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子期公子安排到止园梓房。"有个侍卫领命。
"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后天晚上,我让管家去请你。这些字画,我想再品鉴品鉴。"相爷冲谢子期说道,眼神却未从字画上离开分毫。
"若不嫌弃,相爷请都收下。"
刘无忌愕然的看向谢子期。
"不过,我不喜人打扰,不需要丫鬟侍候。"
"好,你想吃什么,想看什么书,想干什么给管家说一声就成,让他去办。实在不成,让管家告诉我。"
谢子期连包裹也没带,十分轻便的跟随着侍卫离开。
止园,即便是冬日,也有无数繁花。
过了拱桥,有挂着不同牌匾的院子。梓房,坐落在止园的东南角,从墙角翘出数枝梅花。
谢子期跨步进去,鼻尖先是嗅到一股幽香。
早有两个麻利的仆人把院子又收拾了一遍,谢子期走进去的就已经窗明几净了。
待仆人有条不紊的上了膳食,侍卫才退去交付差事。
谢子期吃过饭,坐在窗前,拿过毛笔在宣纸上写道:"察人性,顺人情,然后可趁,其必有谐。"
他说不科举,倒是没骗刘无忌。只有成为科举的局外人,不置身其中,才能坐看风起云涌,指点一二。倒没想到,这么能戳中这个相爷。
几幅字画,就能引得他情绪失控,实在是浅薄。
堂堂一国宰相,居然如此简单。谢子期有些失望,只是希望是他看轻了刘无忌。
谢子期点燃烛火,把宣纸烧灭,走到门外,拿起一旁的大剪子,修剪梅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子期=大魔王?
第7章 局外人05
在京华天寒地冻只能赏腊梅的这个时候,江南已经芳菲一片。
江南谢府,谢家家眷正在花厅里品花,时不时有奴婢在主人的指点下折下几支或者几朵花来。
谢家二房的陪房走到主母面前,附耳轻轻说了几句。
小谢家主母:"我有个客人需要见一见,先失陪一会。"其余人点点头,谢家主母离开,坐上马车,急急匆匆的回到小谢家府。
刚下车,就两步并一步,到了正厅。
一个芝兰玉树的年轻人不急不躁,端看中堂。
未见人先闻笑,年轻人听到笑容回头,对小谢府主母施礼。
"听闻子期的母亲有些不好,子期去了京华,托我代他看看。"年轻人笑容温润。
不等主母开口,年轻人又道:"不过我是外男,不怎么方便,为免子期担心,我特意请了江南春怀堂妙一手师傅来看看,有病早治,无病调理,妙一手师傅两方面都很厉害。"
小谢府主母闻言,皱紧眉头,马上就舒展开来。
妙一手出名的很,她如果阻止,很是说不过去。不过,妙一手可是男的,她不信隔着屏障仅仅靠着脉搏就能断定是不是谢子期的生母。
主母给陪房使了个眼色,"让我陪房带师傅。"
妙一手进了正厅,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药童。
等妙一手跟着陪房离开,年轻人默默喝了口茶,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年轻人似乎是突然才想起来,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这是给谢府的程仪,我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不像子期,把我家当他家了,也对,我爹对他可比对我好。"年轻人有些怨念。
年轻人正是谢子期师父苏汝的长子——苏无伤。
听了苏无伤这绵中带刺的话语,正在喝茶的主母差点喷了。幸好,陪房带着妙一手已经回来。苏无伤也不耽搁,立马起身告退。
待苏无伤出了门,主母立即勃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让你找个奴婢扮上?"
"奴婢找人扮了,"陪房也觉得委屈,"主母,那个药童是个女娃,妙一手非得看看舌苔的颜色,那女娃看到了'仪姨娘'的脸。"
"哦,有什么特别反应没有?"
陪房想起药童很快就背着药箱跟着师傅走了,她摇摇头。
也是,一个小药童,一个高门姨娘,怎么可能会认识。她也是被吓得。
"嗯,赵武那人找到了吗?"
