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名字,是该有的,若能流传下去,必能传世
如此一来名字也要慎重去取
“梵衍音
留白和冰萧都不是本国之物,‘梵’算是由来,由此奏出的乐曲,就叫‘梵衍音’
”乔霁彧思忖片刻,含笑道出
“‘梵衍音’……‘梵衍音’”,侯止苑一想,觉得有一种神秘感,当下就觉得此名字太适合了! “霁彧,‘梵衍音’果然好
就这样写入《乐》里吧!对了,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我们再作几首啊
” 乔霁彧但笑不语
从此,《梵衍音梦回篇》出世……
“是的
公子
这些都是侯止苑自经商以来所有的日常
” “之前的线索还是找不到么
”乔霁彧微眯双眼,“行了,不用再查侯止苑了,去吧
” “是
” 煞宫一走,乔霁彧就从左边那堆文件中一一看起
右边的一堆看完后眼都酸痛
三年而已,他是有多忙才能整理出这么多重要日常
如果查乔霁彧那就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今日乔霁彧在丞相府的书房工作
今日乔霁彧在小楼
在干什么?不知
小楼在哪?不知
翻完最后一本,乔霁彧的眼里泛起了许多血丝
结果是,侯止苑是一个正当商人,除了奸诈一点那就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了
如果事实确实如此,那么侯止苑就毫无危险可言
但如果不是,那么侯止苑绝对是个不次于叶耀圣的危险人物
可按照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就连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动作是危害到乔国的
那么之前那段查不到的故事是否可以忽略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伪装,那演技是不是太好了?好到连自己都能给他骗过?! 乔霁彧眉头狠狠皱着
才从小楼回来半月,身上的戾气却增加了很多,这个速度——很危险! “乔相,侯爷来见
” 乔霁彧闻言恢复了淡漠,依旧是沉着、冷静的他
“霁彧,忙完了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倒是一派惬意的样子
“何事
” “嘿嘿,先不告诉你,你先忙,我等你
但别让我等到天黑啊
”侯止苑和乔霁彧走得近了以后,不再常用“本侯”称呼自己,乔霁彧除了“本相”外其他自称都随用
乔霁彧不会真的生气,所以侯止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本相”这个自称了
最近忙着接待黎族黑部的人,乔霁彧忙得不分昼夜,如今稍微闲下来一点,又被侯止苑得了空子
临近傍晚,侯止苑来催他了
“霁彧啊,今天可是个重要日子,你快点和我走
” 侯止苑见他忙得差不多了,拉着他就往外走,还不忘带着他的黑色貂裘
侯止苑知道他内力不高,却不知道内力少的连体温都维持不住
偏偏某人一工作起来时常忘记照顾自己,所以侯止苑自觉看着他点
出了书房,乔霁彧便看见一地的白雪,空中不再飘落雪花,但气温却低的可怜
乔霁彧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而侯止苑一直聒噪却没一丝白气
乘着乔霁彧分神的时刻,侯止苑快速将貂裘披到他肩上
知道他一忙就要吃面条,然后又要瘦下去,侯止苑干脆时常过来给他带饭菜
导致忙了三个月,乔霁彧非但没瘦还比之前长了一些肉
对于“胖了”这两个字,乔霁彧并不觉得不好,因为确实如侯止苑所说这样会健康点
虽然侯止苑绝对不会告诉他,他觉得胖点好看多了,而且他会有成就感
就连乔什邪看见乔霁彧时都是先惊讶,但看他依旧还很瘦的样子,觉得侯止苑应该再接再厉,争取再让乔相长胖点
毕竟,乔相真的是太瘦了啊…… “侯止苑,先说去哪
”被带着到处走,乔霁彧并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侯止苑又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了
