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觉得不对，转过身，正好对上楚凝那双冷到极致的黑眸。
“是，是啊。”抖，抖毛抖啊，这么不争气怎么行？沈笑，要雄起！
“咳咳，我要拍《亲爱的》，怎么了？”
楚凝深深地看了沈笑一眼，跨步进了电梯，不咸不淡却不容拒绝地道：“不行，《亲爱的》本来就是为了晋安筹备的，只有晋安能拍。”
呵呵，老子就是晋安！
“凭什么？我不管，反正这部电影老子拍定了！”
楚凝挑挑眉，十分恶劣地嘲笑沈笑，“就你？你拍不了。”
沈笑顿时炸毛，气冲冲地看着楚凝，好啊你，臭小子，原本我还以为你虽然面瘫了点，话少了点，眼神冷了点，但本质上还是萌萌哒的一个阳光小男孩，看来你丫藏得够深啊，现在原形毕露了，靠，原来就是一个性格恶劣看不起人臭屁讨人嫌的坏孩子！
就你这样的，老子上辈子看不上，这辈子也不会看上！
“这事咱以后再谈，我问你，为什么你会是《亲爱的》的投资方？”
“与你何干？”楚凝扯着嘴角，反问道。
沈笑一时语塞，对哦，他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问这件事来着？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想知道，你说不说？”
楚凝按按额角，“不说。”
沈笑立即跳脚，“你，你，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
“你说不说！”
“无可奉告，这是我的私事。”
“我就是在问你的私事！”
……
最后楚凝被沈笑吵得不行，干脆就随便找个楼层出去了，他说，他就是走楼梯下去，也不愿意再跟沈笑待在同一个地方。
真是，见过缠人的，没见过这么缠人的！
电梯里，明显被嫌弃了的沈笑：“……”
“许苍，你说为什么《亲爱的》的投资方是楚凝呢？”
您为什么就非得抓着这问题不放呢？
“可，可能是因为他想为晋安做点什么吧，我听说他原本是想竞演男主的，结果被罗隐拿走了角色，所以他才会转而相当投资方的吧。”
沈笑眨眨眼，“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以楚凝的性格，可能真的是这样。
沈笑觉得眼睛有些涩，幽幽地叹了口气：“暗恋真他妈的凄惨。”
许苍笑笑不说话。
回去的路上，沈笑突然问：“你觉得，楚凝是演《亲爱的》的男主好？还是男配好？”
许苍嘴角抽抽，您现在想这些，不觉得早了吗？您应该先把《亲爱的》拿到手里不是吗？为什么你会在想选角的事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凝是说了不给你拍的话了吧。
但面对沈笑希冀的目光，许苍硬生生把一堆问号又吞回肚里，“都好。”
沈笑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了解楚凝，也知道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亲爱的》给我。”
我还就真不知道您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亲爱的》拍成旷世巨制，一定不能让楚凝的钱打了水漂。”
这不是你决定了就有用的事。
“这样算是慰藉晋安的在天之灵了。”
许苍看着沈笑，沈笑看着窗外。
“其实，我也很期待，你拍出来的《亲爱的》会是什么样子的。”
沈笑咧嘴笑了，一双眼睛亮亮的，重重点头，“嗯。”
☆、第八章
沈笑和许苍回到家的时候，杜衡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到他们进来也没说什么，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们。
沈笑本来还有点理亏，一看杜衡是这个态度，顿时就又开始得瑟了，带着许苍，就这么似笑非笑着经过杜衡，却连声招呼都不舍得打。
杜衡还是低头看报纸，只在沈笑要上楼时开了口，却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不要经常出门，”他看了沈笑一眼，随手摘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把报纸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茶几上，“就算你带着许苍。”
沈笑指着他的背影，皮笑肉不笑地对许苍说：“他在这儿守着，就为了说这么句话？”
许苍斟酌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靠，”沈笑暗骂，脾气又上来了，上楼时每一步都是噼里啪啦的，“老子是自由人，老子爱上哪上哪，他管得着吗？”
许苍想了想，“管得着，太子爷是您现在的监护人。”
沈笑不爽地看向许苍，“靠。”
沈笑这人吧，说好听点叫不服输，说难听点就叫作死。
本来他还打算过几天再去找楚凝，结果被杜衡这么一说，立马改了主意，一拍大腿，决定了，“老子明天就出去！”
许苍在后边欲言又止，被沈笑一个眼神制止了。
第二天。
沈笑猫着腰，从二楼探下半边身子，贼兮兮地扫着一楼的大厅。
许苍笔直地站在他后边，眼睛却偏向别处，沈少这个动作……好笨。
“沈少，太子爷已经出去了。”
“嗯，我看到了。”
沈笑贼贼一笑，甩开脚丫子，跑房间换衣服去了。
许苍却觉得这样不好，“你真的要去？”
沈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许苍，“老子衣服都换了，你说是不是真的要去？”
“不是，你这样会惹太子爷生气的。”
沈笑眨眨眼，“没事儿，我很快回来。”
许苍一惊，“你不打算带我去啊？”
沈笑反倒奇怪了，“带你干嘛？我是要去跟楚凝谈事情的，你去干嘛？”
许苍理所当然，“保护你啊。”
沈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老子不用你们保护——还真以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黑手党啊，切！”
许苍：连医院的一个医生都可以是黑手党，你说呢？
不过，许苍一直都是听话的小忠犬，沈笑不让他跟，他纠缠了一会儿无果，也就妥协了。
“好好看家，如果杜衡突然回来了，你也好给我报信。”
“好吧……那你小心点。”
沈笑一阵恶寒，怎么感觉……就像是妻子在依依不舍地送别要出远门的丈夫呢？呃，不能再想了，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楚凝的家在哪儿他自然是知道，只是，楚凝看到他，倒是意外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这是楚凝说的第一句话。
“不对，你来干什么？”
这是楚凝说的第二句话。
沈笑翻翻白眼，从楚凝腋下穿过去，熟门熟路地拿拖鞋换上。
