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两人身穿军服入阁,已是很起眼,老将军是不准二哥出府的,若是被知晓,那可不是被下枪卸职那么轻松了
沈良玉看得出叶红蓼的担忧,说到,阁主,你带他们从旁门离开吧
阁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看到叶红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想必是江一舟来了,转身一看,果然是江一舟,就那么神定气闲的站在自己身后
阁主立马反过神来,扭着腰肢凑上前去:“哎呦,江四爷,您不是在雅间喝茶么,怎么到玉先生这来了,今天玉先生可是有约了
” 江一舟一把抓住阁主那在自己面前招摇的手,笑着更凑近阁主的脸道:“玉先生这里那么热闹,一舟很是羡慕啊
” 阁主面不改色的抽回那被抓着的手,微微挑着眉头看着江一舟,想着怎么那么不小心引狼入室
正巧这时伙计来喊阁主,说是楼下有客人刁难阁里的姑娘,阁主知道这里的事情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便有搔首弄姿的随伙计去了
沈良玉起身行礼,江一舟还礼道:玉先生,打扰了
又说,明山,老将军正派人到处找你,还是早些回府是好,否则…… 否则,叶红蓼可是大祸临头了
这顾明山是知道的
三人别了沈良玉离开,沈良玉才发现荷衣有些异样的看着自己,像是要问什么重要的问题
但是荷衣始终没有开口
三人想从顾府后门进去,却发现这平日里常有人把守的后门空无一人,后门虚掩着,叶红蓼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三人谨慎开门进府,哪料迎面就撞上老将军顾融,顾融一手拄着拐杖,挺拔的站在那里,像一棵饱经风霜的松树,站在一旁的还有顾允康及守府的将士
这几人镇定的立在后院内,俨然一队守城的将士风范
叶红蓼吓得不禁后退两步,江一舟见状上前侧身挡着叶红蓼,行军礼见过顾融
顾明山上前道:父亲,让您担心了
顾融像是等了很久,另一只手也扶在拐杖上道:“是谁,擅自带你出府的
”顾融的话虽不是在质问,但却像这寒冬落下的雪一样凛冽
江一舟明显感觉到身后叶红蓼的不安,侧脸看到叶红蓼的脸上明显写着“大难临头”四个字
不等顾明山回答,江一舟跪在地上道:“义父,是一舟带明山出去的,望您责罚
” 顾融看了看江一舟,又望向他身后的叶红蓼,叶红蓼抬头正迎上顾融的目光,吓得立马低头也跪在了江一舟的身后
这时去城外巡查的顾雨山与陆文冲正回来,见明山身着军服,江一舟与叶红蓼一前一后跪在地上,情况也猜到一二
上前拦着正欲解释的顾明山道:“父亲,是我让一舟带明山去找溪大夫的,明山情况好转,多亏溪大夫帮忙,孩儿想着还是明山登门拜谢的好
” 顾明山忙做补充道:“现军事紧急,一舟怕城中有奸细,才让孩儿身着军装以作掩饰
” 顾融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叶红蓼
他拄着拐杖向江一舟靠近几步道:“那这听香阁,也是亲自去才好?” 众人不再做声,听香阁之事,一向只有叶红蓼和顾明山两人知道,江一舟也是无意碰见,怕是顾雨山也不知道的
顾融见状对江一舟道:“一舟,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此次为何违反军规?”江一舟自认自己去听香阁在先,也知违反军纪是大,只道知错认罚
顾融明知不是江一舟的过错,但是看这情形,是问不出什么了
顾融顿了一下拐杖,道:“既然如此,就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顾明山身为顾府人,也自然是要守顾家军军法,私自出入听香阁,四个月不准出门!” 顾融说罢便向内院离去,顾允康拜过几位将军也随顾融离去
