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马是怎样逼成的》完本[古代架空]—— by:凡岚居人
凡岚居人  发于:2017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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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镇里有几百户人家,土夯实的屋子倒也是冬暖夏凉,可惜采光不好

零零散散的房舍围成一个外方内圆的格局,从风水上看也无不可

镇子中央突兀地立着一面大鼓,血红一片,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澹台捭阖抬头细细端详,终于想起此为何物

兰若看着这东西的鼓楼架子旁还放着一柄半新不旧的鼓槌,本着随缘的法子,举起就锤

“住手——” 一个容貌模糊的老乞丐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的,稍有动作就是一块块的泥巴往下落

“咚!”兰若来不及收手,还是敲在了鼓面上

澹台捭阖吓了一跳,冲上去就扯着兰若又敲了两下,这才拉着他放下鼓槌

那老乞丐当即对着两人骂道:“这是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玩的东西吗?你们这……”老乞丐的眼睛在澹台捭阖的身上转了转,终究还是把不堪入耳的话憋了回去

笑话,这可是皇族的服饰,手眼通天的贵人,他一个老乞丐,怎么敢骂?被弄死都没有地方哭理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就是说着好听

“抱歉

”澹台捭阖自知失理,拱手相让

兰若见澹台捭阖如此,知道这里面还有些门道,也便低了头:“老人家,是我不是

” 虽然说仙凡有别,可兰若在凡人中间见得多了,到底还是没了三分偏见

至少——这凡人的饭菜还是做的极好的

那老乞丐也是个爽利的,并未诚惶诚恐,只是随口问到:“王爷可是知道这鼓的来历?” 澹台捭阖心知此人必是了解这鼓的,也不敢托大:“小王虽有所耳闻,但……愿闻其详

” “王爷倒是看得起我破落户

”老乞丐古怪地笑了笑,“这是人衅鼓!” “人衅鼓?”兰若这时也像是想起了什么

“贵公子可知道前朝的北疆守将名叫宁半夏的?”老乞丐见兰若好奇也就对着他问到

“宁死不屈,精忠报国

”澹台捭阖随口补充一句

老乞丐一声叫好,马上就说书般的唱念作打起来

“贵公子,你道是哪个?我们千灯这地方,原也不叫千灯的,叫泷左

是……未央的圣则光耀武景——” 澹台捭阖扶着额头打断到:“老人家,你不用报高祖的谥号庙号,这不是什么正经场合,择顺口的说

” 老乞丐小心谨慎地觑了澹台捭阖几眼,看他不是在假客气,也就放开了,点点头道:“那成

” “众所皆知,未央高祖乃是贺兰山中洛源之人,从冀州西北起事的

曾路经此地,见了这面人衅鼓,好奇之下击鼓两声,对部下戏言拆了此鼓做鸣金之用

”老乞丐熟稔地顿了顿,“可是谁知,此鼓非凡鼓,乃是阮山公所制,用来镇压十万怨魂的

” 澹台捭阖适时对兰若解释到:“阮山公就是栖霞阮氏的先祖阮放

” “……小白,这我是清楚的

” “哦,我这不是怕你不清楚嘛

” “可你上回不是说阮放弃朝归野了?” “是归隐了,可他不是还可以四处游走嘛

” “也是个理……” 兰若状似认同地点了点头,结果一转眼就见到那老乞丐直勾勾地盯着他两看,几乎要看出朵花来

“怎……怎么了?” “抱歉,是我们的不是

” 老乞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起了书:“这阮山公何许人也?仙道修士,法力高强……” 这真是一桩悲哀的旧事了

