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知道是什么了……”张仲文摇摇头,歪嘴望天。
“嘿嘿,怕了吧。你好好准备一下吧,这个功夫短时间内训练一下还是有提高空间的。啊……不行,又困了,我要走了。记得有空多给你闺女听听英语啊,我最近也在学呢,我觉得你发音没有磁带上的好听。好啦,没什么事的话,十年后再见吧……呃,这毯子真舒服……”张匣姑说着说着就耷拉下了眼皮,很快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你学英语说给谁听,你懂个屁发音……”张仲文跺脚大骂,但是看见窗台上的花朵落下簌簌飞瓣,知道现在婴儿车里睡着的只是自己的女儿,灌下几大口水之后,忧虑而又悲哀地来到车前,蹲下盯着酣睡得有滋有味的张匣姑,泪光闪闪地低语道:“爸爸不会把你交给那些没素质又粗野的姥姥婆姨的,宝宝才不要那些老巫婆保护,就算宝宝将来看不见爸爸,爸爸也会一直在宝宝身边,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法师。”
“嗯,当然也是最帅最有文化的大法师。”他想了半天又补充道。
张仲文陪着女儿午睡之后,又给匣姑喂水换了尿布,干脆放弃了婴儿车,抱着孩子在永漓阁里继续溜达参观,很快他就觉得芍露崖里其实气温比较低,空气也很稀薄,不利于婴幼儿呼吸,就决定去玕瑛院陈云舒那里显摆一圈——他觉得应该要女儿长长见识,去学习欣赏一下艳若桃李心如蛇蝎的女人们都是什么样的。不过推车觉得有点儿麻烦,他就干脆把女儿塞进背带裤前面的大围兜里,然后又用两条围巾把女儿拦腰捆绑系在自己身上——其实这样要比在车里舒服,因为小孩会觉得视野广阔在爸爸的携带下飞行——张仲文买这套衣服就是为了享受袋鼠的感觉,刚买来的时候孩子还有点儿小,装进兜里只能露出半个头呼吸不顺畅,现在好像长得差不多了,体积和重量都很合适。
于是一个双头人大大咧咧地在围观龙女们的“好可爱啊”的嗲叫声中迈进了电梯。张匣姑似乎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且居高临下的姿态很神奇,于是竟然哼哼呀呀地好像在唱歌。张仲文盯着电梯上的指示灯,暗中祈求着到了67楼一定不要停一定不要停,结果老天开恩果然电梯没停,张仲文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手心里就满是冷汗。
第三十五话:世间极品阿閦六神女!雪色情人节的KTV联谊
但是电梯在53楼停了,耿鸣竟然真的走进来了。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些书籍和考试材料,好奇地在翻阅。按下底楼的按钮之后,他惊骇地缩了一下身,因为他发现电梯半空悬着一个只露着头和手的小孩。
张仲文本能地利用保护色隐身了,因为他身上绝大部分的服装颜色是蓝色的,而他身后的电梯广告也是欧洲旅游广告的雪山蓝天,电梯下半部是浅蓝色的玻璃钢,所以天蛇隐鳞很容易发挥作用要他消失在背景环境中——除了胸前不是他本人的张匣姑。
