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2)——涂沐
涂沐  发于:2015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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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之后慧曦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张总,人事局办公室最后一次询问你,你到底要在社会关系屏蔽程序中得一个什么癌症?你其实已经过期申报了,这是他们看在总监的面子上才打电话来征求你的个人爱好和意见的。”

张仲文很惆怅地望了一阵屋顶,叹口气说:“要不你帮我决定一个吧,只要不是男性生殖系统的就可以。你办事,我放心的,不过我不想知道,你不用告诉我……”

“好的,那我明天就去交申办表了。然后十五天之后,你父母家人就会通过某种渠道知道这件事情,二十三天之后你就可以休假了。”慧曦很高兴地甩了一下头发,微笑地抱着文件夹出去了——她喜欢掌握选择权。

张仲文又坐在办公桌前对着他确定自己直到世界末日也看不懂的文件发了一会儿呆,打开抽屉,翻出一张名片,眼神痴迷地看了片刻,拿起手机拨号。

“Hi, Chris……This is Kyle.”他的语气出奇的冷静镇定。

“That would be nice. See you   then.”他苦笑着听着电话,半分钟之后关上手机,确定自己下班之后已经有了甜蜜的约会。看了看时间,正好一点钟,于是就来到门口,对慧曦低声说了一句:午睡。

在电脑前忙碌的慧曦一只手还在电脑前忙碌,一只手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上膛,塞进了座椅下,然后对张仲文说:“你三点半钟有个预约。”

“谁?”张仲文脸白了。

“李远坪。”

“他来干嘛?”张仲文很奇怪地问。

“你把所有电话都转给我处理了啊,他要见你,我就给他预约了时间。他是你的师兄,所以我给他调剂了今天,有什么问题么?”

“哦……如果他是一个人来的,就说我在让他进来。如果不是一个人,就动用一切可能手段驱赶走。”

“好的。”

张仲文摇了摇头,疲惫地关上门,躺倒沙发上睡觉去了。慧曦又打了一会儿字,突然起身,来到文件柜前,拿出一个皮箱,并蹲在秘书台下面开始娴熟地组装一台背跨式冲锋重机枪。

不过张仲文躺在沙发上并没有睡着,不停地翻杂志,后来又用手机玩游戏,再后来从自己的购物机里掏出一包薯片,拆开包装之后用脚夹住袋子,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用自己的蛇芯子一次一片抽着吃起来。

他吃了十五包薯片,喝了二十瓶饮料之后,龙胃不适,就蛆一样地在沙发里蠕动。

直到突然有一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拎着他的脑袋在沙发上砸了三下为止。

“妈逼要你预约!”李远坪一屁股坐在张仲文的腰上。

“你干嘛?”张仲文把头埋在沙发里嗡嗡地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答应给谢铁驹谁的介绍女朋友了?现在我们楼下闹得沸反盈天的,一大群等着你翻牛市的大户散户们满屋子堵老耿,都在问你什么时候给他们飘红井喷呢!你到底行不行啊?”李远坪烦躁地问道。

“啊?谢铁驹是谁?我答应谁了?你们飘你们喷和我有什么关系?”张仲文完全不清楚状况。

“唉……果然,我猜的没错。我也觉得怎么可能你突然转性,手持杨柳大撒桃花揽这些闲事!”李远坪挠着脑袋陷入了深深的无奈。

“到底怎么了?又有什么谣言在污蔑我么?”张仲文警惕地坐了起来。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群众的期望更大!谁叫你闲着没事瞎逞能让盛连营勾搭上了那个慧耀!你知道在沙漠里栽绿洲狼堆里丢肥肉的后果是什么么?那就是方圆几百里的秃鹫野狗蛇虫鼠蚁就全都眼红蹦跶起来了呗!现在至少有半个师的队伍整天在楼里楼外围追堵截老耿,拎包打裹烧香拜佛哭爹喊娘软磨硬泡地在让他指挥你给他们牵线拉桥交男女朋友!老耿个怂货,被这伙人泼来的几瓢猪油蒙了心,大大咧咧地到处应承人。啊,现在的状况是,几天过去了,草船入江没有箭,孔明登台不起风,他被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群众们堵在厕所里都不敢出来了,就算问他他也是拉着个脸支支吾吾没个实话,那,今天装病不来上班了!于是你师兄我就遭难了,他们逼我上来刺探一下你的口风,妈的,我今天要是不带点儿好消息下去,估计咱们三个人谁也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李远坪抓着张仲文的脖领子,把他晃得像一棵风中摇曳的稻草,绝望而又愤怒地数落道。

“那个人答应你们的同事,说让我给他们介绍男女朋友?”张仲文皱着眉头问。

“不是介绍!而是搞到手!你不是会咒语么?你不是法力无边的么?”李远坪喷了张仲文一脸唾沫星子。

“他答应谁我不管,但是我没有答应他。他只要求我帮过一次盛连营,我也做到了。但是后面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也没说过。他要不要脸啊?你们楼下那伙人要不要脸啊?”张仲文面容扭曲,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委屈。

