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遗 下——龙樱
龙樱  发于:2015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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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礼!”墨银还来不及惊讶,商青礼已经倒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连忙将他打横抱起,往住处奔去。

白凤凰带着啼鹃与白凤一路到了初尘庵,找来庵中弟子将后者抬进房间,啼鹃一步不离地守候。

看着眉头紧皱的男子,啼鹃伸手欲将他眉头抚平,刚一碰触到白凤额头,后者眉头却皱的更深,胡乱摇晃着脑袋,额角汗珠更甚。

“你要是不想他死就不要碰到。”旁边黑衣女子的声音听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

“残雁,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他的?”啼鹃吓得连忙缩回手,却不甘心就这样什么也无法做。

“安静地等他醒来,三个月之内不要让他见到鲜血,尤其是他自己的。”残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入魔?”啼鹃急切地想要知道白凤的事情。

“难道你不知道?”残雁稍显惊讶看了她,随即又自顾自说的说道“也对,师傅应该没有告诉你们才对,毕竟是她一手造成的。”

“是师傅?”啼鹃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让白凤入魔?

“也不能这样说,是白凤自己的选择,但是没有师傅的帮助,他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残雁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

“白凤被带回初尘庵的时候,全身都是肃杀之气,在血海中站起来的孩子,倔强地想要报仇,就如现在的渊雀。”想起那个蓝衫女子,残雁也忍不住叹一声气,一辈子的青春年华,全部倾注于报仇上,有何意义?

啼鹃静静地听着转头看了昏迷中的白凤,可以想象当时的他该是怎样的一身戾气,谁的劝也不肯听。

“雪域冰魄这样的功夫若是修炼成功,天下将难逢敌手,但是,这样的神功,修炼起来难度极大,要求修炼者平心静气,绝情绝义。”残雁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轻轻摇了摇头。

“就算如此,他依旧坚持修炼对不对?”啼鹃接口道,白凤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

“师傅也存了私心,要复兴大夏,人才是他们首要的准备的,便将雪域冰魄传给他。”

“原本修炼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但是白凤却不甘心这样缓慢的进程,要求师傅教与他更加速成的功夫,好尽快报仇雪恨。”

“师傅无奈,便将那雪域冰魄的速成方法告诉了白凤,让他自行修炼。”

“白凤当真是个武学奇才,半年的闭关修炼,竟然将雪域冰魄已至大成。”

“原本见他无事,师傅也很欣慰,毕竟雪域冰魄一旦修炼不当遭到反噬,修炼者必亡,而且白凤用的还不是正规的修炼方法。”

“直到他受伤那次。”

“就是屠杀村子那次?”啼鹃突然想起,第一次见白凤的时候,他是受了伤的。

“是啊,那次追杀任务至村子,大意中了那些人的埋伏,受伤后走火入魔,这才屠尽了村子。”当年酿成的血案,震惊全国,白凤也因此被下达捕杀令。

“为什么会这样?”啼鹃想想还是一阵后怕,适才白凤的样子太可怕了。

“大概,是雪域冰魄的原因,一旦自身受到伤害,便会激发体内隐藏的兽性,不顾一切,直到把周围的人全部杀死,入魔者才会慢慢平复。所以那次他把你带回来,师傅和我都非常震惊”

“在入魔那一刻,他的内心其实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一切的人或动物,杀无赦”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很平静,大概是屠杀了村子后慢慢平息下来的吧。”啼鹃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

“那你是怎么知道白凤会入魔的?”原本以为是啼鹃会让白凤慢慢平静下来,怜然才将她留在初尘庵的。

“我无意间听见师傅和白凤的对话才知道的。”啼鹃替白凤将被子拉了拉“残雁,他醒来后不要告诉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吗?”

原本到嘴边的话在看到啼鹃一脸的担心时噎了下去,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傻瓜,白凤清醒后对于入魔时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八十一章:生死边缘

带着奄奄一息的苍云隐回了之前歇脚的小镇,已是天明,街上已经人头窜动,皆停驻看着几个一身血迹狂奔的人,一路走过,留下血迹斑斑。

“他们是谁啊?”

“要不要去报官啊?”

