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科学不是意气用事，这是一种超越感情因素的理性的对自然对宇宙的探索。育种生物与其繁殖体的数据对比非常重要，对人类，对社会，对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工程的研究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李青目光炯炯地盯着英持龙女嚷了起来。

“或者，就是很希望找到原本相同的基因，再造一个李远坪2.0出来替代你觉得你失去的孩子，甚至还有可能，你希望用新一代产品来弥补你过去三十年没有做到或者做得不好的母爱。你不要用这样眼神看我，你身为女人，绝对有权利生养孩子，但是这次我觉得我绝对不能再助纣为虐了，这件事情是我英持龙女心头难以挥去的恶梦阴影之一。”

“你害怕了？”李青观察着英持龙女那冰雪深沉的脸，狐疑地问。

“我当然害怕！如果被皇室内务府或者龙族军区元老们知道我把天龙精元私授凡人，用来做这些乱七八糟幼稚可笑的事情，估计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山崩地裂的打闹。青儿，我有我的难处，你不要以为我能搞定所有的事情。”

“嗯……不对，你不是害怕政治上的压力。”李青眨了眨眼睛，皱起眉头喃喃道：“育种生物本身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是在害怕育种生物知道这个事情……呲，这么一想，回忆当年，你就是孤身一人拎着一个纪梵希的包包来我的实验室，然后那么一眨眼试管里就装满了低温保存良好的精子样本的。所以，你是把精子装在了你的——”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密。”英持龙女恨恨地低语。

“娜娜，你今天族母之尊，权倾朝野，独霸天下，在实际上完全掌握着你们真龙五族的经济政治与军事权力，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你要害怕育种生物本身知道这个事情。我理解的有什么误差么，你要他们任何一条龙闭嘴，他们不就会闭嘴么？”

“嘿嘿，我之所以能权倾朝野独霸天下，就是我能做到，有些事情绝对不说。呵呵，呵呵呵。”英持龙女扶着下巴娇笑道。

“娜娜，我们不是朋友么，不是要分享所有的秘密嘛？你真没劲！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大不了我建一个基因库，精子银行，把你们所有的雄性龙的样本都采集一下，挨个对比，也不费多大力气。”李青摇了摇头，遥望海上璀璨的霞光。

“不可以，我禁止你这么做！”英持龙女砸了一下方向盘大叫。

“你这是在宣战么？”李青眯着眼没好气地问。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那头种猪已经死了，不存在了！”英持龙女用指甲扯着丝巾吼道。

“那把埋骨地告诉我，我自己去挖骨头，三十年左右应该没烂光。”

“说了多少次，我们龙族没有什么埋骨地，我们又不是大象！育种生物死于一场核爆炸，很大很大的核爆炸，什么都没留下！”

“唉……”李青哀怜地看着大发飙的姐妹，伸出手来扶住她的肩膀，柔柔地说：“娜娜，你果真在害怕。这个育种生物似乎对你很重要，你很顾忌他的态度。”

“呸！我英持龙女此生面首无数，石榴裙下白骨如山，龙也好人也罢，只要是公的，充其量不过是我的入幕之宾枕榻玩物而已，他们有什么重要不重要？行了，你也不要再和我绕弯子了，你要是觉得远坪大了不能围着你转了，想要生个新孩子玩，我是不会再帮你的了，你大可以使用传统的方法，我绝对不会插手阻挠。”英持龙女侧着脸很是阴冷地说。

“传统方法？”李青愣了。

“You must be kidding   me！”英持龙女看着困惑不已的李青又怒又笑地说：“你应该知道女人获取精子的方法一般来说都是从约会开始的吧？和男人约会。你真的应该和男人约会了，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遏制一下公司里关于我们俩的流言，你也应该好好打扮一下出去交际交际了。青儿，约会的最终目标未必是与男人生孩子，但我觉得至少可以填补一下你的空虚！”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约会，怎么约会！但是我觉得那种事太浪费时间了！首先约会这种事情无法控制育种生物体的质量和数量，其次我觉得他们对我产生性趣的主要原因都是我的外表和金钱，即便我在那些假装的交流谈话过程中我也觉得他们很无聊无法沟通。你知道，我很忙，我最痛恨的就是没有效率的人际关系，那才是真正的空虚！啊，我又中你的计了，我觉得你在试图回避我的问题。你好像很担心育种生物知道你出卖了他的精子？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对我来说，所谓的父子关系只不过是一个遗传学上的概念，我又不缺钱，不会为此向他讨赡养费……”李青笑微微地问。

“遗传？你还好意思谈遗传这两个字？我把满满一管日月之辉天地至宝的雄龙精元交给你，结果被你东拼西凑造出来一个什么？”英持龙女傲慢地反诘。

“所以我觉得你不懂得科学，这是一个不断在失败在反复摸索中前进的过程。满满一管的样本？笑话，我觉得我至少还需要十五吨育种生物的精子，才能研制出可靠的下一代产品！话说回来，李远坪很失败么？”李青的脸真的青了。

