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开什么国际玩笑。)
事到如今,才生起气来。
不知道零与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擦,他也不想知道。
因为毫无意义。
因为和他们兄弟没有任何关系。
(别擅自把别人卷入家庭内部的兄弟战争去混蛋!)
本来,零就是突然介入他们生活的外来者。
若说零的接近让裕太感到不快的话,那么瑛的出现,便是把那份不快升级至愤怒。
即使如此,他也完全没有把今天的事告知尚人的打算。
为什么呢,理由是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关心零是尚人牢固的信念。
那不是单纯的同情,不是伪善,不是多管闲事的自我满足,更不是互舔伤口,而仅仅只是——真诚的厚意。
即使已经有了野上事件那最糟糕的前车之鉴,却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已经明白,若尚人已经决意便不容动摇。
尚人有尚人的,
雅纪有雅纪的,
而,裕太也有自己的作风。只要没有造成实际伤害,那么互相尊重是必须的。
对着这样想的裕太,
“放松的方式,肯定因人而异的吧。”
尚人自然地如此断定。
适宜的为家人作出适当的努力,是现在零的最佳选择,大概这也就是现状了。
* *
*
深夜回到家中。
关了灯的房子,任何角落都鸦雀无声,如此光景让雅纪终于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即使是尚人大概也已经睡下。
(也是,理所当然的。)
明天——应该说是今天了——即使在周末似乎也会因为生物钟而在清晨五点醒来的尚人,就算是晚睡也定会在凌晨一点前就寝。
换而言之,尚人每天收拾晚饭残局以及之后短暂的学习时间都需要投入高度的集中力,否则不仅会因为拖拖拉拉而让时间白白流逝,更重要的是一旦失去他这位至今家事全包的战斗主力,篠宫家必定沦为垃圾站吧。
这样一想,真的不得不向拥有如此忍耐力的尚人致敬。
反过来说在那过去的日子里对于尚人而言,学校倒成为他的歇息地了——和布满沉重空气的家完全不一样,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安宁场所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的,他这样认为。
雅纪、以及裕太——都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是尚人的精神压力来源。
他相信着。
打从心底,这样祈祷。虽然已经变成只有三人的家庭,但他们之间的牵绊强度与从前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理所当然,工作结束后回到家,
「欢迎回家」
尚人的笑脸相迎与否,对于疲劳消散的影响可谓是天差地别。但是,即使他本人每天都想要尽可能的回家,但时间上总是无法配合。
总之,雅纪只能叹气着走向尚人的房间。
即便没有能够听到尚人的「欢迎回家」,可回来后最想说的话就是「我回来了」,对于雅纪而言,现在的这个家在任何意义上都是他的安定之所。
静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虽然笼罩在晕黄灯光下的室内极度昏暗,但总是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的房间完全不会给雅纪的前进带来困扰。
——不如说,对在这间比自己二楼的房间更宽敞的寝室活动的时间要多很多的雅纪来说,仅凭脚下的记忆就足以顺利行走。
尚人是一旦入睡就连呼吸都浅到无法察觉地步的熟睡类型,所以雅纪在床端坐下也未能让他惊醒,正因为深知这一点,雅纪才毫无顾忌的打开了床头灯。
难得有时间欣赏尚人的睡颜,在黑暗中的话看不到脸就没有意义了。这样的理由或许不过是他任性又牵强的想法而已,但雅纪也无所谓了。
“我回来了,尚。”
嘴角柔和且温暖,雅纪低喃。
明明床很大,尚人却总是窝在右边,半边脸埋在枕里,身体微微蜷起。
犹如胎儿的睡姿是缺少爱的证明,他确有所闻。清醒时可以逞强,但进入意识薄弱状态容易寂寞的心情就会自然地呈现出来。
从统计显示的数据来看,仍然无法确定真实与否。
——难道是真的?
