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的时候痛不痛啊？”谢棠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出口的话。
周林抬起头，谢棠正牢牢看着他，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愤怒。
“我不会死的。”周林沉声说道，“我是不会死的。”
谢棠露出了轻微的笑意，但是笑意转瞬即逝，神情又重新凝重起来。
一大群仓皇而至的鬼争先恐后飞奔过来。
“不好了，抓鬼的来了，快跑！”
有鬼一边跑着一边大叫。
一群人轰轰烈烈跑过来，一群人又轰轰烈烈跑走。
周林身负重伤，只能被谢棠抱着，看着这一幕堪称闹剧。
在月光下，各有不同的一群鬼往前狂奔，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更加青面獠牙的怪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林被谢棠抱着，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纳闷。
谢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踏着月光穿着西装的人走过来，三件套西装领带西裤皮鞋，穿得正式隆重，完全可以参加一场堪称盛典的晚宴。
那人看到谢棠愣了一下，他似乎能够见鬼，“师兄？”
周林感觉谢棠姿势变得紧张起来，一张脸变得异常严肃。
“别这么紧张嘛。”年轻的男人笑嘻嘻，穿得隆重，但是态度却很轻浮，“要不是老头子叫我来帮忙，我才不来，看到师兄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眼皮子一直在跳。”
谢棠收紧了抱着谢棠的手，“那你准备做什么？”
那人有一双桃花眼，嘴角的唇形往上稍微翘了一点，天生一张笑模样，说话的语气很浮夸，“当然是回去继续喝酒啰，这么明亮的月亮，我还是和人睡下觉吧。”
月亮越明亮，说明事情越不寻常。谢棠心知肚明，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喊他师兄的人也心知肚明。周林不过是借了这个世界的身体，而他是足足在这边生活了将近27年，他了解面前这个名为顾长生的年轻男子。这个男人态度轻浮，但是实力却相当强悍。
“原来我家师兄这么防备我，我可真伤心啊。”男人说着伤心，但是却仍旧是笑眯眯地模样。
周林口袋中的小一忽然“吱”了一声，这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师兄，这是你喜欢的人吗？”顾长生提起了兴趣，眼睛里面满是探究。
“是啊。”谢棠很坦然地承认了，“所以下次再打吧。”
顾长生笑起来，用手掸了掸袖口，“师兄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我今天可是约了人，打算速战速决。”说到速战速决四个字的时候表情冷漠，顾长生眼睛深不见底。
谢棠没有回应，仍旧是紧紧抱着周林，像是抱着什么宝藏一样，不肯放松一点。
“师兄，就这么喜欢这个男人吗？”
谢棠点头，“是啊。”很干脆也很坚决。
顾长生看了周林一眼，但是这一眼就只是扫视了一眼而已，“那么我杀了他你应该会认真跟我打一场吧，毕竟你死得太早，我都没有机会杀你。”
谢棠不为所动，“你从未赢过我。”
顾长生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直被谢棠抱着的人双手撘住了他的肩膀，凑到谢棠耳边在说些什么，顾长生小声“切”了一下。
周林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逐渐恢复，刚刚小一说的就是“我正在帮你治疗身体”。面对对面男人的虎视眈眈，他跟谢棠说的是放下他，但是下一秒对面的男人举起枪就开始射击。
谢棠敏捷往前侧了个身，在瞬间放下了周林，单枪匹马迎了上去。
年轻的男人仍旧是拿着枪对着谢棠，但是准头却有待商榷。
谢棠仅仅只是拿起了路边的一个秃了头的扫帚，他大开大合，避开了尽在眼前的子弹，那一瞬间子弹就好像穿破了空气一样，打得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坑洼。
周林躲在一旁，又急又慌，“小一，我有没有什么武器，比较厉害的？”
小一吱吱两声，“没有，公司不提供武器，我们要以理服人。”
周林看着这个完全没用的系统，在那一瞬间毁尸灭迹的念头达到了最高峰。
谢棠手持一把扫秃的扫帚步步逼近，年轻男人舍弃了抢，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古怪的符号，谢棠忌惮地退后了几步。
