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何见》完本[古代架空]—— by:落花入领
落花入领  发于:2017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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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个姓陆的小公子说——” 话还没说话,苏久云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后花园

苏长渊反应比较快:“姓陆的小公子?快快快!快准备碗筷,将军府的三公子来了!” 登时,后花园里一片杂乱,拿碗筷的拿碗筷,搬凳子的搬凳子,让座位的让座位,安静的后花园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热闹了起来

苏久云刚冲到正厅门口,便看见一个黑袍马尾的少年,提着一坛酒,端端正正地站在屋子中央,正是他的阿沉

“阿沉!你怎么来了!”苏久云兴奋地冲上去,熟练地挂上陆晔沉的胳膊

“你上午说想和我一起赏月

” “阿沉你真是太妙了!你不知道,我方才还在想你,家宴好没意思,就爹娘两个人最高兴!” “咳咳,二少爷

”跟过来的秋明拿眼睛瞥了瞥正厅门外

“咳什么咳,你——咳咳,爹爹,你怎么来啦…”苏久云眼神四处飘忽不定

苏长渊狠狠瞪了苏久云一眼,转过来一脸和蔼地对着陆晔沉道:“陆三公子深夜来访,苏某未能待客周全,让你见笑了,见笑了

” “苏伯伯客气了,唤晚辈名字便好

晚辈深夜叨扰,给伯伯添麻烦了

”陆晔沉对苏长渊深深一揖,礼数周全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臭小子多向人家学习学习,看人家礼数多么周全,既然和晔沉做了朋友,便要向人家多学学,别成天只知道叨扰人家,给别人丢脸面,知道没!” “知道啦,知道啦

”苏久云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敷衍地点点头

苏大庄主又道:“晔沉啊,今日山庄家宴,可愿去坐坐?” “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叨扰了

” “哎哟这孩子真懂事

”苏大庄主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觉得自己突然形象高大起来,脸上尽是得意

园内的人全都正襟危坐,翘首企盼,准备迎接这位贵客,只有苏久香一个人嘟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歪歪扭扭地趴在桌上

见苏长渊带着苏久云和一位黑袍少年走进后花园,众人都站起来,招呼那位黑袍少年入座

陆晔沉端端正正地给苏夫人行了个礼:“晚辈陆晔沉,深夜造访,惊扰了伯母,还望伯母勿怪

” “哪里哪里,好孩子快过来坐,云儿想了你一晚上了

”苏夫人掩嘴笑着道,知子莫若母,苏夫人哪里看不出来自己这二儿子心不在焉了一晚上

苏久云脸“腾”的红了,抬头看看自己娘亲,又转头看看陆晔沉,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娘亲看在眼里,一时竟有些无措

陆晔沉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

苏久云脸更红了,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时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苏久香说话了:“你就是我哥哥的新朋友?”语气很是不友好

陆晔沉一进花园就看见这个和苏久云有七分相似的女娃娃了,心中也有些好奇,见她和自己说话,便礼貌地回了句是

苏久云见了,便对陆晔沉道:“这是我胞妹,叫苏久香,你看她和我长得像是不像?” 陆晔沉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苏久香语气更冲

苏久云接话:“阿沉就是不爱说话,你问这么多作甚?” “我哥哥老夸你是梓州城最好的人,我就不觉得

你虽长得好看些,但也没我长得好看,其他地方也没甚特别,还不爱说话

”苏久香没理苏久云,仍对着陆晔沉说

“嗯

”陆晔沉却十分认真的嗯了一声,似乎很赞同她说的话

苏久香一时语塞,倒觉得自己方才说得有些过了

她只是每每想起苏久云夸这个人比自己长得好看,心中便不服气,方才第一眼看见这个少年时,确实吃了一惊,但仍是很不愿承认这个少年比自己好看

现在这个少年颇真诚地认同她说的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说话了

一桌人霎时都安静下来

到底是苏夫人有眼色,知道二人想独处说悄悄话,便给苏大庄主使了个颜色,让他散席回屋休息

苏长渊很是配合,带头和苏夫人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家主走了,苏久香和苏久清也就起身离开,留下苏久云和陆晔沉两人坐在花园里大眼瞪小眼

