改,或是想办法让系统做个暂时的障眼法,就可以把人顺利地救下来。
宿主的思路永远和其他系统家的不一样,刚加载完技能包的系统吓得数据一颤,不迭提醒:“现实向的世界是不可以的,不然反而会提高被严打锁世界的风险……宿主可以选择两方间的中性角色!”
虽然也不是不能有反派的选择,但那样就必需保证宿主和目标人物始终没有更深层次的情感交集,否则双方都可能会被强制登出世界。
系统即使百般不舍得,也清楚根本拦不住每天都在觊觎宿主的目标人物,只好未雨绸缪地提前做起了准备。
被机械音一提醒,陆灯目光微亮,点开角色候选栏看了两遍,沉吟片刻,还是选定了复健医院新调来的专业康复医生。
系统发现了小金库又无声无息多出一笔进账,兴奋得蹦蹦跳跳,立刻积极出声:“宿主要买相关的资料包吗?我有好多经验点!”
“不用,我很早就都买过了。”
陆灯笑了笑,耐心应了一句,摸摸陪了自己一个世界的相机,把洗出来的照片好好藏在抽屉里,铃铛也一枚枚放进去码齐。
上个世界唯一同顾溪一起拍的那一部电影,几乎大部分的剧情都是真实的。
他从被人抛弃的地方试探着出来,所以也曾经一度坚信,只有自己做得足够好了,能帮得上别人了,才不会被抛下——即使家里的长辈们始终都细致温柔地包容照顾着他,这样的不安也始终都埋在心底。
像这种明显能用得上的技能包,他几乎都买过,也都详尽地掌握过。不间断的学习能够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仿佛只要自己变得足够有用了,就可以留住来之不易的一切。
现在已经不会再生出这些不安的念头了,但当初的收获却都还是在的。
陆灯弯弯唇角,抬手按上世界导入的按钮。
系统没能替宿主花经验点,不甘心地一头扎进商城里挑挑拣拣。陆灯哑然,开放了权限由着它随意翻找,迈入已经生成的传送阵,身形转眼消失在浩瀚星空。
暮色渐浓,火色晚霞透过擦得明净的玻璃,映在宽敞的办公室里。
陆灯坐在电脑前,翻阅着顾平明的病历,一页页翻下来,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几个世界下来,他都及时把可能的伤害拦在到来之前,好好地保护下了对方。即使是第一次叫顾渊受了刑,也毕竟没有严重到伤筋动骨,几天的调养下来,伤势就已好了大半。
这次却不一样。
枪伤造成的血气胸,内脏受损,多处骨折,光是看着病历,都能猜得到对方曾经有过多生死一线的经历。
距离导致顾平明中断卧底的那场事故已经隔了几个月,顾平明原本的身体素质足够好,已经恢复得可以顺利出院,却依然遗留下些问题,必须要在康复中心继续进行复健才行。
“宿主,这些对症的药物都能在商城里买到!”
察觉到宿主的情绪不高,系统及时补充,不等陆灯开口,已经替他买了一背包的强化液准备好:“宿主可以慢慢替目标人物调理,最多两个月,一点后遗症都不会有!”
