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康普顿的指路者你也敢随便糊弄?”骑士长反问。
“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国王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主动去见康普顿家族的人了。”索尔抓住缰绳小声地建议:“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差事,来到这种穷乡僻壤还要做注定不讨好上面的事情。那个指路者要跑,跑了就是的,难道您还要回去承认自己的失误,再找一个人然后再来这里一趟吗?”
骑士长手指在缰绳上轻敲,那个叫索尔的年轻人递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肯特先生,这件事您这样做只会有人感谢您,您知道的,事实上不少人并不期盼着戴蒙·康普顿成材,相反就连国王也都放弃了……”
“可是你敢随便找一个连魔法都不知道的人就去当康普顿子爵的指路者吗?”
索尔哑然,队长转身就要走。
“可以在国与国的国界线那里找到!”
一个偷听的年轻骑士突然插了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骑士略带紧张地讲:“听说常有刚出师的魔法学徒因为第一次使用传说阵,魔法冲突所以晕在国界线上,运气好的话……”
“如果害怕被魔法师们追究……”另外一个骑士赶在他话音落下之前也插了嘴:“只,只要我们准备充足,不考虑魔法学徒的身世和世家,其实是可以做到的。”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所有人就已经期盼地看着骑士长了,这一场旅行已经进行得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不愿意再踏足这里。
肯特握紧了缰绳叹了一口气,片刻以后做出了决定:“一天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们就只能回国王那里交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队员一眼,剩下的人心有灵犀地没有再发话。大家齐齐调转马头,马队向着国界线的方向前行。
周思泽睡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人开了房间里的灯。
空调停止了运转,身下床单温度高的可怕,就连窗外的蝉都不再鸣叫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摸到自己的手机,伸向柜子的手却猛地扑了一空,整个人顿时就醒了过来。
搞什么鬼?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阳光直直地照得人睁不开眼,手底下是一片耀眼的洁白。周思泽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白色的大理石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一边用手臂遮挡住光线,尝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周空旷,炙热的石板烫得人脚疼,而就在这白圈之外,是一望无尽看不见尽头的群山。群鸟从天空飞过,不知是什么野兽在森林里发出了一声巨吼。
卧槽,这真的是见了鬼了。
周思泽飞快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睡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可是找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用来通讯的工具。他抬起头,眼前的森林看上去格外的古怪,周思泽慌张地转过身,刚好看见了一群人。
“哎!”
那群人身着盔甲,腰系长剑,打扮的就像电影中的人物。周思泽抬了抬手,那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东西,其中有一个人看到周思泽醒了,用胳膊推了推身边的骑士,众人立马齐齐看了过来。周思泽被他们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不由得想后退一步,看着他们的打扮和身上的衣物,他暗自揣测一下。
不是周思梦这个小婊砸为了参加什么整人节目所以把我弄到这里来了吧。
“Excuse……”
得……周思泽开了个口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说不定有摄像机正在默默地记录着这一切。可是没有办法,周思泽只好清了清嗓子大声问:“你们好,喂!请问这里是哪里?”
对面的人露出一脸疑惑地表情,大家仿佛没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周思泽内心呵呵笑了一声,不得已大声地大声道:“请问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我跟你们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这些录像是不能播出去的!”
对面的人听到周思泽的话语后又低下头交流了什么,其中一个红发男人摇摇头,上前一步,站在白圈外面朝着这边大吼:“你说什么?”
都请外国人了竟然还是用中文沟通,这个节目组也是有味……周思泽翻了一个白眼,他往前走了一步:“哎!我说!你们是谁啊!这里是哪里?”
那些人等待了一小会儿,周思泽还是站在那儿,众人露出遗憾地表情转身就要走。他顿时就有点慌,看了眼脚底这圈洁白的大理石,不会因为站在这个里面所以声音才传不出去的吧?周思泽看了看四周的风景,犹豫了一小会儿,抬脚就跑了过去。
“哎,等一下!”
他越过了洁白大理石与土地的界线,踏入了领土的这一端,走在最后的骑士回过头察觉到了这一幕,周思泽还没来得急开口,对方突然出手。
“抓住了!”
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用力,周思泽一个不察,整个人往下一层直接就被拖入了这一方。对方猛地将周思泽按在了地上,周思泽吃了一嘴的土,他挣扎着抬起头:“你是谁的魔法学徒,怎么会出现在传送阵里?”
