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春泽无法回答。
他沉寂了好久，看到星罗灿然的星眸渐渐黯淡下去，伤心地低下头。
「我懂了。」
「什么？」
「爸爸如果真的只想要那个默默在身边、很听话的儿子，抱歉我做不到。」星罗抬起眼睛，充满欲望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真的很想要爸爸。你在我身边，我没有一刻不想要侵犯你。说真的，以前我真的忍了好久好久……你的身体，对我来说真是致命的诱惑。」
陆星罗坦白后笑了笑：「有这样的恶魔在身边，就算是亲生儿子，你也很想杀了他吧。」
「我……」陆春泽无言以对。
「更何况，我们的性爱……真的不快乐吗？」星罗问。
陆春泽的脸很诚实地红了起来。
他没办法否认，和儿子的那个夜晚，虽然是半强迫性质的，但他体会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激情快乐，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被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就连这些天对儿子的思念，都缠连着那个夜晚的欲念……
他再也不敢去想了。道德伦理不允许他再往那个方向想。那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毁掉他一生的事情！
「如果……」陆春泽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要被烧干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下面的话。
「如果爸爸陪你做那件事的话……你、你会回来吗？」
「嗯？」陆星罗愣了一下，暗淡的双眸瞬间燃起那种难以形容的耀眼光芒。
陆春泽本以为星罗会因此而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定定地望了自己半天，居然嘲讽地轻扯了下嘴角，很是无奈地说：「爸爸为了挽回我，还真是做了很大妥协。」
「什么？」
「跟我做爱，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吗？」星罗耸着肩膀说，「你不要，可是有很多人排队等着被我操。」
「你说啥……」
「我对你已经足够的温柔，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都不领情。」
「我……」
「我已经厌倦你这么拖拖拉拉的男人了。」星罗满脸的嘲讽，「除了是我父亲这一点，你真是一无是处。」
「把我养大，这就是你的功劳了？」星罗笑笑，「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要对你感恩，那您真是高看我的道德观了。」
「星罗你在胡说些什么……」陆春泽满心的焦急，他想解释出来，可是面对儿子，居然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像个青涩的笨蛋似的！
「如果你觉得我欠你很多，可以提出你想要的价码。」星罗双手淡然地插进口袋，做出了要走的姿势，「我现在的身价之高，可是你难以想像的。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然后，我们父子俩——就此分开。」
陆春泽的脑海中轰隆隆直响。荒唐！荒唐！这个臭小子在想什么啊？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用金钱来标价！？
他有种被深深羞辱的感觉！很想发泄，却不知道拿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该怎么办！
「你给我站住。」陆春泽艰难地开口。
可星罗却完全不理他。
陆春泽僵直地站着，优雅俊俏的少年从他身边擦身离开，带走的是淡淡的、有着独特香气的清风。
「砰——」重重的拳头挥起，打在男孩俊美的脸上。
陆春泽自己都傻了，平生第一回，他揍了儿子。
星罗嘴边的血顺着牙缝淌了出来，他满脸鄙视地把血水从嘴里吐出来，恨恨地看着父亲，神情中是不容改变的倔强。
陆春泽的心彻底冷了，自己怎样都无法挽回儿子了。
心痛得发抖，却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付出覆水难收。星罗即将要离开的恐惧，揪住他的心。即将要失去他的心情……让他难过得想死。
那不是相似的血液要离开身体的恐惧……而是那么多年伴在他身边的温暖、缠绵，就这样……要被其他人拿去享用……
陆春泽像失控一样拉住儿子的手臂，很没尊严地蹲在地上哀求他：「对不起！星罗，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我要爸爸承认你爱我。」星罗回过头，异常坚决地说。