侯止苑看他一眼,附带上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就是不说话! 很快,乔霁彧看到码头,那里有很多人在放花灯
当然不是在海里放,而是旁边的一个大湖里
路过码头,侯止苑直向湖那里走
然后他拿出一个木牌租了楼船,顺便买了花灯
乔霁彧停在他身后,不愿意上楼船
“侯止苑,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必那么麻烦
”乔霁彧脸色有点白
侯止苑知道他不会水,但楼船是必须要去的啊,都花钱租了,难道要退掉?退掉人家老板也不会把钱还给他的
侯止苑笑得很温柔,带一点讨好,“霁彧啊,我知道你不愿意上楼船,可是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相信我
” 见乔霁彧无动于衷,侯止苑看着他双瞳剪水似的眸子,心里一窒
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果然一片冰凉! 侯止苑看着他的双眼,脸上不再露出一丝笑容,认真的说,“霁彧,今日是我生辰,我已经七年没有过过生辰了,今年你能陪我过吗?以前生辰的时候,爹爹都是在楼船上给我过的
所以我不是故意不考虑你非要来楼船上的
” 乔霁彧眸色一沉,依旧冷酷,如千年深潭、不起波澜
侯止苑感到他的僵硬放松下来,但他的手却紧紧地握住自己,力道大的就快掐了进去! 见他这样抵触,侯止苑笑了笑,没说什么
转身找到那租船老板
“老板,这船我们不租了,木牌给你
” 老板一愣,人还没进去楼船就不租了?烧钱呢吧! 抬头一看这两人,却楞在当场
那个交给自己木牌的人笑得儒雅,旁边的人冷如寒冰
却不得不承认,两人样貌非凡,越是仔细看越是觉得这两人都看不真切,虽然就在眼前,却好像永远靠不近
甚至下一刻连他们的样貌都能忘记
老板也是有见识的人,当下自觉移开眼,恭敬道:“好的,这就……” “木牌你且收着,待我二人买酒回来再入船
” 一个清幽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冷冷的带着戾气,可确实好听,用什么词形容好呢?像清澈的泉水?还是悦耳的风铃? 抬眼时,那两人已走的不见了踪影……
侯止苑眨了眨眼,心里怪怪的
说不出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自己什么也没想 “不是要买酒吗,你爱喝什么酒就去买,银子算乔某的,就当给你的贺礼
”乔霁彧看他一言不发,觉得不说话的侯止苑深沉的可怕
当然乔霁彧是不可能怕他的
“霁彧,你去楼船不会害怕?哦,不是,会不会不习惯?”侯止苑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早就抽出去了
“没有怕不怕,只有愿不愿意
” 侯止苑撇他一眼,那尖削的美好容颜上是笃定,哪有一丝苍白,侯止苑不禁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两人也不说话,买好了酒,拿着刚刚买的花灯,上楼船
侯止苑原先就有楼船,也还算讲究
这艘楼船并不大,只有一层,外表很华丽,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像足了一个富人做的装饰
船尾有漆刷过,做了装饰
这艘船确实漂亮,价格也应该不菲
当然,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点小钱算什么…… 鉴于两人都没吃晚饭,侯止苑特意借用水间客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当然价格比原有的翻了一倍
付钱的时候,侯止苑在心里把顾珩骂的狗血淋头! 乔霁彧打定主意上楼船后虽不自然,却也不至于厌恶
侯止苑喝他的酒,他就喝他的茶,吃点侯止苑的菜
侯止苑做的菜比水间客栈的好吃多了
“霁彧啊,今天我生辰
