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胸口闷沉,手臂不由收紧,慢慢抚着少年的脊背,声音愈哑下来:“抱歉……”
隐约觉出似乎生了什么误会,陆灯眨了眨眼睛,等到他的力道稍许放松下来,撑起身想要开口,顾渊的智脑却忽然响起特殊的提示音。
顾渊的神色忽然显出些警觉,松了手臂点开智脑,查看着消息,目色沉下来。
瓜尔星军方突然发出宴请,时间就在今晚,来意扑朔不明。这个当口容不得半点差错,即使是场鸿门宴,他也必须尽快赶过去才行。
临时有事的话到了喉间,迎上少年乌润的眸光,却又忽然一梗。
顾渊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缓声开口:“今天我们去酒店住,然后我会下去吃个饭,你在房间里等我,好吗?”
陆灯目光一亮,立即点了点头。顾渊无奈抿唇,揉了揉他的头发,嘱咐过穿好衣服,牵着他出了别墅,上了悬浮车。
提前到了约定的酒店,顾渊先开了房间,把陆灯安置好,才下到宴会厅,去参加瓜尔星的晚宴。
送走顾渊,陆灯才打开系统想要开启侦查,脑海中忽然警铃大作:“宿主要小心,今天目标人物喝酒了!”
“喝酒不行吗?”
已经有段时间没听见警铃了,陆灯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把音量调低,疑惑发问。
当然不行!
系统忧心忡忡,把数十篇宿主日记贴给他:“综合统计,酒后乱性的几率在百分之四十七以上。目标人物体能素质优异,宿主有很大可能会被趁醉扑到,扒下衣服,然后进行深入交流——”
……
难得系统找到了个不会被屏蔽的词汇,陆灯这些日子也大概了解了深入交流的定义,抬手摸上护身符,悄悄转了转,又把音量调低一格:“没关系,他不会喝醉的。”
“……说不定还可能让宿主自己动!”
系统顽强地把最后一句念完,缓冲条焦虑地团团转圈:“请宿主提高警惕,做好自我保护措施,开启系统保护功能!”
“不着急,你先帮我写作业,出事了我会叫你的。”
相比于被扑倒来说,还是作业的威胁更大。陆灯对现状掌握得十分明确,安抚地拍了拍护身符,把系统塞回了刚扫描过的题库里:“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做题要占据百分之九十的内存,根本没有办法及时反应。系统担心得几乎乱码,却还是被强行塞进了知识的海洋,不多时就没了声息。
陆灯坐回沙发里,打开了目标人物生命水平的监视器。
宴无好宴,瓜尔星人对顾渊并不完全信任,不一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试探来。
他不担心顾渊会对他做什么,却必须要及时避免对方出现意外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渊的生命水平依然稳定。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沉了,陆灯轻轻打了个哈欠,视线模糊一瞬,却又忽然惊醒。
始终保持在95以上的生命监测忽然出现了变化,一瞬滑落到了80以下,又重新恢复到90附近,依然在上下不定地波动着。
虽然不算太低,却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心口隐约缩紧,陆灯抿了唇沉吟片刻,撑起身体打算翻窗户出去看看,包间的门却忽然被砰地推开,熟悉的身影已经踉跄着撞了进来。
陆灯箭步过去,将摇摇欲坠的男人稳稳撑住。
顾渊的皮肤有些发烫,身上透着浓郁酒气,紧紧扣住少年的手臂,反手将门合上,跌跌撞撞将人扯到床上,俯身牢牢覆住。
陆灯顺着他的力道躺下去,抬手扶住他隐约悸栗的胸膛,目光无声关切。
将少年拢在臂间,顾渊呼吸粗重,无声做着口型:“相信我吗?”
陆灯点了点头,目光向窗外转去,透光的窗帘外,一道人影飞快地闪到墙后。
“别害怕……”
见他同样发觉了外面有人监视,顾渊心口微松,眼中蕴满苦涩歉意,力道忽然变得蛮横起来,不由分说地扯开他身上的衣物,向少年白皙的颈间覆了下去。
他的动作有些不稳,生命值也依然在波动。陆灯悄悄握住那只手,目光温澈安抚,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为了做给外面的人看,顾渊将两人衣物扯开,身形纠缠间,已操纵按钮将遮光窗帘紧紧合上,动作也瞬间停滞下来。
陆灯扶住他无力倾倒的身体,冰冷的液体忽然滴在颊侧,心口一提,抬头正要开口,臂间力道却陡然一沉。
顾渊双目紧阖,滚烫额头贴在他颈间,已经无声无息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啊啊啊巴啊啊巴阿巴∑(Ω口Ω#)
#扑倒了!#
#扒衣服了!#
#自己动了没啊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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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chun药!
