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路,走得太太平平,连多一根的人毛都看不到
白羽飞略感惆怅:唉,上苍怎么不多给他些展现英雄本色的机会呢!人生好寂寞,媳妇好难追
担心他伤势的骆秋,恰恰相反,直等到了长安城的城门口,才松了口气
“董敖果然目中无人,这一路上,竟没有再派其他杀手埋伏
”白羽飞按自己的理解猜测其中的缘由
田枣傻乎乎问:“白公子怎么晓得是董敖做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想杀我们
”白羽飞理所当然道
陆子游和田枣站在一边:“不一定
” 白羽飞是个好强的性子,“骆秋,你说!” “最大的可能,确实是董敖
”这回骆秋倒是难得公正客观了一把
惹得陆子游感叹:“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
” “胳膊肘啊,它往外拐!”田枣同他一唱一和
恼羞成怒的骆秋:“白羽飞,你给我滚下去!” 白羽飞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马车进入冷家军军营,白羽飞钻出车厢,架着车往正将军营帐稳稳走
车里慢慢寂静下来,三人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距离营帐百米远时,白羽飞请三人下车
“大,大将军长什么样啊?俺听说大将军是个美男子,是不是真的,比掌柜还好看吗?”田枣没眼色地去打扰一颗心正七上八下的陆子游
陆子游哪里回答得出来,他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快记不得了
厚重的白帐被拉起,欧阳濮率先从里面步出,接着是另外几名要领
他们围在一起,低声交谈,每张脸都愁苦不已
白羽飞打断他们:“副将,心药来了
” 众人闻声停止交谈
“心药?”欧阳濮望向他身后三人
“心病仍需心药医,将军最牵挂,最放不下的人……” 未待白羽飞说完,欧阳濮和其余人都惊喜道:“在哪里?” 骆秋上前:“子游未曾前来,但他写了亲笔信,要我转交给冷将军
” 有将领问:“你是何人?” 骆秋不卑不亢回:“在下骆秋,是陆子游的多年老友
” 众人一片了然之声
又有人问白羽飞:“你可认得此人,他所言是否属实?” “属下以性命担保,骆秋所言句句属实
”白羽飞抱拳低头道
欧阳濮颔首,道:“你二人随我进帐
” “且慢
”骆秋提出要求,“请副将允许我三人一起面见将军
” 欧阳濮不解:“为何?” “否则在下不能交出信件
”骆秋威胁道
最终三人还是一同进了大帐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没有任何不良居心,而且是追随冷倾衣多年的暗卫白羽飞带来的人
退一步来讲,即便有什么不良企图,论武力,这仨,没一个能打的! 骆秋走在前头,陆子游和田枣仅次其后
床帏挽起,一张绝美侧颜映入眼帘,冷倾衣身穿白色里衣,盖着厚重的锦被,合眼躺在床上,呼吸若有似无
“将军已昏迷多时,宫中来的几位御医都束手无策……”欧阳濮叹息道
人未醒来,如何能阅信? “无妨
”骆秋从怀中掏出几封浅黄色的信封,“甄迦,你来念给将军听
” 自进帐那一刻起,陆子游便全身心都贯注在沉睡的冷倾衣身上,舍不得移开一丝一毫
骆秋此时叫他的化名,自然得不到回应
幸而背后有只有力粗糙的手推了下他,陆子游如梦初醒:“是
” 做好事的田枣悄悄收回手,深藏功与名
展开信纸,陆子游盯着上面的几行字,渐渐窘红了脸,硬着头皮念:“卿云……” 欧阳濮咳嗽两声:“既然如此,无关人等便散了吧
白暗卫,你留下
” 白羽飞抱拳称是
陆子游心底松了口气,对欧阳濮副将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第二次出手帮自己
“你先随副将去,我稍后就来
”白羽飞温柔对骆秋道