“松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思泽盯着对方的面庞,心底冒起一阵无名之火:“但是我警告你,你这样做是犯法……”
对方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往下一送,鲜血骤然之间就沿着周思泽脸颊缓缓流了下来,剑身在阳光下缮发出冰冷的寒光。周思梦的那些话突然在脑海里被搅了起来,我们祖上是从异世界逃难过来的……
周思泽猛地抬起头,鲜血滴滴落在了地面,他尝试着挣脱对方的禁锢:“我,我不是魔法师也不是魔法学徒,我只是不小心来到了那个地方!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人相信他,众人握着剑无声地看着自己。周思泽转过了头,看到了刚刚那个白色的大理石圈,这些人刚刚装作没听见自己的声音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诱骗自己从那里面踏出来。
“你是谁的魔法学徒!”
身上的人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周思泽乘机对着那家伙胯下就是一脚。骑士疼得手一松,身子一沉往下一缩,周思泽猛地从地面弹起来,朝着白色祭坛跑去。
“别让他跑了!”
一个火球在周思泽面前炸裂,他脚步一顿,转身就往旁边的树林里钻去,茂密的树林给了他躲避的优势。周思泽弯着腰越过一截腐烂的枯木,远远地将那些人抛在身后,他一边回头一边往后看,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从光滑的石壁上滑落了下去。
“往哪边去了?”
“陷阱那边。”
骑士们握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石壁上方往下观望,下方树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黑发黑眼的青年越跑越远,领头的索尔注视着他离开的踪迹,放飞了一只信鸽。
周思泽在溪水的边缘停了下来,脚上的伤口疼得让他难以前行,他只能坐在光滑的石块上,鼓起勇气看了自己的脚底一眼,惨不忍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男生闭着眼把脚底的脏物清理了一些,然后颤抖地开始用清水洗着脚底,血水顺着溪水流走。旁边的树林传来一阵声音,周思泽警惕地抬起头,一位背着包裹的大叔从那一头走了过来。
“哎呀,在这个地方洗脚真的太危险了。”
周思泽防备地盯着对方的动作,大叔径直走上前,猛地抽出了身边那根长长的木棍,周思泽心里一沉,不料对方却直接戳死了周思泽身后一条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爬虫。周思泽赶忙挪动了地方,脚疼得让他脸色发白。大叔啧啧了两声,抖了抖虫子的尸体:
“你需要帮忙吗,小伙子?”
“谢谢,不过您……”周思泽不知道如何开口,又一只巨大的爬虫已经沿着河流爬了过来,他看着那些古怪的生物,又看了一眼自己还不断地流着血的脚底。周思泽心里挣扎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朝着对方开口求助到:“……能够帮助我真的是太好了。”
“穿成这样,是一个人出来历练,还是被小情人给抛弃了?”
大叔帮他把脚上的伤处理了,正在查看周思泽脸上的伤口。他示意了周思泽身上的睡衣一下,对方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都没有,这是被人拿剑弄伤的。”
大叔好奇地看了看,啧啧两声:“那剑可是把好剑,应该是重铁打造的,伤口如此平整。”
周思泽心中一紧,脚收了收,对方抬起头笑了笑:“我以前曾是一个剑铺的学徒,这些东西很久没有接触过了,很是怀恋啊。”
周思泽稍微放心了一点点,大叔一边上着药一边和他念叨:“这一次狩猎是为了帮我手下那群小伙子收拾烂摊子,大猎物是大猎物,但是要入网还是要靠我这个老手来上。”
“您是猎户?”
“不是,”大叔摇摇头,他把药剂涂在周思泽的脸颊上:“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你是学徒?不,你手这么嫩,不应该是学徒,看你的发色和说话的语气,贵族?”
