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完本[古代架空]—— by:百年灯
百年灯  发于:2017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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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仍然不察觉,直到那日段寻说完那番话,绿树破天而出,终于叫他看了个分明

而所有渴念,所有牵挂的根由,无非是想要同他好好过下去这一桩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28章被锁了,内容的话……就是那种会被锁的内容

可是作者老司机表示真的写得很含蓄了,也不想改,看不到的小天使先别着急,等完结了我甩文档版吧么么哒(完结不会拖太久

第31章 卷三十一 曾几何 自建安六年第一支北征军渡淮作战至今,已粗略过去了九个年头

这九年的仗打得不可谓不艰辛,北方土地地缘辽阔,山高地险,气候比之南方更是严寒愈寒,酷暑愈烈,对于急行军和打仗来讲,并不是好对付的地界儿

然而此番出征,从将士到兵士,都是铁了心要讨回大梁失地的,条件愈是艰苦,将士们心中愈是憋了一口气,上阵之时格外骁勇,加之平素里的训练加持,战场上的形势渐渐地就朝大梁这边倾斜过来

北征的战线主要集中在东面,因东面较之西面地势更为平坦,大多数城郭易于攻而难于守,较之东线上急剧的战事变化,西面的进展一直缓慢许多

九年来,大梁在西线上取回的城池屈手可数

起初的时候,寻常百姓们谈论起这个来,只道是战术如此,纷纷议论北征军第一二分部今日递回来了甚么军报,明日又推进了多少里,对西边的军情却是不甚关心

而就在几乎无人问津的背后,大梁已然打起了西线的主意

早前皇帝拨给段寻的那批新兵年前秘密贯了番号,为北征军第七分部,这是一支精骑射,专攻急行军和险峻地势作战的新部,征募的意义在知情人那里,已是不言而喻了

段寻猜测林辉此番回朝与西线作战的事有关,朝会散后,皇帝留下兵部的人和在朝的几员要将,果是商议这件事来的

林辉在南都停留十余日,前半段日子忙着朝议和军中要务,倒是颇似个正经人

等这些事逐渐忙完了大概,皇帝良心发现放他回府休整时,这人就正经不起来了

谁都知道南林府少将林辉是个狠人物,北征军渡淮水后的首役——泗水之战就是由他和段寻挂旗的,彼时两人都还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又张扬又跋扈的年纪,南都城中无人不知二位王将之后的大名

然而世人看热闹,往往只看到热闹的最外层,至于内里是甚么样的多半知之甚少

打个比方说,世人都道林辉少年英雄,却不知这人实则是个事精,最爱看他人热闹,从小到大还有一个改不掉的赖毛病——总喜欢缠着他的两位竹马好友

两位竹马好友正是沈暮山与段寻

沈暮山远远地躲到淮水大桥的工事上,推脱公务繁忙不肯搭理他,林辉虽不乐意,却也找不出甚么破绽,再者大桥工事距离南都城颇有一段距离,他便是想天天缠着人,条件也不大允许的……不过,好在城中还有个段寻

段寻自那日清晨离开书斋前往宫中议事,往后几日都是回府宿的

沈暮山提醒的话他留了个心眼儿,正盘算着回去若是段超问起,就编故事蒙混过去

不料回府同他哥前前后后打过几回照面,却是一次也没被问起过

段寻心里一计较,既是没被问起,他也就不刻意去提

毕竟谎话易拆穿,而这事若是捅开了,他哥肯认也还罢,要是不肯认,少不了给李牧那头带去麻烦

他自己从小混到大,是不畏他哥的,可若是段超有心瞒着他对李牧做点甚么,他还真拦不住

又过去几日,这天黄昏,段寻同林辉一道从城外的大营回来,到了该分头走的地方,林辉仍驾马跟在后头,问他去哪里,只胡乱扯皮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 这就一路跟到了书斋

