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宫里一篇宁静,冯贵妃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好静静等待时机
转眼就到了年关,姜铭特意恩准孟玉昕离开景华阁去参加除夕晚宴,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陈国皇宫一篇灯火辉煌
孟玉昕第一次离开景华阁,对皇宫里的事物都有些好奇,但是身后跟随的一群人也熄灭了他欢呼雀跃的火苗
等到进入宴会大殿的时候,他剩下的就只有漠然了,因为伺候的宫人、后宫的嫔妃、朝中的大臣无不望向他,纵使见惯了大场面,孟玉昕也忍不住背脊发寒
这些目光里有太多的探究,太多的审视,还有太多的鄙夷,目光宛若实质,想要把孟玉昕凌迟处死
好在姜铭还算为他着想,没有给他安排显眼的位置,还把徐美人安排在他座位旁,让他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大殿里最活跃的是太子殿下,作为晚宴的负责人,又是未来的储君,太子姜璟身边围了很多大臣,而太子在这些人中间游刃有余,言笑晏晏,的确是个有能耐的人
孟玉昕不由想到自己,他当太子的时候,可没有姜璟的能耐,他在大臣们中间总是显得很拘谨,宁愿拿一本书找个清净的地方待着
孟玉昕对面是空位,他猜想是太子的座位,旁边坐的就是姜玹和姜珅,他对姜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姜玹瞬间愣住,倒真成了姜坤口中的“傻子”,他想起身来找孟玉昕,但姜铭已经携着郑皇后和冯贵妃过来了,他只好作罢
在一番复杂的礼仪过后,宴会正式开始了
姜铭作为皇帝,自然高高在上,而他的左右两侧各置一桌,分别是皇后和冯贵妃
冯贵妃和皇后向来不和,前两天她禁足完毕,就按照冯丞相的吩咐去见了皇后,但是皇后根本不领情,说自己的儿子已经贵为太子,何必担心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还说冯贵妃不要挑拨她和玉修仪的关系,她不是善妒的女人,不会去为难宫里的嫔妃
皇后三言两语就把冯贵妃逼得哑口无言,还被皇后暗讽是善妒的人,这让冯贵妃好一顿生气
回宫后,她就秘密招来弟弟,合计对付孟玉昕和皇后娘娘的良策
孟玉昕注意到冯贵妃不善的目光,不动声色询问旁边的徐美人:“我让你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最近一直在做,修仪大可放心
” 孟玉昕点了点头,他相信徐美人的办事能力
大殿里开始奏乐,跳舞,一片觥筹交错的喜庆场面
陆公公过来向孟玉昕请安,并把皇帝赏赐的食物端过来,自从怀孕以后,孟玉昕很少沾荤腥,姜铭考虑到这些,专门吩咐御厨给孟玉昕准备了清淡的膳食
“陛下可真宠修仪啊
”徐美人调侃道,但是孟玉昕没有回话,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却并没有达到心底
徐美人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可以看出孟玉昕并不乐意当什么修仪,骨子里保留着男人的骄傲
徐美人曾经也是深爱过皇帝的,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子,他从孟玉昕眼里从没有看到过爱
那双眼眸很明亮,就像清澈的湖水,没有波澜,也没有爱
孟玉昕慢慢吃着菜,坐在他对面的姜璟却向他举杯,孟玉昕有些诧异,他和太子并无交集
不过出于礼节,他端起茶水,以茶代酒,回敬姜璟
姜玹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很不开心,口中的酒也没有了滋味
他看着孟玉昕,生怕孟玉昕被别人抢走了,这时小邱神秘兮兮的推了他一下:“皇子,谢姑娘登场了
” 孟玉昕听到悦耳的曲调,也忍不住抬头往中央看去,只见一群曼妙女子翩跹入场,而最中间的女子一身红衣,妩媚动人,每一个身姿都动人心魄
“这想必就是谢府千金了吧
”姜铭笑道
郑皇后接过话来:“是啊,梦云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都说谢家千金才貌双全,皇儿经常在我面前提起,现在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 这厢皇后在为太子铺路,另一边徐美人也向孟玉昕说道:“修仪,这就是我儿心仪的对象
