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姜瑞便从暗处走到木桶边。正准备捡起钥匙却听沈祀年急道:“别动!”
姜瑞的动作一顿,指尖几乎要触碰上地上的钥匙了。
“钥匙沾染了药汁,别用手碰。”沈祀年解释。
姜瑞伸手,让他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着的黑色手套,笑道:“没事。”
沈祀年似乎还有顾虑,急急接过姜瑞手中的钥匙给自己解锁。
姜瑞退开一点,眯着眼看沈祀年从药汁中站起身来,黑紫色的药液顺着他青白色的肌肤滑落,如海藻一般灰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双眸含情,仿佛带着盈盈水光。
姜瑞摸了摸下巴,果然是秀色可餐呀。
玉镯绝望地晃了晃,才让姜瑞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沉迷美色的时候。
姜瑞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沈祀年的身上,又将手套摘下让他戴上。
“这是金绞丝,你身上带毒,戴上它防止误伤。”沈祀年似乎也听说过金绞丝,听话地穿上。
姜瑞靠着玉镯引路,避开了谷中来来往往的正魔两道,凤宣果然能干,照着自己的安排将魔教的行动透露给了正道,选的时机也是极好,正巧可以让他们趁乱离开。
谷中正魔两道厮杀到一块,姜瑞牵着沈祀年的手,躲过杀得昏天暗地的人群。天色渐暗,早已杀红了眼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离开。
这是沈祀年第一次看外面的世界,冲天的火光将世界染成了红色,那鲜血一样的色彩模糊了他的视线,或许是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太久,他第一次觉得红色是那么美的颜色。
与沈祀年犹如初生婴孩的懵懂不同,姜瑞的手心不断地冒汗,即使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他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场景。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断肢与横陈的尸体另他几欲作呕,自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唯有活下去的意念与生命受到威胁的不安让他不断地奔跑。
“我们去哪里。”沈祀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淹没在火海中的药王谷问道。
“我们去找凤宣。”沈祀年歪头,他是第一次从姜瑞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
“他替我引正道到药王谷,我答应治好他的病。”姜瑞简单解释完便准备去与凤宣带来的人汇合。
只是刚走出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沈祀年攥住。
“我不想见其他人。”姜瑞了然,沈祀年因为耀族人的身份一直被各方利用,估计是那段被囚禁的日子让他讨厌与人相处。
“可我答应了要治他的病,而且根治他的病还需用到你的血。”姜瑞挠头,也不敢逼得太紧,就怕这祖宗一不开心撂担子不干,那他就亏大了。
“将药给他送去就是了。”沈祀年神色淡淡的,但却很坚决。姜瑞无法,避开凤宣的人,写了一封书信并一张缓和病情的药方让人送到王府。
姜瑞松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一个麻烦,但转念一想,身边还有个更大的麻烦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沈祀年身上带毒,什么也碰不得,只能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他们一出现在城镇便会引来好奇的目光。沈祀年实在太过瞩目,姜瑞无法,买了一些东西又租了辆马车慢悠悠地往凤首洲去。
沈祀年不宜露面,姜瑞只能硬着头皮充当车夫,他也不会驾车,索性往那里一坐,让马儿自己走。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姜瑞把玩着马鞭,随意问道。
沈祀年似乎也才发现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却还未互通姓名,难得露出一个笑容道:“我叫沈祀年,我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带笑的尾音,几乎让姜瑞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将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我叫姜瑞。”姜瑞继续晃动着马鞭,不动声色地拍着马屁,“那天我还担心你不懂我的意思,没想到你还挺博学。”
“你身上有迷烟草的味道,迷烟草刚摘下时会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香气能维持十日不散,故而又叫十日香。”沈祀年从马车内探出小半个头道:“我猜你那时是想救我的。”
姜瑞点头,心中感叹,这男主和沈祀年简直不像是一个作者写出来的,智商差距太大。
第8章 第一个世界
第八章
姜瑞驾着车,沈祀年躲在车里,两人就这样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随意聊着。
姜瑞从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在赶路救人,还没有好好地逛过。沈祀年也是一样,镇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还未看过这外面的世界。
而越与沈祀年相处,姜瑞越是放心。书中沈祀年成为大反派纯粹是被阎无敌逼的,如今的他还保持着少年模样,某一方面比自己还要单纯。
这样的沈祀年,姜瑞实在想象不出他怎么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人已经救出来了,也没有黑化的迹象。姜瑞就开始想着完成任务的事情,只是小玉一问三不知,只说主神判定反派不再威胁世界存亡的时候就是姜瑞完成任务的时候。
姜瑞无法,只能每日给沈祀年洗脑,希望他能更爱这个世界。
马车行了几日,姜瑞和沈祀年也不是多讲究的人,有时运气好就在村镇中的客栈休息一晚,运气不好时就宿在马车内。
今日他们的运气不错,刚巧到了一个叫音池的小镇,就想着找家客栈好好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沈祀年许是累了,这几日变得格外嗜睡。姜瑞将他视为回家的希望,把他当祖宗一样小心伺候着。
“小玉啊,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姜瑞是真急,沈祀年如果在这里挂了,那他的任务到底算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
“种族特性,再睡半个月就好了。”看见玉镯笃定的回答,姜瑞才放下心来,继续小心伺候着。
说是伺候,其实姜瑞每日做的也就是坐在桌边托腮盯着沈祀年。沈祀年也确实如玉镯所说,镇日睡觉,偶尔清醒半个时辰。
姜瑞百无聊赖,就想起了自己的救人大计。算算时间,凤宣的解药也应该动手准备了。
姜瑞招来店小二,又给了他点银子,让他帮自己将药材买齐,又借了炉子熬药。
“这是您要的东西,炉子就在下边。”姜瑞接过药材,又给了店小二银子权当做跑腿的费用。
店小二接了银子喜滋滋地离开了。
给凤宣的药所需的药材并不十分名贵,最重要的药引却是沈祀年的血。
姜瑞再三问过玉镯,此时取血对沈祀年没有影响才敢动手。
将沈祀年手上的衣物往上推,露出一段青白的手腕来,姜瑞摇头,这沈祀年比凤宣看着还像个将死之人。
将止疼的药膏抹在他的手腕上,姜瑞又对着昏睡不醒的沈祀年解释了几句,才拿出柳叶一样的小刀在他腕上比划。
姜瑞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下不了手,在边上围观了半天的玉镯气结,如果它有身体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姜瑞一狠心,闭上眼睛正准备使劲,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一睁眼,才知道是沈祀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握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要完!姜瑞心里哀嚎,低头避过他的目光,那内疚的样子让沈祀年叹气。
沈祀年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过柳叶刀,小心不让自己触碰到姜瑞,虽然知道这身衣物可以隔绝自己身上的毒,但他还是格外小心。
“你想取血也要等我醒来,我的血是这世间最毒的东西,但凡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命。”
姜瑞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差点就小人之心了,刚想开口解释,就见沈祀年毫不犹豫地一划,刀刃立马在他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
再看那碰到鲜血的刀刃,已经被腐蚀成了黑色。
姜瑞见他伤口渗血,手忙脚乱地拿来一个玉瓶,这玉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可以暂时保存沈祀年的血。
姜瑞接过玉瓶,就想替沈祀年止血,却见沈祀年用另一只手将他轻轻一推,淡淡道:“去熬药吧。”
姜瑞拿着玉瓶犹豫,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姜瑞离开,沈祀年才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伤口,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手腕上只留下了一条红线,在青白的手腕上甚是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