「我是爱你啊。」陆春泽很无奈。
星罗却鄙夷地笑了，不知是嘲笑爸爸天真还是愚蠢。
「爸爸，连你自己都不懂你的心吧。」
星罗蹲下身来，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对侵犯自己的人有感觉，一个男人，是不可能在被插入的时候达到高潮的。」
「……」
「爸爸，你的身体已经代替你回答了。」
◇◆◇
星罗离开的时候，把一个写着什么东西的纸条塞进了爸爸的上衣口袋。
可是陆春泽的眼睛都被满脸的泪水糊住了，他什么都看不清，很窝囊地跪在地上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
「这是我在新城的地址，等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星罗挺拔的身姿越走越远，他威胁一般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到时候，我要你献上的，可不只是肉体。」


第十章

陆春泽递交的辞职报告很快就得到了沈BOSS的批复，答案是两个字：滚蛋！
他以为沈笑楠的意思是让他麻溜地离开公司，正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沈笑楠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揪着陆春泽吼道：「我可以准你三天的假！！去搞定你的问题！！三天之后，你必须给我喜笑颜开地回来！如果再露出那副天要塌了的表情，老子就强奸你！！奸到你没力气再想儿子为止！！」
一屋子的员工都被沈BOSS杀气腾腾的宣言给吓呆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斯斯文文、或者说偶尔会放荡不羁一下的BOSS，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发出这种警告。
陆春泽却麻木地从座位上起身，说：「沈总，我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三天是不够的……」
「我管你！」沈笑楠怒气腾腾，「随便你是要去对混蛋献身也好！乱伦也好！！老子都不CARE好不好！？你以为大家都那么闲！要把你绑在伦理柱上羞辱！？」
「你喜欢爱谁也好，睡在谁身边也好！！那都是你自己家的事！！」
「不要把大众当成你逃避的理由！！」
……
沈BOSS发表了一番很轰动的演说后，就英姿飒然地冲回了办公室，留下一室的震撼员工被他秒杀得不敢说话。
其实大家心中都在腹诽着，BOSS指的究竟是哪回事啊？
质疑的目光纷纷投向陆春泽，这个在办公室里面勤勤恳恳，向来都很低调的男子。陆经理？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绯闻啊？他不是这个浪荡乱世中唯一一朵不泡妞不骚包不自恋花心的奇男子吗……难道说……
陆春泽实在受不了被那样赤裸裸的视线围观了，他丢下正在整理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地逃奔出办公室。
逃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下了急雨，本来热闹熙攘的商业街，顿时人群如鸟兽散去，显得格外清净、寂寞。
原来热闹来得容易，去得也很容易。
陆春泽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不必活在别人的视线里、指责中，哪怕一个人站在瓢泼大雨中，像疯子似的在街道上漫步，也没有人会在意。
这世界，有谁会永远在谁身边。谁又会永远关心你呢。
除了身边那个人，别人的想法，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在马路上突然迈开脚步，向着从未有勇气迈出的方向走去。
◇◆◇
几天之后，陆春泽在新城的一家购物广场前面，拦住了儿子和一个年纪比他大很多、又浓妆艳抹的女人。
两人手里拎着行李又是有说有笑的，上了一辆豪华款的跑车。
在此之前，陆春泽已经在新城像疯子似的寻找了儿子好几天。
星罗当初在车站留下的地址，等他赶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星罗并没有骗他，只是陆春泽回应的时间太漫长。
——没有谁会永远等待你。
当他全身被大雨淋得湿透，出现在儿子的公寓前时，看守大门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陆先生早就在数月前就搬出公寓了。
陆春泽的思绪好像被什么惊醒似的，他突然想起来，距离上次他和星罗在车站见面，已经过去快要一年的时间。
他根本没有勇气联系他，更不要说回应他的问题。
冒着失去儿子的危险，他也不肯抛下脑海中那一层层把他捆得紧紧的疑虑。
陆春泽已经快要被折磨死了。如果再见不到星罗，他大概真的要疯了。