今天继续抽一百个红包呀!o(*////▽////*)q
第7章 这个霸总我罩了
陆灯按住他的脉搏,急促混乱,一突一突抵在指间。
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并不安宁,喘息从肺底粗重哮出,英挺眉宇死死锁着,冷汗浸透发梢,遒劲筋骨盘结得近乎痉挛。
在顾渊的情况出现新的变化之前,陆灯已利落地从那双手臂中脱身出来,按着高大的身体压在床上。
他的力道不足,几乎按不住顾渊本能的挣扎。望见甩在一旁的领带,索性利落抄了起来,将两人的手腕紧紧缚住。
有了借力,陆灯用身体压制住对方无意识的挣动,摸索着握住那只悸栗着的手掌,右腕的智脑恰好抵在顾渊的智脑上。
非智能的备用系统不会报警,在宿主的操控下飞快运转,绕开层层屏障,将监控音像一并调了出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片和气的客套笑意。
陆灯阖上双目,在脑海中快速过着酒宴上的每一帧画面,终于在顾渊手中的酒杯上停住。
在接下那杯酒时,顾渊的身形曾经半醉地一晃,洒了几滴在手腕上。
在顾渊佩戴智脑的报警记录里,果然显示着特殊成分超标的警示。
酒里的成分是从碎星草里提取的药剂,特产于瓜尔星,被专用来对人诱供,服下去会令人陷入类似醉酒的状态。在身旁人的诱导下,会仅凭本能行动,泄露出潜藏在心底的真正秘密。
瓜尔星人果然还是不完全信任顾渊的。
无论是否发觉了酒有问题,这杯酒都必须喝下去。顾渊现在的症状,也一定与酒里超量的诱供药剂有关。
指尖触到智脑内侧隐藏的开关,陆灯眉心蹙紧,细细摸索几次,确认了电刺激脑域的开关依然是关闭的,才终于稍松了口气。
电刺激脑域神经元,是能够抵抗诱供药剂最有效的办法,却也会对人的大脑造成强烈损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开启过电刺激的人都会被阵发的眩晕和剧烈头痛所困扰。
在原本的剧情线里,顾渊不能以来找自己为借口脱身,一定是靠着开启智脑电刺激扛过了瓜尔星最后的试探。
而在那之后,他大概也正是因为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才会百密一疏,被反抗组织找到可乘之隙,最终倒在了暗杀的枪口下。
虽然这一次没有开启电刺激,诱供药剂的副作用却尚未过去。顾渊在混沌中依然记得不能伤他,挣扎着低低吸气,想要挪动向外避开。
陆灯紧握住那只手,将身体覆下去,把人牢牢拥住。
隐约察觉到不适的禁锢,男人眉宇蹙紧,喑哑着低喃出声。
猜测着他是想要什么,陆灯俯身下去,凑到他耳旁,低哑的声音伴着灼烫气息打在耳畔。
“执光……”
顾渊无力地挣动着,胸口轻微颤栗,寻找着少年的痕迹。
异族的侵略者利用他,母星的同胞仇视他。他在刀尖上行走,步步刀光剑影,寸寸如临深渊。
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走到了这一步——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再分不清少年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突如其来的温暖,从未奢望的陪伴,混乱世道中仅剩的一片净土,牵挂,安慰,希望。
深渊中唯一的一点光芒。
陆灯呼吸微滞,定定望着顾渊因为痛苦而微微翕动着的眼睫,迟疑着抬起手,碰上在极度挣扎中溢出的一点晶莹水色。
那时候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或许并不是淋漓的冷汗。
“不难受了……”
陆灯轻声开口,展开手臂抱住他,一下下地拍抚着,用手背拭去那些顾渊清醒时绝不会稍许流露的水迹:“不难受了,我陪你,不难受了……”
他向来寡言,也从没觉出过有什么不便,直到了这个关口,才忽然觉得可用的言语实在匮乏。
陆灯抿紧了唇犹豫片刻,还是扳住身下筋骨虬结的肩背,回想着系统曾经用来警示自己的画册,尝试着探身覆上去。
少年从来不通情-事,只知道照本宣科,轻柔的吻颤颤巍巍,触上男人仍发烫的额头。
沁凉柔软拂过紧纠着的眉宇,顾渊身形微悸,无意识的挣动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高热是潜意识强行抗拒药物引起的副作用,一旦纾解开,也就自然逐渐退去。凝神再守上一阵,体温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陆灯松了口气,目光仔细落在顾渊终于舒展开的眉宇,轻声确认:“不难受了。”
他的唇角抿起一点细微的弧度,抬手按上男人被冷汗浸透的精干短发,慢慢揉了揉。
循着模糊传来的清润嗓音,拨开仿佛困在身前的层叠浓雾,顾渊艰难地睁开双眼,正迎上少年眸间的细碎星光。
见他已经醒了过来,陆灯终于彻底放了心,撑着身体想要起来,手臂却不由打晃,眼前也一阵发眩。
这具身体是配合着贫穷学生的设定来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力精神消耗得过剧,陆灯身形猝不及防地坠下去,被顾渊猛地撑身坐起,紧紧揽在臂间。
陆灯温顺靠在他臂间,仰头迎上那双恢复了明彻的漆黑眼瞳,眨了眨眼睛,眉眼间忽然舒开清亮笑意。
“还笑……”
除了不写作业,还是第一次看到怀里的少年露出这样鲜亮明朗的笑容。顾渊无奈浅笑,哑声念了一句,抬手想要揉揉他的短发。
左手一动,忽然发觉隐约不对,顾渊低头望下去,心口骤然一提,脑中也轰鸣一声。
两人的手还被紧紧缚着,他的手臂被领带的宽面缠了两圈,打的结在另一头,少年白皙手臂间已磨出刺眼血痕。
心中瞬间腾起不安,喉间也哑得发涩。顾渊张了张口,才艰难开口:“是我……绑的?”