帐外站着的欧阳濮眼瞅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但没说什么
男大当婚,白羽飞也到了该恋爱的年纪
骆秋却没怎么搭理他,揣手跟着欧阳濮,与田枣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哗啦一下子变少,陆子游内心负担轻了许多,但依旧有些羞耻
他小心靠近床边,跪下来仔细端凝冷倾衣,轻声唤他:“卿云
” 白羽飞觉得他这叫法十分耳熟,像是在哪听过
一时半刻想不起,蹙着眉毛回忆了半天
陆子游捏着信纸,继续念道:“卿云,我在此一切都好,你勿过分挂念
待伤好痊愈后,我自会去寻你……” 等他念完一页纸,白羽飞忍不住上前问道:“甄迦,你可认识陆子游陆公子?” 陆子游立即摇了摇头,但想起自己现在是骆秋的伙计,说不认识掌柜经常来往的老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改口说:“见过几次,算不得认识
” “……是吗?”白羽飞疑虑更深,“怪不得骆秋命你来念,你说起话来,与陆子游的感觉确实颇为相似
若不是声音不同,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陆子游假扮的了!” 他说完自己大笑了阵
陆子游却没笑
待到晚间,念完第三封信,白羽飞领他去骆秋他们所在的营帐
四个人围着火炉吃起炖菜,大锅里煮着白菜豆腐猪肉粉条
白羽飞嫌不够辣,又撒了一层红红的辣椒铺在上面,吃得田枣直呼过瘾
陆子游举着筷子,直吞口水,然而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收回了筷子
“白、羽、飞
”骆秋暗暗磨牙
白羽飞一脸无辜:“怎么了,你不是能吃辣吗?”他之前和骆秋吃过几顿饭,知道他爱甜食,也能吃辣,所以问也没问就倒了辣椒进去
骆秋瞪他:“谁告诉你的!” “……”白羽飞眨眨眼,“你今日身体不适么?” 骆秋:“……” 你才不适,你全家都不适
然后起身去摸了根大黄瓜进来
白羽飞迷之微笑:“够大吗,不够我这有……” “滚
”骆秋冷漠回应
洗干净黄瓜,拍扁切段,拌入少许盐后,骆秋将它装盘摆到刨白饭的陆子游面前
陆子游抬起头,含着米饭开心道:“谢谢掌柜!” 白羽飞不咸不淡道:“原来甄迦兄弟不能吃辣
” 为了掩饰自己的吃醋,他拍了拍陆子游肩头,“吃不了辣味非好汉!小兄弟,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吃得喜欢了,再不吃,你反而要难受呢
方才没同你商量就擅自加了辣椒,是我不对
” “没事没事
”陆子游担心说多错多,便装作很老实的吃饭
骆秋斜瞟着白羽飞,往嘴里扔红辣椒,仿佛在嫌弃他是个智障的事实
“有劳你亲自做菜为我赔罪了
”白羽飞说得煞有其事
噙着冷笑,骆秋幽幽回他四个字:“自、作、多、情
” 白羽飞:“……那也是情!” 懒得再吐槽他,骆秋专心吃起饭来
吃完饭,四个人收拾了碗筷,擦桌抹凳,然后一起坐在外面看星星聊天
白羽飞还有公务要办,余下骆秋他们三个坐在一条板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相互搭话
对着渐变色的火焰发了会儿呆,陆子游便开始心神不宁地频频往军营里最大那顶营帐张望
骆秋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帮他下定决心:“去看看吧
” 捏着自己写的一沓信,陆子游重新来到正将军营帐前
两名兵卒拦住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 “……副将命我来继续为将军念信
”陆子游平淡道
恰巧欧阳濮从此路过,“也好,你进去多念几次吧
我听羽飞这小子说你念的很是不错,像极了陆子游
将军说不定会在睡梦中,误当作陆公子真的回来了
” 陆子游这才得以顺利进入帐中
夜晚的降临,使得营帐内光线更暗