”徐美人到现在都以为姜玹喜欢的是谢梦云
“三皇子中意这位姑娘?倒是好眼光
”突然听徐美人提起姜玹有心仪之人,孟玉昕还有些诧异,他心里还把姜玹当作孩子看待,但其实以姜玹的年龄和心智,已经脱离孩子行列了
“这位谢姑娘是谢太傅的嫡孙女,谢家家世显赫,曾辅佐□□皇帝,谢太傅德高望重,谢大人又是吏部尚书,这谢姑娘真的是名门千金
”徐美人看着场中翩翩起舞的谢梦云,丝毫不吝惜夸赞之语
孟玉昕怎会不知徐美人说这些话的缘由,他猜想徐美人是想攀上谢家,但是他看了看上位和姜铭谈话正欢的皇后娘娘,猜想皇后也想促成太子殿下和谢梦云的婚事吧
他对面的太子正观看着舞蹈,那神情别提多专注了,徐美人也自知实力有限,希望能请孟玉昕帮忙
孟玉昕知道此事困难重重,没有立即表态,恰在这时,一个太监小跑到他身边:“修仪,有人要奴才把这个给你看
”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玉佩展示出来,然后又连忙收进怀里
孟玉昕一颗心咯噔一下:“玉佩的主人是谁,他要你来做什么?” “他就在宫里,说带来一些消息,想求见修仪,请修仪跟奴才过去一下吧
”太监压低声音说道
孟玉昕有些迟疑,考虑再三,对秋禾说道:“秋禾,我有些头晕,你陪我去散散步
”徐美人听见了也想作陪,孟玉昕找借口推辞了,然后带着秋禾,在后面跟着太监来到侧殿后面的水池旁
耳边的丝乐之声渐渐减弱,孟玉昕能听到潺潺的水声,他看见池边的一株树下立着一个人,有些远,看不清是谁
“修仪,奴才先告辞
”说完,太监急匆匆隐入夜色当中
秋禾不知孟玉昕为何突然离席,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她心里非常担心,想跟着孟玉昕过去,却被他拦下:“你先等在这里
” 从见到玉佩开始,孟玉昕一颗心就砰砰直跳,那玉佩正是他父亲的贴身之物,如今他父亲被降职为郡守,肯定还留在南楚,被姜铭秘密监视着
如今突然冒险派人进宫联系他,肯定有急事,孟玉昕心里憎恨着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迟疑要不要过来,但是最后他仅剩的亲情还是让他做出了现在的选择
孟玉昕知道所见之人身份敏感,不敢让秋禾跟来,他慢慢走向池边,而树下的人也慢慢转身
这人一身禁卫军装束,样貌平凡,但孟玉昕却突然想起自己见过此人
他的记忆一向很好,那次他硬闯出景华阁时,就在阻拦他的禁卫军里见到过此人
他脚下突然冒出一股寒气,他的父亲如果真的能收买景华阁的侍卫做内应,那怎么会冒险在今晚联系他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场见面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太子殿下,陛下让卑职给您带话
”说着就要靠近孟玉昕,他以为按过去的称谓来称呼孟玉昕,就能获得孟玉昕的信任,却不知孟玉昕已经对他有所防备了
孟玉昕连连后退,赶紧喊秋禾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见情形不对,就想往回跑,哪知侍卫一把拉住他,点了他身上某个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侍卫把他抱在怀里,用手触碰孟玉昕的脸,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差事值了
”说着就去扯孟玉昕的衣服,今天晚宴,孟玉昕穿的很正式,但也挡不住侍卫的力道
侍卫作势要去啃孟玉昕的肩膀,这时不知是谁一下把侍卫踹开,他立即抽刀反抗,和来人打了起来
几招过后,侍卫就明显处于下风,最后胸口挨了一拳,喷出一口热血,晕了过去
孟玉昕看到救他的人有些吃惊,等被解开穴道后,他立即喊道:“高盛
”而这时林子外传来姜玹的声音,姜玹一发现孟玉昕不见了,就立即出来找人,结果看到倒在地上的秋禾,这让他非常担心,立即到处呼喊孟玉昕的名字
“快走,不能让人见到我和你在一起
”孟玉昕说道,高盛还有很多话想对孟玉昕说,但是眼前情况紧急,他只好先行离开,但是姜玹还是看到了一个虚影
姜玹赶紧跑到孟玉昕面前:“你怎么样了?”又看到倒在地上的侍卫,更是焦急