“你的地址是我哥告诉我的。”对不住了，杜衡表哥，反正你身上的冤假错案肯定少不了，多这一件也不多，况且，楚凝也真不可能去找你求证，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啊？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还有一个黑道太子的表哥。”楚凝双手抱胸靠在门沿上，阴阳怪气地说话。
沈笑撇撇嘴，决定不跟着小子计较，“至于我来干什么，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昨天跟你说过的关于我要拍《亲爱的》的事。”
楚凝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我说了，我不会把《亲爱的》交给你。”
沈笑站起来，在楚凝的威压之下，却还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模糊的笑意，“怎么，这么大的事，在这儿谈，不好吧？”
楚凝眸子愈发幽深，意味不明地道：“里面请。”
沈笑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好似利刃，“谢谢。”
楚凝一个人住，独立的欧式小别墅，当初这房子还是沈笑帮着他挑的，里面的家具什么的，也大都是由他置办的，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一个不管事儿的徒弟呢？
沈笑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把腿搭在茶几上，开门见山道：“要怎样你才愿意将《亲爱的》给我拍？”
楚凝在沈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见沈笑的坐姿瞳孔一缩但很快恢复正常，态度还是一样地坚决，并且油盐不进，“怎样都不愿意。”
沈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原本就没想过楚凝会那么容易答应，“晋安已经死了，你这么守着《亲爱的》不放手，有什么用？”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是说我管不着的意思？靠……沈笑愤愤地踢踢茶几，当然以他现在的小身板是踢不翻的，顶多稍微挪个一二厘米——靠，连这茶几都跟老子唱反调？
“好吧，那是你的事，可是现在我要拍《亲爱的》，你这样，我很难做的。”沈笑一脸沉痛地说。
“那是你的事。”
你分得还真清楚……沈笑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楚凝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把《亲爱的》让给其他人拍的，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你还真想就这么捂着这么个未拍的电影过一辈子啊？”
楚凝脸上顿时一僵，随即又道：“那又有何不可？”
沈笑挑挑眉，架在茶几上的腿动了动，发出摩擦的声音，“可以，这是你的事嘛，你刚刚说了的，我还记得。”
“可是，”沈笑诡异一笑，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又出来了，“你有没想过，或许晋安希望它被拍出来呢？”
沈笑知道答案，因为那时候他不止一次在楚凝耳边念叨这部电影，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晋安的第一部作品。这应该就是他的武器了吧，因为他就是晋安。
楚凝的反应完全在沈笑的预料之内，他颓然地陷在沙发里，双眼紧闭，头微微仰着，像是被困在一个陷进去的洞里，渴望着回到地面。
沈笑微微一怔便又继续，“不拍出来，它就只是你一个人的经典，拍出来，它就是全世界的经典，你知道该怎么选择，是吗？”
楚凝并没有马上给出回应，沈笑也不着急，慢慢地等着，他知道，楚凝需要时间，去想明白，他是想把晋安藏起来还是把晋安展现出来。
“就算要拍，我也不会找你。”
沈笑眨眨眼，“就因为我是第一次拍戏？”
“嗯。”
沈笑没想到楚凝真就这么应了，停了一瞬，讪笑道：“谁没有第一次呢？或许，我就是传说中无师自通的天才导演？”
楚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笑撇撇嘴，“好吧，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除非，你能向我证明，你能够拍好《亲爱的》。”突然，楚凝让步了。
沈笑一下子眼睛睁得老大，“你要我怎样证明？”
楚凝一下子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却又有节奏地轻轻动着，沈笑知道，这是说明楚凝认真了。
“这个好说，你随便拍一部戏，我就能评判你的水平。”
沈笑眨眨眼睛，将涌出来的笑意眨回去，好说？好说你个头啊！你这小子连演技都得老子一点一点逼出来，你会评判一部戏拍得好不好？真当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行，成交。”
“嗯，那你改天去找王总，他那里应该有不少要拍的戏，嗯，你只能挑电影，电视剧就算了。”
“诶，别啊，你去拿。”
楚凝看他，等他的解释。
又是一幅大爷样！沈笑暗地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然后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悲催！
“我出门不方便，家里管得严。”
楚凝的眼睛竟然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很快消退，“好。”
沈笑满意了，凑过去拍拍楚凝的肩膀，“这才对嘛，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楚凝皱了皱眉，像是很不习惯别人离他太近，又往旁边移了移。
沈笑却紧追不舍，也跟着楚凝移了移。
几番来回，楚凝终于恼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笑无辜地眨眨眼睛，“没啊，就看看你。”
说着，手指已经捏住楚凝的下巴，细细看楚凝的脸色，“嗯，昨天没看清楚，今天这么一看，你的气色倒真是好太多了，这样才对嘛，你是艺人，得注意形象，咱不能为了出镜率砸了自己的内在形象，也不能因为不在意身体毁了自己的外在形象。”
楚凝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沈笑兜里的手机却正好响起来。
“许苍？什么？回来了？这么快……好，我知道，嗯，我马上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