“我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但是老耿那破嘴已经把为我们单位的热屁股都亲遍了,你说怎么办?”李远坪苦笑着问。

张仲文火箭升空般从沙发上蹿了起来,几乎就撞到了屋顶,落下来的时候摔在了茶几上,把李远坪吓了一大跳。

“他亲谁关我吊事?他答应谁的屁股关我吊事!协议书上说,神龙坐骑只是交通工具,不是叫他开的情侣旅馆!我没有答应任何人,尤其是他!你回去告诉那群闲人,这都是那个王八蛋自己在吹牛逼,与本亲王无半点儿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谁揽的债找谁要去。再说了,他不是有翅膀么,他不是有弓箭么,再自己买块儿尿布兜裤裆里到处飞飞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张仲文脸红得好像要滴血了,掐着腰泼妇般对李远坪大嚎。

“嗯,好,我知道了。”李远坪眼珠子转了转,举手投降,小心地向后倒退,来到门口之后低声怀疑地问:“喂,你不是和他吵架了吧?”

“我和谁吵架?”张仲文双眼喷着寒气,呲着牙问。

“好吧……嘿嘿。反正你的一生都是在和全世界吵架,我问这个问题真多余。对了,明天晚上,我妈要请吃饭,你一定要去啊!”李远坪咋舌道。

“在哪里?”张仲文松了一口气。

“在我家。其实也不是请吃饭……而是一次试菜会,为了把风险成本控制到最低,我妈就请了你,云舒,荷花,和弟妹。嗯,都是自家人……比较好……处理尸体……”李远坪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家又换新厨师了?”张仲文好奇地追问。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总之明天晚上七点准时到我家,不用带礼品,留好遗书就成。我妈估计明天会派秘书或者助理来绑……接你的。”李远坪缩着脑袋说。

“Your mother is cooking?”张仲文的红脸瞬间变白了。

“实际上,咳……你们总监也会去我家,她也会烧菜,这是一场她们俩之间厨艺比赛的热身赛……如果你们没有死的话,她们俩会在周末请更多更重要的人来决胜负。”李远坪热泪盈眶地说。

“……”张仲文默默无语地开始掐自己的大腿。

“别掐了,这几天我都快要把腿掐断了,充分确定这不是梦。我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为什么?”李远坪唉声叹气地说。

“Yeah, the hell is really frozen.”张仲文双眼放空。

李远坪鬼鬼祟祟地走了,他路上做了一个决定,他觉得自己不能成为同事们泄怒的对象,所以他要回去对大家说玄持龙王正在积极准备中并过几天给大家一个惊喜,好饭不怕晚,请相信我师弟的实力吧。

李远坪前脚出门,英持龙女就温情脉脉地进来了,瞄了一眼满屋子的薯片袋和饮料瓶,脸上挂着目的不明的热情与关怀,拉着张仲文的手努力用她能假造出来的最亲切的口吻说:“你喜欢吃面包么?”

张仲文呆滞地点了点头。

“真的?”英持龙女怀疑地蔑视着他问。

“……我喜欢么?”张仲文祈求着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英持龙女瞪大了眼睛。

“呃……那您推荐一款我现在就去喜欢!”张仲文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冻裂了。

“Choco Noisette你吃过么?”英持很期待地问。

“没有,但是听起来就很高贵很美味。”张仲文谄媚地回答。

“呵呵……注意你的体形!”英持龙女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满意地放下他的手,又用她特有的“你很幸运”的表情默视了张仲文一眼,趾高气扬地出去了。

张仲文瘫痪在沙发里,目光哀绝地看着远方。

傍晚时分他没有梳洗也没有打扮,溜进物业电梯,沿着阿閦回旋的墙根摸出门,打了出租车去找励持约会去了。俩人在日本餐厅的小包房里假装前一阵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心不在焉地随便三五寒暄聊聊工作近况,张仲文下午吃了太多零食,肚子很饱,基本没怎么动筷子。那大冬天依然衣衫单薄把自己的公狗腰露得特别明显的励持龙王似乎也胃口不佳,只是不停地出言轻薄调笑,甚至用自己的脚在饭桌下面不时地拨弄张仲文的大腿,张仲文也摆出一副自己久经风月浪迹江湖的嘴脸,大开黄腔的同时还用蛇芯子去舔励持的胳膊和脸。两壶酒各自下肚之后,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魂的香水味的励持绕着饭桌越靠越近,很快就又勾肩搭背,耳鬓厮磨起来。励持的手在张仲文的裤裆里掏了半天,突然讪讪而笑,用手指捏着张仲文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到面前,感时伤怀地问:“Ok,who   is he? Or She?”