陆灯眉眼一弯,手腕翻转轻巧一挑,就将那个绳结打开:“是我绑的。”
悬起的心扑通一声落下,顾渊张口结舌半晌,望着乌润瞳眸里影幢幢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把人拉进怀里,阖紧双目失笑出声。
头依然在疼,连笑一笑都像是在抽动着不堪一击的脆弱神经,顾渊却只是恣意任纠葛着的情绪自心底涌出,眼中潮气涌起又淡去。
陆灯温顺地伏在他怀里,抬手揽住宽阔健硕的肩背,空着的手在他背上慢慢拍抚着。
他不擅长说话,却似乎找到了比开口更有效的安慰法门。
在少年稚拙又认真的拍抚下,顾渊终于放松下来,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空洞胸口也被熟悉的温度所熨帖。
“辛苦你了。”
目光落向倚在怀中的少年,顾渊抿起唇角,忽然生出些想要低下头去亲吻细密长睫的冲动,却又兀自忍下,只是轻柔抚着他的发尾。
陆灯没了力气,又放松下来,就开始隐约犯困,却依然眯着眼睛朝他露出笑意。
被睫下半敛的光芒一晃,顾渊呼吸微摒,手臂的力道不觉收紧,又缓缓放松下来。
一定是诱供药剂的药效还没有彻底过去。
顾渊深吸口气,慢慢平复着胸口的冲动。等到身体的力气恢复大半,就抱着少年下了床,走进浴室,将人轻柔地放进了银星石打造的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慢慢注入浴缸,顾渊替陆灯脱下剩余的衣物,揽着他靠在浴缸边上,细心地擦洗着少年在自己无意识的挣扎间磕碰出浅淡红痕的身体。
被热水泡得很舒服,陆灯微仰起头,在氤氲着的雾气里朝他笑了笑。
顾渊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心握着他勒伤的手臂,搁在沾不到水的浴缸边沿,眼底光芒渐渐深邃。
在发觉了酒里被下了诱供药剂的时候,他其实就已开始提前着手准备。
电刺激是最后不得已的备用手段,将那杯酒喝下去时,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耗尽心力的周密计划中抽出,让脑海中只剩下那道影子。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顾渊身边从没有人,陆灯是头一个。他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流程,将自己从那个在如战场的商场中游刃周旋的顾氏掌门人中脱离出来,回到那幢别墅,去好好地陪少年说说话,聊聊天,辅导辅导功课。
只要能回到那一刻,即使再诱导,也是绝不会泄露出那些过于沉重的责任的。
小心守护的一方净土,却成了他唯一自救的庇护。
在酒宴上,他有意放任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含混念叨着要去找楼上包养的小情人,身旁尽是半信半疑的放肆笑声。
撑着最后一点清明跌撞着攀上楼梯,撞进屋里,将最后一幕完整地演给在窗外监视的人,顾渊的意识就已极近昏沉。
虽然反复给自己强调过决不能伤害对方,他心里却依然忐忑,不敢保证在药力全面发作时,是否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
幸好。
才为至少没有酿下大错而稍感释怀,扫过少年腕间刺目的血痕,顾渊的目光依然沉默着一缩。
陆灯泡在热水里打着瞌睡,清秀眉间浸着放松的倦怠。顾渊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开口:“我去拿药,等一等,小心别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