“来不及解释
”孟玉昕说着拔出侍卫的佩剑,一下割在自己手臂上
“你疯了
”姜玹立即过来把剑扔到地上,还想问孟玉昕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听孟玉昕急忙说:“你别多想,就说这人欲对我无礼,我拼死反抗,他恼羞成怒想杀我
”说着孟玉昕靠着姜玹,坐到地上,这让姜玹担忧不已,但孟玉昕却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他吩咐姜玹赶紧喊人来,姜玹只好在孟玉昕的示意下喊道:“来人,快来人!”没喊两声,就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来的人还不少
姜铭听太监禀报说孟玉昕和一个侍卫鬼鬼祟祟在一起,就怒气冲冲出来查看,没想到看到的是受伤的孟玉昕,还有一脸焦急的姜玹,以及倒在地上的侍卫
“父皇,这侍卫以下犯上,想杀玉修仪!”姜玹急迫的说道
孟玉昕憔悴的倒在地上,手臂上还流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华服,他见到姜铭,虚弱的喊了一声“陛下”,那脆弱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要晕过去
“玉昕,你怎么了?”姜铭赶紧上前,从姜玹手里接过孟玉昕,立即吩咐属下叫太医院的人到景华阁候命,然后看向通风报信的太监,“来人,把他给朕拿下!”太监发现事情和想象的不一样,吓得脸色惨白,直接就晕了过去
姜铭立即抱着孟玉昕返回景华阁,而躺在地上的侍卫也和太监一起被人押入天牢
姜玹从孟玉昕的话里,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但是若要说真实内情,他却不甚明白,于是他把目光转向秋禾
☆、第十五章 秋禾中了迷药,大冬天被人用冷水一泼,立即就清醒过来,连忙跟上去想知道孟玉昕的情况
姜玹立即拉住她到角落里,问她孟玉昕怎么会突然离席,又怎么会来到池边? 秋禾心里害怕,正没主意,见到姜玹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三皇子,一个太监来见修仪后,修仪就说头晕想出来散步,好像一个人在树下等着修仪,但修仪不让我跟过去,没多久我就被迷晕了
” 姜玹就知道孟玉昕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或许这次事件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有人想制造孟玉昕与侍卫有染的假象,但他看见的那个虚影打乱了计划,刺客才会被打晕
“一会儿父皇问起,你还是说修仪头晕,出来散步,结果一个侍卫过来纠缠,修仪拼死反抗,最后我路过救下了修仪,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一概不要说
”姜玹郑重提醒秋禾
秋禾不知姜玹为何让他隐去最重要的线索,但知道姜玹不会害孟玉昕,所以果断点头
说完后,他们两人赶紧追上大部队,景华阁也近在眼前了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已经到齐,姜铭把孟玉昕放到床上后,赶紧让太医过来诊治
姜玹只能守在殿外,焦急的转圈,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孟玉昕不会有事的
这时,他却看见秋禾没有在屋里伺候,而是匆匆忙忙出了房间,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眼尖的姜玹发现她的鞋底竟然还带了泥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姜铭终于出来了,太医给孟玉昕包扎好伤口,又开了安胎的药,姜铭才放下心来
于是让人都退出来,留孟玉昕安心休息
宫里发生侍卫犯上的事,受伤的还是孟玉昕,姜铭怎么会不震怒,于是出了寝殿就立即叫来姜玹问话
姜玹按照路上想好的说辞说道:“儿臣本想回宫拿东西,听到修仪的喊叫,赶紧过去营救
那个侍卫对修仪无礼,修仪反抗时被侍卫割伤,儿臣无能,没能保护好修仪
” “侍卫是你打倒的?” “是
”如果可以,姜玹倒希望这是真的,不过现在他只能这么说道
