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古耽]完本 —— by: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发于:2016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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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峰点点头,答道:“理应如此。”
    “既然理应如此,那为何寻常百姓跪得,江湖草莽便跪不得?莫非他们亦有官职功勋在身,可以见官免跪?”太子又问。这一回,不等萧峰搭话,太子已然一声哂笑冷然道。“想来是没有的!既是如此,按规矩,他们就该跪!这些江湖豪杰不肯跪见上官,不过是仗着个人武勇,自觉高人一等罢了。然而在朝廷律法面前,他们与那些寻常百姓实则并无不同。”
    萧峰立时哑口无言,隔了许久,他方道:“这些豪杰各个心怀忠义,朝廷稍有礼遇令他们心存感激,说不得便要寻思报答……”
    “这话却是倒果为因!”不等萧峰话说完,太子便直言打断了他。“舅舅别忘了,舅舅得南院大王之位也是为父皇平乱在先,父皇赏赐在后。若是当初舅舅以官位相胁父皇方肯出手救驾,乃是不忠!”
    “这……”这一回,萧峰再答不上话来。他心中乱得很,隐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可却总好似隔了一层迷雾,叫他看不透摸不着。
    “舅舅,你还不明白么?”只见太子望着萧峰缓缓言道,“舅舅久在江湖逍遥自在,便不把皇权放在眼里。虽也知父皇为天下主,可却从不以为父皇能做自己的主。然则,纵然舅舅武冠群雄、无惧生死、视名利为粪土,可倘若父皇当真调派大军来对付你,你说却是谁赢谁输?天下间,人人畏惧皇权,舅舅为何不惧?……舅舅,你扪心自问,你真以为你能与父皇平起平坐么?”
    太子此言便好似一个晴天霹雳落在萧峰的心头,教他双手发颤面色雪白,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舅舅,你应该怕父皇。就像母后与孤怕他一样,就像天下人怕他一样!”太子一字一顿地道,“这世上唯有皇权至高无上,你纵然不爱名利无惧生死,父皇也有的是别的办法令你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萧峰的头脑一片空白,良久方喃喃吐出只言片语。“阶级……阶级……慕容,你……”为何你早知这阶级无法逾越,却仍甘心投身官场为人驱策?你如此牺牲,究竟是因为苏学士与我的劝说,还是因为你们慕容氏的兴复大业?
    太子不知萧峰所思所想,听他提及慕容复便笑道:“慕容大人官居四品,舅舅那时却是一介平民。原本舅舅见慕容大人,也是要跪见的。他免了你的礼,想来也是与你亲近之故。舅舅不知,天下人畏惧皇权,畏惧地狠了却难免生了奴性,委实令人不快。”
    萧峰摇摇头,忽而正色发问:“那么武功呢?太子因我不曾畏惧皇权如虎方才与我亲近,难道太子就不怕我仗着武功暴起杀人,而太子无法抵挡?”
    太子闻言不由失笑,笑道:“凭舅舅的武功,能一人敌、十人敌、百人敌,可能千人、万人敌?”
    萧峰老老实实地摇头。
    “既是如此,孤又何须害怕?”太子漫不经心地一拂膝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沉声道。“江湖人将武功秘籍独门绝学视若奇珍爱愈性命,可在孤的眼里,便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又如何及得上一支如臂使指的强军?孤也不瞒舅舅,咱们大辽也颇有些奇人异士为朝廷效力,只是他们干的活计却多半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便是那时舅舅救驾平乱,之所以能顺利成事,除了舅舅以一人武勇折服三军,更重要的却是军心在父皇,将士们都不愿反啊!”
    “原来……却原来……武功,并不重要?”萧峰难以置信地道。
    太子一脸悯然地望着萧峰,缓慢而坚定地摇头。“舅舅,江湖与官场是不同的。江湖上,舅舅与人一言不合便可出手打服他;官场上,舅舅还能这么做么?比如那耶律乙辛,屡番在御前谗言构陷舅舅,舅舅为何不曾……”
    剩下的话萧峰却实无心再听,他的脑中只得一个念头,犹如炸雷滚滚,惊地他不能言声。慕容博说谎!慕容并非因为我的武功才与我结交!是他在说谎!十年,这十年慕容究竟为何与我结交?慕容,这究竟是为什么?!
    元祐九年三月二十,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宜出兵!
    寅时刚过,鄜延军经略安抚使种谔便下令鄜延军上下十万将士于校场集结。鄜延军是天下强军,令行禁止。种谔的将命刚传出营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十万将士便已旗甲鲜明地候在校场,凉风过处,一片肃杀。
    不多时,种谔出现,只见他全副甲胄在身,威风凛凛地走上将台,冷冷地环视了一遍台下的众将士。
    只听一阵衣甲轻响,十万将士齐身下拜,高声喊道:“见过将军!”
    “免礼!”种谔沉声道。待众将士起身,他才道。“弟兄们,咱们鄜延军在西边经略多年,为的是什么?”
    这个道理,鄜延军的众将士们有一个算一个自元祐年间以来便时常听上官提起,时至今日早已听得耳朵生茧。此时种谔有此一问,众将士即刻齐声答道:“平灭西夏,保家卫国!”
    “好!”种谔一手成拳抵在心口,续道。“鄜延军上下一心,勤奋操练,不曾有一日懈怠。太皇太后知我军操练辛苦,粮饷、器械、赏赐从不短缺。太皇太后如此信重,大伙感不感念?”
    将士们的眼中即刻燃起了火光,异口同声地吼:“铭感五内,死不敢忘!”