夜风拂过桂树的枝叶,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携来满园的桂香

陆晔沉拿起酒杯,给苏久云倒了杯桂花酒,又递了块切好的枣泥月饼与他

苏久云突然觉得,这月亮似乎比方才更亮更圆了些,这桂花似乎也比方才更香了些,就连这月饼似乎都比往常吃过的好吃许多

他喝着陆晔沉给他倒的桂花酒,吃着陆晔沉递给他的枣泥月饼,觉得样样都很圆满,周身都很自在

“阿沉,你家里不办家宴吗?” “办

” “那你怎么过来了?陆伯伯不会说你吗?” “父亲听说我来找你,很高兴

” “陆伯伯真好!” 陆晔沉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刚才那句话

苏久云忽然站起身,又神神秘秘地对陆晔沉耳语道:“走,阿沉,我带你去个地方

” 陆晔沉也没问去哪儿,很干脆地站起来跟着他往山庄深处走

绕过后花园外的长廊,地势渐高,扒开长廊尽头的藤蔓,露出了一个矮坡和几阶石梯

顺着石梯往上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个未经雕琢的小山坡

从这里往下看去,能看见桑江在月光的映照下缓缓流淌,宛如一条银练缠绕在天地间,让人分不清身在何方

“阿沉,这里我只有白天来过,晚上不敢来

很早我就料想这里到了夜晚一定很好看,但一直没人陪我来

现在有你陪我,我什么都不怕了,以后你能每年都陪我来这里看月亮和桑江吗?” 陆晔沉也盯着苏久云瞧

苏久云抬着脸,月光正好笼罩了他整个脸庞,一丝一毫都没有落下

光洁的额头,漆黑的双眼,纤长上翘的睫毛,饱满红润的嘴唇,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的眼前,烙印在他的心里,在往后的很多年里都不曾模糊半分

过了很久,他才吐出两个字:“一定

”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一高一矮,一动一静,一坛桂花酒,一盒三层月饼,就在这片山头,寒来暑往,年复一年,从少年直到青年,未有一人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少年终于要长大了~

“云儿,晔沉今日也会来吧?”苏夫人问道

自从那年中秋后,陆晔沉每年都会出现在白练山庄的中秋家宴上

不知不觉已是第七个年头,苏久云十五岁,陆晔沉也十九岁了

苏久云自从认识陆晔沉后,性格收敛不少,虽还是个孩子脾气,但慢慢变得不那么贪玩了,放学没事便随着陆晔沉读读书,稳重了些

偶尔也帮着自己老爹和大哥查查账,巡视山庄什么的

而陆晔沉早三年前便随着父兄入了军营,这些年时常跟随父亲陆衍昆领兵剿匪平乱,已然历练成了平南军中能独当一面的少将军

“那是自然

”苏久云在老娘面前还是老样子,说话也充满孩子气

话音刚落,就见陆晔沉由门房家丁领着走进了后花园

苏久云蓦地笑开了花:“我说什么来着,刚说完你便到了

” “说我什么?”陆晔沉在军中历练三年,皮肤比少时黑了些,也长高了许多,五官长开了,整个人越发的丰神俊朗

“说——给你做了一盒月饼

”这是七年来的惯例,每逢中秋,苏久云便大清早起来,亲手给陆晔沉做月饼,照例的三层食盒,十二种口味

陆晔沉笑了笑,伸手接过

“阿沉,你每回儿笑,我都忍不住对你做些事情

”苏久云挑挑眉

“做什么?”话音刚落,就被苏久云抱住胳膊,使劲蹭了蹭

“我说二哥,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像个傻子似的

”苏久香一走进花园就看到自己二哥像只奶狗似的,抱着陆晔沉瞎蹭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苏久云撇撇嘴,浑不在意

女孩子于感情一事,往往比男孩子早熟些

这么多年,苏久香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感情远不止知交好友,奈何那两个人,一个不愿说,一个缺根筋,白白虚耗了这么些年的时光

