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重水覆[重生]》完结 —— 作者:仲丘
  发于:2016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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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干涩的道:“但我是可以依靠的。”我相信这世界上再没第二个像我这样为你而活了。
“呵呵……”温扬意味不明的轻笑,“先是对你好,然后再毫无预兆的就对你恶语相向,没人受得了这样的落差,对于这样的人,莫不如一开始就远离习惯。”
我终于明白温扬说的是我,他看似温柔随和,却一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接受不了背叛,若不然上辈子不会如此仇视我,上次的事儿并没能让他释怀。
我自觉理亏,呐呐的开口:“你还在生气,对不起,我那时不是故意的,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我重生了,因为上辈子对你不好,所以你说下辈子再也不想看见我,这么说就算不被当做神经病,我也不想让温扬知道那样卑劣的自己。
温扬回过头直直的看我,目光沉得很深,声音却很轻,“我等着你解释,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知道你突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你说的因为我家里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我有些急了,抬起头看着他,咬牙道,“温扬你知道我的应变能力不差,这些日子它足够让我想一个好的借口来解释,但是……我真的不想骗你。”我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现在不能说,以后同样也不能告诉你原因,可我能和你保证的是,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尽一个好朋友的职责,再也不对你恶言相向。”
有些话不能再深说,不然就会超出朋友的界限,而让温扬生疑,做他最好的朋友这个定位足够我这一生用来慰藉自己。
我走到他身侧,重新扶住他,低头软语求道:“我真心的像你悔过和道歉,请你原谅。”
“我……”温扬似乎被我郑重的态度惊到。
看他这样,我心里倒是放了下来,假意的收回手,重又垂下眼去,落寞的道,“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道歉……”
温扬咳了一声打断我,然后背过头去说道:“我最近在看房子,新东城附近,两室一厅,缺个人和我分摊房租。”
我咧嘴一笑,重新搀扶住温扬,“您看我行吗?注重个人卫生,没有不良嗜好,季交的房租也马上到期……”
……
我们一起往回走,未等到宿舍,老远就听见里面笑闹的声音,余明杰那个大嗓门不知道为什么正兴奋的吱哇乱叫。
我和温扬相视一眼,真是一个比一个闹腾,哪个都不敢带出去现世的主。
我推开门,直了直身体,一本正经道:“小声点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秩序,整个楼道就听见你俩吱哇乱叫,马上就毕业了,你们能肩负起建设社会主义的重任吗?靠什么去实现祖国的伟大复兴?”
正在打闹的两人看见我,突然露出一脸的坏笑,郭宇摸着下巴道:“石杉,这回你得你把相机的内存卡还我,咦……温扬怎么了?”
我把温扬扶到座位上,头也不回的道:“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怎么还惦记你那内存卡,我还能贪了不成,我拷贝完,这就给你。”
“嘿嘿……”身后传来一声怪笑,余明杰的笑声听着渗人极了。
“我不管郭宇,你得请我吃大餐,不然我就把你写的情诗印成大字报,分发出去。”
我回过身,目带不解的看向他们:“什么情诗?”
“哈哈……别不承认,你的字我还能不认识?听着爷给你读读,啊……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吹动心弦。顾盼间,月色迷眼……”
“嘶……好酸。”郭宇抖了抖肩膀,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我的脸突然变得惨白,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开始不畅,整个人都忍不住晃了一晃。
我心底一片凄然,轻轻闭上眼睛,我想起了这首诗——
——
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吹动心弦。
顾盼间,月色迷眼。
温暖的……
仿佛能融化了时间
美丽的……
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
朦胧的灯光下
悄声盛开的地
是我碧潭般深沉的爱恋
静静地……
似甘泉沁润心田
灼灼地……
燃烧了这一个夏天。
苍榕渐老,叶落秋尽。
一眼误一生
一声唤一梦
暮然回首……
竟不知刹那就是永远……
——
我低下了头,喉咙有些酸涩,这是我两世都没送出去的情诗。

第15章 郁气

“石杉?”发觉我的异色,温扬伸手拉住我,随即皱着眉,把我让到座位上,“手怎么这么凉?”
“三儿,你怎么了?”郭宇见势不对,忙跳脚过来。
余明杰也蒙了,忙把信纸递给我:“给你,给你,我不乱念了,别气,别气啊。”
郭宇转头怒视余明杰:“明知道江宁走了,他心里不好受,你还招他,看吧,把人都快弄哭了,你这人怎么一点眼色没有。”
“哎,你……弄的好像你没说似的,刚才是谁……”
温扬一个眼神看过去,余明杰立马收声不语,郭宇也是心有戚戚。
温扬低下身,柔声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记忆有些错乱,听着这个温柔的好像能被风吹散的声音,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明明离他那么近,却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横陈着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长河,我苦苦挣扎在求而不得的漩涡中,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像有只重锤在心头不停的敲击,戳的人心口好似撕裂了一般,到处都是伤痕,满心都是附骨难消的哀伤。
我紧紧的抓着温扬着他的衣角,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不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温扬……温扬……”我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停的落泪,委屈悔恨或者是失而复得……
“怎么了到底?”温扬轻轻的抱住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用哄孩子似的耐心的拍着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好不好,别再难过了,嗯?”
