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已经停手,院内经过一番交战变得杂乱不堪,一群人正围在大厅前不知说着什么。祁真缓步走近,只见一个暴怒的青年来回踱步,胳膊还沾着血,不爽地瞪着孟涟几人:“那小丫头片子说她姐被抢了你们就真信?她们是小偷,偷到我们头上给个教训而已,这样都不行,你们是看我们好欺负么!”
孟涟几人在中央站着,虽然狼狈,但并无大碍,尴尬道:“这恐怕有些误会。”
“呸!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闯进来,一句误会就完了?”青年再次暴怒,“简直莫名其妙,我们是烧你们家的房子了还是抢你们家的东西了!”
孟涟几人越发尴尬,只得摇头。
“你看,无怨无仇的你们这是想打就打啊!啊?”青年呵斥出声,像训孙子似的,“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整天吃饱撑的是不是就会没事找事,闲得蛋-疼吧?现在蛋还疼么?要是还疼,老子陪你们继续打!”
孟涟几人;“……”
世家里尚有一个姑娘,被骂得低下头,忍不住小声抽噎,紧接着就听青年喝道:“哭什么哭?哭得老子心烦!”
祁真只觉听着特别痛快,若这人不是在唱戏,他真想和人家交个朋友,可惜这事实在诡异,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朗声笑道:“大男人何必与一个姑娘家一般见识?况且孟公子他们也是救人心切,人命关天的事怎能叫没事找事呢?”
孟涟几人顿时觉得这话听着无比舒坦,急忙望过去,见到来人后双眼一亮,当即叫了一声杨少侠,平剑岩还下意识向他走了两步。
青年同样扭过头,敏锐地扫见之前来解围的几个高手都到了他身边,便清楚这是正主,抬抬下巴:“你又是何人?”
祁真大方一笑:“在下杨真。”
青年猛地一怔,稍微收起一些怒火,不确定地问:“你就是那天齐宫的少主?”
本王的名声竟传得这么快了?祁真也是一怔,忍着激动的情绪,说道:“正是,兄台听过我?”
“嗯,我有几个兄弟前两天刚从沐城回来,听他们说的,没想到这就遇见了,”青年上下打量他,好奇问,“你是怎么把叶天元弄疯的?”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在下可不清楚,”祁真笑着回了一句,转到之前的话题,“先说说今晚的事,方才在下听见了几句,今日是孟公子他们误信了那小丫头的话,这才错怪了好人,造成的损失由在下一力承担,兄台便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几位朋友,如何?”
青年沉吟一瞬,不由得问:“我那两个手下呢?”
“在下一并带来了。”祁真原本的打算是把这些人一起送官,便带了出来,如今恰好派上用场,他回过头,示意暗卫放人。
青年神色稍缓,略微犹豫一下,摆手道:“罢了,看在杨少侠的面子的上我这次就不追究了,东西也不用你们赔,以后离我们远点就行,”他说着看向祁真,“难得能见杨少侠一面,不如喝一杯?”
“巧了,在下也正有此意,”祁真笑道,“只是天色实在太晚,改天吧。”
青年嗯了声,并不勉强,接着听他提起那两个小贼,不禁挑眉:“怎么?”
“兄台先前也说只是想给个教训,事情既是因她们而起,便由在下代为处理吧,”祁真含和气地与他对视,“兄台意下如何?”
青年看了他两眼,最终点点头,让手下把女贼交给他们,站在原地目送对方走远,眼神一时有些深,低声问:“你说他会不会看出什么?”
“应该不会,”身后的心腹道,“二少方才演得那般好,一点错也挑不出,再说小红小绿是咱们的人,落在他们手里顶多就是吃些苦头,不会说破真相。”
“但愿,”青年瞥向手下,“你们一路跟着他们,没听他们说点什么?”
“有,他们来的时候便已经在怀疑我们了。”两位手下说着急忙将一路的事全交代了。
“客栈人满?莫惑也到了这里?”青年脸色微变,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客栈为何会有问题,只得暗道一声倒霉,当机立断吩咐,“撤吧,免得真被他们查出什么,先前老三就是在柳家堡的事情上一时大意被莫惑拍下了悬崖,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那杨少侠与莫惑和钟离昊都有牵扯,尤其天齐宫的底细还未查明,公子说过暂时不能对他们出手,至于那些世家子弟……只能等以后再抓。”
“是。”
“明明就差一点的……”青年惋惜摇头,率先离开。
祁真带着人拐进一条宽敞的小路,这才放慢一些脚步,看看身边的几个人,关心问:“孟公子没事吧?”
“没事,都是一些小伤,”孟涟感激地拱手,“这次多亏了杨少侠相救。”
“无妨,不过举手之劳,”祁真温和地望着他们,“但以后若再遇上事,切莫这般冲动了。”
孟涟不由得想起初遇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如今却反被他说教,更别提自己好歹也是武林四公子之一,便再次尴尬,道了声是。人群里的少女则气不过:“都是那小偷可恶,竟然骗我们,杨少侠一定不能轻饶她们!”
“所谓江湖险恶,”祁真轻声道,“这次是恰好被我遇上,下次呢?”
少女张了张口,不说话了,开始低头反省。
祁真默默暗爽,带着他们继续走。
王姑娘走近一点,低声道:“杨少侠那些人……”
她尚未说完就见他抬手阻止,动动嘴唇,把话咽了回去。孟涟知道她一向心直口快,如今竟能忍下,不免有些惊讶,不过他不是傻子,便没有多问,跟着他们到了客栈。
祁真拖过一张椅子坐好,吩咐手下把小贼带来。
两位姑娘都才十几岁,深知理亏,便往地上一跪哭着说身世可怜,自小姐妹相依为命,为了活着才去偷东西,求他们饶过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到最后连方才的少女也有些不忍。
“饶命可以,但我这人最不喜欢贼,”祁真的语气很温柔,“这样好了,挑断手筋脚筋,脸上划几刀,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