又听苏夫人问道:“那寒塘今晚来不来?” 苏久云用眼神询问陆晔沉,陆晔沉答道:“他今日被家里催回棠城了,应该来不了

” 苏夫人口中的寒塘,是陆晔沉的师兄,姓季,叫季寒塘,祖籍靖州棠城

五年前不胜家中逼迫订亲烦扰,才来到梓州投奔师弟陆晔沉,目前在军中担了个武将的职务

苏久云调侃道:“又被拖回家订亲去了吧

”苏久云对这个季寒塘可谓十分不待见

季寒塘为人直爽仗义,腹中又颇有些稀奇古怪的内容,五年前来到梓州,由陆晔沉结识了苏久云

那时苏久云只有十岁,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苏久云便对这个满口怪力乱神子不语的大哥哥特别感兴趣,老喜欢从他口中挖出一些没听过的新鲜故事

但后来苏久云慢慢发现事情不妙了

这个叫季寒塘的人老是喜欢缠着陆晔沉,吃饭也要随着他一起,平时也一起待在军中,就连白练山庄家宴,他都要跟着陆晔沉一起不请自来,差点都要跟着一起去小山坡,被陆晔沉冷着脸拒绝了一次方才罢休

有一次,苏久云去军营找陆晔沉,给他送端午节亲手包的粽子,正好碰见季寒塘与陆晔沉在校场商讨练兵

季寒塘一见苏久云,便来了兴致,假装没看见他,一把揽住陆晔沉的肩,带着陆晔沉往校场外走,边走还边大声说道:“陆师弟,走,师兄带你喝花酒去

” 苏久云听了,气得脑袋直冒青烟,将手中扎好的粽子一股脑地,全砸在陆晔沉背上,转身就走,陆晔沉这时方知道季寒塘又在捉弄苏久云,冷着脸瞪了季寒塘一眼,追着苏久云出去,解释了好几天才不了了之

苏久云又道:“不来最好,哼

” 陆晔沉不搭话,他想起了五年前季寒塘刚到梓州城的事,那时苏久云还未过十岁生辰

十岁,他牢牢记得刚认识苏久云的时候,自己亲口答应,等他满了十岁就要教他骑马,还要送他一匹良驹

既然要为苏久云准备生辰礼物,那良驹便一定要是独一无二的好马

陆晔沉决定走一趟荆沙野原,亲手驯服一匹野马送给苏久云

季寒塘那时刚到梓州住下没多久,便听闻陆晔沉要出趟远门,还让瞒着父母和苏久云说是帮师傅办事

季寒塘好奇,便纠缠着陆晔沉打破沙锅问到底,才知道陆晔沉这是要去荆沙野原驯马

待知道后,季寒塘一脸莫测地看着陆晔沉,好半天才说话

“你道荆沙野原是什么地方,你才十四岁,不怕没命回来?” 荆沙野原,乾国最大的荒原,只有零星几个小部族居住在那里,只因那里毗邻沙漠,白天漫天风沙,夜晚凄寒入骨,野草深处,可能还藏着沼泽,栖着狼群

“我已做好万全准备

” “那我得跟着你去

” “你要留在这里替我瞒着久云和父亲母亲

”不等季寒塘反驳,便背着一杆银枪,骑上马,绝尘而去

留下季寒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晔沉辞去整整一月,归来的那日不敢回家,直接去了季寒塘的住处,一拍开他的家门,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门外站着两匹马,一黑一白,黑的是陆晔沉的坐骑,白的便是此行带回来的野马

陆晔沉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有一道最长的口子,一看便是狼的抓伤,从右肩直划到左腰,几可见骨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才堪堪下得了床,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去找苏久云

季寒塘伸手拦住他,思索半晌才问道:“你与苏久云真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陆晔沉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仍是淡定地回答:“是

