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每个行业，都有那么些个大师级的人物，他们可能跟你我一样普通，但却总有那么多人日复一日地敬仰着他们，把他们当作一生奋斗的目标。
其实，大师要比大神高级多了。
因为大神易请，只要您能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但大师难请，因为他们是从大神走过来的，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
刘四爷，就差不多是这么一个存在。
所以，沈笑此行，希望不大。
今早，沈笑、许苍、楚凝、叶谭暄四人会面，沈笑和楚凝前往刘四爷家中游说，而许苍和叶谭暄则去S市的地下赌场堵彭城宇。
根据查到的消息，彭城宇三年前剪辑了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因为剪得太露骨，结果被网友骂得很惨，那几个参演的演员接连被冷藏不说，当时的导演陈楚，也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没办法逃到了国外发展，所以彭城宇会宣布退圈，也是逼不得已的事。三年过去了，现在社会上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已经好了很多，彭城宇的事，也渐渐被人遗忘。
鉴于此，叶谭暄以为，请彭城宇，应该不难。虽然人人都道，彭城宇性格孤僻行为乖张，但叶谭暄却不放在眼里，一句话——他脾气再古怪，难道还能怪过沈笑吗？
但事实证明，确实能。
沈笑充其量就是一被宠坏的小孩，可彭城宇呢，叶谭暄是这样描述的——他妈的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神经病啊！
S市的地下赌场，现在是杜家一个附属黑帮在管，所以许苍要进去找人，自然没人敢拦。
走廊很黑，赌场很亮，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是光与暗，旗帜分明，互不相容。
走进赌场，一股热烟迎面袭来，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钱的味道、汗的味道、泪的味道……饶是见惯了社会阴暗面的许苍，见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皱眉，而叶谭暄，则直接傻了。
“这么多人……”
许苍没回答，而是掏出了两个口罩，“这里空气很差，带上口罩，起码比不带强些。”
叶谭暄点点头，照做，这种地方，许苍要比他有经验多了。
“幸好沈导没跟来……”叶谭暄跟在许苍后面，一边咋舌，一边嘀咕着。
彭城宇不难找，这里的负责人说，那个长头发、右眼戴着眼罩的那个人就是彭城宇，识别性很高，很容易找。
“彭城宇？”
男人抬起头，长发，差不多及腰，但很乱，随意地披散着，低下头时，会遮住脸，他的右眼上带着眼罩，露出来的左眼灰蒙蒙的好似没有焦点，他的脸棱角分明，有一种力度美，但胡渣很多，看上去，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可叶谭暄知道，他今年才三十岁。
“找我？”
周围嘈杂的环境让叶谭暄皱了皱眉，“能换个地方谈吗？”
彭城宇笑起来，没有半点征兆的大笑，叶谭暄被他一吓，差点就腿软了，同时，四周也响起咒骂声，低俗不堪入耳的咒骂，叶谭暄又是一阵一阵的恶心。
“我们有事想跟你说，我们换个地方谈，”叶谭暄再次开口，“可以吗？”
彭城宇却连扫都没扫他一眼，低头摆弄手上的扑克，“没兴趣。”
叶谭暄皱眉，彭城宇的态度让他很介意，但还是耐下性子道：“先谈一谈，好吗？”
彭城宇没吱声，好像压根没听到叶谭暄的话似的。
叶谭暄只得加大声音再次开口，“彭先生，我们先谈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彭城宇淡淡道，“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谭暄一脸挫败地看向许苍，这人软硬不吃，他是没办法了。
许苍眼神闪了闪，想了会儿，上前掐住彭城宇的肩头，“抱歉，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请彭先生莫怪。”
“原来还有一个人。”
彭城宇在许苍掐住他的肩头的时候就已经同时掐住许苍的胳膊，左边嘴角上扬，左眼上翻，露出一片眼白，说不出的诡异，他的声音带笑，却是来自地狱的笑声，“同道中人啊，幸会幸会。”
许苍和叶谭暄这边不顺利，沈笑和楚凝那边更是一波三折。
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刘四爷的家，却被告知，刘四爷不在家。
“这一定是个骗局！”沈笑跳起来骂道，神情激愤，“刘四爷一定在家，那个小子在骗我们！一定是的！”
楚凝哭笑不得地把人按住圈在怀里，“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山路崎岖的，小心摔着了。”
沈笑却不管，他现在正处在一种“我千辛万苦爬上这里可他竟然还骗我说他不在家”的情绪当中，擦擦莫须有的眼泪，声情并茂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笑笑……”别演了，这里没有观众，只有我。
“嗯？”
楚凝从善如流道：“风大，伤眼，我们回去吧。”
“不，”沈笑握拳，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姓刘的不是不想拍戏吗？老子还就偏让他拍了！”
“可现在他都不肯见我们。”楚凝忍不住提醒。
沈笑白他一眼，“哼，难道他还能躲我一辈子吗？”
“难道你想效仿刘玄德来一场三顾茅庐？”楚凝皱眉，明显就是不赞成的意思。
“怎么可能？”沈笑矢口否认，责怪地看向楚凝，“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刘备那么笨的人？”
“呃——”我好像没这么说吧……
“那你想怎么做？”
沈笑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亮，然后道：“我们翻墙进去吧！”
楚凝：“……”
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楚凝默了几秒，才道：“太危险。”
沈笑却依旧双眼发光，明显去意已决，“危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再看楚凝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沈笑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突然凑过去在楚凝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楚凝。
