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奴才是清朝才有的。这个世界虽然是架空的,但我还是不想用奴才这个称呼。
第16章 太子有请
“儿臣求父皇赐一死以报国家!”
昭文阁一片寂静,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宫女太监把身体压得极低,眼神只管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书桌后的忱帝才开口问道:“皇儿何出此言?”
席恢平视着书桌,看到皇帝胸前的龙纹。
“儿臣活于当世,愧对父母兄弟,愧对国家社稷,愧对人民百姓。”
席恢停了一下,他的视线往上抬了抬,瞄了一眼姬忱的下巴。他看到皇帝身后悬挂的几个大字——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为人子,儿臣难报父母养育之恩。”
“为人兄,儿臣引得兄弟不睦,使皇兄背上不义之罪。”
“为皇子,儿臣毫无作为,徒费民脂民膏。”
“儿臣几无脸面存于世上!”
一番话说完,席恢身体一晃,差点站不住。
他没有低头躲避皇帝的打量,而是承受着来自皇帝冰冷的压迫视线。
席恢一动不动,直到皇帝冷哼一声:“皇儿说的话朕有一点不甚了解,这使皇兄背上不义之罪是什么罪名?”
心里松了一口气,席恢知道,他赌对了,皇帝并没有因他的一番胡说龙颜大怒,或者直接来一句“好啊,朕赐你一死”。
“禀父皇,儿臣昨日溺于万清池中,身边人除一小侍外皆被东宫总管王昌义叫去,据说是为给太子找一白猫。”
“儿臣今日醒来,痛知竟有谣言传是太子殿下想要害儿臣。儿臣自身失足落水竟引起兄弟猜忌。”
“皇兄无辜,怎能因儿臣担此罪过?儿臣如今只喜自己平安,能还皇兄清白。”
席恢这几句其实也并不高明,但谁让他合了皇帝的心思呢。有些时候,做事情不需要有多少道理,合了上位者的意就是最大的道理。
“朕原以为你迢迢而来是为自己讨公道——”忱帝的语气捉摸不透。
“儿臣为皇兄讨公道!”席恢立马掷地有声。
他这时才真正看向书桌后的大留皇帝姬忱。
姬忱穿了件银边的黑衣,衣服上绣着腾飞的神龙。他坐在书桌后的宽大木椅上,身躯凛凛,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
和原本席恢印象中那个威严可怖的形象不太一样。在现在的席恢眼中,姬忱长相成熟俊美,嘴角略微勾起,但一点也不亲和动人,反而会让人感到属于帝王的轻蔑与嘲笑。
他仔细地瞧着席恢,目光如炬。
随着席恢毫不畏惧的对视,姬忱眼睛一眯,然后哈哈大笑。
帝王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情绪,当他这样笑起来,一般是在告诉你——你做对了。
昭文阁里的宫女太监纷纷松了口气。
笑声一收,姬忱若无其事地说道:“皇儿何必妄自菲薄,朕看你可作我大留的栋梁之才。”
他翻了翻书桌上的册子,继续说道:“既然皇儿以性命担保,朕自然会还太子一个清白。皇儿大病未愈,文温明,去拣些补身体的药材送过去。”
恭立一旁的文温明应下,朝席恢露出温和的笑容。
席恢知晓自己该告退了。
“皇儿告退。”
他走出昭文阁的时候,身体陡然轻松,头顶的天空晴朗明澈,叫人不自觉地心情好起来。
皇帝想废太子,以此打压太子的舅家,顺便打压朝中反对武力进攻的文臣。
但皇帝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做出令人寒心的事,席恢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好的棋子,但他抓住了时机。
既然皇帝重武轻文,那他也合该好好锻炼身体才是。
“练武厅教习的名单是不是改了?”席恢掀开帘子,问走在一旁的张莲。他现在坐在轿子上,实在是没法自己坚持走回去了。有的坐白不坐,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懒得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坚持要自己走路。
“是,这次新加了定远侯的长子和辟远侯的次子。”
张莲弯腰说道:“殿下最近宜静心修养。”
席恢咳嗽一下,“唔”了一声。
静心修养?不,他是要搞事情的。
席恢可不怕重生者怀疑到他身上,相反,他正要引起重生者的注意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根据宫里人的谨慎程度,席恢决定把接下来所有接触自己的人,都列为有重大怀疑的重生者。
席恢看了一会儿宫内的风光,刚想把帘子放下,眼前就晃过一片紫色的身影。
那是一群穿着紫色衣服的太监,正匆匆赶往太子的宫殿的方向。
“他们?”