“Is that obvious?”张仲文突然收起满脸银笑,疲态尽露地反问。

励持露齿而笑,看了一下手表说:“Yeah, It is not obvious.”

“Shit! I'm so fucked!”张仲文恼火地把励持的手从自己的裤裆里掏出来,悲愤地低吼。

“Sorry me.”励持阴阳怪气地说,不过很快他深情矍铄地看着张仲文又说:“And lucky you!”

“Ok, fine. let's go to the nearest five-star hotel, I will pay. But I   only have two condoms in my wallet.”张仲文摇了摇头,系裤带,打算要走的样子。

“小文——我不行的,真的,我恐怕做不来。你可能不会满意。”励持微笑着坦白。

张仲文怒视了励持一眼,拍了拍胸口说:“没事,我很松,你躺着就行了。别叫我小文。”

“玄持,你听我说……”励持攥着他的手稳住他,略带悲切地说:“你别急,你一定要做的话,你知道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一下,我就请求你一次,你能不能不让我这么做。我觉得我至少要问一次的,也算争取过了。”

“天啊……原来你也是个老姐姐。”张仲文突然没兴致了,颓唐地坐在榻榻米上直搓头。

“随你怎么想,但是你想的和事实肯定不一样。小——玄持,虽然我和你不熟,但是我觉得你和前一阵不一样了,你肯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对吧?是耿鸣嘛?”励持倒了一杯茶,啜在嘴边幽幽地问。

张仲文脖子上的筋抖了几下,想张口反驳或者怒骂,但是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的道行低这个美丽的老妖怪少说一千年,自己想从他眼皮底下混过去可能不太容易,于是就语噎噤声地愣住了。

“嘿嘿。”励持坏笑了一下,抿了一口水继续说:“你果然年轻。玄持,他们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而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时间。因为我们都有自己无法违背和不愿违背的意志,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们龙类能做到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意志,那么剩余的唯一问题,就是怎么把这个意志一分一秒地实现到时间里去。”

“是啊,你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你不能违背这个意志。我也不能违背的意志!”张仲文轻蔑地白了他一眼说。

“嘿嘿。小东西……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励持反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我最后问你一次:Do you want me to   take you? Trust me, I am the TOP 5th fearless and powerful warrior of   our legion. You are a just sweet crispy cherry pie in my eyes.”

然后他突然抓着张仲文的一撮毛把他的脸贴到了自己耸立着金字塔型的裤裆上。张仲文探头卧轨一般地思考了一会儿说:“Can you give me   more time or foreplay? I prefer your pie to your banquet!”

“Fair enough.”励持邪恶地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于是他们俩离开了餐厅,火速地来到励持的家中。

俩人衣衫尽褪,打算温存共浴,结果励持的一瓶洗发水引起了玄持的攻讦,励持倚老卖老地教训他国产品牌的功能实质。争论逐渐升级,很快延伸到了保湿面膜眼霜和须后水,辩论也很快从浴室转移到了卧室的床上,玄持耻笑励持那极其aritificial的尼泊尔黄麻床单,励持嘲讽玄持那极其shallow的夜总会仿石棉内裤,最后俩人只找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Ugly   Betty》第一季还是很breathtaking的,于是相拥在床上互相贴了面膜对着剧集长吁短叹或者哈哈大笑的时候,励持已经叫玄持“Kylie”,而玄持则叫励持“Christina”了。

Kylie为了避免凌晨时分睡眠状态中的尴尬发生一些破坏金兰之谊的事情,午夜时分告辞回了办公室。Christina邀请他下周一参加提香宫举办的读书俱乐部里关于《Eat   Pray Love》的讨论,Kylie很惊喜,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的姐妹可以陪自己渡过未来寂寞的几万年——或者跳舞和买鞋。

注解:Choco Noisette 一种北欧面包,有榛果成分,大多是圆形巧克力口味的。

《Eat Pray Love》是一本美国畅销书,主流翻译名称叫《一辈子做女孩》

第三十三话:超贤惠!超美味!来自地狱的女神料理!

第一百四十三天

“You what?”张仲文一声雷电交加的嘶吼震得公园里满地啄食的麻雀扑簌着飞入云天。

“……”徐竞坐在长椅上,把头埋在了羽绒服里,盯着手里忽明忽灭的烟头,哽咽了一下。

张仲文踩在地砖上的浅浅的积雪中,男高音演唱咏叹调般举着手,手指撕扯着凛冽的寒风,呲牙咧嘴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徐竞左右瞥了一下,天气虽然寒冷,但是正午的公园里散步运动的人还是挺多的,他还是扯不下这个脸来给自己的师弟下跪,于是他弯腰蹲在张仲文的西装裤前,抱着他张仲文的大腿,悲戚惭愧地央求道:“小文……救我啊!”

“我——救——你?”张仲文瞳孔扩散黑少白多,大脑缺氧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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