    “如今太皇太后赐下燧发枪与火炮,助我鄜延军平灭西夏,大伙敢不敢上阵杀敌?”种谔怒目圆睁,放声大吼。
    “九死不悔!九死不悔!”无需种谔再行激励,校场上已是一片奋勇之声。
    穿着一身六品文官官服的马涓见此情形,不由对他身侧的慕容复笑道:“种经略在军中深孚众望又忠心报效,莫说这些将士,便是下官一样听地热血沸腾!”
    慕容复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忽而听到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叫道:“种经略,且慢出兵!圣旨!圣旨到!”大伙循声望去,却见是已升任庆州知州的孟泰孟大人骑着快马口呼“圣旨”向校场奔来。
    不一会,因策马狂奔而颠地钗横鬓乱的孟泰滚下马背,爬上将台,拉着种谔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道:“种……种经略,且慢出兵!圣旨……圣旨……”只见他喘了一阵,忽而落泪道。“元祐九年三月初五,太皇太后薨逝!官家有旨,禁礼乐歌舞,军民服丧!”
    孟泰说罢,慕容复的脚下顿时踉跄,面色阵阵惨白。“太皇太后……薨了?”
    而鄜延军的将士们却已放声大哭。这些年来,慕容复假借太皇太后之名不知给了鄜延军将士们多少优厚的待遇,将士们人人感念太皇太后恩义,愿为她赴死。如今兵马未动,太皇太后却撒手西去,岂能不令他们嚎啕痛哭?
    孟泰却在此时扶着种谔的手低声道:“种经略,按规矩这个时候不能出兵啊!”
    孟泰此言一出,种谔的眉心登时一拧,慕容复也瞬间抬起头来死死地盯住了种谔。
    台上台下的两人无言地交换了一眼,种谔忽而微微一笑,转过身面向众将士。“将士们,太皇太后薨逝,大伙皆是伤心欲绝。然而眼下却有件要事,须得大伙决断,弟兄们且止了哭,听某一言!”
    有种谔一句,将士们又陆续安静下来,沉默地望住了种谔。
    只见种谔向南抱拳一礼,朗声道:“太皇太后虽为女子之身却素有雄心,一心完成祖宗遗志荡平西夏!如今,太皇太后赐下厉害火器遗命我军平灭夏国,官家却下圣旨要我军守丧,我们究竟该听谁的?”
    种谔话音一落,校场之中即刻嗡然一声,喧哗起来。有的道:“当遵太皇太后遗命,先打夏国!”;有的说:“官家有旨,该听官家的!”。有人机灵,说是“该先守丧,再出兵!”;哪知即刻便有更机灵的反驳:“那为何不是先出兵,再守丧?”两方意见争执不下,大伙便又望住种谔,齐声道:“请将军示下!”
    “军情如火,国丧如山!”种谔沉默良久,终是沉声言道。只见他自衣甲夹层内撕下一条白布绑在额头,厉声道:“鄜延军众将士听令,今日我等带孝出征,平灭西夏、祭奠太皇太后在天之灵!”
    整个校场内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后,众将士忽然轰然一声,人人含泪齐声大呼:“带孝出征,平灭西夏、祭奠太皇太后在天之灵!”这呼声分明犹如山呼海啸,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彻骨的悲意,教人听在耳中久久难忘。
    哀兵必胜!
    慕容复念及多年来与太皇太后的情意,此时亦是双目微红,如鄜延军一般撕下衣袍绑在额上为太皇太后带孝。
    却是孟泰见种谔如此妄为,不由大惊失色,紧扯着种谔的胳膊跌足叫道:“种经略,你这般无视圣命、任意妄为,就不怕官家治你抗旨之罪么?”
    违抗圣旨却是诛九族的大罪,众将士们不由心怀忐忑地望住了种谔。
    只见种谔沉默半晌,忽而朗然一笑,放声道:“将士们,可还记得岳王爷在朱仙镇接到十二道金牌令他班师回朝时,岳王爷说过什么?”
    种谔有此一问,慕容复心下登即“咯噔”一声,暗道:完了!
    哪知鄜延军众将士此时竟皆大笑出声,气壮山河地放声呼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好!”种谔当即向台下将士抱拳一礼,放声道:“弟兄们,拔营!出征!”
    “拔营!出征!拔营!出征!”十万将士齐声呼喝,那雄浑激荡的呼声便好似一个个滔天巨浪平地而起,誓要搅动风云、改天换地!
    由地狱到天堂,亦不过如此!只见慕容复颤抖着手臂扶住马涓,难以置信地道:“岳王爷接到十二道金牌……说的不是‘君命难违’么?”
    哪知他话音方落,马涓便一脸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低声道:“大人,藏拙!藏拙!”
    慕容复立时一噎,这才恍然想起那《说岳全传》早被秦观改头换面。秦师兄,我死也不会忘了你今日的大恩大德!慕容复瞬间热泪盈眶,只见他低头自袖中抽出两份奏章递给马涓道:“这两份奏章,你今日便为我发出第一份,三日后再发第二份,切记!切记!”
    慕容复要随军出征,马涓却是被留了下来看家。眼见慕容复交代正事,他即刻正色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大人尽管放心,下官绝不敢耽搁大事!”
    “你们!你们……”眼见回天乏术,孟泰不由嘿然一声,无力叹道。“罢了!本官与你们一起走!”
    “孟大人,不怕抗旨之罪了?”种谔笑道。
    孟泰两眼一瞪,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本官随经略一同征战,但有尺寸之功也可将功折罪!官家若是不认……若是不认……我就回家种地去!”
    “好!好!好!”孟泰这般坦荡,种谔也是激赏,不由连叹三声。
    慕容复将这一番对话听在耳中亦是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一仗他们一定会赢!有这样舍生忘死的将士、有这样忠心为国的官员,如果这场战争的胜利不属于他们,还能属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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