因冷倾衣整日都处在昏迷状态,便也无人来特地点灯
借着帐外透进来的光亮,陆子游倚坐在踏板上,对着冰雕般的冷倾衣笑了笑
他伸手点了点冷倾衣的鼻尖:“还睡么,小卿云可是要做睡美人?” 换做从前,他敢这么调戏冷倾衣,冷倾衣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非得先咬一口他的手指头,再把他压在床上好好亲亲摸摸,讨一顿便宜回来才行
可如今的冷倾衣,只躺在这,一动不动
陆子游枕在他近旁,委屈道:“卿云,你可知我这一路有多想你……” 他未发现冷倾衣放在被底的右手,微微痉挛
“快些醒过来吧,醒过来好好看看我是谁,只要你看出来,我便再也不走了
”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陆子游四处望了望,大胆的,低头飞快在他唇上印了下
亲完,他窃喜不已,摸着冷倾衣的脸笑:“再不醒,我可要扒你衣服了!” 手腕处突然传来剧痛,陆子游一惊
紧接着,只听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低喝道:“陆子游!!!”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云云:宝贝儿,想吃豆腐直说,脱了裤子让你吃个够~ 233~
“卿……将军
”陆子游语无伦次,“将军认错人了
” 冷倾衣大口喘息着,攥过他的手腕,将他拉扯到自己怀里
就如同猛兽要捍卫自己的所有物般,生怕他逃跑
没多做挣扎,陆子游低下头,双臂抵在他滚热的胸膛前
下巴被勾起,陆子游从对方清澈的眼瞳倒影里看见自己戴着假面的脸庞
霎时,迷茫和不解盈满冷倾衣的眼瞳,他沉声道:“你是谁?” 陆子游偏过头,失望到无以言表
“子游,是你吗?”相貌可以易容,但神态和种种反应、习惯做的小动作却很难全部伪装起来
冷倾衣醒来之前极其确定他就是陆子游,但醒来抱着他,对着一张陌生的、毫无姿色的面孔,却不禁困惑摇摆
伤了心的陆子游作势要挣开他
冷倾衣却怎么都不肯撒手,那一点不确定,被巨大的恐惧驱散:“子游,你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将军……”陆子游忽然起了坏主意,媚笑着贴近他,软绵绵靠着,“将军可是看上小的了?小的虽然生得不好看,但颇会伺候人,尤其是在床上……” 喉结上下滚动,冷倾衣紧紧拥住他,低低的,撩人的在他耳畔哀求:“别闹了,游舟
” 陆子游果真没继续闹,摸着他顺滑的长发,问:“怎么认出我的?” “烧成灰也认得
”冷倾衣眸底一暗,报复意味十足的咬上了他的颈肉
疼得陆子游浑身一激灵,呻|吟出口,“啊……” 他轻轻捶了下冷倾衣的肩膀:“还不松口,你个狼崽子!” 冷倾衣挑起唇角,舔了舔自己咬出来的红印,转而研究起陆子游的新面孔
“假的
”陆子游搂着他,含情脉脉问,“是不是很丑?”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冷倾衣更关心的是他的性命:“你的毒……如何了?” “解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有位仙子从天而降,赐了我们一瓶杨枝仙露……”陆子游故意逗他
冷倾衣拍拍他屁股:“不许胡说
” 陆子游这才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
说完,他边蹭冷倾衣光洁饱满的额头,边往他衣服里偷瞄
冷倾衣发觉了以后,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因着二人拉扯搂抱,冷倾衣里衣原本系着的绸带都松了开来,裸|露出一片雪白诱人的胸肌来
他失笑,“往常沐浴搓澡时,怎没见你如此馋得慌?” “我,我就看看
”陆子游险些咬了舌头
提起洗澡,冷倾衣的洁癖又发作了,他亲亲陆子游唇角:“乖,帮为夫洗个澡