驻守冀州的前朝将领宁半夏早在匈奴南下的三年前就预见了这个可能,只可惜帝王不理朝政,这样重要的公文就在堆得高高的案牍中生生埋没了

宁半夏再三求援不得,实在是无能为力

而那时,日后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阮放还在翰林苑里端茶倒水,给老学究做跑腿的

毕竟不是状元及第,哪里有人来关心阮放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是不是璞玉

最后匈奴南下成为现实,宁半夏忠于职守,硬是凭着十万步卒对十万匈奴铁浮屠骑兵,居然还是撑到了冀州百姓撤出百里地

自然,宁半夏是人不是神仙,到底是力战而亡,也算是个英雄

冀州卫十万英魂,一战沦亡

以至于,冀州这泷左地界在那些年时有阴兵借道的怪谈

阮放区区一介文生,置笔从戎,竭尽所能,还是替前朝续上了百年国运,免了百姓几代饱经流离之苦

然而,待到帝王西巡东归,论功行赏之时,宁家却是遭殃了

可笑这昏君以为宁家戍边不力,居然命人将之关押,秋后问斩!这宁半夏也不是圆滑的人,在朝中多有树敌,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御前左丞周弄玉

权倾朝野、煊赫一时的弄玉左丞又何尝是等闲之辈,秉持着“对敌人不仅要打倒,还要踏上一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道理

周弄玉顺着皇帝的心意,捜肠刮肚给宁家捏造了十大罪名七十二小过,好端端一个满门忠烈,就这样成了遗臭万年的祸害之家

宁半夏一个死人当然不能反驳

可他儿子却不是个怯懦之辈,在法场上大骂君昏臣佞

最是临上刀子的那一刻,此子居然喊出来了那段千古绝唱: 精忠报国莫须有,诬白为黑竖子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吾虽非盖世之伟丈夫,亦不可含忍此辱! 天知我冤!地知我冤!请证吾冤! 吾满门若为忠耿,将以吾血溅鸣金!将以百川为吾泪!将以凌霜铁颜诉吾一身之忠胆! 当时监刑官惶惑,踯躅再三,还是下了行刑令

宁半夏之子引颈就戮,当即应验了第一条,他碗口大的断颈上喷出来高高的血柱,不可思议地飞出了几十丈远将那面战鼓染上了血色

等到黄昏,三千茵陈落地,泷左百里再无甘源

再等到来年寒冬,千里铁颜花开于雪中,奇异之景象震惊朝野

帝王只以为笑谈,不过尔尔

可见阮放逆天续国运之举是多么悲哀

这还没完,被逼归隐的阮放不忍冀州五十余万百姓流离失所,用了自己百年的寿数,将那面染血战鼓化为镇邪之物

冀州的水,除开千灯镇皆是恢复了正常,只有千灯一地因是宁家满门抄斩流血浮舟之处,不可化解

“王爷,你说这是不是可悲可叹?”老乞丐一拍大腿

澹台捭阖抬头望天,是又有何谓?于事无补,空叹罢了

兰若笑了出来:“果然是人间第一痴人,天下这样多人,怎么是以一己之力可以救得的

” 澹台捭阖想了想,也笑:“是痴

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 “可——这鼓为何敲不得?”兰若收起笑容,追问到

“鼓者,气运也

一鼓福,二鼓禄,三鼓寿

”老乞丐伸出油乌乌的食指在眼前摇晃道

“四鼓、五鼓,又有什么说法?” 澹台捭阖拍了拍兰若:“四大皆空,你要是真敲了,可是要从假和尚变成真和尚了

” “不过——命数这个东西,本王向来是不信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乞丐挠了挠结糟的胡子,嘀咕了一句:“高祖还缺寿呢

这不是大业未成、中道崩俎嘛……” “那听起来厉害极的前辈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兰若正经起来问到

