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锦。”忽然，手心中的短剑被慕清抽出，慕清对着若锦轻轻一笑，“可愿为我一弹？”
“这有何难？”若锦仰起脸来深深瞧了慕清一眼，走到小亭之中，缓缓坐了下来，纤纤素手放在了琴弦之上，指尖轻轻一勾，一声清脆的乐声响起。若锦瞧向那个月下卓然执剑而立的慕清，浩然清秀，脸上悄悄地渲上了一抹红晕。
短剑当空划出一道清亮的弧光，映亮了慕清的脸，只听剑鸣一声，刚好与若锦手下的琴音交相辉映。
慕清轻轻一笑，剑影忽然飘忽起来，足下轻踏，宛若月下上仙，半是舞剑半是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伴着古筝轻响，若锦的声音渐渐念起这首苏东坡的《江城子》，语声凄冷。
慕清虽然不懂文中写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听着若锦的语气与词中的句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凉意。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两行清泪从若锦脸上滑落，她忽然按住筝弦，身子不停地瑟索着。
收剑停招，慕清木立在原地，静静瞧着若锦，“若锦……”
若锦伸手抱紧古筝，连连摇头，“慕清，我很累……”
慕清皱起眉头，缓缓走近若锦，“我知道。”慕清放下手中短剑，“可是为明日担心？”
若锦定定瞧着慕清，苦涩地一笑，“我现在不
13、第十二章．舞剑听筝共婵娟 ...
想推你下深渊……不想……”如果明日我让你做不了宋人，你还会为我舞剑吗？
慕清淡淡一笑，“我已经在深渊之中了……”我是大宋的细作啊，我身份曝光的那一日，你还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吗？或是……你知道了我与你一样同是女子，你又会怎样看我呢？摇了摇头，慕清忽然坚定地一笑，“你不是一样会陪我跳吗？”伸出手去，握住她微微冰冷的双手，“明日，你不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保你明日安然。
瞧着慕清额角上的红肿，若锦轻轻一蹙眉，“我是一个玩火的女子，你就不怕与我纠缠下去，会死无葬身之地？”
慕清轻轻摇头，“不怕。”
“若是我害你身败名裂，万世唾骂呢？”
“那是我注定的命……”
“若是……你发现我歹毒，阴狠，可怕……你……”
慕清的双手忽然捧住她的脸，近在咫尺，“完颜若锦，我只说这一次，就算有一日你要杀我，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不要你的青丝再白一丝！”
“你……”若锦忽然泪然一笑，朝着慕清的唇狠狠吻了上去，“那我要祸害你一生一世！”
脑中一片空白，慕清突然全身发热，一颗心狂跳得好似被火烧一般。
世所不容，荒唐之极！——一刹那间，爹爹，师父严厉的脸浮现在眼前，慕清的身子猛然一颤，当真女子与女子相恋是错吗？
慕清慌然将若锦拉开，红着脸看着她，莫名的心痛在心底升起，眼前红着脸的她与脑海中忽然出现的哀然虚弱的她合二为一——“为了这个来生，我等。”
泪水忽然涌出眼眶，慕清的身子一震，你究竟等了多久呢？
“我……我是不是……”嘲然一笑，若锦忽然黯然低头，“太不知羞耻？”
你前世一定很苦，才会有那样哀然的脸，今生一定很苦，才会有两鬓的白发……你还要苦多久呢？慕清轻轻摇头，既然命中注定要混乱阴阳，我为何不癫狂一回？嘴角一弯，慕清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那我就是不知礼仪……”
心底，一股莫名的欢喜冲上心口，若锦闭上了眼，泪水滑下的刹那，笑颜如花，抱紧慕清的颈，热烈地回应着慕清的唇。
“慕清……”喃喃一唤，若锦喘着气，埋头在慕清怀中，“你……会不会笑话我放肆？”
慕清紧紧抱紧她的身子，暗暗一叹，“我还怕有一日，你会嫌我今日荒唐……”
“那就再荒唐一件事……”若锦话音刚落，便笑然扑上了慕清的背后，“我要你背我……”
慕清点了点头，将若锦背起，“那完颜小姐，敢问你要马儿跑哪里呢？”
“只要是有月光地方，我都要你背我去……”若锦安然靠在慕清肩头，泪水却不
13、第十二章．舞剑听筝共婵娟 ...
由自主地滴落，不管明日如何，我要今夜成为我回忆之中，最美的一夜。
“好……”慕清轻轻一笑，背着若锦沐着月光，走在将军府之中——
“阿姐……”立在廊柱一角的如绫忍住眼底的泪水，黯然一笑，“原来你是阿姐的马儿，不是我的……”
“二小姐……”老婆婆轻轻拍了拍如绫的背，“自从老爷战死沙场，夫人病逝之后，我便再也没看见过大小姐这般快乐的笑了……这些年，苦了她……二小姐，姻缘莫强求，否则，将会伤人伤己啊。”
轻轻擦了擦泪水，如绫黯然点头，“干娘，我懂的，阿姐撑起这个将军府很不容易，我不会去扰乱她的快乐的……”可是我的心为何如此不甘啊？
“二小姐能这样想就好……”老婆婆长长叹了一声，瞧着慕清，“但愿，这个宋人，能让小姐真的脱离苦海……”
一声长叹在将军府的檐角上响起，慕云摇头看着慕清与若锦的笑脸，妹妹啊妹妹，你还是掉进这个劫了……我该拿你怎么办？深深瞧着若锦，你此刻的幸福，可知是镜花水月，真相到来的那一天，终究是空啊，我又该如何保护你，不让你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上班~~~
明天才到斗智完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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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殿上凛对君王眼 ...