“以你们人类的水准来看，尚可。但是和育种生物体比较起来……好吧，好像也没什么差。青儿，你不要闹了，我知道你想把事情做到最好，但是我真的不能再帮你了。其实我们龙有什么好呢，各个吃很多盐血压都不正常，普遍缺少手脚趾天生残疾，关键是我们普通皮肤发质都比较干，即便是水龙也非常的干，每月用在保湿霜护发素的钱就是一大笔！其实很人类很不错哦，好骗，命短，法律上离婚也很方便。另外，如果你听我劝，还想过上几天真正女人的日子，就停止叫他们育种生物！”

“你说了这么多想要分散我注意力的话，只让我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你真的很忌惮这个育种。娜娜……你知道你们龙类的基因与人类的基因相似度达到99.97么%，远远高于大猩猩么？”李青的眼眸中隐藏着深深的笑意。

英持龙女不慌不忙不耐烦不在乎地把车子开上一片很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海浪高坡，一字一句很清晰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我们龙族的基因已经产下了失败品，你又看不上活人，所以你准备尝试一下大猩猩么？”

“娜娜，我和大猩猩的族长沟通过了，他严词拒绝了我的提议，他说这么做是不对的……啊，我想说的是，娜娜，基因决定了你们和人类有很多共同点，我从你的血样里提取基因观察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其实也是一个女人，99.97%.”

英持龙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乍舌道：“呀，遭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的父亲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失望！就像你的父亲当年一样！”

“咳，娜娜，莫非这个育种生物是你的父亲？”李青很困惑地问。

英持龙女昏头涨脑地瘫在车座里，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那么就是你的秘密私生子？”李青眨眨眼。

“No！ This conversation is over！”英持尖叫起来。

“好吧，那你至少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婚？”李青安静了一分钟，又开始穷追猛打。

“不会了，我觉得我需要和下级生物联姻来稳固和扩充我的权力版图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我在接下来的五百年里都要犒赏一下自己，清心寡欲，尽可能去做一些我以前想做但是没有机会做的事情。”英持龙女悲喜无迹地回答她。

“例如？”

英持龙女厌恶地扭头瞥了瞥李青，愠怒地说：“原来挺多的，现在我倒是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学习如何当一个优秀的媒婆，且一开始就挑战世界上最困难的课题，你！”

李青不感兴趣地撅了撅嘴，她也开始扭转话题：“说到媒婆……我从最近半年张仲文谈起你的窝囊事搞破鞋的花边中，收集到了很有突破性的信息。”

“咳……在你刚才的话里，窝囊事，搞破鞋，这样的字眼是你的总结性转述还是他的原话？你不是很讨厌他么，他怎么会对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觉得他是我口风最严的手下，他可是能胜双龙之一，相当于我们龙族的枢密大臣，呵呵，不可能，青儿，你在套我话。”

“他会来我的实验室体检，偶尔也会来我家串门。当我对你或者龙族的某些言行不理解的时候，我就会给他提供一杯茶水和一把瓜子，他自己坐在那里就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也都说了——嗯，这个方法是李远坪告诉我的。”

“好了，娜娜，他说他发现你和某个人有着意味较深的奸情，证据是一块蛋糕，你还记得我们俩在我家里切磋烹饪技巧开的那次试菜会么？嗯，你带来的点心和有一次他发现某个嫌疑人携带的点心上的水果切片花纹完全相同，他去厨房检查了垃圾桶发现了一样的店名商标。当然他还说光凭这块蛋糕并不能完全证明一件可以载入八卦历史的真相，他还要继续搜集调查，当我质问他这个嫌疑人是谁的时候，不幸的是瓜子吃完了，他就拒绝再说了……我为什么不在家里储备更多的瓜子呢？”

“我真的觉得这个枢密大臣如果没有舌头，就真的很完美了……青儿，你觉得在地球植物生态系统里彻底灭绝瓜子技术上有什么困难么，如果没有，周一给我一个预算表。”英持龙女咬碎银牙冷声念道。

李青兴致勃勃地看着英持龙女毫无表情的脸，语气甚是欢快，继而急着又补充：“然后我有空的时候就思考分析，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人，而应该是一条龙。从我们俩二十四次试菜会中你拿出的料理中分析，你所做的食物主要都是高蛋白低热量的水产品，完全回避对人类来说很常规的猪肉牛肉，和所有的动物油。蔬菜中频繁使用芹菜和芦笋，且你近乎偏执地烤各种果仁面包。”

“那是我的个人口味，也是所有中年事业女性们推崇热爱的饮食结构。”

“那不是你的个人口味，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低温深海生物所以在青少年时期就厌烦了各种鱼，所以你成年以后对高脂肪高热量的动物特别疯狂，你喜欢躲藏在乌云中使用虹吸式卷风吞噬整片山坡上牛羊甚至牧童！”