至少抱着宿主睡觉的能力是一点都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系统信心十足的保证,陆灯才稍稍放心,合上病历起身:“帮我把身体素质调整一下,尽量接近普通人的水平就好。”
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他在现实世界使用原本的身体,经常会引起不少小混乱。
只是在娱乐圈里还好,人们最多只是惊叹两句,也不会多往心里去。但在一个甚至有卧底出没的世界观下,他的身手如果过于不加限制,难免是会引起一定混乱的。
现在是在康复中心,按照剧情,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有需要应急的时候,再把身体素质调回来也依然来得及。
系统应声忙碌,数据不多时就已出现了相应的变化。
陆灯在桌前坐了一阵,等到渐渐适应了调整后的身体,就起身出门,按着病房号朝顾平明的病房摸了过去。
主治以上的医生都太过忙碌了,手下的患者也多,没有办法好好陪着对方。他这次的身份只是个管床的实习医生,叫陆白羽,近期中心来做康复的患者不算多,分到他手里就只有这一个要管的病人,能做的事就多了不少。
顾平明大部分的伤势都已经痊愈,就只有肺功能和右腿的神经恢复得不够完善。陆灯在心里盘算着复健的方案,找到病房试着敲了敲门,却没听见有人应声。
现在该是静养休息的时间,陆灯微怔,轻轻敲了两下门,试着拧开进了病房。
屋里是空的。
虽然是高级病房,屋子里却依然显得颇为空荡。桌上摆放着些零散的生活用品,饼干简单吃了一半,床上还是中心普遍配发的纯白三件套,随意散放着,没什么异样。
陆灯却看得出,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用来随时提防外人的窥伺的。
他曾经也会这样做,把每样东西都仿佛随意地散乱放置,其实却有自己能找得到的规律。只要哪怕稍微有人进来搜寻翻找,或是碰了什么东西,只要在进门的一刻就能立即察觉得到。
顾平明也是一样的。
未必是这里就一定有多危险,而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做,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更加安心。
陆灯抿抿唇角,轻阖上门退出病房。
顾溪总会待在他抬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去了哪里也会提前告诉他,一路消息不断。陆灯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定位追踪程序了。
“宿主,目标人物在——”
系统连忙启动了程序,才一出声,陆灯却也刚好开口:“天台。”
系统惊讶半晌,默认下来。
对方常去的就只那几个地方,只要静心想一想,总能猜得到的。
陆灯翘了翘唇角,向四处望望,找到一处楼梯,快步爬了上去。
天台是锁着的。
“宿主,我可以把门炸开!”
系统俨然已经被他带坏了,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胆子大得叫陆灯哑然轻笑,无奈摇摇头:“先不急,再看看。”
在现代世界待得久了,他也学会了不少人类的规则,像这种被锁上的弹簧门,如果在这种医院里直接炸开,他是很可能直接在顾平明的工作单位和对方见面的。
顾平明有办法上去,说明就一定是有路的。
陆灯向四处搜寻一圈,选定了一处防护栏稀疏些的窗户,单手一撑窗棂,轻巧地翻了出去。
顾平明坐在天台,指间的烟点了一半,在袅袅烟气里咳嗽了两声。
肺功不达标,医生说什么都不准抽烟,也只能在这里找机会闻闻烟味过瘾了。
傍晚的天气正好,不冷不热,雨后的空气也清新,怎么都不是该老老实实在病房里休息的天气。
顾平明在外头待惯了,好不容易熬到出了医院,转头就被扔进了康复中心。实在憋的厉害,简直半天都在病房里闷不下去。遇到没有复健任务,谁也不准他出去乱跑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翻上天台透透气,再在有人来查房之前及时跑回去。
一支烟快要点尽了,顾平明深吸一口,惬意地长呼出来。才咳了个不大不小的烟圈,目光忽然被楼沿吸引过去。
往常只有流云飞鸟的楼沿,忽然多了个小小的脑袋。
那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眉眼都好看得像是画出来的。穿着和镇压他的势力一脉相承的白大褂,扒着探出来的一点点水泥台,清润黑眸一眨一眨地望着他。
天台都已经被锁了,这条路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顾平明见到白服背后就是一紧,捏着烟头往回藏。那个脑袋却没有继续往上冒,就那样扒着台沿卡在了原处。
顾平明沉思。
陆灯:“……”
陆灯:“系统,在吗?”
陆灯:“爬不动了。”
“马,马上!”
一不小心把体能参数调弱得过了头,系统数忙据乱,不迭找着参数重新调整,陆灯的力气却已耗尽大半。扒了一会儿力道就不禁一松,又往下滑了一小段。
“小心!”