二人的马在书斋门口将将停下来,就见林辉脸上浮出促狭又了然的笑意,看着段寻道:“前次过来没见着,这次可得好好见见我弟妹长甚么模样

” 段寻听了,心中不禁想,这沈暮山平日里一副和林辉楚汉分明,疏离得很的模样,交代起自己的事来倒是不含糊,甚么都说

二人前后步入偏院,一眼便瞧见正蹲在白猫跟前投食的李牧,他身旁站着满脸好奇天真神色的刘衡,小手搭在李牧的袖口,看看猫,又看看人

林辉就在后头啧了一声

段寻回过头瞪他一眼,再转过来时见李牧已站起身,朝他们这边微微笑着

如此一连几日,但凡段寻上书斋这头来时,林辉必跟着

他性子活泼,很快就和李牧混得熟了,拉着人去酒肆喝酒

李牧不推脱,两人便你一杯我一杯,喝到互相的脸都红了也不停下,直到段寻实在看不下去,对怂恿的那一位道:“你别灌他了

” 林辉觉着冤,心想怎么就成自己灌李牧酒了?明明他也陪着喝了不少,甚至比李牧喝得还要多

除去喝酒,林辉还喜欢拖着李牧,与他说些段寻幼时的事,专挑不大光明的讲

李牧听得津津有味,回头只剩自己与段寻两人独处时,对他道:“要是早些认识你便好了

” 段寻笑问:“几时算早?不是早就画过我了?” “能见到段将军爬树落下来,跌得鼻青脸肿的年纪,便算得上早了

”李牧不动声色,却拿白日里从林辉那处听来的故事回敬

段寻笑着将人拉进怀里:“想看吗?想的话现在也可以跌给你看

” “……” 其实若说相识,李牧老早便知道有这么个人,及至后来在归朝大军中第一次瞥见段寻的身影,那一年他也才十六,韶华正好的年纪,算不得晚

可单单只是自己认得他,又算得上哪门子相识呢?他这么出神地想着,嘴上就没把住,顺着思绪喃喃道:“……但你不认得我,所以到底还是算相识晚的

” 他这么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段寻不由得当真想起与他熟识之前那些岁月,不知道这人抱着常病的身子,无亲无故,是如何在世上度过一日又一日的

而同样的时候自己在做甚么?怀意气从戎,夙愿得尝的人生正调之外,多的是风流浪荡,胭脂香里度辰光的荒唐曲调,段寻思及此,忽生出一股子难以追究的愧疚,继而又同李牧方才说的那样一般想到: 若是早些认识他便好了

这日两人吹灯入榻,已是端午过后逐渐温暖的气候,李牧将半个身子露在被褥外,睡得将梦未梦之际,忽觉一双手将自己搂入怀中

他微微醒过来,听到段寻贴着他耳根道:“李牧,你我来日方长

” 余生漫长,相识从未晚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记性好的大大,大概能看出来这章关于北征时间的设置跟第一章 不一样了

可是你们再倒回去看,会发现,咦?心机深的作者竟然悄悄跑回去改了之前的bug…… 也是没办法,不做时间轴就只能耍心机的作者心想,以后还是好好做时间轴吧

第32章 卷三十二 入君怀 林辉走的这天落着雨

夏时雨水绵密急促,落地溅起四散的水花儿

行人的衣衫尾处纷纷染湿,透出更深一层的颜色来

林辉一身靴裤,扎进马靴之中,端是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提步走出书斋大门,转身对跟出来的二人道:“雨大,你俩就送到这里罢

” 说着接过段寻手中的斗笠,往身上一披,在下巴处打了个结

寒竹纸伞本已撑开,被林辉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道:“这竹子画得挺好

”一面说着,一面却把伞收了,塞回到李牧手中:“留步罢

” 二人站在门下目送他打马走远

雨幕丝帘舒卷,将远行人的背影打得朦朦胧胧,似雾又似霜中

林辉此番前往浏弼,似乎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时日,并不急着回北方去

李牧只觉着不是多么遥远的地方,往后再见应当不会相隔太久,分别时自然也没有甚么太深的别绪离愁

却没想到两人的再会业已不多,一是风雪如窦的冬日;另是多年后,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一匹马和一蓑斗笠