“总比某些人喜欢躲藏在被褥里啃鸭脖子强……我的烹饪技术系出名门，是由法国名厨和营养师指导出的硕果，我做的菜色适合3-89岁的所有杂食动物品尝食用，不仅仅满足他们的饥饿感，还可以提高他们的身心健康和精神境界，带给他们真与美的享受。”

“问题是一般的杂食动物吃不了也消化不了云母石粉和碎片，这是你们龙类治疗类风湿性疾病的补品不是么？娜娜，我通过化验分析得出结论，你的烹饪课题就是如何在食物中尽量不被发现地添加云母石。然后我又很感兴趣地研究了一下龙类的类风湿疾病史，哦，历史上有五名龙王似乎有明显的症状，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都有西伯利亚海水龙作为配偶且自己本身并不是同种，娜娜，你还要我再继续说下去么？”

英持龙女怔怔地望着深蓝的海面，目光灼灼地说：“但是这不等于说我会再婚，可以再婚，尤其是族内再婚。这个念头，我敢做到最大的地步，也就是装修一个厨房在家里玩玩了……你知道的，我不能。”

李青皱了一下眉头，拍着英持龙女的肩膀说：“娜娜，我知道，皇室权力Blablabla，儿女们的舆论Blablablabla，公司的政策Blablablabla。我只是提醒你，我也是有武器和军队的。何况现在是民主自由时代了不是么，我们苦心经营这种社会假设环境，难道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公然把所谓道德和法律践踏在脚下无所不为么？”

“青儿，你觉得道德和法律真的阻止过你么？阻止得了你么？不过……呵呵，我的看法是……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And this   conversation is over！”英持龙女面色凄迷地说。

李青举目四望，又压低了几分嗓门说：“娜娜，我提醒你，你最后的排卵期还剩下不到一百四十年了。你们龙族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具体到女人可就是年龄。”

“没关系，我是天地统御级的至高女神，我宣布我的年龄是多少，那就是多少！另外，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不喜欢小孩。”

“娜娜，哦，关于小孩，有个事情我也要向你坦白一下。目前李远坪没有生育能力，我在他十四岁那年给他做了个结扎——你们龙类的隐性基因很可怕，隔代遗传变异的后果我也无法预料，我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祸端，我就防患于未然了。当然，这也有一些处于经济和道德上的考虑。但是他和靖刃结婚以后，我也觉得自己无法控制李远坪的私生活……我觉得靖刃也不能，所以为了人类的物种安全和我对我们李家在基因上的绝对控制权，我觉得需要对靖刃使用客观第三方繁殖手段。也就是说，我要亲自制造和培养他和李远坪的下一代。李远坪毕竟也是育种生物，嗯！”李青很是大方地告诉英持龙女。

“你什么意思？”英持龙女无法愉快地询问。

“就是一直保持李远坪的结扎状态，绝对不给他自主繁殖的机会，但是我会把我预先保存精选后又适当改造好的李远坪的精子通过严格安全的程序植入靖刃的子宫。”

“呵呵，青儿，我不是打击你的自信，靖刃未必心里愿意给李远坪生儿育女，但是嫁入你们李家这也是她料得到无法推辞的义务……可是你一个婆婆如此巨细无遗地插手这些事情，会不会太不给靖刃台阶下，会不会太亏待我们晶天龙族的礼遇？”英持龙女的脸阴了。

“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咳，实际上，我已经初步完成了这个项目。话说回来，这个婚事我要花上了几万亿呢，我觉得我应该享受一些主动权。”

“哦，好吧……可是靖刃同意了？”

“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订婚酒会当天夜里，我觉得既然她已经订婚了，半只脚踏进了我们李家的门了，我就可以实施这个计划了……择日不如撞日，于是我就用了一点技巧，把精子植入了靖刃的子宫。”

“我不觉得她可以被人在鼻子上捂一下就会晕过去，然后任凭你为所欲为。”

“当然要比那样复杂一点儿，我是在订婚酒会那天傍晚，得知你肯把靖刃嫁出来的第五分钟，派人在靖刃租住的离公司很近上班很近的公寓对面装修了一家酒吧，又雇佣了120个男性群众演员而已。娜娜，这里你要允许我抱怨一下，我觉得你对你们天龙儿女们的道德教育真的有问题唉，作为我们李家未来的儿媳，怎么可以这样酒色无度开放胡来呢？怪不得你们芍露崖的龙女们在公司里风评堪忧……娜娜，上行下效啊，你的私生活会给孩子们带来很多不良示范的，你以后真的要注意一点儿了，毕竟我们都是统治这个世界的至高女神，道德外衣总还是要披挂整齐的。”

李青理据充足地冷面数落起来一脸惊愕的英持龙女。

“青儿，我只能说，你做事真的很有效率。你无论在道德上还是技术上都是一个完美的母亲。”英持龙女从抛售成功的喜悦里渐渐回过神来，她突然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在和这个女神的战争中，得失总是互相平衡的，每次她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时候，李青总会出其不意给她的傲慢和精明武装的盔甲上狠狠地捅上一刀，要她流出很多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道德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