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耀

沈易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听见别人，尤其是高傲冷艳的蛇族族长夸自己的伴侣，心里自然是暗爽不已。沈易微微偏过头，看着已经走到下一个兽人面前的耀，视线定格在他伸出的手上，疑惑的问旁边的禹，“为什么？”他深知禹的性格，只是一颗可以使之变身的石头而已，这样畏畏缩缩，可不是兽族第一勇士该有的样子。

“有危险。”禹顺着沈易的视线看过去，小小的石榴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但是兽人的直觉告诉禹，不要小看了这块小小的石头。兽人的直觉帮助禹在树海里平安无事的待过一年，而且……禹紧紧的盯着耀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这个蛇族族长让他有面对树海里最凶猛的野兽时的那种体验，换句话来说就是毛骨悚然。

同样有这种直觉的还有几个兽人，其中包括身为族长的瑞，他向耀摆摆手，示意暂时停止石榴石免费发放的活动，继续坐到椅子上，谈谈除了半兽化其他的问题。

耀将兽皮袋交给蛇族的一个兽人，然后不紧不慢的拿起桌边的竹筒，好似在欣赏一般，在手里转了几个来回。瑞暗叹了口气，真是遇上了一个难处理的家伙，明明是他来求人给他一块赖以生存的土地，现在倒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样，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和正襟危坐的自己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吧，蛇族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瑞抬眼不再去看舒服的要睡着的耀，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房间里其他的蛇族兽人身上。

耀没有放过他细小的动作，暗青色的睫毛遮住一半的视线，微微勾起一个称得上友好的微笑，“感谢瑞的慷慨，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等到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耀才一边撩起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是通过水路进来的，但是我们的雌性无法走水路，所以恳请族长可以帮助我们。”点到为止，耀不再多说一个字。

耀身后的蛇族兽人心里暗暗向天翻了个白眼，他们的族长平时偷偷懒就算了，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偷懒呢？话说的含糊不清，让兽族的族长怎么答应？接收到其他兽人不满的视线，胜身为耀的左膀右臂，同样感到十分无语，但是身为族长左膀右臂的他，心里再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但明面上还是要波澜不惊的出来补充族长偷懒没说的内容。

“我们的雌性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河边，人数不算很多，没有伤者。”胜一直待在耀的巨大光环下，以至于其他兽人都没有发现有他的存在，此时突然站出来发言，所有非蛇族族类的兽人们脸上都是问号。

“他是我的……副族长吧？”耀很好心的出声为兽人们介绍胜的来头，当然，如果他的声音没有那么多不确信的因素就更完美了。仿佛说完这句话就像围着红地跑了一圈一样，耀抬起杯子悠悠的喝了一小口水，就挪到一旁休息了。

沈易的嘴角开始不住的抽搐，原来蛇族的“休息”是这样啊。一条花纹繁复的蟒蛇将它巨大的身子盘成了一团，头搭在身子上，吐出猩红的信子，看这种场景真的需要强大的心脏。

“呃……族长，这个要求？”胜对此是见怪不怪了，稍微看了一眼后就默默的移开视线，继续刚才的话题，顺便把走神的众人都叫醒。

“哦，哦”瑞有些抱歉的看着耀的“发言人”，但是脑海里还是会忍不住的回忆起巨大的蟒蛇，强壮的兽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毛骨悚然，慌忙中一抬眼就看见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沈易，于是大手一挥指着他说道，“易易，这就交给你了。”

“原来瑞怕蛇啊……”沈易若有所思的盯着瑞，心里又在暗暗算计什么。听见瑞叫自己的名字后，沈易点点头，正好他想多了解蛇族，还想见见耀口中的“诺亚”。

红地的秋季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每当下雨的时候，都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周围粗壮的树木被强风挂的东倒西歪，小树、灌木丛等就更不用说了，幸运的只是被风刮断了几根树枝，不幸的就像诺亚身边的这棵树一样，被连根拔起，只能无力的匍匐在红色的土地，迎接着迟早要到来的死亡。

诺亚小心的跨过树根，被绊倒的事情他不想再重复一次，毕竟现在那个拉他起来的人不在身边。“诺亚，过来吃饭吧。”不远处传来一个雌性动听的声音，诺亚连忙回应了一句，随便摘了几颗野果，加快脚速来到他们暂时居住的山洞里。

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将野果摆放在那里。诺亚转过身拿起火堆旁的烤肉，小心的吹了吹，撕扯下来一小块，塞进了嘴里，说道：“很好吃！”又撕了一块下来，放进微笑着的阿爸嘴里，才慢悠悠的开始吃。

“不知道你阿哥怎么样了？”温柔的注视着诺亚的雌性，突然开口说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耀亲自去的话，应该没事吧。”诺亚咽下一块肉，看看旁边和耀有一样发色的雌性，轻声的回答道。

