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在看热闹,被人徒然一拍也有些恼意,刚要发作,却见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总镖头以及……当家的,这人一惊,差点就跪倒在地了。
见这人腿都弯曲了,宋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虚礼就免了,倒是你让人让一下,让我们先进去。”
这人垂首应了声,赶紧叫人让出道来。而所有人见是当家的来了,也非常配合地退到一边,有几个自觉犯了错的,没等当家的说话,已经垂首立于边上,至于方才叫得最响的那几个,更是跟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把头都埋到胸口去了。
于狁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将视线落到场中,此时角斗场中的两人皆手握一杆银枪。与凌深对战的那人将一杆银枪挥舞的虎虎生风,反观凌深则有些生涩。可不得生涩,旁人不知道,于狁却知道这人根本不会武器,刀剑枪棍没一样会耍,不过这人拳脚功夫非常了得,平日里倒也不会吃亏了去。只是这会他手里拿着杆银枪,反倒是局限了他的能力,令他束手束脚地施展不开。
场中对战的两人似乎并没察觉到周遭的异变,仍旧专心应付着自个的对手。一直到那人拿枪反身挑开凌深的手臂,这一错身,才看到站在自己左手边的于狁,他一愣,手下动作顿时缓了下来。
凌深手臂刚被划了一道口子,就见眼前这人竟然走神了,他一侧目,同样看到了站在人堆里的于狁。说来也怪,他眼神向来不好,却独独能看清楚这人,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能看清楚是正常的,谁让他的大胡子总是那么显眼呢。凌深倒是不在意这人在或不在,只是令眼前这人走神了,却是功劳一件。他赶紧抓住这次机会,一记横扫将人弄翻在地,不等人反应过来,又举枪对准了他的咽喉。
“怎样?这下可输得心服口服?”凌深说得轻佻,底下这人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银枪,脸上写满了不服输:“你耍诈!”
凌深被这句话气乐了,笑道:“我怎么耍诈了?方才你说拳脚功夫不是你的长项,输了不认也就罢了,现在换了你拿手的长|枪,被枪尖抵着脖子还不认账?”
这人深吸一口气,倔强得说道:“若不是我刚刚……”
“你想说若不是你走神,就不会输了吗?”凌深哼了声,眉眼间竟是俾睨,“这要是战场上,你还会说这句话吗?再者我告诉你,就是你方才不走神,你也未必能赢我。”说罢,他撤了枪尖,一甩手,只见泛着寒芒的银枪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在这昙花一现的绽放后,又安静地立于他的身侧。
凌深偏头瞧着这一杆银枪,低声笑道:“这东西不好耍,但只要上手了,你未必如我。”
那人早在凌深说了战场论后就涨红了脸,现下听了他这话,又觉得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心生不满:“你这门外汉,以为侥幸赢了我就是会了吗?”他“蹭”的站起来,捡起一旁的银枪喊道:“来,再比一场,这次我定要让你看看我们霸王枪的厉害。”
凌深还未说话,一旁的于狁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喝止:“闹够了没?”
那人被这么一喝,一下子蔫了,握着银枪的手垂了下来,随后笔直地站在场中。于狁上前,夺了他手中的银枪,丢给一旁随行过来的宋尹,又回头去瞧凌深。这人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在他上来以后站姿更是随性起来,远没有方才拿枪的那股气势。
“你也是,跟着他们胡闹,既不会使枪何必应了这场比试。”于狁的声音低沉,端着一副教训自己手下的架势,倒是把凌深唬了一跳。他眨了眨眼,心想自己这是多久没被人教训了,上一次好像还是自己偷偷去帮派械斗现场,结果不小心被人暗算了,一棍子打进了医院,当时自家老头就是用这种口气教训自己的——
你看你,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净跟人去打架,竟然还给我打进了医院,就你这点本事也甭出门了,给我练好了再出去。
落下这话的凌家老大遍访名师,几乎将全国能排上号的各类格斗大师都请到了家里,势必要将自家儿子锻炼成一代宗师。而最后结果也的确不负所望,凌深在几年后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有人谣传凌家公子是个身长九尺的巨汉,单手能力顶百八十公斤的巨石。以至于后来很多人见了凌深,都不相信这是凌家公子,一致认为他是假冒的。
☆、第十一章 先生又来助攻了
这人一旦开始教训人,似乎就停不下来了。凌深看着几乎将在场所有人都教训个遍的于狁,觉得这人一定是哪个地方不对了,或者是他们方才的行为无意间开启了他某种属性,致使他教训人还教训上瘾了。
等所有人都认错般地垂下头去,在场几百号人里大约只有凌深还抬着头了。于狁扫了一圈,发现他手里还握着枪,眸色一凛,上前就夺了他手里的枪去。
“怎得还握着?”于狁一下子缓不过语气,这分明是想询问却被他说出了一份教训的味道。
凌深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顺着他的问话就回道:“我觉得这玩意挺好的,耍着也挺顺手的。”
于狁深吸口气,总算缓下语气:“既如此,回去我教你。”
凌深刚回过神来,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又愣了,心想这人怎得这么奇怪,刚刚不是还很火的样子吗?怎么一转眼变温柔了。
同样发愣的还有周遭几百号人,他们跟着他们当家的也好几年了,还没见他们当家的对哪个人这么温柔的。当下又偷眼瞧了瞧对面对的两人,心里觉得吧其实这两人还是蛮配的,他们当家的威武霸气,至于这位大当家的……嗯,俊美非常,又身手了得,的确也配站在他们当家的身旁。于是在这种心理作祟下,原先还对凌深还有所不满的人统统改站队,变成了坚定不移地夫夫党。
凌深来镖局本意是询问账簿的事情,他觉得这不知所踪的巨额钱款和这镖局绝对脱不了干系,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想要探探口风。不成想遇到这挑衅一事,事后又是被训,又是包扎伤口的,弄得他早将正事抛到了脑后。
孟春和寻上门来的时候,已近申时,一眼见着凌深好几处绑着绷带,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忙不迭拍胸吸气,赶着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凌深倒是对这一身伤没怎么在意,安慰了先生两句就揭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回寨以后,先生还是不放心,亲自配了两副药,盯着凌深喝下去方才满意。
又过了两日,沈奇忽然来报山下有人找大当家的。凌深一听是找自己的,也是好奇,跟去一看,得,竟然是前两日的手下败将,一个是甘愿做牛做马的壮士,一个是不肯服输的小枪使。凌深瞧着这两人,一个恭敬有礼,一个死犟这似乎并不是很愿意过来的样子,突然也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