“我差点忘记你都变成鬼了。”
谢棠并不答话，一番较量下来，他也清楚了顾长生现在的水平了，“你是不是睡男人睡多了，基本功还是这么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这剧情有点奇怪，周林偷偷摸摸地在一旁默默观察。
“啊啊，谁叫你死得早。”年轻男人笑道，接着大步走到周林藏身的地方，“我叫顾长生，是那家伙的师弟，如果有一天你甩了他，可以来找我。我最喜欢年轻帅气的男人了。”
“你怎么能看到我们？”
顾长生仍旧是带着笑意，但是那笑多少看起来有点勉强，“大概是我体弱多病，早就一只脚踏进了阴间。”
和周林打完招呼，顾长生一边松着领带一边往学校外走，还不忘举起手挥了挥，“刚刚一不小心杀了你们那边七八个，应该不要紧吧！”还没有走两步，回过头说了一句，“我明天会过来收拾剩下的脏东西，那再见！”
带着笑，像是在和情人叙了一夜的旧第二天非常没有诚意的说下次再见。
“你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周林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直视谢棠。
谢棠只是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周林，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虽然还有非常多的疑问，但是周林此刻放纵自己享受了这个拥抱。
虽然这个拥抱并没有什么温度，因为两个人都已经死亡，都无法给与爱侣最贴心的温暖，有的只是冰冷冷的身体挨着冰冷冷的身体，但是接触的时候安心感和幸福感都让人沉溺。
修养一夜后，周林虽然心里还记得那种巨大的疼痛，但是身体上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了。
不过看到沈和和王明再次出现的时候，周林还是觉得身体在抽痛。
“我只是在开玩笑，谁知道谢棠居然玩不起。”沈和这句话是对着周林所说的，还一副委屈的样子。
周林觉得好笑，于是便真的笑出来，但是要说什么，那是真的没什么话想和沈和说。
王明跟着沈和后面有点蔫头蔫脑，听沈和这么说赶紧附和，“周林，你就原谅我们吧，一命换一命，大家都是鬼这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周林看了眼坐在旁边认认真真打瞌睡的谢棠，心里简直奇怪，鬼哪里有瞌睡啊，又看了面前两位涎着脸的人，笑道，“嗯，我不原谅你们，请你们出去。”
他和谢棠正在学校图书馆坐着说话，这两个人就闯了进来，谢棠站起来杀气重重的就要迎上去，还是周林阻止了。
毕竟王明死了之后，周林也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条件。所以他阻止谢棠对王明动手。
周林笑得无懈可击，但是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原谅，这两位仁兄默默地出了门。
“其实沈和还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周林感叹，杀他的时候犹如猫戏老鼠在死前也要让猎物感觉恐惧，但是过来道歉的时候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害。
谢棠也恰到好处地醒了，“王明也不例外，你赶紧收掉王明的魂魄之后走吧。”
周林一脸惊讶。
谢棠继续说道：“等我打破这个结界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那么下一个世界呢？
周林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那么你会去哪里？”
“我会一直跟着你，只是那个时候我可能不太认识你，也许你也不太认识我，就像在这个世界最开始一样。”
周林握住了谢棠的手，“那么我们亲一下吧，虽然睡觉可能不现实，毕竟都死翘翘了，但是亲一下总可以吧。”
谢棠笑起来，那个笑容和以前的谢棠重合了，他俯下身靠近了周林。
人和人的皮肤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接触自己喜欢的人，那个时候会有一种非常令人愉快让人暖洋洋的舒服感。
周林喜欢蹭谢棠的脸颊，像是只猫，如果被温柔抚摸就会露出愉悦的笑容。
这一吻开始的很快，结束的时候周林咬了一下谢棠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