十五日后,段寻也离开南都城,渡淮水前往浏弼

离行时李牧提了一下要去送他,被那人搂在怀里道:“不要你送,你一送我就舍不得了

” 见李牧眉头皱起,又紧紧他的肩,接着道:“这次去不了太久,夏天过去就回来

” 这年夏天一般热,日头倒是常见

午后李牧呆在院里头逗猫时,总觉着日光颇为耀眼,打在石道上,反射出的光既亮且白,把猫儿都比过去

刘衡已能说些不成句的言语

李牧便逗他喊自己先生,稚子在敬重先生这一点上不随爹也不随妈,不论李牧教他甚么都不肯好好跟着说,只把小脸转到一边,咬着指头若有所思

过一会又勾着屁股逗猫去了

隔一久的这天,李牧下了学回到偏院,刚走入回廊,便看见刘衡手上抓着甚么东西朝自己不大稳地走过来

忙蹲下身去接住他

稚子走进了,把手往李牧怀里一伸,却是一块拿荷叶裹着的米糕

他嘴里念念有词,李牧听了会,才听到两个变了调的字,正是前段时日教给他的“先生”

刘老跟在后头,对李牧笑道:“他娘蒸的,小家伙非要给先生留一块

” 李牧笑起来,接过米糕,和眼巴巴看着自己犯馋的刘衡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了

他又拾起教刘衡说话的乐趣来

先是自己的名字,等他学会了,又教他说段寻

学话的儿童嘴里只会那么几句,整天咿咿呀呀的,开口就是一通变味儿的名字,他说不准段寻,听起来倒像是在说但行

李牧却很高兴,每说得像一点,就给他一块花糖,然后把人抱到怀里来丢高高

段寻走了以后,沈暮山倒是常来书斋走动

不为别的,只为给两人捎来信

他监理大桥工事,常要两岸来回跑,每回打对岸过来,段寻都会托他带一封信给李牧

从信里李牧晓得了段寻眼下身在浏弼郊外,距离泗水倒是不远,难怪会托沈暮山带信

他少有回,每次只拜托沈暮山捎去个一切安好的口信

直到秋叶零落之时,段寻仍然未归,李牧才写下了第一封书信

信中却不提何时归来这样的话,只告诉他,自己教会了刘衡念他的名字

加着些琐碎日常,落款处道:“秋凉渐深,务必多添衣保暖

” 这封信送出去后迟迟没有回音

李牧便又捡起了“老本行”,午睡起来,揣着一双手上棋馆去坐一坐,下两盘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烂棋,专心听市井里头的传言

日子就这么过到了霜降

这天刘老从集市上买了一篮柿子回来

午睡过后,李牧坐在院子里给柿子去皮,刘衡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一副眼馋嘴也馋的模样

李牧去好一个,便递到他跟前,见他张嘴就是一口

紧接着又吐出来,大约是太涩了,小家伙不喜欢

“不能吐,今天吃了这个,往后才不流鼻涕

”说着又把柿子凑过去,刘衡却是左偏右躲,说甚么也不肯咬第二口

李牧也就跟着他摇头摆脑,一转头,就看到了立在院门边的段寻,一时怔愣住

那头段寻已在门边站了一会,他来时看见李牧在逗刘衡,觉着有意思,便停下步子来

似乎是就这么远远看着,虽摸不着,碰不到,但只要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说话做事,心里头就不想了,踏实了

他是趁第七分部野训后的短暂修整赶回来的,只能留五日

回程的一路走得颇为急而快,只想着早一刻见到李牧,抱在怀里亲两口才好

眼下当真见到了,却又可以站在一旁,不出声等着,等他转过头来看见自己

李牧愣了一刻,随即笑起来

他指指段寻,低下头对刘衡说了句甚么

就见那小家伙抬起胖嘟嘟的小脸,一提气,似是在积蓄力量一般

随即段寻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站在一旁的李牧应声大笑,笑过以后弯下腰去,将刘衡抱了起来