眼看他力道松懈,顾平明心头一紧,抛了烟头飞扑过去,一把拎住了那个男孩子,往上提溜进了怀里。
陆灯被他牢牢抱着,抬头望他,忽然想起了对方的伤势,心头一紧,抬手去摸他身上:“你的伤——”
“不用查了,小大夫。”
顾平明哑然轻笑,握住他往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那只手,低头望进澄润黑澈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挑挑唇角:“我的腰很好……”
第63章 这个卧底我罩了
陆灯眨眨眼睛, 不禁轻笑出声,被他握着的手也放松下来,屈指敲他掌心:“我知道, 让我看看你的伤。”
竟然还没忘。
对方在每个世界间轮转,能保留下来的数据极31 33 页, 为有限,居然还用宝贵的数据暂存柜装了这个, 也不知道当初腰不好这件事究竟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顾平明伤在腿和左胸,伤口虽然已经大致复原了,断的几根肋骨却都还只是刚长好。这样的大动作,依然有着一定的危险性。
见他丝毫不怕自己,顾平明微微挑眉, 挥散了顺势握住那只手的念头, 配合地松开手臂。
想着来之前看过的病历, 陆灯不放心, 扳着顾平明的肩保证他不再乱动,一手去解他的病号服衣扣。
两人在一起了十多年,该解的扣子早已解了不少。陆灯熟能生巧,不等顾平明反应过来, 已经顺着解开了一大半。
顾平明微眯起眼睛,手臂依然半拢着他, 若有所思地落下目光。
一只手稳稳按在肩上, 些微暖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透到肩头, 在渐凉下来的晚风里尤其明显。
另一只手利落地解着他的扣子, 指尖灵巧, 年轻的医生微垂着头,黑眸里透着认真专注的关切光芒。
卧底身上总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不要说被人这样接触,就算是近身也是不行的。
除却重伤昏迷那时候顾不上,被抢救的医生一剪子豁了鲜血浸透的衬衫,快三十年的人生里,顾平明还是头一次被人上来就脱衣服。
把人拽在怀里,就比之前看得更清楚。年轻的医生被一身白服衬得愈显干净,清秀的面庞拢在落日将尽的最后一点赤色里,描得眉睫细致清晰,一心一意地替他解开衣物,掌心贴上胸口,顺着肋骨的走向仔细触诊。
顾平明低头一扫,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
陆白羽。
怪不得是自己从石头缝里提溜出来的。
奇妙的巧合让顾平明唇角不觉多了点笑意,尽量忽略了在胸口轻缓按着的手掌,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胸牌上的照片。
虽然伤重方愈,顾平明身上的肌肉却依然分明。陆灯摸不太准其下覆着的肋骨,挑着记忆中伤处的位置用手掌小心按了按,抬头:“疼吗?”
可惜最近的身材在住院的时候荒废了不少。
脑海中划过了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顾平明收回落在他眉间的目光,眉宇弧度越发和缓:“不疼。”
长期的卧底生涯叫他的神经始终紧绷,只复明了这么短的时间,加之为了不打草惊蛇,依然没有恢复身份,还不足以叫他就这么放松下来。
这处天台是医院里视野最好的地方,又没有人来,哪怕不是为了找个地方藏起来悄悄过烟瘾,他想要找个什么地方放松放松的时候,也是习惯一个人到这儿来的。
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医生,居然也没有同这里的气氛产生任何冲突,甚至反而让气氛比平时还要格外宁静安稳了不少。
陆灯点点头,却依然不放心,往白大褂的口袋里翻了翻,没能找到听诊器,索性单手撑地,侧耳贴过去:“吸气”
顾平明心口轻跳,低头望他。
平时要是被人这么忽然靠近上来,大概是要直接来个过肩摔的。
年轻医生丝毫没有对他的提防,专心致志地听着他的肺音,脸颊就贴在胸口,他只要稍一吸气,那一点间隔的距离就无疑会瞬间荡然无存。
见他迟迟不配合,陆灯在他胸口抬头,眼中显出温温的疑惑光芒。
被那双澄透得过分的黑眸戳得心头一摇,顾平明下意识屏息,又想起对方的要求,连忙吸气,一口气呛进肺里,忍不住别过头咳嗽起来。
顾平明咳得急,陆灯怕他牵动肋骨,顺势把人整个抱住,一手慢慢替他拍着背:“下次不要抽烟了,对肺不好。”
对方呼吸时还能听得到细小的湿啰音,说明不只是肺功的问题,肺实质的受损也没有彻底康复。虽然系统有药能解决相应问题,但患者本人的配合程度,无疑会直接影响到以后的恢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