“不是。”冰凉冰凉的药剂逐渐让周思泽放下了警惕:“我一个人到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发黑眼的人很少见呢。”
天空传来一些声音,周思泽抬起头,风骤然从他的发梢抚过,无边的绿浪在风中飒飒作响。他定眼瞧了瞧,头顶上正有一个黑影在旋转。大叔站直身子伸出手,一只灰色的鸽子轻巧地落在他的手臂上。他朝周思泽笑了笑:“稍等,我们家小辈给我递消息过来了。”
长者的目光落在鸽子送过来的纸张上,嘴唇微微抿紧。而周思泽则紧张地看着四周,查看是否还有可怕的爬虫出现,对方盯着纸张,突然开了口:“其实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周思泽回过头,对方手指尖的那张纸条无火自燃。
“你可以称呼我为肯特,肯特·亚当斯。”
银色锁链
“周思泽。”
肯特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这个名字真的很少见呢,感觉是来自东方的名字。”
他们两人穿过树林,走了一小段距离,最后到达了一间废弃的林间小屋。周思泽的脚上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靴子,因为肯特把自己的让给了他。大叔走在前方开路,脚上则穿着一双临时编制的草鞋,对方推开木门。
“进来吧,天色晚了,夜间走路太过危险了。”
周思泽感激万分,他走进屋里,房子里太过黑暗看不出有什么东西。他刚想要点燃桌面上的那个蜡烛,却发现没有打火机,转过身,肯特大叔伸出手指点燃了墙角的一盏小灯。
对方把灯放在桌面上,然后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肯特大叔一边和周思泽说话一边翻找着屋子里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其实不是魔法学徒,也不是魔法师,只是在那个白色的大理石祭坛上睡了一小会儿,就有人来追赶你了。”
“对。”周思泽盯着长者的动作,脸上涂得药膏弄得他的脸颊痒痒地,周思泽抓了抓:“他们还诱骗我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么说,周思泽。你在这里没有家人或者朋友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一个人在山里还是太过危险了。这样下去,如果再次遇见他们那就危险了。”
“我……”周思泽不知道怎么开口:“家在很远的地方。”
“东方?”大叔反问一句。
周思泽啊啊了两声,然后点点头:“嗯,东方。”
对方手上的动作一顿,大叔背对周思泽,蹲在那儿好一会儿后才伸出手在柜子里继续翻找起来。他找到了一个水杯,皱了皱眉头,随便打了一响指。周思泽看着对方手中的杯子突然注满了水,长者沉默不语地将杯子洗干净,周思泽好奇地问:
“这就是魔法吗?刚刚的发光那个?”
肯特突然抬起头,他看着周思泽:“你能够看到魔法的颜色?”
“嗯?颜色?”周思泽撑着脸颊,坐在一边,突然觉得有点昏昏欲睡:“点火是紫色的,用水是青色的,这就是你们这边施展魔法会产生的颜色吗?很好看……”
对方注视着周思泽,从包里拿出一条链子,周思泽眼皮开始变得有点重,他揉了揉眼角:“这是发着银色光芒的链子。”
肯特突然笑出了声,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白白浪费了一份这么贵的吐真剂呢,索尔说的没错,真的是一个不能错过的好猎物。”
周思泽心中顿时警铃大响,但是已经晚了,他胳膊突然一软,往后一倒,整个世界瞬间就黑暗了下来。陷入睡眠的最后一刻周思泽突然记起来,肯特给他抹上的药物,其实也是发着光的。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周思泽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对话,这些声音时大时小,他听不清到底这群人在说什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如果不是吐真剂必须在毫无防备,甚至基于信任的基础上才能使用,我绝对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肯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又一个熟悉地声音响起:“那您说这个家伙怎么办?”
“他叫周思泽,来自东方。在这里无父无母,没有朋友和认识的人,不是魔法学徒也不是魔法师,也不会魔法,所以不会有任何一方的势力为难我们,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
“啧,完了。我看他躺在传送阵里还以为他会魔法。”
周思泽听见桌子撞击的声音,有人走过来了。那个叫索尔的家伙捏住他的脸,周思泽睁开眼睛,对方冷笑了一声:“醒了?”
肯特走上前打开了索尔的手,周思泽躺在木板上瞪着那群人,肯特开口:“但是他能够看见魔法的颜色。”
“不可能,这可是有些魔法师穷其一生都不能做到地事情。”
一个骑士抱着胳膊质疑,肯特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他拍了拍周思泽的面颊,朝着众人道:“我们捡到好东西了。”
这一只队伍于清晨时分出发,队伍由十几名骑士外加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魔法师组成。他们沿着森林的边缘向着南方前行,速度极快,一只灰色的鸽子遥遥跟随在队伍的后方,监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