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酒很快就搬来了,被人放在了东宫。
一进东宫,萧冷就觉得这里很熟悉,明明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也许装仙酒装得太久了,原本普通的木桶也变成金黄色了。
金黄的木桶就那么放在了正殿,萧冷走过去掀开了盖子。
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叹或者有用的线索,只是一片金黄的酒而已。
萧冷将脸凑上去,只见酒里倒映出一张人脸,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这酒令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正想着,萧冷就被一股力量扯进了酒桶,而后盖子被人盖上。
身周突现一群黑衣人,佘俊立刻拔出剑。
这时西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出现在木桶旁边。
只见那油灯的火苗一闪一暗,似乎随时都要灭了一般。
佘俊盯着那木桶,只见木桶一动不动,也没有挣扎的声音。
“不想萧冷死就束手就擒!”
佘俊将剑插回腰间,其他人也纷纷放弃抵抗。
玊嫣冷喝,“将他们抓起来!”
暗卫将众人带走后玊烨望着那木桶,“皇姐这是……”
“是本宫故意让人告诉他们来找这仙酒的,”玊嫣看着他,“皇上,此人必须除去。”
玊烨却是有些不悦,“皇姐,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能做何事?”
玊嫣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不想杀他,可是皇上,此人必除,你忘了监天司的话了?”
玊烨望着那木桶,又看着西玥手中越来越弱的油灯,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巨婴
玊烨站在东宫外面,麻雀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皇上,请回吧!公主有命,寅时之前皇上不得进入。”
玊烨黑着脸,“这是朕的皇宫,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拦住朕的去路吗?”
麻雀没有一丝慌乱,“皇上,您当真要去,就踩在麻雀的尸体上过去吧!”
玊烨顿了,麻雀对玊嫣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萧冷被浸泡在仙酒里,浑身冒着冷汗,全身筋脉一寸一寸的疼着,萧冷想要离开,却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大段的记忆像电影一样涌入脑海。
他没有来过东宫,新帝却一直住在东宫。
因为这里,有玊烨的气味,因为这里,是玊烨生活过的地方。
新帝,在自己之前,就爱上了玊烨。
萧冷拥有了新帝的记忆,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知道了自己来这个地方真正的目的。
也知道新帝现在所在何处。
他开始佩服新帝,可以冷血的做着所有的事情,如果是自己,一定做不到。
他也佩服玊烨,可以这么狠,浑身的骨头没痛一下,他就佩服玊烨一分,到最后,他觉得他自己对玊烨的狠心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萧冷觉得,玊烨和新帝,真是绝配!
换句话说,和自己也是绝配。
哈哈!萧冷心里苦笑两声,都要死了,还挺能自我安慰的。
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以后一统天下的,就是那个新帝了,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了多久,萧冷发现仙酒正在减少,像是被快速蒸发了一样。全身的疼痛在继续,可是他却觉得比起之前,要舒服很多。
仙酒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消失了。
萧冷睁开眼,金黄的木桶泛着光。
他试图推开木桶,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依旧是动不了。
怎么回事?
玊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头看着那个矮矮的洞口,眼里闪过寒光,回去以后要让人将这洞堵上。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从狗洞爬进来的!
外面有声音,是西玥的声音,“皇上。”
而后是玊烨冰冷的声音,“里面怎么样了?”
“回皇上,再有一个时辰,这咒术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玊烨皱眉,随即望向那木桶,“要杀一个人何其简单,为何要用如此麻烦的法子?”
西玥的声音依旧恭敬,“公主交待,此人为妖,必用蛊术方能除去。”
玊烨走近了一步,西玥挡住玊烨的去路,“皇上,还是再等一个时辰吧!”
玊烨低头看着西玥手中的油灯,“你觉得一定要杀他吗?”
“皇上,这是公主的吩咐,而且,监天司也预测到,此人会给皇上带来灾难!”
“西玥,你忘了你给朕的下的生死咒了吗?”
西玥有些不明所以,“皇上?”