” “我已经知道了
” “你哪天生辰?” “……” “别不说话啊,你告诉我,我好给你准备贺礼啊
总不能给你买点酒就算了啊
”说着还特意瞟了瞟那壶酒
“今年的贺礼就是酒,不想要可以倒掉
” “诶,那不行,这酒可好喝了呢
你就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 狐疑地望着侯止苑的桃花眼,见里面没有打趣的成分,乔霁彧抿了口茶,不慌不忙地说,“阴历二月十号
” “二月十号……二月十号”侯止苑觉得好像很耳熟
突然,侯止苑“哦”了一声,“霁彧啊,还真巧,咱们俩一天生日啊!” 乔霁彧不明所以
“我过得也是阴历,可要是过阳历的话就正好是二月十号啊!”侯止苑再接再厉,“你过阴历,我过阳历,咱们俩正好啊!” 乔霁彧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不过还是说,“乔某不用和你同一天
” 侯止苑也就那么一说,知道十有八九他是不会同意的
而乔霁彧不愿意过二月十号的阴历生辰很简单
他的师傅图界就是那天死的
而乔霁彧只过过七次生辰
夜渐渐深了,然而这里灯火通明,数十艘楼船在湖上停留,里面的客人都在把酒言欢
“霁彧,吃过饭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侯止苑拎着花灯向外走去
推开珠帘,只见外面飘飞着小雪,洋洋洒洒好不惬意
两人坐在船尾,上方有遮挡雨雪的棚
侯止苑将火炉摆到船尾,把茶壶放在上面加热
不时有茶香四溢
火炉的温度温暖着四周,乔霁彧披着厚厚的貂裘才不嫌冷
雪不知下了多久,湖面上已铺开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不过正在融化
这里就是一个夜市,无数人还在游玩,丝毫没有天黑回家的意识
“小时候每逢生辰,爹爹就会带我放莲花灯,他说把心愿寄托在花灯里,佛祖就会听见
我们就会获得佛祖的庇佑
”略带失意的眼眸凝视着那火炉上不时翻腾的火焰,侯止苑唇边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乔霁彧看他颇为伤感,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 “我一直不信佛,但那时从未反驳爹爹
后来爹爹死了,我就更加反感佛神论
生与死,须臾而已
与其信仰于它不如靠自己
” 侯止苑摩挲着莲花灯的花瓣,执着在回忆中的人都是脆弱的
“从那以后,我再不碰这种东西
今天就将那份回忆埋葬在这灯里——飘散了吧……” 乔霁彧从没有见到这样的侯止苑,他应该是桀骜的、不羁的、邪魅的,他会慵懒无赖,也会沉着冷峻
不管哪种,都不该是今天这样忧伤、脆弱…… 一时间,乔霁彧不该说些什么
当一个人肩负起一切重担后,是没有资格伤今怀古的! 就如习惯了勇敢的人无法脆弱! 这种滋味如果说有人能懂的话,那必然是乔霁彧,可他没有资格去安慰别人
将侯止苑手中的莲花灯拿过来,一一放置在水中随波而去
乔霁彧拿过未热的酒倒在口中,辛辣、酒气完全淹没在冰凉的触感中
原来酒可以是这样的味道…… 有温热的手指拂平了乔霁彧眉间的皱痕,侯止苑笑嘻嘻地盯着乔霁彧
“霁彧啊,这壶酒本侯刚刚才喝过
你这样算不算是在和本侯亲吻呢?” “侯止苑,你想死?” 侯止苑见他没有丝毫杀气,心里不要太畅快,“怎么会,玩笑而已
” 指尖还残留着他眉间的冰凉,侯止苑知道不能让他在外面坐太久
“霁彧,你内力实在是低,怎么不练练内力呢?总好过每年这样穿貂裘啊
” “出生不顺,体质太差,本不能习武
” 侯止苑一楞,先天不足就注定了后天再勤奋也是事倍功半,霁彧不能习武,也就是伤及了筋脉
筋脉不通,怎么能获得内力
然而霁彧内力不强但还是有的,就连近身格斗也不弱于人
更何况能与顾珩纠缠许久不落下风! 侯止苑想像不到他为了有自保能力,付出了多少汗水和痛苦!果然一国之相,名副其实! 随即苦笑,早知道这样就不问了
总好过心疼他却不能表现吧
掩饰住波澜的心思,侯止苑起身,“霁彧,生辰已过,我们回去吧
”
真心纠结 “哥哥,听说不日黎族黑部就要来乔国
你看他们想做什么?”侯云响趁着吃饭的功夫问侯止苑,摆明了不让人走的架势