顾融离开后,顾雨山将自己的大衣披到顾明山身上,看着跪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的叶红蓼说,陆长官,管好你的兵!然后扶着顾雨山也离开了□□
陆文冲这才走到叶红蓼旁,狠狠地冲着叶红蓼踹了一脚,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个臭小子,竟会给我惹事! 叶红蓼才敢抬头,手扶着地欲起来,陆文冲又补了一脚说,还敢起来!你也给我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叶红蓼任凭陆文冲踹倒倒在雪地上
陆文冲怕是自己把这小子给踹坏了说,你躺在地上干嘛? 叶红蓼说,我怕您再踢我
陆文冲气得踢着脚边的雪,愤愤从后门离开了
这城还得巡视,没时间跟叶红蓼生气
叶红蓼见人都不在了,才从雪地上起来,跪着往江一舟旁边挪了挪,腆着笑脸说,四哥,谢啦
从小到大,每次闯祸顾融对叶红蓼的惩罚都最为严重
别说是去听香阁这种明令禁止的事,之前顾融为将军时,叶红蓼因枪伤出军迟了一刻钟,就被罚了军鞭,躺了好几个月才下的了床
也因此每次叶红蓼闯祸被抓,都是这几位给顶着
这次是江一舟顶着,所以罚跪就过去了,若是叶红蓼,怕是小命堪忧
从小到大,每次闯祸顾融对叶红蓼的惩罚都最为严重
别说是去听香阁这种明令禁止的事,之前顾融为将军时,叶红蓼因枪伤出军迟了一刻钟,就被罚了军鞭,躺了好几个月才下的了床
也因此每次叶红蓼闯祸被抓,都是这几位给顶着
这次是江一舟顶着,所以罚跪就过去了,若是叶红蓼,怕是小命堪忧
顾雨山扶顾明山进房间,房内的炉火正旺,顾雨山取了桌上的药拿去煎
这偌大的顾府,除了守门的几位士兵,也无一人照顾
顾明山的汤药,也都是顾允康或是顾雨山亲自煎熬的
顾雨山一直想请人照顾顾明山,但顾明山推说自己身子不好,怕染了侍奉的人
顾明山脱了大衣挂在房内的衣架上,看到被叶红蓼系成死结的披风不知被谁解开,窗外的梨枝终究还是被积雪压断了,半悬在窗前摇摇欲坠
顾府的大堂里,顾融端坐在正位上,双手扶着拐杖,顾允康看他面色担忧问,老爷可是担心这城中有奸细?顾融长叹一口气,回忆起当年他的得力干将赵蒙和
这赵蒙和精于军策,骁勇善战,在他和顾允康的辅佐下,顾家军多次成功御敌
哪知赵蒙和乃是敌军安插在顾融身边的奸细,当年一战,他将军情透露给敌军,敌军攻破城门,使得岳陵城几十万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若不是浔阳城城主赶来救援,怕是这岳陵城早已生灵涂炭
不仅是顾融,经历过那次恶战的人都终身难忘,敌军处事毫无人性,一旦攻破城池必是屠城
这次出战虽然胜利击退敌军,但是顾家军也受到了重创,现城外不足百里的度巍山下,不知等待着多少想要攻进城内的敌军
如此危机时刻,更是要确保行军无误
顾融想是顾雨山应该察觉到这一点,现并没有出城迎战的打算,而是加强城内戒备,像是在默默等待,想看看这被战争打乱的浑水中,到底游着什么鱼
顾允康明白,叶红蓼偷带顾明山出府或是去听香阁,顾融都是知道的
这次如此动怒,一来是担心这危机时刻顾明山出了什么差池;二来是知晓叶红蓼击毙了赵蒙和,不知以后由此会引发什么变故
只是江一舟和顾雨山都处处维护,顾融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之事,一舟一定是一时糊涂
” 顾融看了顾允康一眼,说:“你应该不是想为一舟求情
” 是的,今日之事罪不在江一舟,这两人都心知肚明
顾允康是想问,为什么不直接揭穿
但是顾允康又不想问,因为揭穿之后,怕叶红蓼承受不了
军中奸细未明,将赵蒙和私自击毙,顾融必将迁怒与叶红蓼
深冬的大雪下了一夜,叶红蓼一直将两人身上的雪往别处拢,才免了被埋没成雪人
江一舟心想,叶红蓼怕是不知道此次顾融为何会如此动怒,更不知道为何动怒后又不揭穿