澹台捭阖抬头望天,日头正中,还有时间

老乞丐思索到:“王爷莫不是要……点灯?” “古法今用

”澹台捭阖拍了拍衣袖,他总觉得这老乞丐也来的忒巧合,故而行事都有些无常的

未央高祖曾两度途径此地,第二回 是做好了准备的,想以灯灵之法将千灯百里的苦水都化解

只可惜时机未到,终究是失败了

这里是换身装备撩人分界线

灯者,阳灵也

自古就有人点蜡、鬼吹灯的说法,鬼性属阴,自然不喜阳

高祖当年就是用了以灯渡灵的法子,希望能用众生之火将十万军魂超度

奈何连年战乱,人少,能够达到以幸乐动灵的人就更少了

那时候大家谁不是苦苦挣扎地过日子的?失败也是必然

不过,泷左自那以后就多了官道两旁的灯火,既是为了避免不知情的人误入诡异的地方,也是为了超度十万煞魂,只是这效果有多少,实在是不好说

所以,往来的人以讹传讹,泷左也被叫做千灯了

而在后来绘制未央堪舆图的时候,这个地方干脆就彻底改名千灯,不再提及泷左的旧事

“老人家,拜托你带个路,本王要见这地方的县官

”澹台捭阖请求道,短短几息,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聚灵的计划了

千灯湖,茵陈渡,花灯会,万灵集

忘川河水在这里汇聚成了一片宁静的湖泊,茵陈星就是落在这个湖泊的渡头附近,那无名渡口这才有了茵陈这个名字

千灯北接济北城,南通东林城,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若非如此,这地方的人早就因为苦水之事而离散殆尽,千灯也不复存在了

实际上,千灯还是一个比较繁华的镇子,往来的商贾撑起了当地百姓的生计

县令姓荀,富态人,四十上下的年纪

见了澹台捭阖还有些拘谨,不过也不是个极端的溜须拍马之辈,只是为世故而不得不学会圆滑罢了

大抵是有什么人先通风报信了,所以澹台捭阖到县衙的时候是被荀县令给迎进门的

两人保持了奇特的默契,谁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澹台捭阖开门见山的交代下了花灯会的主意

那县令甫一听到这消息,拍案叫绝,接着就说最近刚好是本地独有的什么节,各种好话都冒了出来

澹台捭阖心知这话里能有三分真就是天开裂,虽然如此,他也不揭穿

所谓入乡随俗,澹台捭阖纵然是一个死硬的革命者,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露出他的彻底性

真要直来直往,那等待澹台捭阖的除了失败就是死亡

死亡也许不恐怕,但无谓的死亡是对革命的最大不负责

“本王先捐些银两,剩下的,你就看着办吧

”澹台捭阖顿了顿,“为人父母官,自当鞠躬尽瘁,荀县宰,你可要尽心啊……” 荀县令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倒也不是个官油子

澹台捭阖笑了笑,若是官油子哪里还会问这些,早就照着“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办去了,对这县令的印象霎时好了几分,打趣了一句:“本王早就听说‘十年清知县,万两雪花银’今日一见倒是夸张了

荀县宰,人在做,天在看

本王自会因你办事妥当,替你向吏部说通的

那些孝敬什么的——” “王爷,这是下官……”澹台捭阖这一句话还未完,荀县令倒是颇有自觉地取出了一个封包,口上露出银票的一角

“……”本王有点尴尬

澹台捭阖用灵力扫了一眼,这包里有不下五百两的银票

他扶着额头,叹气道,“荀县宰,本王……两袖……罢了,打什么官腔!” “本王就直说了,这些本王是不收的,本王只是想你踏踏实实地办事,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 “这……”荀县令心里有些打鼓,他就是因为孝敬没做到位才被丢到千灯这地方来做官的,所以他是真糊涂,听不懂澹台捭阖的话

谁知道这王爷是装的还是真的?要是装的,那他白白得罪了人家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澹台捭阖见他不信,只好搬出了忘谷医圣的旗子

荀县令这才作罢,照交□□花灯会去了

几日里,澹台捭阖都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有时兰若不放心就跟着来,有时他觉得没问题也就自己去别的地方蹭饭吃了

这倒不是兰若没耐性,实在是澹台捭阖品味清奇,不是在借了柴刀替人丁不兴的人家砍两捆柴,就是坐到灶头与孤寡老人谈人生……要是兰若是从澹台捭阖的世界来的,他一定会吐槽说这简直就是——国际村官范