雌性回过头，无奈的笑了笑，“叫阿哥！都举行过成人仪式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从两兄弟第一次见面开始，诺亚就没有叫过一声阿哥，除非有事要求耀帮忙才会极不情愿的叫声阿哥。他看在眼里，心里倒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于这对突然相认的兄弟来说，还算是不错的吧。至少耀对诺亚很细心，诺亚也很喜欢和耀在一起。

诺亚摸摸齐耳的墨绿色的头发，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石榴石可以让兽人半兽化的事情传播到了红地的每一个角落，好奇的兽人们都想得到这个神奇的石头。耀也表现的十分大方，在知道大家都想要这个石头后，就让族人将身上所携带的石头都分发给红地的兽人，让大家都可以尝尝半兽化的滋味。但是事情远不如兽人们所预料的那么美好，说不上极坏，可是却一半好一半坏。

一部分在那天见过蛇族的兽人们，使用石榴石半兽化没什么异常，很成功的就可以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另一部分没有见过蛇族半兽化的兽人们，就变得千奇百怪了。有的将头变成兽头而身子还维持着人形，有的将上半身变成兽型，下半身则是人形……总而言之，红地一时间多出了好多种“异形体”。

于是一个上半身是只老虎，下半身却是人的兽人找到了瑞，拉住瑞的衣袖就不放手，声音里甚至有些哽咽，“瑞，一定要帮帮我啊。”自从他用石榴石变成这幅模样以后，伴侣就再也不让他上床了，小雌性还说他是怪物，对他来说这简直是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

“啊？那你变回来不就可以了吗？”瑞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半兽化和兽化是一样的，只要变回来就可以了。

一听瑞说的话，兽人都激动了起来，先不说变成怪物了，就是那些半兽化成功的兽人们也都面临着这样的窘境，半兽化后再也变不成兽型或者人形，就仅仅只能维持着半兽化。

听过兽人的详细描述后，瑞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他急忙叫了几个兽人就往耀临时居住的地方走去。他对待族中的事务一直谨小慎微，可是没想到却在这个不该出错的地方，被蛇族摆了一道。

红地已经为了蛇族的到来乱成了一团乱麻，那边接应蛇族雌性的沈易一行人却毫不知情。经过尼的粗略计算，这一趟来回最起码要两天左右，哪知道会突然下起大暴雨来，兽人的出行都成了困难，更别说还带着雌性了。

沈易暗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拦路雨啊，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停？”本来还风和日丽，突然就乌云密布，紧接着禹就告诉他和其他的兽人赶快找一个躲雨的地方，才找到这个狭小的山洞，前脚刚一进去，后面就下起了堪称恐怖袭击的大雨。

“说不定，也许傍晚，也许几天后。”禹抬起头擦擦沈易头发上的雨水，又递给沈易一个刚刚烤好的红薯，“先吃吧。”香喷喷的红薯都递到面前了，哪有不收下的道理，沈易撕开烤焦的一层皮后，露出了橙黄色的部分，还带着白色的热气。

禹转过身也递给尼和辉两个，静悄悄的山洞里只剩下兽人们进食的声音，沈易有些无聊，靠坐在禹的身边，问道，“以后，我说一切都解决了以后，你想不想去树海各处走走？”这是一个针对所有人的问题，禹自然不用说，沈易去哪儿他就在哪儿。

尼思考了不久，开口回答道，“我想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只不过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去的。”辉听见尼有些激动的声音，宠溺的笑了起来。

“好，我陪你去。”只要尼说的，辉都会尽力满足他。

耀坐在窗前，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指指窗外的几个奇形怪状的兽人，“你看，红地都这样了，瑞怎么还不来找我？”摆弄了一下长发后，耀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兽人的敲门声。

胜淡淡的看了一眼耀后，没等他吩咐就径直走过去应门，因为他从耀墨绿色的眼睛里看出来名为“兴奋”的东西在闪烁，而且这种东西也就只有耀在狩猎时才能看得到，今天在那么和谐的氛围下，居然可以看见……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耀，你给我们的石榴石到底是什么东西？”瑞一进门来，连坐都没有坐下，直接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抱着手臂静静的等待耀的回答。

耀一直背对着他们，懒散的趴在窗台上，似乎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妙，“哦？石榴石就是可以使兽人半兽化的灵药啊。”

果然，如瑞所料，耀是早有预谋的，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瑞皱起眉头，指指身后的那些半兽化的兽人们，“他们使用石榴石之后就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啊，”耀转过头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几个兽人，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其实要想变回去也很简单，你们只用划破手指就可以了。”此话一出，兽人们都没有动作，他们不敢在轻易的相信耀了，他们相信只要耀有兴趣，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耀勾起一个微笑，抬起手来用指甲轻轻的在手指上划了一下，顿时白皙的手指就破了一个口子，一滴滴血顺着手指掉落到地上，凝结成了一颗颗动人的宝石。“滴血落地，就成了你们吃的石榴石了。怎么样？瑞，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瑞看着前一秒钟还摆动的长尾，后一秒就是一双瘦长的双腿，心里的疑惑满到快要溢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做？”瑞指指地上的石榴石，不，应该叫他兽人的血，“你是故意隐瞒破解的方法，到底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狰狞，瑞的两只眼睛鼓得大大的，但是丝毫没有吓到坐在椅子上的人。

