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笑的讲解，几位新人演员都很感动，纷纷在心里说：“沈导真是个好人，说话好温柔，声音好好听……”
然而，前后不过三十分钟，他们的梦想，破碎了。
“姜岳西你被韩青的气势压过去了——靠！稍微霸气点好吗？畏畏缩缩的怎么可能想出这种办法！算我求你了——韩青！你折腾了半天不能入戏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但你好歹把你那极度膨胀的气场收一收好吗？”
“擦！你们是在商量怎么追到暗恋对象，不是在商量怎么提高国家GDP！”
“姜岳西你就这样跟罗雨说？我的上帝，你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你的阴谋！”
“陈皓瑜你眼睛进沙子了吗？眨什么眨？你是助攻！助攻！懂吗？”
“罗雨你的表情不对，你就是个随性的糙老爷们！糙老爷们懂吗？你平时不是表现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吗？不要因为摄像机对着你就条件反射地秒变绅士，你现在是在演戏，不是在撩妹！”
“韩青！你非得表现得像个黑社会老大吗？不要忘了你的基本身份是个物理学博士！一个学理科的！一个学物理的！”
“你们可以猥琐，但必须猥琐得有看点！”
……
中午休息的时候，宋荐言几位演员直接瘫倒在地，连动都不想动，盒饭还是叶谭暄帮他们提过来的。
“这还仅仅是开始呢！”
何顺叫苦不迭，“沈导太能折腾了，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仅仅是一个眼神，我们就拍了足足六十七次！”
叶谭暄见他那苦大深仇的悲催样，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沈笑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虽然严格，但跟着他，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
叶谭暄一怔，这正是准备说的，抬头，见宋荐言正对着他笑，微愣，然后回之一笑，这个孩子，觉悟倒是不小。
“每个人都得经历被捶打的过程，只不过你们跟其他人不同，他们是先往上爬一点再接受捶打，而你们是先接受捶打，再往上攀爬。”
众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叶谭暄微微一笑，“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能在沈导手下拍戏，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荣誉。”
叶谭暄这么一通激励，众人顿时原地满血复活，热血沸腾、斗志昂扬地准备下午的拍摄。可是，叶谭暄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气氛，沈笑只一句话，就瞬间将他们的激情化为乌有。
“楚凝你怎么回事？都说了让你收点气场你是没听明白是吧？你要是收不了气场就给我入戏！”
“宋荐言你——我知道你的气场敌不过楚凝，但是，为什么你一跟楚凝对戏就喜欢缩脖子缩肩膀？”
沈笑一般在片场都不会直呼演员的真名，不，应该说一般比较有实力的导演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会让演员出戏。所以如果不是真的气极了，沈笑也不会直呼楚凝和宋荐言的名字。
宋荐言当场脸就白了，低着头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沈笑指着他，想教训几句，看他这样子，又下不去口，最后，只能转向楚凝。
楚凝看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办法对着他演感情戏，所以我入不了戏。”
沈笑：“……”
楚凝撇撇嘴，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太糙的人，因为不喜欢，所以潜意识里总想着去压制他。”
沈笑：“……”
“那你想怎么样？”
楚凝看了宋荐言一眼，又看了沈笑一眼，淡淡道：“换你跟我演。”
沈笑：“……”
宋荐言：“……”

☆、第七十七章

“换你跟我演。”
楚凝这话一出口，不仅沈笑傻了，宋荐言傻了，就连剧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傻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旋转颈部，将正脸对着楚凝，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不可置信以及不明所以。
而他们冷漠的楚天王，此刻正笑得好看，一双足以艳煞天下人的眸子正弯成月牙形，巧笑嫣然——的确是巧笑嫣然，以至于，众人都捉摸不透，他刚刚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适可而止，楚凝！”
沈笑大声喝道，眼睛却扫向众人，其中不怒而威的霸气，让众人不得不移开目光。
但移开目光之后，他们明面上是认真工作了，可实际上，谁又敢说他不是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呢？
不过，移开目光也有移开目光的好处。
至少，他们没看见楚凝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他们只听到楚天王哂笑出声，然后说，“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开玩笑啊，那就好，他们还以为剧组里要开始不太平了呢，吓死了……
其实不仅他们松了口气，沈笑也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剧组里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故，他只是怕楚凝真的在意，而如果楚凝真的执意要跟他演，他怕是会控制不住地答应，然后……
宋荐言怎么办？
“楚天王不厚道啊！开这么个玩笑，可把大家吓坏了。”沈笑调笑着。
气氛总算缓和，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楚天王你这事做得不厚道。”