楚凝久久与他对视，面色虽不变，耳朵尖却有些诡异地红了。
“唉，你得听我的，不能调皮。”
“好好好，”
沈笑这么爽快，楚凝反而一颗心提了起来，幸好之后的一切都挺顺利，沈笑和楚凝，成功地进到了刘四爷的别墅里。
但是，刘四爷似乎真的不在家。
“怎么会这样？”沈笑已经彻底傻眼，瞠目结舌地站在墙角，一脸呆傻。
楚凝伸手揉着沈笑的头发，柔声道：“既然他不在，那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我不——”
楚凝一顿，眼神一阵扭曲，“你不会还想在这儿等他回来吧？”
沈笑瞬间又蔫了，耷拉着脑袋，好不可怜地瘪着嘴巴，“不然怎么办？”
“换人。”
“我不，我就要刘四爷！”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楚凝蹙眉，眼角见沈笑就要转身进大堂，赶忙把人拉住，“你又想干嘛？”
沈笑脸上露出一抹奸笑，阴恻恻道：“我决定把那小子抓走，等刘四爷回来发现那小子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要人，到时候……嘿嘿嘿。”
“……你跟杜衡学坏了。”
沈笑翻了个大白眼，“少来，说得你好像又多纯洁似的，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啊？”
楚凝笑着摸摸沈笑的头发——就喜欢你这古灵精怪的小模样。
沈笑和楚凝大摇大摆地进了大堂，差点把正在擦花瓶的小男生吓个半死，手里的花瓶却是从他手中脱落，砸到地上碎成好几块。
“呃，你没事吧？”沈笑摸着后脑勺，试探地问道。
“我没事，”小男生的声音还是挺平静的，看了眼沈笑的楚凝，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似的，顿时成了苦瓜脸，“可是花瓶有事。”
沈笑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顿了顿，又讨好地叫了一声，“亲。”
楚凝脸色没变，眼神却暗了下来，右手钻进沈笑大衣，然后环上沈笑的后腰，轻轻摩擦着，指腹与肌肤，只有一层布料之隔。
动作极轻，却极尽挑逗意味。
沈笑忍不住一个哆嗦，恼羞成怒地瞪了楚凝一眼，目光触及楚凝暗沉的眼神，却顿时噤若寒蝉——妈的，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会是想要家暴吧！
“你先冷静。”
楚凝只盯着他，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这才慢吞吞地收回手，指甲尖在腰上的皮肤上轻轻划过，沈笑顿时觉得腿软，更是欲哭无泪——楚凝这是哪里学来的调情手法！简直丧心病狂啊！
收回手，楚凝眼底又恢复了常态，只听他冷声道：“等你的事办完，再办我的事。”
什么意思？沈笑疑惑，却没问出口。
“你知道刘四爷去哪儿了吗？”沈笑十分“和蔼可亲”地问道。
那小男生抬起头，泪眼婆娑，本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却见他血盆大张，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狗男男。”
沈笑一怔，随即一挑眉，笑道：“你懂的还挺多。”
见小男生不屑的模样，以及鄙视的眼神，沈笑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直直撞向楚凝的唇。楚凝先是一怔，随即伸手扣住沈笑的腰，另一只手同时扣住后脑勺，在沈笑即将退开的时候再次吻上去。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怪我。
——娘的，畜生、畜生啊！
一吻结束，楚凝气息不变，又吻了吻沈笑的眼睛，这才松开对沈笑的禁锢。
沈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张口就要骂楚凝，可眼角一扫那个小男生，又瞬间改变主意了。
沈笑伸手抱住楚凝的胳膊，半靠在楚凝身上，巧笑嫣然，抬头吻了吻楚凝的下巴，朝小男生道：“没错，我们的确是一对儿，羡慕嫉妒恨了吗？”
小男生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张着嘴，似乎想骂几句，却什么也骂不出来，最后还是只能重复那一句，“狗男男！”
沈笑浑不在意，反而觉得这小男生挺好玩，几个大跨步走到小男生身旁，也跟着蹲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生也不隐瞒，道：“刘小四。”
沈笑眼神微闪，又问：“刘四爷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
“亲爷爷？”沈笑瞪大了眼睛。
刘小四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收拾花瓶碎片，“不是，我是爷爷捡来的。”
“……”似乎不小心踩到别人痛处了……沈笑哭丧着脸，求救似的看向楚凝——要不还是你来吧？
楚凝挑了挑眉，一副早有觉悟的样子，对着刘小四就道：“你知道刘四爷去了哪里吗？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帮忙。”
刘小四愤愤道：“我知道了，你们也是来找我爷爷拍戏的对吧？”
“哟，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沈笑调侃道。
刘小四却不为所动，扭过头，正义凛然道：“我爷爷说了以后不会拍戏了，你们走吧。”
楚凝与沈笑对视一眼。沈笑上前捉住刘小四的胳膊，贼笑道：“走可以，不过得带着你。”
刘小四皱眉看着沈笑捏着他的手，疑惑道：“你们带着我干嘛？”
沈笑“嘿嘿”笑着，“等你爷爷来救你，然后自投罗网啊。”
刘小四这下明白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笑，“你们是坏人！”
沈笑难得耐心地反驳，“我们不是坏人。”
“那你们擅闯民宅，还挟持人质打算威逼利诱，”刘小四红了眼眶，“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打110！”
“诶——你别哭啊！”沈笑赶紧松开，可那小男生的眼泪已经下来了，一颗接着一颗，沈笑看着都心惊，手足无措地看向楚凝。
楚凝淡定地与沈笑对视。
沈笑推了他一下，“现在怎么办？”
楚凝抿抿唇，冷冷道：“直接把人带走。”
“可他还在哭呢！”
楚凝扫了刘小四一眼，冷冷道：“把他的嘴堵上，他就哭不出来了。”说完，见沈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遂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