“不，不为什么。这只是一个玩笑。”耀深深的看了一眼发怒的瑞，脸上很无所谓，“如果你们真心待蛇族，我发誓，这样的玩笑是最后一次。”

瑞一瞬间找不出一句话来回答这个拥有复杂人格的兽人，但是他明白一点，兽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们族着想，即使方法不对……“好，我答应。”

第54章：诺亚

既然身为一族之长的瑞都表态了，耀也深知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分，很快就帮红地中招的兽人们解除半兽化，并教会他们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好在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在未来并没有影响到兽人们之间的友情，倒是耀慵懒而又腹黑的气质在忠厚老实的兽人中格外显眼，引来了一大片雌性的追求。

红地发生微妙变化的同时，沈易一行人还在树海中被大雨所困，最终在第三天的时候，许久未露面的太阳终于拨开层层云雾，照射到了树海的每一寸土地上。泥土的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树木的芳香钻入兽人灵敏的鼻子中，禹微微的吸了一下鼻子，鼻翼整个都舒展开，享受着这清爽的气息。

沈易走在队伍的中间，和两个蛇族的兽人津津有味的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就会发现，这哪是在议论，分明就是沈易在利用走路空挡的时间，了解蛇族的一切。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耀和诺亚是两兄弟，并且他们都是兽神的神使？”在一次谈话的末尾，沈易总结道，原来这诺亚不是耀的伴侣，而是阿弟。这就奇怪了，之前被他挟持的时候，他所描述诺亚的那种神情分明就是爱恋，而且其程度之深，以至于连沈易都可以看得出来。想不通不要紧，大概还有半天的时间，他和诺亚就可以见面了。

两个兽人十分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雌性，更别说这个平易近人的雌性还拥有一头迷人的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听见雌性的自言自语，他们都绞尽脑汁将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说给这个雌性听，“可不是嘛，耀就不用说了，这诺亚简直就是神使，他可以把自己看见的都变成纸上的，真的是一模一样，对吧，乔？”丹大力的拍拍身边兽人的肩膀，试图让他同意自己的话。

身高上略占优势的乔，不耐烦的移开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看见沈易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又不得不承认丹所说的，“对对，他的纸还是我帮他做的呢。”不过，诺亚的确很厉害。

“纸？”沈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纸这种词汇怎么可能从原始社会的兽人嘴里冒出来，除非……沈易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并且对见到诺亚开始有了一定程度的期待。

丹点点头，咧开嘴，双手分别叉在腰上，“纸就是用青檀树的树枝和树皮做的，薄薄的一层，他还用木头在上面画画，那木头叫什么来着？”

“笔？”沈易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简直难以置信，听丹的描述，除了不知道“青檀树”是什么树，其他的和古代的造纸术差不到哪里去。

丹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袋，“对，就是这个东西！”说罢，一脸讶异的看着雌性，他又是怎么知道“笔”呢？该不会他一直在显摆的东西，其实红地早就有了吧？那可就把蛇族的脸丢光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易略带尴尬，急忙拿出那个“万用”的解释来，“呵呵，兽神书上有记载。”说完，也没等两个兽人的回复，就转身朝着队伍后方的禹走过去，再这样下去露的破绽太多，都不知道要怎么圆回来了。

于是，禹一抬头就看见原本兴高采烈的和兽人聊天的沈易，这会儿又灰头土脸回来，脸还莫名的染上了红晕。禹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头，默默的甩了两个眼刀子给那不知死活的蛇族兽人。

“禹，我好像知道了很重要的讯息。”沈易正想和禹分享他刚才努力套出的讯息，哪想到兽人不领情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一个人径直的走着。“嗨，你……怎么了？”明明天气那么好，透过树枝的缝隙都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可是兽人的心情却和天气成了反比，越是天晴，就越是摆着一张可以冻死人的冰块脸。

禹闷闷的也不出气，等到沈易憋不住终于要爆发，才缓缓说出口，“没事。”除了你一路上无视我，和其他族群的兽人说说笑笑以外，真的没事。这句话禹没有说出口，所以听的沈易是云里雾里的。这个说没事，但是脸上却黑了一半的兽人，真的没事吗？

不过，沈易也没想那么多，因为他看见了蛇族的临时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靠近河流的山洞，在山洞周围还残留着夏季生长的几株不知名的小野花，另外还堆放着一些湿了的木柴，树与树之间是一根结实的草绳，上面晾着几件刚刚洗过的兽皮衣。丹看了一眼正在看他的乔，化成了兽型，通体黑白的花蛇抬着巨大的头颅，吐着猩红的信子，沈易在一旁看的毛骨悚然。乔看出雌性的不适，替自己的好友向沈易解释道，“这是蛇族之间的暗号，不要害怕。”信子抖动的频率会通过空气向周围传播，也就只有蛇族自己人才能捕捉到这种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