“回殿下,是从太后宫里调出来的内侍,殿下宫里也会分到几个。”
太后不久前驾崩,她宫里的人的确要都打散塞到其他宫里。
而且由于席恢宫里正需要大换血,他能分到不少。那些宫人都是极有经验的人,算起来是席恢占了便宜。
......
席恢在自己宫里乖乖呆了一天,把太监宫女全都认了一遍,立了规矩。张莲本就是姬忱派来暂时服侍他的,别人刚来他就回去了,让席恢有些可惜。
张莲,是一个可用的人才。
还没等到他搞事情,席恢就听说太子被罚了,缘由是游手好闲,玩物丧志。惩罚的结果也是很重的,太子直接被勒令不能出东宫。
至于太子的生母,当今的皇后娘娘,倒是在被皇帝斥责后直接称病,将自己的后宫权柄移交给了丽贵妃。就连太子受罚,她也没有发出声音。
皇后是个聪明人,她应该感觉到了皇帝对她娘家的不满,开始了示弱。
然而太子被禁足一事,席恢还是觉得他父皇的动作太大。当然,关于席恢落水一事,最近没有丝毫消息传出。
“殿下,太子请您去一趟东宫。”有人传报。
席恢愣了一下。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太子,确定那大概是一个时常发疯的疯子,做出过不少令人惊掉眼球的蠢事,如果不是皇后嫡长子的身份,如果不是舅家家世显赫,绝对轮不到他来当太子。太子和席恢之间也并无什么来往。
席恢想说自己病未好怕过了病气推拒不去,但转念一想,还是起身准备过去。
说不定就是重生者来试探他了。这个太子看似废柴,但小说里废柴重生不是很常见吗,说不定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尽管席恢觉得他完全不需要扮猪。
......
太子东宫内殿中,席恢躺在椅子上,脚底踩着柔软的毛毯,殿内堆放着冰块,袅袅的白汽穿透层层叠叠的纱幔,将纱幔后轻歌曼舞的美人身影遮掩得朦朦胧胧。
四周的墙壁用锦绣遮住,头顶也有一顶花毡子,映衬得太子殿内繁花锦绣。
在席恢脚边的镂花的象牙脚凳上,趴伏着一只通体雪白,眼睛碧绿的猫咪,毛茸茸的尾巴扫在毛毯上,几乎融为一色。
“皇兄?”没等到太子,席恢拿脚趾推了推猫咪暖乎的身子。猫咪“喵”了一声,一个轻慢的声音才从纱幔那边传出:“是谁来了?”
席恢感到些许无语。明明是太子自己叫他来的。
而且太子不是被禁足了吗?这日子过得可真有滋有味,进殿居然还被要求脱鞋,理由是不能让鞋子踩脏这块华贵的毛毯。
纱幔掀开,一个歪歪扭扭地穿着白色常服的青年晃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酒,酒液从领口滴落到了胸膛,显得他整个人颓靡可笑。
“原来是弟弟来了——”
一只戴着金环的洁白手臂伸出勾住太子的脖子就要把他往里带,席恢拎起一个小杯盏抿了口热茶,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猫咪跳到美人脚边。
“呀——”美人受惊,缩了回去。
太子,席恢现在的哥哥——姬恒笑嘻嘻地扔了酒杯,弯下腰抱起了猫咪,然后勃然变色,将猫咪砸向了纱幔后的美人。
“喵~”
“没看到本殿下的六弟在这吗,都给我滚!”
等纱幔后的美人纷纷畏惧着告退后,他才晃到席恢身前,不顾身份地一蹲,按住了席恢的脚踝。
冰凉的酒液还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滴落到席恢的脚上,滴落到毛毯中。
被人握着脚的感觉席恢还真从来没有过,他原本还想起身行礼,但却被牢牢按住了。他感受着流淌的酒液带来的微凉触感,再感受到太子温热的手指间流泻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