幸好不是

这次的花灯会有三大噱头:活生生的未央王爷,活生生的江湖少主以及冀州号称是最大的放灯结缘活动

所以,不难想象,到时候是怎样一派热闹场景,女儿家都来瞧瞧王爷、少主和热闹,男人嘛——自然是来看看这群芳争艳的景象

澹台捭阖闲来无事,早早的在渡头极偏僻的地方摆了一个摊子,算命! 说是算命,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乐子

命数这个东西,除非是以寿数为代价,否则就都是瞎算,以时度心而已

千灯湖颇为浩荡的湖面几乎被南来北往的船只给停满了,镇子里的住处自然是不够用,荀县令也是个有办法的,不知从哪儿拉了几艘大船,挂上花灯就做了船宿

夜幕降临,湖面上灯火辉煌一片繁华,这个镇子里也是人来人往极为喧嚣

澹台捭阖默默地坐在随手找来的麻团上,摊子的处境冷清,因为澹台捭阖没穿着未央皇族远赛楚家华丽的月白袍服,只是略略乔了装披头散发得像个真的老神棍一样,毫无形象地左手烤羊肉右手甜酒酿,大吃特吃

兰若先前还来看了一眼,见澹台捭阖如此自在,气得自个找好吃的去了

特么真不够兄弟!居然连吃个烤羊肉都不叫我! 澹台捭阖其实是准备了的,只是看兰若那气呼呼的样子着实有趣,就诓他没有

也罢,待会寻碗佛跳墙给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澹台捭阖不由笑了出来,吃货自有吃货的好处,哄是好哄的,做朋友极好,不劳心

纵然是有心找澹台捭阖算命的人,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也都望而却步

澹台捭阖倒是乐得清净,继续可着劲地把眼睛在来来去去的人身上放着,时不时啧啧两声,小声评说这个女子走路扭的好,把小蛮腰都表现的淋漓尽致;那个女子凹凸有致,是个极品……至少,澹台捭阖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天色在万家灯火中变得无比深沉,一葫芦的甜酒酿下去,澹台捭阖也有些松弛了

管它朝堂江湖,老子逍遥…… “唉……人生难得几回闲啊……哈哈哈

”澹台捭阖自娱自乐地放下葫芦敲起案板,一时引得众人侧视

澹台捭阖也不管,谁爱管谁管,反正他现在不是王爷

乐极总是要生悲的,澹台捭阖这厢如此乱来,心念一动就要站起,奈何重心不稳,当即要摔倒

摔倒澹台捭阖是不怕的,笑嘻嘻地正准备运转灵力,结果—— “卧槽……” “这嘛玩意?” 一名黑衣少年及时扶住了澹台捭阖,狰狞的黑铁面具紧密地贴合着少年的脸庞,只能看见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平静地望着澹台捭阖

澹台捭阖有些尴尬,从少年怀里爬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几眼,怎么看怎么眼熟

黑头绳,黑铁面具,黑衣,黑布鞋,背上还特么背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古刀

这风格……和兰若他们家有点相似啊

“多谢这位兄台

”澹台捭阖扠手行了一个平辈礼,“敢问兄台姓名?”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澹台捭阖,丝毫不见转动

“兄台?这位兄台?”澹台捭阖以为这人是走神了,上前碰了碰他的肩膀

少年继续追着澹台捭阖目不转睛,只是终于回话了

“王爷……我比你年少

” “啊?是吗?”澹台捭阖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身高相差了一些,只是不明显,所以才没看出

“小兄弟……”等等,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老子的身份的! “我姓……崔,江湖人士,无父无母

”那少年顿了顿,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不快,“王爷就算是这番打扮,通身的贵气也是掩不住的,故而我识得

” “……”总觉得这家伙了不得,怎么老子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了? “冒犯,告辞

”崔黑衣转身就走,澹台捭阖拉也拉不住,这事还没完呢!澹台捭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他跟前挡住了他

“小兄弟请留步!你这……”澹台捭阖抬头望天终于找到个不那么奇怪的字眼,“相助之恩,总要让我报答一下吧?” 少年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沉闷,澹台捭阖算是听出来了,这是腹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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