我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哭泣,所有的力气都像是难以为继,我整个人如同在柔软的云层中飘荡。
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许是温扬的声音太过温柔,让我睡意朦胧,听到的声音不再清晰,我似乎看见温扬他们紧张的围上来,黑暗慢慢将我淹没。
我做了一个梦,我分不清那是过去还是现在……
日头将要落下的傍晚,温扬背靠在操场的那颗老榕树上,孤零零地,在布满红霞的天空下,显得悲伤而寂寥。
我站在远处,看着夕阳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剪影,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弯下身,捡起路上的小石子,朝着温扬的方向飞出去。
温扬微微蹙眉,朝我这里看过来,他怔然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而后向我招手。
我心头一暖,不自觉翘了嘴角,朝他走了过去。
我站过去,背靠着树,假意的和他比高,然后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温扬摇摇头,十分不配合的把我的身高比到他的胸口。
我大怒,我只是加了一点点的水分,他竟然水的那么夸张。
我伸手去口袋里拿笔,要在树上标记身高,不小心带出一张蓝色的信纸,我脸上一红,刚要揣回去,却被温扬抬手抽了出去,我涨红了脸去抢,温扬抬高了手躲闪。
我急坏了,不停的跳脚去抢,说话都卡不成句,他见我真的着急,无奈妥协,只得把东西还给我。
天色渐晚,天空被一盏盏繁星点亮,我们从操场上起来,一同往回走。
身后拖着两条又斜又长的影子,迎面有夜风徐徐袭来,我突然伸手拽住温扬。
温扬回头看我。
我低垂下眼,慢慢的重新拿出那张蓝色的信纸。
夜幕,像是绘着闪亮的星与未圆月亮的一幅丝绒,我的声音在满天繁星下隐隐飘荡,低低切切,战战兢兢,声线脱离华丽却饱含深情。
我捂着狂乱的胸口,仰头看了看天,无尽的长空繁星闪烁,我吸了吸鼻子,笑了一下,用尽所有的力气转身去看温扬。
温扬站在不远处,正招呼我快走,我微微愣怔了一下,伸进口袋里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我终于知道,这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那是我未尽的美梦。
我知道只要睁开眼,梦就会结束,眼中有氤氲的液体,慢慢自眼角划下,我感到脸上一热,有温热的拇指我腮边轻轻的拭了一下。
耳边是一声轻叹:“多大的委屈,做梦都在哭。”
我身体一僵,所有伤感的情绪消失殆尽,更加不敢睁眼。
突然温扬捏住我的鼻子……
鼻子,捏我的鼻子!
我整个人都蒙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还装睡,是有点丢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哭晕的人。”
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别逗他了,这孩子心中郁气不疏,哭这么一通倒不是坏事儿,他要是不哭,以后就该着他的亲人哭。”
这是在哪儿?我猛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哭得狠了,脑中一阵阵的眩晕,不过那人说的没错,胸口确实觉得畅快不少。
温扬把枕头帮我立起来,让我舒服靠在上面,我看向四周,这是校医院?
对面穿着白褂的男人转过身,把倒出来的药片包好,然后看向我:“只是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有了郁积之像,整天都瞎想些什么,跟谁较劲呢这是?”
温扬蹙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问道:“很严重吗?”
那人坐下来,从上衣口袋抽出钢笔,慢条斯理的道:“不严重,现在肯定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时间长了,会慢慢降低肌体的免疫力,增加癌症的发生率,比如胃癌、肝癌、白血病、肿瘤、乳腺癌、宫颈癌,当然最后两个他得不了,这你可以放心。”
我脸都吓白了,伸手去抓温扬,结果见他脸色也不太好,我强笑道:“哪有那么夸张,都没听说过的事儿。”
那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夫妻,男人是大学老师,未能经得住诱惑和自己的女学生出轨,被妻子发现后,丈夫十分愧疚向妻子悔过,女人没有原谅他,但两人是少年夫妻,感情很深都不想离婚,在人前他们和以前一样恩爱,让人看不出异常,人后两人却连正常的交流都没有,平时传话都是用笔纸和简讯,后来没几年,两人一个得了乳腺癌一个得了肝癌相继离世。
他把刚写好的东西撕了下来,又道:“想也知道,这几年这两人是怎么过来的,这有事儿说事儿,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放手,哪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跟自己有仇才会没事儿折磨自己。”他把单子给温扬,吩咐道,“去,把钱交了。”
温扬拿着单子没动,沉声道:“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啊,没什么事儿了,他哭那一气,比开药要管用,平时保持心情舒畅,多做一些运动和户外活动缓解精神压力就行了。”
……
合着你刚才说那么多废话都是吓唬人呢?
“只是你这个同学,看着就不像个心性豁达的,所以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些,遇事别让他钻牛角尖。”
……这话和我说小心眼有什么区别?
我哪里不豁达了?除了温扬的事儿让我有点纠结,哪还有我放不下的东西?就算是秦远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那么大的仇我不也没想着报复吗?
我觉得这就可以了,还能怎么着,我又不是圣人。
温扬放心的出去交钱。
他一走,屋里就剩我和那个看着就像蒙古大夫的家伙,我犹豫地看了看那人的脸色,小心的问:“大夫,您贵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您?”
“哦,我姓韩,今天是给人代班。”他冲我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脊背一冷,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只听他接着道,“你放心,我在四院工作有十几年了,有口碑、有医德,不会给你胡乱开药的。”
我脸更白了,尼玛,四院是本市著名的精神病院,这货真的不是来克我的?好歹我曾经待过的地方挂着的是疗养院的名号,这个就直白多了——X市第四人民医院精神病诊疗中心。
“以后真有什么想不开的,先别着急跳楼,可以找专业的医师疏导一下。”说着他递给了我一个名片,“需要帮助,你可以打我电话,不过我太贵估计你也请不起我,但我可以帮你介绍个便宜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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