” “恐怕你没这么想罢?” “是

” “那为何不告诉他?” 陆晔沉眼神有些落寞:“久云只将我看作好朋友

” “多久了?” “快两年

” 季寒塘沉默,拍拍他的肩,收回了拦住他的手

陆晔沉抬腿就走,忽又停下叮嘱一句:“别告诉他

这个和马

” 又过了五日,到了苏久云的生辰

陆晔沉才牵着白马出现在白练山庄,苏久云高兴得一把抱住陆晔沉,整个人挂在陆晔沉身上,陆晔沉只是皱了皱眉,也不阻他,任他这么挂着

后来苏久云又央他带着骑马,陆晔沉也不拒绝,带着他在城外跑了一大圈

等回到季寒塘的住处换药时,背上的伤口已全裂了,绷带被血浸透

季寒塘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疯子,他也一声不吭地受了,对自己的好友怀着不堪的心思,谁说他不是疯子? 季寒塘自此总是爱给苏久云找不痛快,时时爱当着他的面和陆晔沉亲热,或在苏久云和陆晔沉独处的时候跑去捣乱,亦或是找各种理由把陆晔沉拐走,他心里其实也就是对自己师弟感到不平,便懂得分寸,该留给二人空间的时候还是会口是心非地避开

但这些落在苏久云眼中便又是另一种感受

他发现,自从这个所谓的师兄来找陆晔沉没多久后,陆晔沉总会在特定的时候神神秘秘地跑去季寒塘的住处,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到底做什么去了

他感觉,这个季寒塘在陆晔沉心中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他苏久云,已经不再是陆晔沉唯一的好友,并且陆晔沉以后还会有更多朋友

思及此处,苏久云忽然有些伤感,他本应该为陆晔沉能交到更多朋友感到高兴,但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心烦意乱

直到陆晔沉牵着匹白马站在他的面前,说这是送他的生辰礼物时,他的这些胡思乱想才烟消云散

大约又过了半月,陆晔沉没有再神神秘秘地去找季寒塘,苏久云毕竟还是个孩子,心又不重,成天没心没肺的,便慢慢淡忘了这些不愉快,又与陆晔沉称兄道弟地整天混在一处了

回过神,陆晔沉看了眼旁边吃着月饼,和妹妹聊得天昏地暗的苏久云,心里泛出一丝苦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桂花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着写论文,不能按时发文,但日更应该还是能保证的哈,多多谅解,么么噶(づ ̄ 3 ̄)づ

两人提着一坛桂花酒,捧着一盒月饼来到小山坡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两人在这里整整喝了七年的桂花酒,吃了七年的十二味月饼,还是那样,一层甜,一层少糖,一层咸

“阿沉,最近军中很忙?你好久没来看过沉云了

” 沉云是陆晔沉那年带回来的马

陆晔沉为了驯服这匹小马驹,与它在荒原上周旋了整整两日两夜

将它带回客栈的时候,趁陆晔沉不在,踹翻了马棚四个马槽,两间围栏,赔了不少钱,陆晔沉不得不和这匹小马驹一同在马棚里睡了一宿

陆晔沉把它带回送给苏久云的时候,还担心这匹小马驹桀骜不驯,不愿被苏久云抚养,没想到这匹小马见到苏久云后,大约是同龄人之间的吸引,非但没有冲撞,反而自己走到苏久云身边蹭了蹭他的脸,十分顺利地认了苏久云作主人

苏久云见了小马十分欢喜,当即给小马取了个名字,就叫沉云,陆晔沉的沉,苏久云的云

“嗯,上月刚招募新兵,正训练着

” “怎么?最近怎的募兵这么勤?” “别瞎想,没事

” 苏久云点了点头,又道:“阿沉,过几日我要随大哥去趟丹棱郡

” 陆晔沉转过头看他:“丹棱郡?去做什么?” 丹棱郡在乾国腹地,与梓州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一个来回起码也得小两个月

苏久云这一去,就得分别两月,在中秋这个团圆之夜说别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爹说,这桩丹棱郡的生意做成了,咱们家的玉泉兴许能被挑中送到宫中呢,所以让哥哥亲自去一趟,让我也跟着学学,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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