“好、好、好,”姜铭连说三个好字,可见他有多高兴,“看来你平时没有荒废武艺啊,这次你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赏你,朕封你为刑部右侍郎,和刑部尚书一起查办修仪遇袭一事
” 姜玹听了这话,呆愣了很久,不是装的,而是封赏来得太突然了
刑部有左右两位侍郎,都是正三品的官职,姜玹从从五品一下提升到正三品,让他怎么不意外?他赶紧叩头谢恩,说:“儿臣一定查出真凶,不让父皇失望
”那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姜铭非常满意
这时,寝殿里突然传来秋禾的呼叫时,姜铭和姜玹皆脸色一变,起身朝寝殿奔去
一进门,姜玹就闻到了血腥味,他两腿失去了力量,不敢再往前
大床四周的床帐皆以放下来,姜铭想撩开帘子,查看孟玉昕的情况,但孟玉昕却喊道:“陛下请留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 “玉昕……” “求你了,陛下!”孟玉昕像突然失去力气般,重重的倒在床铺上,姜铭有些犹豫,最终放下帘子朝殿外走去
秋禾急匆匆带着太医进来,这太医是姜铭专门留下来照顾孟玉昕的,哪知现在却出了状况,太医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去给孟玉昕看病
这一看他就吓傻了,孟玉昕原本只是胎气不稳,现在却是要滑胎了呀
他赶紧给孟玉昕配药,双手一直哆哆嗦嗦,还没把药准备好,血腥味却是充盈在整个房间了
姜铭怒气冲冲的守在门口,不停地踱步,姜玹站在门边,低着头,不敢把自己的情绪给姜铭看见,好在姜铭心里惦记孟玉昕,哪有闲情管姜玹的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虽然秋禾和侍女已经简单收拾过了房间,但还是掩藏不了那股味道,姜铭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太医扑通跪下来:“陛下,臣死罪
” “孩子保住了?”姜铭小心的问,看太医咚咚磕头,他就知道了结果,一脚把太医踢到,“朕留你何用?”说着就喊禁卫军把太医拖下去斩了
“陛下,太医何辜?”帷帐里传来孟玉昕虚弱的声音,姜铭的怒火瞬间熄灭,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等宫女关上殿门后,姜铭这才慢慢撩起帷帐,朝床边走来,孟玉昕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姜铭的心一抽,他曾经想折辱孟玉昕,但是现在看到孟玉昕脆弱的样子,他突然后悔了
“你、你现在怎样?” “无碍,已经没有知觉了
”痛得没有知觉了,但是他却不后悔
“朕一定替你报仇,替孩子讨回公道
”姜铭握住孟玉昕的手,亲吻他的额头
“谢陛下
”孟玉昕说道,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姜铭知道今晚的事情不是巧合,一切都是有人有计划的来陷害孟玉昕,如果不是孟玉昕拼死反抗,那他看到的就是被侍卫折辱的孟玉昕
姜铭心知自己的脾气,到那时他肯定不会听信孟玉昕的解释,会毫不留情处置孟玉昕
现在他只想抓出真凶,看看是谁想杀孟玉昕,是谁害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等孟玉昕睡下之后,姜铭出了寝殿,他派人把刑部尚书刘巍也叫来,对刘巍和姜玹好好叮嘱了一番,务必要两人在一个月内破案
姜玹一下承担起了查案的重任,他先后审问了动手的侍卫还有向姜铭通风报信的太监
侍卫名叫陈河,原为景华阁侍卫,但是这次他显然被人收买,特意非礼孟玉昕,然后太监刘喜去通风报信,让姜铭抓个正着,以达到诬陷孟玉昕的目的
刘喜胆子小,没有审问就把什么话都招了,他说一个神秘人让他在除夕晚上带姜铭去水池边
他只是收钱办事,从没想到这是一场阴谋,甚至连神秘人的脸都没有看到
姜玹从刘喜身上得不出什么讯息,只好把目标转向陈河,但陈河嘴硬,什么话都不肯说
为了从陈河嘴里撬出话来,姜玹无所不用其极,天牢里的刑法挨个使用在陈河身上
陈河终于忍受不了,开口求饶:“我说我说,是皇后娘娘吩咐我非礼玉修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