“不要多管闲事。”

左炎背着苍云隐就往一间较好的客栈里面走,客栈小二见了几人衣着,暗道定不是什么善类,上前赔了笑脸“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已经客满。”

背上的苍云隐气息越来越弱,一旁的林孝虎上前直接将那小二踢出老远“去你妈的,今天这店我们包了,所有人付三倍违约金统统清理出去。”说完跟在左炎身后上了楼,寻了一间空房将苍云隐放在床上“这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

在客栈吃饭的客人不少,此时吓得一哄而散。

那小二捂着肚子爬起来,大声嚷嚷着“打死人啦,打死人拉,快报官啊!”嚷完后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骂一句“没人性”跌跌撞撞出门就要去报官,却遇上拉着大夫前来的傅亿。

后者心思一动,招呼身后的兄弟将他绑了,又嘱咐他们将客栈的人统统清理出去,然后拉着被捆了的大夫上了楼。

正在来回走动的林孝虎见了傅亿将那老大夫捆绑而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虎卫队的规矩,直接解开那人的绳索拉到床前“赶紧救他。”

老大夫在镇上也是德高望重,医术了得,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扯下嘴里的破布,狠狠瞪着几个人“你们这些强盗,老夫要去报官。”

林孝虎本就担心苍云隐的伤势,心急火燎,如今看他还如此拖拖拉拉,直接领着他的衣领领到苍云隐面前“你给我看清楚,要是救不活他,你全家都得为他陪葬。”

老大夫行医多年,又岂是会被他这点语言吓到的?将头一扬,索性不再说话,一副你们爱咋办就咋办的样子。

林孝虎心中更气,操起一旁的盆子就要往那老大夫头上砸去。

左炎见此连忙上前拦住他,将他赶到一旁“医者父母心,大夫,床上这位爷不能死,还望大夫能够施以援手。”

理理凌乱的衣领,老大夫的脸色终于因为左炎的话缓和下来,嘴上说着“生死由命,”却开始转身查看床上的苍云隐。

此时的苍云隐脸色苍白,四肢僵硬,若不是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与死人无异。

老大夫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把了脉,转身对左炎说道“将他上身衣服趴下。”

左炎闻言上前,小心翼翼将苍云隐的上衣褪下,白皙的皮肤上全是细细密密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左肩一处箭伤,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黑。“箭上携带了剧毒,渗透进病人的身体里,蔓延至全身导致僵硬,老夫也无能为力。”老大夫仔细看了伤口,摇摇头表示惋惜。

一旁的林孝虎闻言一拳击在房门上,几步上前抓住老大夫的衣领提离地面“找你来不是听你是说这些的”

“老虎,你冷静点”左炎大声呵斥。

林孝虎看看左炎,又看看手上的老头,愤愤地将他放下。

那老大夫见不是没有见过像林孝虎这样的人,也了解他此时的心情,“老夫愿意尽力一试,但是否能够成功,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不理林孝虎瞪起的双眼,对左炎说道“准备炉火与热水,派人将我医馆里的药箱工具取来。”

元标闻言上前将身上背的工具箱放下“工具箱在这里。”

林孝虎已经出了门吩咐下去,回到屋子里老大夫已经在为苍云隐清理身上的伤口。

很快,虎卫队的兄弟就将炉火与热水端了进来.

将苍云隐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老大夫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把小刀,在炉火上烘烤至泛红,喷上酒精,开始小心翼翼地挖苍云隐箭伤周围的黑肉。

苍云隐的脸因为疼痛而开始扭曲,汗如雨下,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坏死的肉在小刀的挖掘下基本被清理干净,越往里面挖,苍云隐便越难受。

虽然用了麻药,但是如此切肤之痛,连林孝虎都别开脸颊忍不住去看。

终于挖掘干净,仔细包扎完毕,老大夫的额角也是冷汗泠泠。

“大夫,他怎么样了?”左炎拉了老大夫的手,急切的问道。

“现在老夫将他体内的毒素逼出。”老大夫松了一口气,拿起笔书下一张药方“按照这个方子把药抓来,准备几个大桶,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水。”

见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一一准备妥当,老大夫让左炎与林孝虎将苍云隐抬进第一个大桶,往里面放进一包草药,便示意大家静等,不经意见瞥见了林孝虎后背上的伤口,不由惊吓一跳“你背上怎么有这么大伤口?赶紧处理了。”

林孝虎一直守在木桶旁,也不肯休息,听了老大夫额话也只是随意地摆摆手表示没事,目光没有离开苍云隐。

在左炎的示意下,老大夫将林孝虎上身衣物褪去,就地为他包扎,却被他身上狰狞满目的伤口吓到,再也忍不住好奇心询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背上伤口生疼,林孝虎紧咬了牙关说道“不该你问的不要问,治好了人,银子少不了你的。”

老大夫也识相地不再询问。

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桶水,五桶水泡完已经日上三竿,苍云隐的体温也已经上升。

“老夫虽然将他体内的寒气逼出,但是他体内残留的毒素还在。”

“那你赶紧去毒啊”林孝虎一听又开始着急了。

“不是老夫不去毒,而是病人体内的毒乃生平罕见,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大夫,你辛苦了,这几日还要麻烦你了,傅亿,带大夫下去休息。”左炎见林孝虎又要发火,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拦住。

老大夫表示理解,随着傅亿一起退出房间。

他一走,左炎脸上的从容再也维持不住“神医无缺下的毒,天下能解之人寥寥无几。”