“不行，害我们大家好一场担惊受怕，必须给补偿！”
“对，必须补偿，就当是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诶，精神损失费多俗啊！让楚天王请我们吃饭，上珍味楼去！老子可是垂涎那儿的烧鸭很久了！”
“你个吃货！能有点出息吗？”
“诶，你这话不对了，吃货怎么没出息了？”
……
话题很快就被几个人有意或无意地牵走，片场，又恢复了活力。
沈笑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在那儿打闹，不禁摇头，都是汉子，剧组还能这么热闹，也是不容易啊！
走过去搭上楚凝的肩，动作极快地在楚凝唇角亲了一下。
楚凝始料未及，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诧异地盯着沈笑瞧。
沈笑难得见楚凝这呆萌呆萌的样子，瞬间激活了萌物控属性，直接上手捏着楚凝的两颊，“我家楚楚真可爱。”
楚凝眨眨眼，待消化完毕，瞬间脸色微沉，把沈笑的手扯下来，包在手里，有些责怪地看着沈笑，“笑笑你又胡闹！”
沈笑眨眨眼，也知道在这里这样说这样做有些不合适，讪讪笑了几声，手指在楚凝掌心挠了几下。
楚凝一惊，遂睁大了眼睛看着沈笑。
沈笑眼带笑意，到最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各种好奇各种刺探的目光投射过来，楚凝额上黑线滑落，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天王，今晚请大伙儿上珍味楼？”
沈笑朝楚凝眨眨眼，俏皮地问。
楚凝抿抿唇，感觉到大家瞬间狼性化的眼神，却是无语凝噎，怎么感觉我想是变成了被狼外婆盯上的小红帽？
沈笑撞了撞楚凝，朝他做怪脸，“答不答应啊？楚天王？”
“……”
轻按太阳穴，“我会让人去订包厢，要去的都可以去，我请客。”
“欧耶——”
众人狂呼。
沈笑眯着眼睛笑，楚凝看在眼里，顿时手痒得厉害，见没人看向这边，便鬼鬼祟祟地伸手捏了捏沈笑的脸蛋儿。
沈笑：“……”
楚凝笑得极为小孩子气，“跟你学的。”
沈笑：“……”
深深看了楚凝一眼，现学现卖，很有前途！
哼了哼，转头就走，只往身后甩了甩手臂，“韩青再跟罗雨好好交流感情，下午延后半个小时开拍。”
楚凝看着沈笑离开，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等转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真的很抱歉，我的演技不是很好，入不了戏，也控制不住气场。”
宋荐言连忙摇头，得到楚天王的道歉，虽然看不出楚天王有多诚意，但还是挺受宠若惊的。
“没、没什么的，我的演技也不好。”
“嗯。”
宋荐言：“……”
宋荐言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沈导刚说让我们……”
“哦，对了，你再看看剧本吧，调整一下状态，下午的拍摄好好加油。”楚凝一口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荐言：“……”
他的内心其实是奔溃的。
尼玛沈导不是让我们好好交流感情吗？你让我去看剧本？神马玩意儿？还加油？加毛的油啊加油，现在是你的原因不是我的原因好吗？
陈跃走过来，拍拍宋荐言的肩，“师弟，节哀。”
宋荐言木着脸看他，良久，突然冒出一句话，“我现在觉得楚天王跟沈导是真爱了。”
陈跃猛点头，“楚沈夫夫的确是名不虚传。”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把罗雨的角色交给沈导吧。”宋荐言继续说。
陈跃：“……”
宋荐言一脸扭曲，“毕竟，这种被迫当小三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陈跃：“呵呵。”
宋荐言叹了口气，搓搓自己的脸，“我啊，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宋荐言说完就走，陈跃赶紧把人拉住，压低了声音说话，“你还真要把这个角色让出去啊？别傻了，这是你的角色！”
宋荐言皱着眉，同样压着嗓子，“可是楚凝现在根本演不了戏，再这样下去，《男色时代》就毁了！”
“别开玩笑了，一个演员演不了戏？宋荐言，你看不出楚凝是故意的吗？”
“看出来了又怎样？”宋荐言倒是语气平静，“他不想演，谁能逼他？”
陈跃无话可说。
“……那要换也是换他。”
“如果能换，沈导会让他上吗？”
陈跃不答。
宋荐言深深看着他，“或者我这样问，你能保证当你看到我和楚天王拍吻戏甚至床戏的时候保持镇定吗？”
陈跃猛的一抬头，“你——”剩下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荐言微笑，“很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
“师兄，想拐师弟进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把事情都搞明白了，我会答应？”
“……”对不起，是我太天真。
“我原本以为可以好好陪你玩的，没想到你竟然没被沈导看上。”
“……”对不起，是我太无能。
“……你就不说点什么？”
陈跃明显还在状况之外，“说、说什么？”
宋荐言当即翻了个很不优雅的大白眼，“你还真打算看我和楚天王拍吻戏和床戏？”
“怎么可能？！”陈跃当即瞪大眼睛，气势如虹。
“那你怎么不跟沈导要求改戏？”
陈跃一顿，嘿嘿笑道，“沈导不可能受得了楚天王跟你拍这种戏的。”
“……你倒是聪明。”宋荐言似笑非笑，哼了声，转身。
“诶——你干嘛去？”
“申请换演员。”
“不行，”陈跃矢口否决，硬扒着宋荐言不让他走，“我还没追到你呢你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剧组。”
宋荐言：“……”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放手。”
“你答应我我就放手。”
“……答应你什么？”
“跟我在一起。”
“……”
我们刚刚不是在谈论要不要换演员的问题吗？
宋荐言沉着气，“我去跟沈导商量，再加个角色，跟陈皓瑜演一对儿。”
“陈皓瑜……是谁？”
宋荐言：“……”
“如果现在沈导在场，你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扔下这么句话，宋荐言找沈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