” 陆子游掐他脸:“冷卿云你好厚的脸皮,没拜天地就为夫为夫的自称
” “迟早都是
”冷倾衣枕在他腿上,一副大爷样
他枕得舒舒服服,对帐门口喊道:“来人
” 门口两个兵卒一愣,大眼瞪小眼,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冷倾衣喊第二遍,他们才战战兢兢踏进帐中
“将军!” “将军!!” 两个兵卒简直喜极而泣
“本将没聋
”冷倾衣理好衣襟,端坐在床上,“先去备桶热水来,再去通知欧阳副将来我帐中
” 俩兵卒齐声道:“是!” 然后满怀激动和兴奋的跑出了营帐
不消片刻,军营里所有人都得知了冷倾衣已醒来的事
士气立刻随之一振,扫尽多日阴霾
连送来的浴桶里都充分表达了将士们的爱意——漂浮着无数粉红色月季花瓣! 冷倾衣额角抽搐:“……” 瞧把这些人憋的,这么浪漫有想象力怎么不去勾|引敌军?! 陆子游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过来
”冷倾衣饿虎般盯着他
陆子游往后躲:“不,不必了
” 同洗鸳鸯浴什么的,画面太美,不敢想
可他哪里拗得过冷倾衣,被剥了个精光,转眼就泡了在温热的花瓣水里
“怕我做什么?”冷倾衣同样脱得一丝|不挂,赤|身抱着他
他指尖爬上陆子游的手腕,探了探内力,闷声道:“内力尽失,竟还敢跑这么远
” 陆子游整个人倚在他怀里,这里亲亲,那里亲亲,慵懒得快融化成一滩水了
“以后还敢么?”冷倾衣略使力,扯起他脑后的发,逼迫他抬起头来直视自己
被轻微疼痛感弄得蹙眉的陆子游,抬起头来,刚张口,就被冷倾衣迫不及待地堵住了嘴唇
他断断续续,从唇齿间逸出“唔…”或“嗯…”的暧昧声音
水中的花瓣随着他二人的动作浮浮沉沉,旋转,碾碎
炙热到最浓处,冷倾衣却停下了
他攥着桶缘的手指关节因过分用力克制而泛白
陆子游水雾雾的双眸里,是褪不去的欲|望
他牵着冷倾衣的手,往水中隐秘处引…… ………… 弄脏了一桶花瓣水,两人都得到了释放,才神清气爽地擦干身体,回到床上
冷倾衣给他换上了自己的衣袍
两人穿得一模一样,执手相看,含笑不语
好半天,陆子游才含羞带怯道:“卿云,其实我受得住的,你不必强忍……” “答应了你,要留到新婚之夜,又岂会食言?”冷倾衣宠溺的捏捏他的鼻子
陆子游笑了笑,正要抱着他再好好亲热一会儿,帐外就传来了许多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濮、白羽飞和骆秋等人,还有军中其他重要将领以及御医都赶了来
除去骆秋,众人都大声喊道:“将军……!” 冷倾衣的醒来和振作,意味着大安终于有救了,长安也终于要恢复太平了!身为大安人,无不欢欣雀跃
而当骆秋见到陆子游站在冷倾衣身边,与他穿着无二,面含春意,目光寸步不离冷倾衣的时候……他知道,冷倾衣已经认出了陆子游,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撒糖~
【41—嫌弃】 在打仗前,冷倾衣宣布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即甄迦便是陆子游,陆子游就是甄迦的事
人人都知晓他对陆子游痴心一片,若他不做解释,忽然间与另一个相貌平平,名叫甄迦的男子亲热起来,岂不荒唐
而陆子游,自两人相认后,吃住就都同冷倾衣在一处
两个人粘得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如果陆子游不照镜子的话
他到底还是介怀自己的长相变了个样子,总盼着远在棋子观的观主风煌能眼观千里,派人过来帮他取下假面,恢复真容貌
“卿云,我若一直是这相貌,你可会嫌弃?”陆子游从背后搂住他劲瘦的腰,有些怏怏不乐
在沙盘上排兵布阵的冷倾衣,哂笑道:“是与不是都嫌弃
” “你!”陆子游盯着他无可挑剔的侧脸,软了语气,“嫌弃也没办法,你终归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