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远定睛一看,是李星的人马
李星一挥手,手执□□的官兵便挡住了二人的退路
驻扎在外的官兵和东厂的锦衣卫绝然不同,锦衣卫身上透着一股阴险狡诈之气,而这群官兵身上则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官兵的行止也都遵循着一定的章法,可见带兵的将领平时对其训练有素
李星走了过来,慕容远心下提防,将剑握得紧紧的,“李将军这是何意” 李星抱拳道,“对不住了少侠,因你二人擅闯禁宫冒犯皇上,在下奉命捉你二人回去受审
” “我们刚刚救了他,想不到他翻脸这么快!”凌灵怒道
李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心知慕容远和凌灵平叛有功
然而皇帝疑心病重,他身为臣子又不得不听令于皇帝,只好硬着头皮道,“李某佩服慕容少侠和凌女侠的武功为人,但皇命不可违,就只好得罪两位了
” 说完,官兵上前就要动手
“且慢!”慕容远喝道
他不想与这些官兵厮杀,再生是非
他忽然想到那个邪物就在自己身上,于是将其取出,对李星道,“李将军,你可认得此物” 李星看了看,认出这正是从刘瑾身上取出的紫色石头,皇帝对此物好像也特别忌惮,曾嘱咐不要让此物为祸世间
于是便道,“我见过此物,但是不知此物有何厉害之处
” 慕容远道,“将军可曾听江湖传言有食人怪现身” “不错
”李星对此也有耳闻,官兵们更是把此事传得玄乎其玄
慕容远接着道,“此物便能够激发人的兽性,把人变成食人怪
” 李星和官兵见此物发出淡淡的紫光,加上听慕容远一说,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慕容远无意间发现自己身旁的竹枝上挂着一条竹叶青
这条蛇全身通绿,长约二十余寸,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害怕,不声不响地挂在那里
慕容远灵机一动,心想不管如何且试他一试
于是将那邪物抛起,以自身内力灌注其中,使其悬于半空,离那竹叶青只有一尺远
那邪物本来受慕容烈驱使,然而慕容远的武功与其父一脉相承,这邪物对慕容远竟然也有了感应,在慕容远内力的催化下,紫光便耀眼了起来
慕容远见方法奏效,想起父亲驱使食人怪时吹出的曲调
当下无笛子可吹,慕容远便吹起了口哨,模仿者父亲的笛声
在口哨的作用下,有一片紫光脱离了那邪物,仿佛融化了一般全被那条竹叶青吸进了嘴里
竹叶青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身上的关节嘎嘣作响,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
不但是这竹叶青,连李星和旁边的官兵也受到了这邪物的影响,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好像不把什么变为灰烬便不能消火
那竹叶青忽然变得暴躁无比,整个身体几乎全都放扁,将那长着两个尖牙的嘴张得大大的,吐出一条血红的蛇信
还没等官兵反应,竹叶青已经从树上窜了下来,将自己身体立得笔直,拉开要决斗的架势
好在官兵手里握有□□,枪头抵住竹叶青的脖子,不让它靠近
竹叶青便来回挪动,寻找机会
李星使的是一把钢刀,那竹叶青见李星面前没有遮挡之物,便纵身跃了过去
李星本来觉得心中难受,忽见那竹叶青冲自己咬过来,急忙挥出钢刀
手起刀落,将竹叶青斩为两段
刀上染血,李星忽然觉得心里好过了不少
然而那竹叶青却没有死,分开的两段仍各自活动
有头的那一段仍然试图攻击附近的官兵,官兵们跳着脚躲避
幸好有个枪法好的,一枪将那蛇头钉在地上,那蛇这才不动
另一段只剩下尾巴,还在拼命摆动,因为没有了头,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被几个愤恨的官兵踩了个稀巴烂
“如何将军还想要继续为难在下吗”慕容远问道
李星想起自己刚才的异状,仍有些后怕,那紫色的石头果然邪恶无比,倘若慕容远真将那石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恐怕在场的人全都要变成行尸走肉