这样想着,再看到尚人确实的睡姿,莫名感到心痛。
在庆辅因为外遇而离家的时候,雅纪即使感到愤怒却不曾觉得寂寞,但尚人和裕太当时还是小学生。
因为家庭遭到破坏,裕太变得荒诞无度,因为必须那样做感情才得以宣泄从而找到心灵上的平衡,现在的话,已经能懂了,但在当时,没有那种余力。
那时只觉得明明所有人都在忍耐,为什么,就只有裕太做不到,为此他感到生气不已,在这样的感情驱使下产生想要痛殴么弟的冲动决不止一、两次。
或许是因为眼前有着那样堕落的裕太,尚人才不得不勉强自己必须做「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
为了家人,无论自己如何痛苦,
不抱怨。
——不能抱怨。
就算有事,也必须忍耐。
——打碎的牙,往肚里咽。
然而长期如此,不知何时就变得情绪不外露了。
强行扼杀自我。
窥视家人的脸色。
——勉强自己微笑。
那个时候,对尚人的遐想……挣扎在初醒的情欲矛盾里的雅纪对那样的尚人感到气愤。明明自己如此苦恼,尚人却如始至终地扮演着「好孩子」角色,他对这个一直端着一张无垢的纯真容颜仰慕自己的弟弟,与对裕太的怒火是同等程度不同意义上的无法忍受。
结果,他趁着醉意强暴了尚人,之后又强行持续维持他们的肉体关系,这使得尚人愈加退缩。
何等的,自私自利。
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一顿暴打。
一直自诩也打算做一个成熟的大人,但实际上却是个与裕太相差无几的孩子。
【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当作没有过。】
这句话,不断的刺痛着他的身心。
即使有可以补偿过去的过错的方法,过去却没有办法消除。
雅纪是,沙也加也是,裕太更是,性格的某个拐角都因为庆辅的出轨而出现了扭曲。在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稳定前行的尚人却被雅纪以最恶劣的方式践踏了。
那是,一生都无法去除的伤痕,对尚人来说是,当然,对雅纪而言也一样。
事到如今,他虽然没有忏悔的打算,却正因为如此,雅纪想要一生守护尚人的意志也无比坚定,无论发生何事,不管与谁为敌,就算被全世界讨伐,握住的手,不会放开。
——绝不分开。
不能,再次失去。
——无法再失去了。
因为这对于雅纪而言,是仅有的唯一的寄托了。
身体心灵甚至毛发都必须属于他,若不把尚人的所有都束缚住他就没有安全感,将快感深植入那纯洁的身体里,让暴虐的快感与愉悦洗刷占领那片净土。
——尚喜欢被玩弄这里对吧?
——瞧,已经变得这么湿了。
爱上这淫乱的热度吧。
——真的不要的话,只是碰触乳尖是不会挺立的。
——想要被我吮食吗?
数次在耳边轻轻呢喃。
——看吧,这里也硬起来了。
——舔舐要吗?
舌尖刷过他红透的耳根坏坏地问。
——让大家看看,尚敏感的地方。
——揉着小球吸吮乳尖,尚喜欢被这样对待吧?
因为羞耻而扭动身体的样子,可爱得紧哪。
——好孩子,尚。
——我会把尚喜欢的地方细细的舔舐、啃啮……吮吸。
向快感投降而喘息不已的姿态,把雅积潜藏在体内的兽欲全部激发了出来。
太过喜爱沉醉于自己的细语与爱抚的尚人……简直爱不释手。若就这样失去全部理智沉溺于与尚人的性爱中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真实体验到做爱不是发泄生理欲望的行为。
为什么,不是尚人就不可以呢,即使是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妹妹这样说,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他对甚至面向弟弟们都不断地露骨伸张着所有权的沙也加感到厌烦,然而,「为什么都爱腻着雅纪哥哥」
表现出相反态度,无故叛逆的裕太又太过烦人。所以从儿时开始,「小雅,小雅」
无条件依恋自己的尚人最可爱。
能够坐在双膝上看连环画的,只有尚人。可以一起入浴、玩泡泡澡、钻进雅纪被窝的——只有尚人。
对此,沙也加也是大有意见,
「只有尚可以独占哥哥,太狡猾了」
——即使连连爆发不满,双亲也只是摆出困扰的表情。
若沙也加只是小学生的话与雅纪沐浴恐怕尚且可以,虽然也同样给雅纪带来视线点上的困扰。那种心情雅纪不需要传达父母也明白,因而没有责备于他。
所以,
大概……雅纪的性癖出现扭曲,根源恐怕并不全在母亲身上。
只是顺理成章的,变成如此。
……虽然,他无法这么认为,甚至是希望这不是事实,因为这样的原委才真的会让雅纪纠结。
尽管如此,
【即使我们常常想要选择另一条路以改变命运,终究命运会重新找到我们】虽然这句话是谁说的不得而知,但在耳闻时,不可思议轻易地在心里落了根。
命运论者常挂在嘴上的「命定」什么的,雅纪并不相信。
若无论好坏,所有事情都是注定,那就没有所谓的辛苦也勿需努力了,不如说,努力也白搭。
进而,人生也会变成缺少快乐和喜悦的乏味无趣。
但是为什么呢,那句话格外响亮地绕在耳边。
【人总喜欢把事实扭曲得合乎情理】
因为这种事常有,所以虽然会就此事进行诸多思考是人之常情,但雅纪唯有对尚人的感情是撼动不了半分的。
(你能够选择我,真的是太好了。)
打从心底,这样想。
即使被厌恶,被憎恨,抓住了就不会放手,虽然雅纪原本是这么决定的。
——我喜欢小雅。
却被这句话救赎了。
——因为小雅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为了我们太勉强自己哦?
仅仅因为被这样叮嘱,工作即便排到全年无休都可以忍受。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感觉自己无敌。)
真心这样认为着,雅纪把尚人落下额前的发丝向后拨弄轻柔梳理。
两次、三次。
——然后,扇形的睫毛微微颤动,尚人慢慢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