玊烨忽然伸出手点住了西玥的穴道,“你忘了?若是杀了我,他也活不成。现在,只需告诉他这一点就可。”
西玥站在原地背对着玊烨,心里却是焦急无比,“皇上,不可!”
听着那木桶被掀开的声音,萧冷忽然有个主意。
木桶渐渐掀开,玊烨的视线凝结在那安静躺着的人身上。
和第一次相见,如此的相似。
只是那个时候,他周身都是金黄的酒。
玊烨伸出手,探了探萧冷的呼吸。
还有呼吸。
玊烨握住萧冷的手,将他往外拽,拽不动,萧冷太重了。
玊烨猛地一用力,萧冷却像是失去重量一样被他拽得老高,然后将他扑倒在地,扑倒的同时使劲往他怀里蹭着。
玊烨心里一动。
这时外面的麻雀听到了动静瞬间来到了殿内,看着玊烨一脸的震惊,“皇上?”
再看到玊烨身上的人时立刻拔剑刺去。
玊烨就地一滚将萧冷护在了身下,“麻雀,放下剑!”
麻雀却是眼神执着,“皇上,待我杀了他,皇上就是将麻雀千刀万剐,麻雀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就在这时萧冷手脚并用,紧紧将玊烨抱住,玊烨伸手挡住剑,“他不是萧冷。”
“皇上,您若再不起身,就别怪麻雀不敬了!”说着麻雀再次伸出剑刺向萧冷的头。
玊烨伸出手挡住,这时只听一声冷喝,“住手!”
麻雀回头,“公主殿下。”
玊嫣大步走进殿内扬手就是一掌,“麻雀,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麻雀的脸都红了半边,却依旧是恭敬回答,“回公主,麻雀在执行公主的命令。”
玊嫣目露寒光,“本宫是命令你杀了萧冷,但是没有命令你用剑指着皇上!”
“麻雀知错,永不再犯。”
玊嫣这才声音软了下来,“麻雀,你先解开西玥的穴道。”
麻雀闻言走向了一边,而这时玊烨也起了身,不过身上还抱着萧冷。
不对,是自己被萧冷像章鱼一样死死抱住了。
玊嫣冷着脸,“皇上,这是什么情况?”
玊烨有些疲倦的推了两下萧冷,萧冷却抱得更紧了,玊烨只得先在椅子上坐下,这一坐,玊嫣脸色更差了。
“皇姐,”玊烨喘了口气,“萧冷已经不是过去的萧冷了,不要杀他。”
玊嫣眯起了眼睛,“皇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沉默了许久,玊烨才直直望着玊嫣的眼睛,“长公主,朕才是皇帝。”
这是玊烨第一次用身份压制玊嫣,愤怒的同时还有震惊,“皇上?”
玊烨扭头,“今夜朕要呆在东宫,就不送皇姐了。”
玊嫣盯着萧冷的后脑勺看了一会,才转身,“西玥,你就在门口伺候着。”
“西玥明白。”
待玊嫣和麻雀离去,玊烨拍了拍萧冷,“好了,别装了,下来!”
其实最初他也有怀疑这个人是当初的巨婴,因为他的举止他身上的气味实在是一模一样,但是玊烨又觉得不对,如果这个人是巨婴,那萧冷去哪里了?
萧冷拼命的摇头,用着一口三岁小孩的嗓音嘟囔,“我一放手你就跑了。”
玊烨皱眉,“萧冷,下来!”
☆、宝宝
萧冷声音极其委屈,“萧冷是谁?你又要把我送给谁了?”
玊烨抬头示意西玥将萧冷拉开,西玥拽了拽,然后摇头。
萧冷感觉到拉扯,更加抱得紧了,玊烨都快喘不过气了。
玊烨直接拔出西玥腰间的匕首放在萧冷脖子上,“萧冷,你听着,我最讨厌你这般举动,反正皇姐也容不下你,你若再不放开,我就随了她的意,送你去黄泉!”
萧冷突然扭头将自己的动脉放在剑上,并且朝那剑靠近了一些,“这是什么?冰冰凉凉的,好玩!”
说着玊烨便看见那剑上汩汩流淌的鲜血,只见他猛地将剑抛出老远,而后冷着脸,“下来!”