耿鸣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想通了这是怎么回事,镇定地把脸扭了过去,假装继续自己看手上的考试材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匣姑突然愤怒不快地想要扭头抱自己的爸爸,但是身上被围巾缠住,她转不过头,挣扎了两下之后突然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发出凄厉的嚎啕。张仲文以为是耿鸣的大胡子和驴脸吓到了孩子,只能慌忙伸手解开围巾,把孩子抱过来安慰哄诱,身体一动立刻就从电梯中现形,张匣姑拼命地搂着老爸的脖子陷入了惊恐,大哭不止。
好不容易熬到玕瑛院门口,张仲文慌慌张张地抱着孩子蹿了出去。耿鸣也吐了一口气后再看手里的书,已经被他用手指狠捏得书页变形;他心中大郁,暗想难道自己真不成生得很丑,能把小孩都吓哭,于是便对着电梯上半透明反光的钢化玻璃,挑剔审视起自己的脸来。
很快电梯来到了底楼,刚刚换岗交班的张小梅正带着自己五六个单身未嫁的同事和朋友在阿閦回旋的一侧偏门口等他。
耿鸣的世界里除了能上天入地喷水吐雷祸患苍生的神龙坐骑之外,还有一个活泼温柔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可以排忧解难。这几天耿鸣被自己揽下的人情债逼得焦头烂额东躲西藏,张小梅发现了他的忐忑异状关心询问——耿鸣部分地交代了事实:说自己和盛连营因为有了极优秀的女朋友导致了同僚们的羡慕与嫉妒,自己单身的哥们们都希望自己能“有好东西大家分享”——这个意思是说你们部门女孩子多能不能给牵线介绍几个哪怕就当朋友联谊一下也好。张小梅思悟良久,允诺可以在上班的时候尝试联络一下,可惜耿鸣被人催得急,说这事能否越快越好,正好这个周六下午好像大家都比较空闲,不如搞个联谊聚会。
张小梅迟疑地问他真的要在这个周六联谊么?耿鸣说反正就当大家一起朋友聚会玩玩又不是正式相亲甚至结婚,难不成还要挑什么黄道吉日。张小梅踌躇了半天,告诉耿鸣这种事情不能勉为其难,你等我的消息吧。消息要比比想象的传得好也来得快,张小梅昨天在电话里告诉耿鸣,她邀请了六个目前空窗单身的同事和朋友,“人都还不错”,那你也带几个你觉得条件合适的兄弟来吧,我们周六下午去KTV唱歌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这样。
耿鸣乌云大散心中畅快,心想就算没有龙王爷下雨,劳动人民也能自己开渠凿井缓解一下旱情。昨天当即带着好消息冲回韦陀宫,向望眼欲穿饥渴等待且并无指定目标和特殊要求的兄弟们发布了这个可以和一楼前台的佳丽们联谊的消息。但是他又怕人数过多引起女方的恐慌和矜持,便采用抽签法选了十名单身汉,并安排预定了联谊地点;随后还鼓励和安慰没有中选的同事们:这只是第一批幸运儿而已,没有排上号的兄弟们也不要心急,好饭不怕晚,请继续等我的好消息吧!
早晨来到公司的时候,张小梅莫名其妙地送了他一盒巧克力;于是耿鸣吃在嘴里甜在心里,在办公室里等张小梅下班的时候就一直琢磨着也给她送点儿啥暖心的物事;他觉得买来的东西太肤浅,又突然想起张小梅准备参加仙女晋级考试,便联系了提香宫里监考时认识的老师,搜刮来很多书籍和历年考试的资料打算博美人欢心。不过当他把这些东西交给张小梅的时候,张小梅表情虽然很感动,但是她身边站着的六个“奇奇怪怪”的女生却都是一脸鄙夷。耿鸣借了辆车载着张小梅和她的同伴们前往联谊地点,一路上并未得隙与女友私聊,他一直很想问张小梅:这些女孩子真的是你的同事么?