“谢少侠手下留情
”李星拜服道
慕容远叹了口气,“我知道将军无意为难在下,在下也不愿意再用这邪物害人
将军身边的将士想必都追随将军多年,我想将军也不愿看到他们变成吃人的怪物
还请将军让开一条退路,我们各自罢手,给彼此一条生路吧
” 李星也不再迟疑,挥手让官兵让了一条路出来,慕容远和凌灵对李星抱拳示意,便转身走了出去
李星自知没本事抓住慕容远,只得空手回去向皇帝复命
他低头看了看被抢钉在地上的蛇头,那两只蛇眼竟然也变成了紫色,看得人浑身汗毛倒竖
凌灵一路上始终默不作声,她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以为慕容远瞒着她,心里很不高兴
慕容远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便问道,“灵妹,你这是怎么了” 凌灵停下脚步,正视着慕容远的双眼道,“你是不是也会催动这邪物的方法,就像你父亲一样” 慕容远这才明白她的心思,于是道,“这邪物需要一门功法来催动,但是除了我父亲之外没有人会,我也不例外
只是我的武功和我父亲多有相似之处,我能感觉到这邪物对我的武功有所感应
至于那曲调,我是学着我父亲的笛声吹的,就是想试试运气,吓一吓那些官兵,没想到真的起作用了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不想让我们被那狗皇帝害了
” “原来如此
”凌灵劝道,“远哥,以后你还是不要再用这东西了,赶紧找个地方把它丢了吧
” 慕容远道,“我也正有此意
只是李星没有抓住我们,那狗皇帝一定不肯罢休,一旦被狗皇帝知道我没了此法宝,恐怕他会变本加厉,再派人追杀我们
所以,我打算最后再用一次
” 李星回到皇宫,朱厚照正在书房等他
李星叩首道,“末将无能,没能抓住慕容远,还险些被那邪物影响,迷失心智,请皇上责罚
” 朱厚照命李星将经过讲了一遍,听李星说那蛇眼也变成了紫色,不禁打了个冷颤
慕容远不除,朱厚照便寝食难安
他先令李星继续回去驻防,然后调动东厂的锦衣卫四处打探慕容远的下落
朱厚照下定决心,就是耗费全国之力,也要让慕容远从世上消失,这样他才能睡得安稳
慕容远料到朱厚照会派更多的人手对付自己,好在自己手里拿着那邪物,没有人敢向他靠近
只不过把这邪物带在身上时间长了,自己也察觉出自身的性格开始变得急躁,总有一股杀气在体内积聚
一想到拖得久了自己可能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慕容远便和凌灵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去外地躲避追杀,反而又回到了紫禁城内
“你可想好了”凌灵问道
慕容远肯定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出此下策
” 深夜,二人又潜入到皇帝寝宫,见四周布置了比平常多了一倍的守卫
凌灵躲在一处石桥下面,故意弄出了些响动
守卫察觉,分出一少半的人前往查探,留下一多半继续守卫寝宫
凌灵见七八个守卫走了过来,便故意现身,引守卫追赶自己
守卫们果然上当,一直追赶凌灵到一片假山附近
凌灵以假山为依托,身影来回穿梭,时隐时现
待守卫们分散开来便将其各个击破,一一点了穴道
皇宫中有外人闯入,把四处巡查的侍卫们也惊动了,都纷纷追了过来
凌灵故意留下线索,让侍卫们以为自己奔皇后寝宫去了,然而又兜了个圈子,转回到了皇帝寝宫屋顶
慕容远趁一半守卫去追赶凌灵,便动身将剩下的十几个守卫全都点了穴道
这些守卫和往常一样站在寝宫外面,只不过暂时不能移动和说话,他人看不出其中端倪,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慕容远大大方方地推开了皇帝寝宫的大门,朝着朱厚照的床前走去
两个在床头侍奉的宫女见到慕容远,吓得想要逃跑,慕容远便也点了她们的穴道
此时朱厚照已经睡下了,慕容远便抱着双手在他床头站立,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朱厚照自从寝宫被闯便一直睡不踏实,迷糊间感到有人站在他的床头,便睁开眼睛