不过江一舟也不打算告诉他,况且说了他也不一定明白
此时叶红蓼看到顾城从顾府后门进来,叶红蓼看到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却觉得甚是亲切,忙招呼说,顾城,是不是老陆接我们回去啊? 顾城没来得及回答他,扶起江一舟说,四哥,军中有紧急会议,将军派我速来找你
说罢两人便匆匆离去
留的叶红蓼一人在后院内
叶红蓼看四下无人,后门无人把守,既然军中有紧急情况,怎能少的了护城将士! 便偷摸起来,跪了一夜双腿都麻透了,差点没站稳,趔趄一下,从后门溜走了
江一舟来到军中,议事厅内顾雨山、井沢、陆文冲都已到齐
来的路上顾城已告知江一舟,此次出战顾家军虽勉强击退敌军取得暂时性的胜利,但是损失惨重
之前计划好的迂回战点都被敌人轻易攻破,顾雨山早就怀疑,是内部透露出了消息
军中议事,一向只有顾雨山、井沢、江一舟和陆文冲四人,而此次的作战计划,都是战前一天直接执行,并没有送递消息出城的机会
如果不是顾雨山想多了,那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 顾雨山告诉几位万事小心,先按兵不动,做好预防;度巍山那边常派将士打探动静,毕竟兵力损失太多,易静不易动
还要着手排查各自部下,是否有异常
陆文冲提出现身边只有顾城一人,军中防卫之事,周全不来
顾雨山知道他要说什么,守城之事一向是由叶红蓼和顾城两人负责,顾城做事稳妥,守卫防备安排一向周全;叶红蓼断事机敏,城内城外风吹草动都能及时感知
顾雨山想,让叶红蓼守城也好,毕竟在陆文冲手下也可以看着点,省的他闲着再惹出什么乱子
就说,安排让红蓼和顾城一起守城吧
哪知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撞开,顾城硬拉都拉不住,叶红蓼敬着军礼大喊:“是,将军!” 陆文冲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冲叶红蓼砸来:“你给我滚出去!” 叶红蓼迅速推着顾城关了门,随后传来杯子砸在门上的声音
第9章 第八章 荷衣进府 顾雨山想,让叶红蓼守城也好,毕竟在陆文冲手下也可以看着点,省的他闲着再惹出什么乱子
就说,安排让红蓼和顾城一起守城吧
哪知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撞开,顾城硬拉都拉不住,叶红蓼敬着军礼大喊:“是,将军!” 陆文冲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冲叶红蓼砸来:“你给我滚出去!”叶红蓼迅速推着顾城关了门,随后传来杯子砸在门上的声音
听香阁向来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阁主护着一帮无家可归的姑娘们在这乱世讨口饭吃
这日,在沈良玉雅间内听曲的客人又不安分,差点使得荷衣受了委屈
沈良玉想着这样总归不是办法,沈良玉在这城里多年,什么样的客人都见得惯了,加上阁主也是阁外照顾,也未曾出什么大的乱子
可荷衣还是个没经事的孩子,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纯净不染,这听香阁总不是长久之地
于是问阁主,可否安排荷衣进顾府,一为安全,二则…… “这二来,你是看出荷衣所寻之人,和顾府有关?” 阁主也觉着荷衣这孩子对顾府之事甚是留意,每次阁中客人谈起顾家公子,荷衣都驻足细听,慌乱了神
阁主说:“听闻大将军一直想寻一人照顾明二爷,你也知道这顾家没有女眷,明二爷身子弱,缺人照料,再说这荷衣明二爷也是见过,加上良玉你的面子,入府是没问题的
只是,你当真舍得?” 沈良玉听得出阁主是想说,可舍得拱手让人? 从多年前开始,这听香阁成了顾家军分外避嫌之地,甚是不想与这阁内有染
