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记事,他的身份是魔教少主,那个黑衣男人的儿子。
他对母亲很好,母亲在外人面前也与他恩爱,可楼骨修却是不愿意的。
他对母亲大吼,说她对不起自己已故的父亲。
那个日渐苍老的女人只是苦笑着,笑着笑着就能哭出来。
直到她死了,楼骨修才知道,她最爱的人、最牵挂的人,正是他那个短命的爹。
可为时已晚,她彻底地走了。
而那个黑衣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样,倒在她的灵堂边,哭的蜷缩着身体,泪水打湿地砖。
楼骨修觉得,母亲是值得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一个爱她的男人。
母亲逝世后,男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他整日摩挲着母亲的画像,自言自语,还时不时傻笑着。
楼骨修去看过他几次,他只是将魔教所有事情都交给他处理,教他运用真气,教他学习所有有利于自己的秘籍。
功成身就的那一天,楼骨修去找他,却发现他躺在床上,抱着母亲的画像静静地去了,一点声息都没有。
楼骨修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转身离去。
从此,魔教是他的了。
祁言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耸立的黑毛。
抬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正拱在敖轮的肚皮上,自己脸下还有口水黏在一块的皮毛……
祁言摸了摸自己流口水的嘴角,吸了吸,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站起身。
敖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然后站起身,抖了抖毛,向一处木屋走去。
心虚的摸摸鼻子,祁言也跟着走了进去。
木屋不大,有桌有椅,有床有案,墙边还竖着一排架子,上面是三两侧书籍。
床上刺客正睡着一个人,剑眉下是浓密的睫毛,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是薄薄的唇,立体刀削般精致的五官如同是造物主精雕细琢后的结果,隐隐散发的慵懒气息又是那么引人。
祁言站在床边,不乐意了。
——把我扔给敖轮然后你自己跑到床上来睡觉?!
伸着脖子向里面瞅了瞅,发现床的里面还空出好些地方,祁言二话不说脱了鞋就迂回上去,美滋滋的躺下来并摊开被子盖上了。
果然还是在床上睡觉舒服啊……
楼骨修从人进来的那一刻便醒了,只不过不愿意睁眼,没想到这呆子竟然自己爬上了床,也不嫌挤得慌。
不悦的睁开眼,看着里面的祁言,“下去。”
祁言被吓得一个哆嗦,见他醒来了,底气也足了,“不,我也要睡床。”
“快点下去。”楼骨修眯眼,“别逼我说第二次。”
“我不!”祁言抱紧了被,向里面挪了挪,“我凭什么不能睡床,你就可以?”
“这是我的厢房。”楼骨修差点就被气笑了。
“胡说,这明明就是大碴子的窝!”
“大碴子的窝你还抢?”
“你也抢了我怎么不能抢!”
楼骨修被气得深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祁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楼骨修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你们教主……是不是不想见我啊。”祁言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沮丧,“一猜就是了。不想见我又不能随意打发我,所以把我扔给你这个小厮处理……”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等明天天亮了,我就走。”
现在天也是亮的……
楼骨修非常想要说出来,可是看他那副被人嫌弃的可怜模样,一时间又堵了回去。
“他答应好好待我妹子就行。”
“你就那么放心不下你妹妹?”楼骨修皱眉看他。
“也不是放心不下啦,嫁人是终身大事,自然希望她嫁个好人家,可万万别像在展家那般受欺凌了。”
楼骨修看着他担忧的脸半晌,最终冷哼一声,“她很好,不用担心。”
听到楼骨修的话,祁言一愣,回神的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位小厮!你真好!”圆溜溜的眼此刻释放着别样的光芒,“你叫什么?我以后还能不能来找你了?”
“魔教重地岂是你可随意闯入的!”听说他还要来,楼骨修皱着眉,冷声呵斥道。
祁言被说得垮下肩膀,“我还想找你玩……”
楼骨修差点被自己呛到,找我玩?