萧冷仍是用力摇头,每摇一下伤口就挣开一点,血流得就更快。
玊烨见状眉头紧皱,随即声音温柔了一些,“你下来,我抱着累。”
萧冷这才不情愿的从玊烨身上站了起来,可是双手仍是紧紧的抱着玊烨的手臂。
西玥看着萧冷又看了眼玊烨,低声问着,“这真的是当初那个巨婴?”
性格方面倒是很像,但是当初那个巨婴是不会说话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玊烨也是一副迷茫的样子,他坚信这个人就是萧冷,但是现在他的意识是萧冷还是之前那个巨婴,他却无法判断了。
但是玊烨没有意识到的是,他潜意识里认定这个人是巨婴,因为这样,他就有了不杀萧冷的理由。
玊烨接过西玥递来的手帕捂住萧冷的脖子,“去叫个太医过来。”
“是。”西玥应声便离开了大殿。
太医很快就进了宫给萧冷包扎了一下,萧冷全程都紧紧拽着玊烨的手,令他很不自在却又挣脱不得。
玊烨盯着萧冷脖子上的白色布条看了一会,然后开口,“萧冷,我允许你留在宫中,也允许你跟着我,但从现在起,你必须离我三米之远。”
萧冷只是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玊烨。
玊烨强忍着怒气,“我知道你在装,萧冷,凡事都要有个度!”
萧冷仍旧是眨着眼睛将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有个肚?”
西玥在一旁忍不住笑了,随即连忙将嘴巴抿住。
玊烨正色道,“萧冷,你不要试图麻痹我的警惕而杀我,告诉你,我和你是有生死咒的,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下去。”
萧冷咧开嘴又扑进了玊烨怀里,“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西玥看了二人一眼,“皇上,看样子他真的是当初那个婴儿,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加麻烦了?”
玊烨扶额,当初那个婴儿——
于是乎,昨日重现。
萧冷凭着过去那个巨婴的记忆装着一副不谙世事人畜无害的样子整天黏在玊烨身边,整天。
无论是玊烨出恭还是出宫,吃饭还是睡觉,喝水还是练武,批奏折还是商讨国家大事,身边,总有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萧冷。
当然,上朝就不行了,玊烨允许萧冷在任何场合粘着他,唯独在朝堂之上,玊烨会让西玥将萧冷紧紧抱住,死也不允许他上朝堂之上。
这么过了一两次,萧冷也适可而止的假装明白了,玊烨上朝的时候,他就躲在殿后,静静的等着。
当然,为了不让大臣有所非议,玊烨将身边的那个小白脸太监给发到别的宫了,将萧冷穿上了小太监的装扮。
玊嫣再没有对萧冷的存在说什么,只是每次看一眼萧冷,眼里就更加的冰冷。
玊烨批完奏折伸了个懒腰,“萧冷,过来帮我捶捶肩膀。”
许久身旁没有动静,玊烨扭头,只见萧冷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龙床上。
玊烨皱眉,走到床边正要叫醒萧冷却见他睡得香甜,嘴角也微微勾起,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玊烨在龙床上轻轻坐下,随即将萧冷束着头发的玉冠摘了下来,长发散落,遮住了萧冷大半的脸颊。
玊烨轻轻将萧冷的头发撩起,静静看着他的脸。
萧冷。
玊烨心中轻轻喊了一声。
他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十有八九是装的,可是他真的,想将他留在身边。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有了这令人恶心的想法。
玊烨看着萧冷那刚毅的面部轮廓,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萧冷睁开了眼睛,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静静看着玊烨,而后长手一搂,就将玊烨搂进自己怀里。
玊烨连忙坐起了身子,脸色一黑,“萧冷!放开我!”
萧冷却似乎没听见,搂得更紧了,嘴里含糊着,“树叶,和宝宝一起睡觉。”
玊烨一阵鸡皮疙瘩,萧冷最近不知道从哪个宫女那里学了个词,每次说话都自称宝宝!
一个五大三粗个子比自己还高的男人自称宝宝!
玊烨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将萧冷吊起来抽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