沈良玉说:“有什么舍不舍得,良玉本是漂泊之人,能在这阁中偷得平安,已是万幸,不敢再贪求什么
” 但荷衣不一样
阁主想起沈良玉刚入听香阁时,是个如玉般纯洁清透的
这些年周边城池均战火不断,沈良玉一直和自己守着这听香阁
阁主想,若是有个诚心待良玉的人出现,自己定是想让良玉离开这里的
阁主也不想细问,答应沈良玉会安排的
荷衣被阁里的伙计带着,到了顾府的后门
后门一把守的士兵带着荷衣进了正院
荷衣还在疑惑,这顾府为何如此冷清,一路上人都没见着一个
没等他想明白,已被带到一个偏厅里,厅里顾允康在等着
顾允康吩咐士兵退下,又带着荷衣来到顾明山门前说,以后你就负责照顾二少爷的起居
荷衣点点头
顾允康敲了房门,打开房门的是正准备离去的顾雨山
荷衣望向顾雨山,只见他一身整齐军装,目光凛冽像是要看穿自己,本是胆小的荷衣被他这样一看,不由哆嗦一下,一时竟忘了礼节
顾允康本想提醒,顾雨山见状,示意两人进来
顾允康和荷衣进来,屋里的炉火烧的红彤彤的,瞬间暖和起来
屋子装点的很是雅致,一直萦绕着一股草药的清香,这味道让荷衣很是怀念
顾允康见顾雨山披了风衣,问到:“将军可是要去军里?” 顾雨山整理好风衣,带好手套,对着躲在一角的荷衣说:“良玉可好?” 荷衣楞了一下,往顾明山那看了看,顾明山微笑着点点头,荷衣又低下头答到,玉先生很好
顾雨山见他灵透谨慎,难得明山同意有人照顾,便说,以后明山就有劳荷衣姑娘照顾了
荷衣还在回味顾雨山吐出的“荷衣姑娘”四个字,顾雨山和顾允康已经离开了房间
这房里只留下半躺在床上的顾明山,站在角落的荷衣,还有那烧的热烈的炉火
巡城回来的叶红蓼和顾城刚回到顾府,正好碰到从顾府出来的阁主
阁主一如既往的婀娜多姿,招摇着凑上叶红蓼的跟前,有了之前的一夜罚跪,又加上在顾府门口,叶红蓼哪敢离阁主太近,立马撤身躲进顾府,倒是顾城了解到阁主原来是为荷衣送些日常用品
阁主不禁抱怨道,这偌大的顾府,竟没有一个女眷,荷衣在这多是不方便
荷衣进顾府的事顾城听叶红蓼念叨过,说是顾明山找了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来
叶红蓼的话一向不靠谱,他也没对“不懂事”有太多深想
但是这阁主亲自来送日常用度,照顾到如此程度,怕是这荷衣姑娘也不一般
顾城别了阁主,进了顾府
顾城与叶红蓼从小在顾府长大,对顾府没有女眷的事也是习以为常,这突然来了个姑娘,倒是有些注意起举止来
就像现在从顾明山正门进去的叶红蓼,之前可都是翻窗户进去的
顾城与叶红蓼很自然的坐在顾明山房间火炉旁的椅子上,喝了荷衣烫好的热酒暖着身子
荷衣扶床上的顾明山起来,坐在离火炉不近不远的地方,手边的碗里留着些汤药渍,已经快一个月了,顾明山表面看起来精神好转,但是气息像是虚弱了不少
顾城与叶红蓼围着炉子聊着守城的事,叶红蓼说,看城外安静,度巍山那边也没有敌军驻扎,不知将军为何还要如此谨慎
顾城收拾了下炉子里的炭火说,此次战争虽勉强胜利,可是我们损失了上万的弟兄,我们胜的如此艰难,敌军此时却按兵不动,这才奇怪
叶红蓼皱了皱眉头道,行军之事你我都不知,还有谁能走漏了消息? 顾城摇摇头说,我们守好城便是
叶红蓼不经抬头看到顾明山正望向窗外的梨树,他很不明白这梨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每次顾明山都看的出神
一壶酒罢,叶红蓼和顾城离去,顾明山已然服了药躺下
等顾明山再次睁眼时,荷衣已经重新燃了一炉新火,屋里酒味全消,弥漫着一股梅花的清香,那窗前的桌子上,赫然盛放的是新折的红梅
荷衣附在桌上睡得正香
此时窗户被屋外的寒风吹开,风夹着雪立马冲进屋里来,而那窗前的梨树上被积雪压折的梨枝,被一青色的绢带裹着,像是一只忽闪着翅膀的青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