慕容远和他双目直视,锐气丝毫不减
朱厚照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将身体缩到床角,慌慌张张道,“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慕容远没有回答,只是从腰间将那邪物取出,手轻轻一送,便将那邪物推到朱厚照眼前
慕容远以内力催动那邪物,朱厚照眼前紫光大盛,被那耀眼的光线刺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揉了揉双眼,眼前还是模糊的一片
这时,朱厚照听慕容远说道,“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剑客,井水不犯河水
倘若你定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必会先发制人,任你有再多护卫也无济于事
我无意于你的江山社稷,更无意取你性命,倘若你还有良知的话,就做个像样的皇帝吧
” 朱厚照听完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慕容远已经不见了
他看见那两个服侍他就寝的宫女走了过来,可是她们的样子都变了,变得狰狞可怕
宫女越走越近,她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肉,只剩枯骨
宫女伸出双手,那手上也一样毫无血肉,径直朝他的脖子掐来
朱厚照大叫一声,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太医们便把朱厚照的寝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都在想法子让朱厚照苏醒过来,可是最后都无功而返
到了正午,朱厚照突然自动转醒,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到那两个宫女站在一旁,便浑身颤抖直冒冷汗
那两个宫女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变成骷髅,然而朱厚照想起昨夜所见,仍然不能释怀,便把两个宫女打发到一个妃子那去了
他还是分不清昨晚到底是梦还是真实所见,不过他可以确定慕容远确实来过,他说的那些话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朱厚照急忙下令,命所有锦衣卫全部回宫,今后不得再骚扰慕容远
朱厚照本来性情乖戾,经此一吓,便自觉收敛了不少,对朝政也比往日更加殷勤
刘瑾作乱那日,不少丐帮弟子赶来应援,朱厚照不曾忘了乞丐们的仗义驰援,便命令各省官员开仓放粮接济穷苦之人
慕容远和凌灵来到一处深山,找了一处荒僻之地,将那邪物深深埋在地底
如无意外,将不会有人再能拾得此物,更别说用它去害人了
一想到朱厚照昨夜被吓得魂飞魄散,凌灵竟有些于心不忍,她在屋顶看得一清二楚,对慕容远也是十分担心
“总算能摆脱这个东西了
”凌灵叹道
“是啊,这东西虽然邪恶,但也算做了件好事
至少我们可以自保,朱厚照也能收敛一些暴戾的脾性
这东西本身就是如此邪性,为善还是作恶要看使用他的人
” “昨夜远哥教训了朱厚照,心里可觉得畅快”凌灵问
慕容远摇了摇头,“其实我仍有些自责,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用这邪物去吓人
不过总算没有要了狗皇帝的性命,就算是扯平了吧
” 凌灵听完慕容远的话,这才放心,他还是原来的慕容远,并没有被那邪物改变心性
如果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人反而能够感到快乐,那这个人一定是疯子
从慕容远的话里,她感觉到他的内心还是那么地喜欢悲天悯人,只不过从来不曾表露
“这下该没有什么麻烦了吧”慕容远苦笑道
凌灵也笑道,“这回应该是清净了,不过以后天下要是再有什么事,怕你也不会闲着