祁言异常颓废的模样被楼骨修看在眼里,仿佛看到了他长出了耳朵和尾巴,此刻都蔫蔫的耷了下去。
别开脸,楼骨修轻咳一声。
“如果有机会,我会找你。”
说完,便下了床,走到敖轮身边,逗弄正无聊的敖轮。
迷茫的脸上渐渐展露出欣喜,那喜悦从心底里扩大,占据了整个心房。
得到了承诺的祁言没有屁颠屁颠的凑上去,而是将自己蒙在被里,悄悄地笑着。
恍惚间,他听见一声轻笑,伴随着两个字。
“呆子。”
像是一个承诺,在两人的心底根深蒂固。
第79章 当邪魅魔道男主被掰弯(6)
祁言在第二日凌晨离开魔教,楼骨修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然对祁言来说,他是个心肠很好的小厮。
“所以说这大陆上还是好人多啊!”祁言坐在自己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吃着高点喝着暖茶。
“少爷。”一边的小厮满脸的生无可恋,“您这三天跑到哪里去了?找不到您,老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翘就翘吧,我爹那胡子本来就是翘起来的。”祁言无所谓地摆摆手。
小厮叹息,“老爷听见这话又得发火了。”
“别唉声叹气的,本少爷我用三天尝遍人间滋味,刷新大陆奇观,这是好事!”
“什么奇观呀?”
“魔教里还是好人多。”
“……”
小厮并不想要与自家的傻少爷说话了。
视线一瞟,就见院口拱门踏进来一只穿着锦鞋的脚,小厮一哆嗦,看清来人后迅速跪下去。
“逆子——!”
祁千行翘在两边的胡子随着他说话的气流颤抖了两下,他脚下生风,一眨眼便来到祁言身边,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严肃地瞪眼,“这三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哎呀,疼疼疼……我就是出去尝试了一下人间冷暖!”
“胡说八道!想要尝试人间冷暖找你老子我不就好了!肯定打得你一冷一热的!”
祁言强调,“您这是暴行!”
“我打我儿子,就暴行了怎么着?谁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小厮齐齐垂眸,仿佛没看见这边发生了什么一样。
似乎是揪耳朵手累了,祁千行松开手,看着祁言捂着耳朵的可怜模样,轻哼一声,“你娘都急哭了,今早回来去看你娘了吗?”
祁言腰板一直,抬脚就往外面跑去。
看着自家傻小子跑的一点都不慢的背影,祁千行深深地叹口气。
也不知道他这性子是好还是坏,耿直的发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那可有丧命的可能。
没事还得多练练这小子,免得他不识人心,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晌午的时候与祁老爷子和祁夫人一同吃了午饭,期间被嘘寒问暖,碗里的菜就没断过,看得祁老爷子莫名吃醋,那卷翘的胡子又开始抖了。
对于魔教这件事祁言只字未提,自然是怕父母担忧,毕竟正派修者对魔教都有着入骨的恨意。
吃过午膳,祁言在他爹‘你可以滚了’的眼神中,插了翅膀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像上午一样,坐在石凳上,喝茶,吃糕。
小厮都看得出来,他家少爷是有多无聊。不能打扰到主子,小厮悄然退下。
正对着小亭子的不远处是一颗杏花树,驻此节气,深棕色的枝干上,粉白色的花朵还未全部绽放,却依旧有些傲然枝头,绽放着最美丽的风采。
杏花乍眼望去,没有绿叶作陪,与背景石墙相呼应,那景色格外引人入胜。
“少爷。”离开还未一刻钟的小厮返回,附在祁言的耳边轻声道:“展家二小姐来了。”
赏景的兴致被打扰,祁言不悦的皱眉,听见展家二小姐五个字,更是烦躁的紧。
“你回绝她,说我不在!”
展柔黛,展家庶女,自出生后便有天灵根并受尽宠爱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