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并无走过去。
这时,另有一个绯衣女子加入,她曼步而来,摇曳生姿,朝两个人轻轻巧巧地打了个招呼。
红衣女子立即停下向水色衣衫女子的招呼,而是朝绯衣女子发狠的瞪了几眼。尤其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绯衣女子的衣衫。
原来绯衣女子的衣服大有玄机,一件轻纱的绯衣轻飘飘的罩在外面,而上面仅仅着小衣,尤其是胸口处被巧妙的挖了一个三角形,似露非露的把一对玉白的酥胸呈现出来。
而行走时,几乎是开叉到腰间的裙子便会若隐若现,露出曼妙的腿部,勾勒一副勾人的景象。
她刚出道的时候,曾经被文人笑称为叫做 “鱼玄机”,而她也借助鱼玄机的艳名传播自己,因自己有一双玉白的酥胸和双腿,而自称 “玉玄机”。
成为醉红楼新近最终的招牌。
而水色衣衫女子则是醉红楼最早的招牌,因清丽婉约、才艺卓绝而出名,艺名胭脂。
而红衣女子则因为长相艳丽,百无忌惮而出名,艺名青罗。
玉玄机和青罗打着机锋,互不相让。
争吵声越发大了,引得厅里的男人们侧目。
正好看到醉红楼三大招牌互相掐架,男子们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玉玄机抢先向男子们抛了一个媚眼,而青罗趁机扯掉玉玄机的轻薄衣衫,瞬间,玉玄机春光乍泄。
她似羞非羞,微微弯腰掩盖大腿根处露出的一大片肌肤,却因为低头而露出更多部分的酥胸。
惹得男子们垂涎三尺。
青罗恼了。
直接上手扇了她一巴掌,骂道:“贱蹄子,你敢勾搭栗雍为你写词。”
一直默不作声,遗世独立的胭脂听到栗雍二字,瞬间转头看向青罗,她眼中噙满泪水,质问道:“栗雍不是被你抢走了吗?”
青罗辩解道:“我可从来没抢过你的栗雍大诗人,是他受不了你的。”
胭脂不听,她满心里只听到栗雍现在是在玉玄机身边。
她梨花带雨,朝玉玄机道:“我让给你醉红楼的花魁,我求求你把栗雍还给我。”
青罗讽刺得笑了一下。
“有栗雍的诗词,我迟早就是醉红楼的花魁,你也不看看现在自己的模样,还真把自己当成花魁呢?”
胭脂依旧哭着。
她抬起手抹了一下眼泪。
细长的指甲在灯下,映射出一道光芒。
胭脂身边的丫鬟突兀地抖了一下。
为争夺一个男人,醉红楼的三大招牌大打出手,十足的劲爆,瞬间吸引了厅里所有的男人。
他们津津有味的看着。
一边把自己想成栗雍而满足着,一边激动的看着下一步发展。
而想要制止事端的老鸨,早被厅里的男人们拦下。
“等一等。”子期出声,从暗处走出。
三个女子虽然是为了争夺同一个男子,却在看到子期的瞬间,立即收起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机,露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相距几十步,子期走近三人女子之间。
瞬间,三个女子全部成了陪衬,宛若神仙身侧服侍的宫娥。下意识的,三个女子离子期远了一点。
状元上司瞬间明了,为什么那些美人不需要他出手就知趣的离开,只因为在子期面前,她们会被衬托的黯然无光。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激动非常,想着三个女子谁会被这个如芝兰玉树、神仙一般的男子相助。
子期绕过玉玄机,厅里的一些男子深深的啊的一声。
子期又绕过了青罗,厅里的有一部分男子深深地谈了一口气,就好像子期代表他们选择一般。
然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子期又绕过了胭脂。
厅里的人全都茫然了。
子期伸出手来,牵起胭脂身侧的丫鬟。
这下,厅里的男人齐齐地发出巨大的叹息声,就连胭脂眼中都露出不可置信。
那分明是个丑丫头。
子期开口问道:“你是李家村,名叫李荷,有个长相一样的妹妹,叫李花,对吗?”