因为吉祥社会服务公司前台大厅的咨询服务礼仪迎宾小姐虽不能说各个倾国倾城貌若天仙,但是至少也都是千里挑一的窈窕佳人娇娜仙子。张小梅其实也只是个小行政文员,姿色还够不上上阵出场,但是对耿鸣来说也已经无可挑剔艳福不浅了。但是,不知道是他高估了张小梅的好消息还是张小梅的凝聚力与沟通方式有问题,前来参加联谊的女孩子们,姿色都很普通……且这个普通还是很善意客气的评价。不过耿鸣心里倒也没为自己的兄弟们抱多大委屈,因为他们也不是什么才貌双全卖相好有资格挑三捡四的抢手货,只是暗自担忧他们不要产生太大的心理落差。于是男人的卑劣天性还是让耿鸣三五不时地瞄了几眼张小梅带来的这几个女孩子。
因为暂时记不住姓名他就按照外观主要特征起了代称。
青春痘:凭良心说痘也不是那么多,但是看起来就很碍眼,然后这个女生刀削脸,怎么看怎么刻薄恶毒,穿戴得很鲜艳风骚……不像良家妇女会本分过日子的人。如果张小梅算100分的话,她也就是43分。
黄脸婆:皮肤真的很黄,法令纹明显,额头很凸,保守估计三十五岁。毫无女生应有的审美情趣,一身素黑,带着棺材里爬出来般的僵硬感。这个20分。
死鱼眼:……不忍猝睹,很可能是整容失败伤口恢复中。0分。
老大妈:略肥胖就不说了,但是一个感觉应该还很年轻的女孩竟然能发育得这么居委会,且一颦一笑都像是在晨练,还真的挺不容易的。-80分。
白粉妹:骨瘦如柴,眼眶淤黑,非主流,且真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200分。
女博士后:不需要任何任何寒暄盘问和现实证据,虽然她没有带眼镜,但是那种姻缘湮灭的气质和生命枯朽的装扮就足以让人断定她是女博士后。不能说她长得难看,只能说她长得“不想让人和她在一起”。她大概从小学开始就被教育部一路特批保送进老处女的坟墓中去了,所以分数没有意义。
总之,即便和自己没啥关系,耿鸣也觉得这干“佳丽”让他心凉如水古井沉冰。
张小梅中途只是笑着询问了一下耿鸣为啥这几天你都不刮胡子,耿鸣才赫然惊觉的确如其所言,只是胡乱搪塞一番。兰若寺外风雪一战之后,他好像就把整顿仪容这回事抛诸脑后了,好在张小梅已经与他情深意笃关系熟稔,也知道他公务繁忙居无定所,所以也并未挑剔责怪。于是耿鸣胃里打翻了五味瓶脸上带着一丝飘忽的希望把女孩子们一路载向了联谊场所。
KTV包房打开的那一瞬间,绝对不止20个人的房间内爆发出一阵稍纵即逝的欢呼,然后已经抢着麦克风抱着酒瓶脸红脖子粗的男众们欣喜的脸坦白绝情地随着女孩子们一个个迈入房间之后隐没变形,整齐划一地变成了清晰可辨的沮丧与愤怒。
根本没有抽中签且本来也有所谓追求目标,但是还是厚着脸皮来参加联谊的谢铁驹带着扫黄组长那种铁面无私不计男女之嫌的严正,当即惨白着脸对耿鸣大叫:“老耿!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说带美女过来的嘛!”
“什么玩意啊这是!”
“走错房间了吧!”
“天这么快就黑了?”
“表舅妈是你么……?”
这些没心没肺的男人们自恃人多势众,不少嘴贱的都跟着谢铁驹的话刻薄讽议起来;而且如果目光能杀人,耿鸣和七个女孩此刻已经被剁成饺子馅了。尴尬的男女对峙中,所有的爱情期待者或者女友投机者们都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地在屋内列出森严逼仄的阵势,怒气汹汹地盯着忝列女阵中的耿鸣。但没多久很快所有人的眼光都缓和下来,明目张胆地集中到其中面貌最姣好的张小梅身上。耿鸣大骇,立刻挽起张小梅的胳膊,宣布所有权,且心虚气短转头向目光清亮似乎早有预料的张小梅说:“呃……你们,你们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啊……他,他们……”
他们怎么样耿鸣其实很清楚,其实这是一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惨剧。
因为前有慧耀龙女巫山降雨挥金宠幸盛连营,后有主任千金懵懂孙菲菲投怀送抱夏颖涛,这些都使见到了天鹅肉的癞蛤蟆们被疯狂的幻想和主观的臆测冲昏了头脑,何况在这包房里提前已经吆五喝六地喝了半个小时的虎狼之徒们各个都酒气上脑热血沸腾,天不高地不厚老子也要中大奖的期望已经压垮了他们的理智亢奋了他们的神经——只可惜耿鸣带来的女孩品质远远低于预期击碎了春色黄粱梦,于是激愤之下就完全扯下来原本就没几根毛的绅士风度和礼仪教育,露出了肉食动物的本来面目。
“呵呵,大家好啊!”又胖又壮的老大妈竟然很客气地挥挥手,对屋内无情的男人们微笑致意。
“大家好!”包括张小梅在内所有的女孩子都很礼貌地打招呼。
这些老大不小的男人们还没讨上老婆不仅仅是收入和相貌的原因,他们面对女孩子们的慷慨风度完全没有成熟理智的反应,不少人撇撇嘴表示不屑,不少人颓唐地坐下抓耳挠腮,还有一些人干脆自顾自的开始交谈说话好像开始盘算去处了。
“你们给女孩子们让个座位啊!”耿鸣心里冒火大吼一声,暗想虽然这些女的是丑了点儿,但是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半点人性没有流氓无耻吧。结果这些人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无耻,不但无一人让座,半数人竟然转脸扭头喝起酒来,甚至还有人聚堆指指点点地对着某个女孩子讥讽谈笑。谢铁驹很生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奈地对着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摇头晃脑,表示不幸与无奈。
但是能在阿閦回旋工作的女孩子们不管是不是美貌的前台小姐,都是经过风浪熟知人性的仙女,她们并未怯场,彼此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下,就集体走向一处她们可能觉得最舒服的沙发座位,不卑不亢地指着霸着座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几个男生说:“要不大家挤挤?”