"还没。门房听说他是逃了。"陪房低声说道。
"苏无伤登门,绝对是京华有变。行了,你派人去京华一趟,看看赵武是不是去京华找谢子期了,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
陪房应声退下。
主母把苏无伤喝过茶水的杯子,愤恨地摔在地上。
"谢子期,好你个谢子期,我能压你三年科举,就能让你一辈子做不了官。"
谢府门外,苏无伤、妙一手和药童进了马车。
"怎么样?"苏无伤开口问道。
"不是仪姨娘。"药童回道。
药童并非妙一手的药童,而是谢子期曾经救过了一个小奴婢,侍奉过谢子期一段时间,不过在谢府露面比较少,很早就被谢子期放出府,又专门修饰过模样,自然是无人认出。
"今天有劳你了。"
药童十分惶恐。
妙一手逗弄自己的胡子,"哦哦,你抓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客气。"
"行了,我已经送过去两本医书,当然,我知道妙一手孤傲,一定不喜欢别人送他医书。"
"哪里哪里,已经送过去。行了,离我家没多远了,就不劳你送了,我走了。"
妙一手一刻也等不急要去看看那似乎下一刻就会飞走的药书。
"徐伯伯,我和你一起走。"
药童有礼的告别苏无伤,和妙一手一起离开。
"加快速度,回府。"
苏无伤刚下完命令,马车速度瞬间提升,片刻后,就停在苏府门前。
苏无伤下车坐上轿子,很快就到了主院书房。
书房内,苏汝正拿着赵秉瑞的信翻来覆去的看。
苏无伤进来禀告在谢府的种种。
"果然像秉瑞所写,子期的生母被逼死了。"
"秉瑞说子期离开京华了。"
"他不参加科举了?"苏无伤内心十分震惊,当初为了能去科举,他费了多大心血。
"这不像子期的作风,京华应该发生了其他事情。这样吧,让劲之去趟京华,找找子期,也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父亲,我想去京华。"苏无伤说完,头早就垂下。
苏汝回头,看着沉默着抗议的苏无伤。
"你还记得你是嫡长子的身份吗?"
"父亲,孩儿从小到大只会笑,不会哭。就让孩儿任性一次吧。"
苏汝看了苏无伤良久,似乎第一次发现这个他一直以为他看得懂的孩子,他并没有看懂。
"好,你至多只可留在京华三个月。"
苏无伤眼睛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第一次笑的发自肺腑。
就一次,就够。
——
京华,相府。
谢子期的日子依旧非常规律。
和在山上不同的是,他给自己的日课加了一项:剪梅花。
自从听系统说,他的死对头宰相之子状元任性的辞官去山上住,还整了个梅妻鹤子的名头,他看见梅花就好像看到他死对头那张看到他就笑得异常灿烂的脸。
谢子期拿着大剪子,咔嚓咔嚓,好不怜香惜玉的剪掉一支韶华正好的梅花。
那年他出了本诗集,次月,那死对头就出了诗集,还专门拿到他面前秀。当时,他正在沐浴,偏偏门没插好,死对头径自进来,把他全身看光不说,还嘴硬自己哪里比他长。
次日,就有人告诉自己,死对头画了一幅他的出浴图,还视若珍宝。气的谢子期画了春|宫图,专门拿到死对头面前,谢子期还记得死对头当时脸色绯红,估计当时气的不轻。当然,从此之后,谢子期就正式确定和宰相之子的死对头关系,直至科举才分出结果。
咔嚓,梅花枝断了。谢子期想的过于认真,没注意力道。梅花枝太大,拖在地上了。谢子期弯下腰正准备拖树枝,却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小脑袋瓜从梅花树下一晃而过,而后躲到自己院子里的空水缸里去了。
哒哒哒,小男孩刚藏好,三五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到了谢子期面前,身后奴仆成群。
"你见一个这么高的小男孩了吗?"
"相府的二公子问你话呢,回答啊?"有狐假虎威的奴仆见谢子期毫不理睬,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