天蒙蒙亮，皇宫门口，已经有数位大臣等待上朝。
两头凶恶的狼头石雕立在皇宫入口，只轻轻一眼，便已觉得寒意逼人。
若锦并没有换上昨日完颜亮赐的衣冠，反而以素衣白裳觐见皇帝，定定站在皇宫入口，更显得冰冷卓然。
“若锦。”身穿宋服的慕清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今日究竟该做什么呢？”
若锦轻轻一笑，“我要你今日做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让完颜亮收你为将……”
“你要我向完颜亮称臣？”慕清一惊。
“我知道这是为难了你，但是已无他法……”若锦说着，凑近慕清耳畔，“若是期间动了手，即使你面前是我，也要出手，毫不留情。”
“若锦！”慕清震惊无比，“我对你下不了手！”
“我只是说即使是我，你也要下手。”若锦冷冷一笑，低声道：“你若不动手，说不定今夜，我就成了完颜亮龙床上的美人，任他轻薄……”苦涩地一笑，“我对你眨眼，你可不要犹豫，一切按我的意思做……若被完颜亮看穿了，不单你没了小命，连小妹今夜都要被召进宫侍寝。”
“若锦……我答应你！”忽然，慕清不顾一切地将她拉入怀中，“只要能保你平安，我做！”
慕清的举动让周围的宫卫，大臣惊呆了眼，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当众对完颜若锦做出这样非礼的举动！
“慕清……”突然含泪一笑，若锦抱紧她的身子，心里一片安然，“我喜欢这样的你……”你可以为了我不顾礼法，就算今日用命一赌，不论是输是赢，我也觉得无憾了。
“这样的话，我想每天都听。”慕清轻轻拉开彼此的距离，定定瞧着她的眸子，“你要我做英雄，那我今日就做个大大的英雄，帮你顶起这片天地。”
“呵呵……”若锦抬手擦了擦泪，忽然摇了摇头，“可别让我失望……”
“绝不会让完颜大小姐您失望！”慕清笑然点头。
宫门缓缓打开，一位公公立在宫门之后，“请诸位大人进宫早朝吧——”
在宫门处解下腰间短剑，若锦与慕清坦然相视一笑，慢慢朝大殿走去——
大殿之外，慕清被宫卫拦了下来，若锦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待宣你，你再入殿。”
“好。”慕清忧然瞧着她，“一切小心。”
“嗯。”点了点头，笑容悄悄在若锦脸上消逝。
“宋国婉兮公主到——”大殿之外，司礼太监一声高呼，只见穿着盛装的婉兮公主缓缓走上殿来，身后只跟了婢女小尔，与装扮成侍卫的慕云。
瞧见殿外的慕清，婉兮公主轻轻一笑，一步跨入大殿，嘴角含笑，朝着大殿之上的那位金国皇帝走去——
金丝绣成的金龙盘缠在白虎裘袍上，
14、第十三章．殿上凛对君王眼 ...
一顶九龙争珠华冠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深邃英目——完颜亮端坐在龙椅之上，嘴角噙住一抹阴鸷的笑，双眼只邪邪地瞧着婉兮公主的脸，左手不禁握紧了龙椅的扶手，似是在想着什么？
“婉兮，参见大金陛下……”婉兮轻轻福身，身后的慕云与小尔都应声跪下，齐呼万岁。
“朕还以为能称得上美人的宋公主，都在靖康那年全数从了大金，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还有如此美人……”完颜亮忽然站起，走下龙台来，定定瞧着婉兮的脸，手指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哈哈哈，够嫩，朕喜欢这样的美人……”说完，瞧向满殿的文武大臣，“你们说，这位宋公主，可美？”
“美……”文武大臣皆低头齐喝。
“哈哈哈……”突然，完颜亮将婉兮一抱而起，伸手去扯婉兮的衣带，火辣辣的目光落上婉兮的脸，“朕现在就想看看美人你究竟还有没有更美的地方？”
“陛下，这可是在早朝殿上！”婉兮慌乱地按住他的手，“就算是……”
“反正你又不是朕第一个当众臣临幸的女人！既然你已被宋皇帝送给了朕，自是任朕随意以待，你已注定是朕的女人，朕想在哪里要你，都是朕说的算！”完颜亮说着，忽然扯开了婉兮的衣袍，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大金陛下……”慕云忍不住开口，可是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宫卫的长刀架在了颈上。
小尔悲然摇了摇头，“公主来此，便已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女子就一定要被如此欺凌吗？
屈辱的泪水滚落，婉兮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大殿之上任他如此轻薄，“大宋女子，怎可受此屈辱！”
完颜亮忽然狠狠钳住她的下巴，邪然一笑，“想死？可以，你今日只要一断气，朕马上便发兵攻宋，相信你那父皇，定然还会送几个宋公主过来！”另一只手已然伸入她的衣袍之中，随意抚弄她的身子，“要么，你哄朕开心，要么，就让你父皇担心，公主是聪明人，定然知道该做什么？”
身子一颤，婉兮忍了忍泪，抬手搭上了完颜亮的肩，颤声道：“那……就请陛下……怜惜……”
“臣女完颜若锦，参见皇上！”突然，若锦的声音响起，只见她平静地跪在大殿之中，一张冰冷的脸，看不出究竟是愤然，还是冷漠？
“若锦，朕就知道你会出来阻止朕。”完颜亮忽然一笑，将婉兮狠狠推倒在地，起身冷冷瞧着她，“你竟然还是不穿朕赐你的衣冠。”
若锦淡淡一笑，“若锦只是亡将之女，与平民无异，配不上皇上，不敢穿这嫔妃之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