“唉!”林孝虎自己也明白,只是心里有火“说起来都要怪那个小子,要不是他王爷也不会弄到这副田地”

“老虎!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尽快将情况通知陛下,等王爷伤势好转后我们就启程回洮姚,希望宫中的御医能解此毒”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林孝虎长叹一声,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说道“晚上换间客栈。”

左炎一听也是,今晨几人引起的轰动未免太大。

第八十二章:墨银的悲哀

“怜然道长,青礼到此时还没有醒来,不会有事情吧?”墨银看着床上双眼紧闭没有丝毫苏醒迹象的人,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先看着他,我出去一下。”压下心底的不安,怜然退出了房门,有那么一瞬在怀疑自己的决定,却又立刻被复国的念头代替。

嘈杂的声音令商青礼不悦地皱皱眉头,睁眼,起身,对上的是墨银担心的双眸。

“青礼,你终于醒了!”见商青礼醒来,墨银阴沉了一个上午的脸色终于好转,倒了清茶过去“先喝口水吧。”

商青礼没有理他,只是看了外面的阳光,急急忙忙穿了云靴,拿起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墨银,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墨银愣在原地,手中的茶杯无力垂下,声音中透出无力“你要去救他对不对?”

商青礼转身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墨银看着一脸平静的人,靠着桌子苦笑一声“雪凤刀的寒气通过血液在人体体内流窜,你将内力凝聚到凤血箭中寄生的蛊虫体内,帮助他驱散体内的寒气,看似在杀他,实则在救他。”

“你果然比其他人都细心。”从小到大,这个人总是能够一语道破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包括情绪。

“要你杀了你在乎的人,这比要你的命还难受。”有时候,墨银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

“欠他的。”到底谁欠谁的?商青礼此时也说不清了。

“如果我说我、”脱口而出的话说道一半戛然而止,墨银摇摇头“没什么,你快去快回吧,他们那里我会帮你”

商青礼担心苍云隐的伤势,管不了许多,道了一声多谢便急急出了门。

看着那抹从未如此着急的身影,墨银无力的坐下,轻轻呢喃没有说出口的三个字“喜欢你”

八岁看见自己的母亲与别的男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差点被她掐死,从此便开始厌恶女人,甚至开始排斥与女人有关的一切。

十岁被墨玉带到初尘庵,在那里遇到了白衣少年。

七岁的商青礼,一身白衣,跟在怜然身后,一脸的冷漠恭敬,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

挣开墨玉的手,小跑着上前到他面前,十岁的墨银笑的真诚“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商青礼抬首打量眼前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人,不解地眨眨眼睛,然后说了一句“墨公子。”冷漠,生疏,没有孩童该有的纯真与俏皮。

自两年前差点被母亲掐死后,墨银整日将自己锁在家里,除了墨玉之外再也没有接触同龄人“我们一起玩吧?”

“墨公子,青礼今日还要训练”怜然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白衣孩童看了自家师傅一眼,对着墨银拱手行礼“失陪”转身离开。

“哥,你什么时候又带我去初尘庵玩?”墨银缠着正在学习的墨玉,嚷着要去初尘庵。

再次见到商青礼,他正在对弈,小小的手指捏了黑白棋子,竟是自己与自己下,看了偷溜进来了的墨银,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也没有说话,依旧专注于眼前的棋盘。

墨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安静的人,那些同龄人哪个不是顽皮打闹,整日嘻嘻哈哈?就连墨玉有时候也会放开那些规矩束缚玩闹一番“喂,你有什么心事吗?”

看着眼前白衣少年微皱的眉头,墨银只当他是不开心,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你叫青礼对吧?以后就叫我墨银好了。”

“我们一起去玩吧,这样在这里多没意思。”伸手夺下的手中的棋子,拉着那双白皙的小手就往外面走。

身后的白衣少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墨银转身看他,那样的表情,就像是野兽在看闯进自己领地的异物,充满了防备与厌恶。

还在呆愣的墨银被白衣少年拉着到门边,开门,后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字。

直到眼前的门被关上,墨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赶出门了,眨眨眼睛,想要继续敲门,想到商青礼那张冷清的脸,遂作罢。

“对了,昨天大师兄又被师傅罚了。”

“是啊,听说是因为墨银公子打扰师兄学弈。”

原本又想故技重施的墨银在听到两个初尘庵的弟子对话后作罢,因为自己被罚?难怪昨日他对自己的态度那么恶劣?可是,就算是被打扰,怜然道长也没有必要惩罚他啊!

发现自己喜欢上那个少年时,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无缺。

“你怎么来了?”十四岁的商青礼依旧冷漠,只是语气中少了一丝生疏。

十七岁的墨银笑的温柔“顺带来看看你。”褪了年少顽皮,多了一丝沉稳,也多了一丝对这个少年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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