从来没有离开儿子那么久的时间，本以为分离后最痛苦的应该是还未成熟的少年，哪知……他的一生都在为了那个孩子而活，他以为那是责任，可难道说……
竟是那罪恶得这一生都无法承受的……爱……吗？
◇◆◇
陆春泽冲上前就拦在车子面前。
车里的女人鬼叫一声，车挡板险些就要撞到他的膝盖。
陆春泽上前去把敞篷车里一脸冷漠状的儿子揪出来，当着那女人的面对他一通鬼吼。
不满二十岁的儿子陆星罗实在太帅了，见到他的怪阿姨们难免会生出关爱萌宠的心情，想要把他据为己有。
陆春泽早就知道，在父亲不在的一年期间，星罗的身边会「麻烦」不断，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没办法抑制内心的怒火，体内的「老爸」机制自动启动。
「星罗！你在搞什么？我说过如果没有零用钱可以来找爸爸要的！」陆春泽暴跳如雷，「不要跟奇怪的女人纠缠不休！」
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突然从停车场的黑暗处冲出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惊人场景任谁都要反应个几秒，可儿子却很淡定，他抱着手臂倚在跑车前座上好整以暇地望着父亲。
一年不见，他比以前更加英俊了。从前美少年般的蓄发，被他俐落地剪短成了帅气的发型，在儿子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少年的青涩柔弱，而完全是一个散发着致命气息、野兽般引人垂涎的男人。
陆春泽不自觉地颤抖了下，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居然很没气度地对车里面的少妇指手划脚起来：「你这臭女人！想老牛吃嫩草？我儿子还没成年呢！」
车里的女子顿时脸色大变，「喂！臭男人！你在骂谁啊？」
靠近了看，陆春泽才发现这个女人是个身材粗壮、嗓门又超级大的家伙，皮肤也很粗糙，他本以为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可是……
「骂人之前至少你也搞搞清楚性别好不好！！」
说着那个身材巨壮、胸前挂着两颗常胜榴莲的女子突然间便扬起脚来，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穿着铆钉高跟鞋的粗壮小腿重重地扫到了陆春泽的脸，他「哇」的惨叫一声，还来不及还手，便被踹翻在地。
眼前一黑，陆春泽什么也记不得了。
哦，不，他依稀间好像还记得一个足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却还穿着高跟鞋黑皮裙、丝袜下面露出粗壮有毛的大腿的「女人」跳下车来，和儿子一起把他扶上了车。
相见之后就很冷漠的星罗，对昏迷倒地的老爸露出了一脸的担心。当然，还有那个奇怪「女人」的巨大喉结，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眼前晃动……晃动……晃动……
陆春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正和他宝贝儿子同居的居然是个扮成女人的男人？！？！
还是个极品丑的人妖？！？！
陆春泽欲哭无泪，他在医院刚刚醒过来，就抱着儿子大叫：
「星罗！我的儿子！是老爸多年的单身生活给你带来的阴影是不是？你难道认为女人真的都是我嘴里说的那样不堪吗？啊……其实老爸是吓唬你的啊，我只是怕你被怪阿姨拐走……年轻的小女生还是很可爱的哇，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不男不女的怪东西……」
陆春泽满不在乎整个医院病室里的人，都对他这怪大叔做出一脸惊叹号的神情，自顾自教育着儿子女人种种的好。
陆星罗一脸的俊冷，替老爸付完医药费后就扬长而去了。
留下陆春泽非常的失落，他这爹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
从医院出来后，陆春泽仍然是不放弃。院方的联络簿上面留下了星罗的地址，陆春泽撕开了自己脸上的胶布，在街角搭了辆计程车就走了。
陆春泽从家乡回来后才知道，星罗早就已经从就读的高中退学，进入了府中一所最著名的大学。陆春泽再打听下去，发现学生名单里根本没有儿子的名字，他的身份并非这所学校的学生，而是被校方以特殊的管道，聘入了董事会特别资助的高级研究所。
至于星罗究竟在里面做什么，陆春泽更是摸不着头脑。
青春期以后的儿子的人生，对老爸来说充满了迷雾的色彩，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而这几年间陆春泽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危机而频频更换工作，人生更是一落千丈。不知道星罗面对他这个总是回家后借酒浇愁，对生活满腹牢骚的老爸，究竟是怎么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