大概是不愿意和这些怪形怪状的女生们“挤挤”,这些男生都飞快地挪屁股走人了,女生们逍遥惬意地坐了下来,拿着酒水单开始研究讨论要喝点儿什么东西。张小梅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风度翩翩地说:“各位帅哥,你们都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么?”
谢铁驹鄙夷地看着揽着美人在怀的耿鸣没好气的说:“老耿,今天我们AA制啊!份子钱我们已经凑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耿鸣很想上去踢这个寡妇脸的矬子一脚,但是心里也觉得自己理亏,怕真引起群殴自己不是对手。张小梅淡淡一笑,提着包走到同伴身前坐下,摊开手做了一个“真没意思的”表情。耿鸣觉得十分丢脸,树一样硬在门口,站不是坐不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具有严重吸毒成瘾嫌疑地白粉妹拿着酒水单,用半骷髅状的脸在KTV包房环视一圈,竟然娇嗔嫌恶地说:“唉,屡试不爽,从未失望。”
女博士后捂着嘴笑了一下,补充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挺可爱的……直接也是一种美德。”
相对而言尚可观瞻的青春痘竟然飚着脏话说:“操他娘的,反正好久没出来玩了,我正愁唱歌没听众呢,这群王八蛋要是不滚,留在这里吓死一个算一个。”
结果这群女生一说话,又吓走了一批人,和耿鸣不熟的几个人已经悄悄溜到门口准备逃走了。服务生进来取了点单之后,看起来最矜持沉默的黄脸婆已经从一名劣质麦霸手中抢过了麦克风,自我陶醉地用嗲声嗲气的破锣嗓子唱起了《容易受伤的女人》,她的演唱调动了观众们恶意看热闹的兴趣,房间里怪叫连连,倒彩不止,一时间好像真的进入了和谐友爱的气氛。耿鸣尴尬地怒视了半天,笑嘻嘻地咬着牙把张小梅拉到门外走廊里,连声道歉。张小梅惆怅地望了他一会儿,倒是非常理解地说:“算了,这也不能怪你……”
耿鸣似乎觉得自己得了些好脸色,长出一口气叹道:“小梅啊,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故意在抬高我的身价?你都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些歪瓜裂枣啊,她们真的是你一个部门的同事嘛?”
“你什么身价?你说谁是歪瓜裂枣?”张小梅梨涡荡漾,怪笑着问他。
“呃——我是说,你是不是想给我添面子,耍心眼故意找了一些长得比较……平凡普通的女生,来突出你年轻漂亮,嘿嘿。”耿鸣觉得自己是在夸奖自己的女友,说完还充满爱意地轻抚了一下张小梅的发梢。
张小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真不要脸……不过我们的确是在耍心眼,而且还是一个很老土很低级的心眼。我和你说实话,今天来的这几位姐妹,真的是抱着很端正的态度打算找个差不多的好人嫁掉的。好吧,其实我也承认这个办法狠了一点儿,但是你们这些男的也实在是太禽兽了吧,连装都不肯装一下,简直令人心寒。我现在也有点儿头疼,在想到底是我们傻还是你们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