那个丫鬟猛然抬头,看向子期。
“你见过我妹妹?”丫鬟问道。
“是。”子期回答。前几日回家的时候,管家夫妇突然在他书房里放了一个侍女,说什么红袖添香。
又把许多春宫图放在书房里。
意思不言而喻。
子期无语。
他惯常不喜欢人侍候,子期把她送走的时候,那姑娘告诉了子期的身世,而她的姐姐比她悲惨,被卖到醉红楼当丫鬟。
子期来此的目的并非是摆脱状元上司,而是寻找这个丫鬟。
“我能跟你走吗?”丫鬟突然问道。
子期看了丫鬟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子期从老鸨手里买下了丫鬟。
丫鬟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我会还钱的。”
没有继续看下去,子期直接带着丫鬟离开。
子期驻足醉红楼门外,整理自己的思绪,只觉得这里满是荒唐。
青楼倚仗美人的顾盼生彩,载满男子的扰攘,寄满声色与喧嚣。
青楼里的痴男怨女,演绎着一出出悲欢离合和风月之事。
尤其是那些来此享受的文人骚客。他们的文章也明白干净,但在青楼之地,他们便扯掉哪些斯文,底下是无穷无尽地混乱而肮脏。
子期走到街头,注视着这条迎来送往的街道。
夜晚的青楼从来都是热闹的,早晨是安宁的。
在这条街道上,每时刻排放了无穷的脂粉,每天都流传着有一夜成名的美人的传说。
子期回头,只觉得,这个地方,他不喜。
和其他的文人打打嘴仗,给她们写一写诗词,让她们出名,而自己也藉此出名,在子期眼中,毫无挑战性,也没什么意思。
成名方式千千万万,这种成名方式,不是子期所喜欢的。
所以子期为侍女的姐姐赎身,而非让她在醉红楼出名。
状元上司和大胡子在子期走后,四目相对,什么也没说,也起身离开。
第55章 思无邪 04
子期站在青楼街道旁,正准备抬脚离开,眼神却落在一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身上。
小乞丐倚在青楼街道外的一角,似乎那就是他该呆着的地方。
浑身脏兮兮,还抽着鼻涕,他对上子期眼睛的时候,仍旧无神以至于麻木。
子期走了过去,那小乞丐往后缩了缩,带着满满的防备和戒心。
一旁的丫鬟低声解释着:“青楼里不让养狗,所以会把剩饭倒在街道外面。”
“他来这么早,是为了能早一点得到青楼里倒的剩饭。”
子期把衣衫脱下,盖在他因为褴褛不能遮挡住膝盖的地方。
子期回望着璀璨的街道,又看了眼拢着双腿的小乞丐,朝丫鬟说道,“我们走着回去。”
乞丐望着离开的子期的身影,带着愧疚而又毫无杂质的笑容,抱紧了衣衫。
他还从未闻过如此香的衣服。
比青楼里的那些熏香的青楼丽人的衣服还要来得香。
他得到最多的是青楼门子的骂声和青楼醉酒客人的蛮横的踢脚;他也从未得到如此温暖的对待。
小乞丐再次拢紧了衣衫。
子期和丫鬟漫步在街道上。
因是夜晚,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打烊,有几个流动小摊位零星地摆着一些东西,也不朝人兜售。
从远处传来缥缈而美妙的乐声。
子期循声而去,和这边冷清的氛围不过,哪里是一处热闹所在。
一处戏台,一个青衣正在吟唱。
底下坐着如痴如醉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子期向一旁的收费的人交了钱之后,站在一侧旁观着。却发现丫鬟脸上露出沉醉的神情。
一场戏散去,一些女子还落了泪,一些男子连声叫好。
丫鬟仍旧沉醉在其中。
子期不由得问道:“有这么好看?”
丫鬟点了点头。她本来不怎么敢开口说话,见子期替她赎身,又带她看戏,而且恩人不仅长得好,心底也好,不像她上一任主人,胭脂那样,长得好心底却坏得很,不舒心的时候总是那长指甲掐她。
那出戏叫做《浣纱记》,讲的是一个农家的少女浣纱的遇到一个贵公子,与之相爱,却被贵公子欺骗,把少女卖给土财主换了一匹马。少女成为土财主的侍妾,生下一个男孩。在土财主死后,以男孩的身世不详,农家少女和她的孩子被土财主的夫人赶出门,农家少女抚养孩子长大后,进京赶考。贵公子恰好是主考官,看到男孩的相似的脸,而没有儿子的主考官想认会男孩,但拒绝和已经沧桑的不成样子的曾经的少女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