段寻急步走过去,心想自己没抱成的人,倒叫小破孩抢了个先

他走过去,先是捏了捏刘衡的肉脸,故意凶道:“谁教你这么叫?”稚子咬着手指,一双水汪汪的眼只顾看他,自是答不上个所以然来

继而又去捏始作俑者的脸

李牧笑嘻嘻任他捏,嘴上却讨饶:“哎哟,再揪可就破相了

” 廊下被稚子一声喊叫惊出来的几人看到这一幕,又都默默地退了回去

段寻难得回来一趟,自是不能都呆在李牧这边

他白日回段王府,间或进一趟宫,夜里踩着一地星光过来

李牧总为他留着门,偶有时候等得晚了,先睡时也要点一盏灯

他倒是比以往睡得踏实了

梦里那人裹着一身寒气走近,有时又沐着春光,或是暖阳,李牧瞧见他的面目逐渐清晰,忍不住伸手去碰

梦以外的他朝将将睡下的段寻靠过去,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找到个舒服的地方,又沉沉睡去

第33章 卷三十三 苍原雪 五日转眼过去

段寻再度启程之前,对李牧道:“眼下还不是上前线去,你不必担心

只是今年过年或许不能回来了,你保重身子,长胖一些罢

” 李牧点头,故意笑他老妈子,段寻又接着道:“等来年开春,或许能回来一趟

” 二人分别,段寻刚跳下台阶走几步,像是又想起了甚么似的,猛地转过身来,盯着李牧,目光炬炬:“不准不回信

” 李牧笑着答:“好”,他便转过身,踏上马走了

这一走便又是接近半年的辰光

及至第二年春,刘会的儿子刘衡满两周岁

李牧张罗着要给他办生辰宴,四下里忙碌之时,段寻回来了

他回来以后,原本应该由李牧张罗的那些事就挪到了他的手上

不过因着身份摆在那,说起话办起事来要容易许多,倒不像之前李牧自己去联络时跑得那般焦头烂额

大将军亲自过手做这些事,这叫刘家人上上下下,除了刘衡,都有些惶恐

刘衡一介小儿,终日里被段寻逗来逗去的,高兴了就咯咯咯地笑,不高兴咧嘴哭

很是自在

已是建安十六年,仲春气候温和湿润

李牧着春衣,靠在檐下看段寻牵着刘衡在院子里追猫

若是辰光能够静止,李牧希冀着它就停在这一刻,这一刻已足够好

好到使人眷恋不舍,很多很多年后仍记得牢靠

十六年的秋天段寻随军来到西北一座小城

这是今春才从金军手上夺回来的城郭,虽不大,却是战线上一个举足轻重的地方

小城叫做布户,四季分明,秋冬凛冽异常,景物却是极好的

此时第二分部已由泾阳秘密西移,在布户城外的大营与第七分部汇合

半月后,林辉与其精锐自更西面的草原密探归来,他手下的第四分部也同时抵达

至此,大梁北征史上最速而烈的一场战役已悄然临近

他们要取的城叫落枢,曾是大梁西北的边陲重镇

当年金军自西北两面大举入侵,边防上的进攻异常迅速而猛烈,落枢正是最先被攻破的城郭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大梁北征军中最精锐的分部秘密集结,欲以同当年相同的战术夺回被掠夺的地方

这场战役结束得很快

大梁只用了七日,便拿下了从布户至落枢的诸多小城郭,及至最终攻下落枢,也仅仅只用了十六日

但此一战梁军亦伤亡巨大,其中最使人担忧的,便是这场战役的披旗将军,也是北征军第二及第七分部的总将领段寻受了重伤

他在大军攻打落枢主城门时中了火箭落马,那时他还未失去意识,只招呼随军大夫草草拔了箭,以创药敷住伤口,便又硬撑着回到前线坐阵指挥

不久金军颓势难挽,最终弃城北退,梁军入城,本是大役全胜的当口,他们的主将却重伤昏迷过去

几个副将急坏了,立刻拟了军报一封封地往南都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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