没办法,最近哥哥老是往外跑
若不是还处理公务,都怀疑哥哥是不是失踪了
侯云响发出一声感慨
“据我猜,黑部和白部已经联合
现在来乔国,不过为了挑衅而已
”用完饭,侯止苑懒洋洋地回答
“可是开岁城那里这么久都没拿下白部,莫非插手的人是叶耀圣
”侯云响早知叶耀圣会有动作,南浦国的覆灭不可能是他的终极目标
“哼!除了那个老头还会有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挑起战争!”说到叶耀圣侯止苑就冒火
灭国、灭家,哪一个都足够侯止苑杀他千百遍! “要不是当年叶誉救凌三叔,我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不动那个老不死的!” “哥哥,乔国如今有乔霁彧在,终不会落到他手
如果我们与乔国联合说不定可以反击叶耀圣
” “乔国不会联合的,乔什御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会欺负弱小但不会挑战叶耀圣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同意给叶耀圣一点好处来保全乔国
” “可是乔霁彧不会同意的
” “他是不会同意,但他毕竟不是皇帝
乔什御若是铁了心的要委曲求全,那以他之力没可能阻挡
乔什御已经不是之前的乔什御了
虽然不明显,但他已有想自己掌权的意思
他不告知乔霁彧把我招来是其一,私自出兵攻打白部是其二
后面一定会有其三其四
一旦乔霁彧要阻止,那么乔什御就会给他按一个罪名,所以乔霁彧知道这点就不会和他硬来
” “如今正是危急的时候,乔什御应该会听乔霁彧的吧
” “谁知道呢
朽木已腐千年,再厉害的雕刻师也救活不了一棵已烂的朽木,何况朽木自己要死,雕刻师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乔国最终是这个结局,那乔霁彧以后就是一个危害
我们不该留他
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他,也算给叶耀圣一个面子,就更方便接近他了
” 侯止苑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转头要走
“哥哥!”侯云响没想到他会这么排斥,当下感到危机
“我不会对他动手的
你最好想都别想!” 侯止苑的声音冷的掉渣,侯云响从没听过侯止苑这样的语气
“哥哥
我知道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目的就是为了拉拢他
一旦乔国没落,而我们又与叶耀圣有关系,他就更不会与我们合作
与其和他为敌,我们倒不如先下手
哥哥,权衡利弊,难道不该这么做吗!” 侯止苑顿了顿,依旧不说话,迈着大步离开! 侯云响鲜红的长绫盘旋在空中,唯美空灵,但却多了几份凄清...... 她不能理解哥哥为什么这么做,南浦国的覆灭和乔国虽没有关系,可毕竟他们多年的努力不是可以浪费的
哪一个跟随他们的南浦人民不想一洗耻辱!哪一个人不想看叶耀圣丧国身败!他们死了太多人,失去了太多人,所以早就输不起了!如今有了更好的策略,为何哥哥这般犹豫? 侯止苑很烦躁
云儿说的话都是对的
如今形势摆在这里,霁彧对乔国太执着,不可能让他离开乔国帮自己
乔国若是没了,霁彧虽是自由人,但难免不会找叶耀圣报仇
自己与叶耀圣有商业上“友好”的来往,他是更不会同意与自己联合的
更何况自己还不仅仅是一介商人,瞒他的事太多了…… 侯止苑很清楚,如果没有乔霁彧,他一定很乐意在中间推波助澜,祝乔什御早日归西
但现在,有乔霁彧在,他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横一脚 叶耀圣的信任还太浅,这次就是一个机会
但侯云响没有分析出来的一点是,他们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暴露身份,要么助叶耀圣毁了乔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