” 慕容远道,“我们就只有两个人,哪里管得了天下那么多事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是我的天下,而又不是我的天下
想要天下安宁,还得靠每个天下人自己
” 凌灵笑道,“我都快被你绕晕了,什么你的天下我的天下
” 慕容远道,“好比如说这个皇帝,我的一切都可自己做主,并不需要这个皇帝教我怎么做
可天下人需要这个皇帝,如果没有了这个皇帝,天下人的道德就毫无意义,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身立命,这是种在他们骨子里的,谁也剔除不了
” 凌灵四下看了看,只有山水树木,晴空白云
两人站在山头极目远眺,仿佛是在看未来宁静的生活
慕容远回想起自己经历的桩桩件件,每一件麻烦事都不是他惹出来的,而是自己找到他头上的
本来他就无意参与江湖纷争和朝廷变乱,但出于种种原因自己又脱不开干系,只能被动地去解决
唯一主动找上门的好事便是凌灵,她为了帮助自己不惜以身犯险,多次挽救自己于危难之际,得此佳人此生无憾矣
想到这里,慕容远紧紧握住了凌灵的手,凌灵把头靠在慕容远肩膀上,两人并肩站立,唯愿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朱厚照处死刘瑾后便开始清洗刘瑾在朝中的同党,凡是和刘瑾沆瀣一气者全部抄家斩首,朝中大臣也多半受到牵连,轻则免官,重则身首异处
而那些不愿意和刘瑾同流合污的正直官员则受到重用,朝堂上总算有了许多清朗之气
陆子安平反有功,朱厚照着令其继承其父陆寒天的官职,负责处理朝廷与江湖的纠纷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虽然邱大储和韩硕都被杀死,但陆子安杀害七八个江湖义士的劣迹还是被当时在场的狱卒传了出去
江湖中人纷纷倒戈,不再信任陆子安,从此陆子安也不再踏入江湖,只一心在朝廷为官
陆家在江湖上地位尽失,程小蝶因为做了陆子安的妻子,从此也与江湖人士断了往来
武林中四大世家,邱大储死后邱家便从此绝迹,陆家和程家已遭江湖除名,就只剩下慕容家仍为武林所忌惮
慕容烈驱使食人兽屠杀江湖人士,慕容远因此而背负骂名,然而其协助诛杀刘瑾,又为武林除害,是以毁誉参半
然而慕容远却并不在意人们的评说,仍旧我行我素,只管和凌灵畅游天下
从此以后江湖上便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武林中大小事务也全然不见二人参与
为了重新恢复武林的秩序,众人又推举了一位新盟主,乃是尚善堂堂主吴可
这尚善堂本是一个药铺,吴克便是药铺的掌柜
他武功平平但是医术高超,喜欢急人之困
按理说除了四大世家便是武当少林等派最具实力,然而武当少林都是方外之人,绝不会去争做武林盟主
武林人士实在找不出像样的人来主持大局,只好推举了吴可这样一位善人
明正统年间,因官员贪污,土地兼并,朝廷弊病积重难返,导致百姓生活日益贫苦
正德年间,在北直隶地区有两兄弟唤作刘宠和刘晨,他们在家里兄弟中排行老六和老七,因此也被人唤作刘六和刘七
这两人本来是本分的农民,奈何自家土地被地主霸占,眼看着有被饿死的危险,于是二人便落草做了响马
这期间全国各处不断发生农民起义,刘六和刘七也趁势组建了一支队伍,外人称之为“响马盗”
响马盗于霸州揭竿而起,当地农民纷纷响应,人数达到数千之多
响马盗先后转战南北直隶、山东、河南、湖广等地,深得民心
他们以劫富济贫为口号,笼络了不少贫苦百姓
响马盗治军严明,从不随意杀人,也因此深受爱戴
但是随着队伍的壮大,有些地方便开始出现滥杀无辜的现象
很多财主和家境富裕的人都倒了霉,不但被抢夺了家产,连家人也被牵连受害
其实有些家境富裕的也并不是为富不仁之徒,家业都是靠着一双手辛苦打拼下来的,平生也没做过什么恶事
可是那些杀红了眼的无赖之徒哪管这些,凡是看见富人就恨不得扒其皮吃其肉,好像所有富人都得罪了他们一样
后来山东省有传言称,一群无恶不作的响马盗去了一刘姓财主家抢夺财物,却被一男一女两个高手打得落花流水,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