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你假发掉了 上——巫哲
巫哲  发于:2015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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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别的啊……一起卖的。”

“你还卖什么了?”那辰迅速往屋里看着。

“二楼没人住的那屋里那个小提琴。”

“什么?”那辰愣了,一把抓着姥姥的肩,手都哆嗦了,“你说什么?”

没等姥姥回答,他转身冲上了二楼。

这屋放的都是家里不常用的东西,但那辰每天都会收拾,现在一直放在客房桌上的小提琴连盒子带琴都不见了,他手抖得很厉害,在原来放琴的位置摸了好几下,最后靠到了墙上。

“怎么了?”姥姥跟着进来了,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过来摸了摸他的胳膊。

“姥姥,”那辰看着她,“你知道那是我妈的琴么?”

“啊?”姥姥没听清,还是很担心地摸着他的胳膊。

那辰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姥姥的手,凑到她耳边:“没事儿,你坐着,一会儿就吃饭了。”

“啊,好。”姥姥点头。

“谢谢你没把我妈钢琴扛出去卖了。”那辰轻声说,往厨房走的时候步子都有点迈不动。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姥姥准时进屋睡觉了。

那辰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关掉,回了自己房间,戴上耳机,把CD机音量开大,躺到了床上。

《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安静地传进耳朵里,他瞪着天花板,眼睛有些发涩。

随着音乐节奏渐渐加快,他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

安赫很久没在家里呆这么长时间了,老妈难得地下了牌桌,跟他聊天。

虽然聊天的内容主要是听老妈抱怨,谁输不起,谁赢了就闪人,这些天输了多少赢了多少,但对于安赫来说,老妈能放下麻将跟他聊天简直就是意外惊喜,他配合着聊了两个多小时才在老妈要再次上桌的时候出了门。

回去泡了个澡之后,他拿出今天在街边买的对联贴在了门口,然后打开了电脑。

点开Q上吓↘死↙伱灰色的名字,愣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发过去两个字,在么?

抽完了快一支烟,吓↘死↙伱的头像亮了。

吓↘死↙伱:恠

安赫叼着烟按了按额角。

干煸扁豆:你脑残有周期么?我等你不残的时候再来

吓↘死↙伱:莣换徊莱ㄋ

吓↘死↙伱:忘换回来了

干煸扁豆:你放假了吧?

吓↘死↙伱:嗯

干煸扁豆:哪天有空,请你吃饭,顺便把衣服拿给你

吓↘死↙伱:随便,哪天都有空,闲得都长绿毛了

安赫看了看日历,一放假他就弄不清日期了,最近他也没什么事,于是挑了个看着顺眼的日子。

干煸扁豆:后天中午吧,我开车。

吓↘死↙伱:晚上

安赫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拿过手机记下了那辰给他的地址,离他这儿不太远的一个牛逼小区。

这日子看着顺眼,但早上安赫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窗外一片白色,下雪了。

安赫站到窗前,这不是今年第一场雪,但雪下得很大,白茫茫一片,估计是下了一夜。

“靠。”尽管屋里很暖,安赫还是缩了缩脖子,把窗帘拉好。

雪到下午才算停了,安赫裹成个粽子出门,小跑着冲到车上,关上车门就把空调打开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那辰发来的短信。

快冻死了快点来。发件人:假发。

安赫虽然不明白那辰为什么要提前这么多出来冻着,但还是赶着过去了。

大老远就看到了在小区门口雪地里站着的那辰,他按了按喇叭,那辰低头盯着脚下的雪似乎没听见,他慢慢把车靠了过去,开了窗喊了一声:“大七!”

那辰抬起头:“叫谁呢。”

“不上来就冻着。”

那辰笑了笑,蹦着跑过来拉开车门,带着一股冷气。

“你不能晚点儿出来?旁边商店里呆一会儿也行啊。”安赫看着他,今天那辰穿得很学生范儿,运动服外面一件厚绒外套,脚上是双跑鞋,看起来还挺像个规矩的好学生。

“爽。”那辰把座椅放倒,半躺着打了个响指。

“去吃越南菜吧,”安赫把车掉了个头,“我经常去吃,还不错,挺有特色的。”

“好。”

安赫看了他一眼,今天那辰给他的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身衣服,那辰显得很乖,笑起来的时候也是挺开心的样子。

这家越南菜馆地段和装修都很低调,客人不多,安赫挺喜欢这种安静吃饭的氛围。

服务员都是穿着国服的越南姑娘,会说简单的汉语。

安赫点菜的时候那辰一直看着服务员,人家走开了之后,他小声说了一句:“这衣服不错,挺有味道的。”

安赫笑了笑:“打算弄一套扮上么。”

“嗯,”那辰挺严肃地点了点头,“肯定漂亮。”

“你……”安赫犹豫着问,“这是爱好?”

“不是。”那辰拿过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那为什么?”安赫看着他。

“你猜。”那辰拿着杯子,在杯口轻轻咬着。

“不想猜。”

“因为我爸特别讨厌我这样。”那辰用牙在杯口磕了几下,笑着说。

安赫没有说话。

虽然那辰比他的学生要大几岁,但他的性格,情绪,包括女装和那些故意打出来的脑残火星文,以及他提到父母时诡异的语气……如果那辰是他的学生,安赫觉得自己大概会跟他好好聊聊,还会跟他的父母也聊聊。

那辰吃饭依旧很安静,一言不发,吃得挺专心。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安赫正想找个话题说两句,那辰突然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安赫愣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天的事。”那辰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抬起头。

“哦,”安赫本来已经不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现在那辰这么一提,他脑子里立马呼啸着闪过各种画面,还配着喘息呻吟,他应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不提了。”

那辰低下头继续吃,安赫靠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叼着,那辰说对不起时的样子,让他感觉这人大概很少跟人道歉。

安静地吃完这顿饭,走出饭店时才发现又开始下雪了,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送你回去。”安赫发动车子。

“嗯。”那辰点点头。

安赫本来已经做好了如果那辰还说去哪他就严辞拒绝的准备,现在那辰这么顺从地同意回家,倒让他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安赫停了车,回手准备从后座把那辰的衣服拿给他的时候,那辰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安赫扭头看着他。

“亲我一下。”那辰靠在椅背上,偏过头说。

第十二章:走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安赫没动,保持着伸手去后座拿衣服的姿势。

那辰也没动,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看他。

这是安赫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近距离地跟那辰面对面,睫毛,眸子,都清楚地在他眼前。

他沉默地一寸寸地打量着那辰的脸,从前额到眉毛,眼睛……目光在那辰的鼻梁上停下了。

“你鼻子上这个洞是……”安赫问。

“鼻孔,”那辰回答他,“你也有,俩。”

安赫用手往他鼻子上指了指:“我是说这个小眼儿,是打过鼻钉?”

“嗯。”那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会不会……”安赫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算了。”

“不会漏鼻涕。”那辰说。

安赫愣了愣笑了:“你确定是我是要问这个么?”

“确定,”那辰也笑了笑,“太多人问过了。”

几句话说完,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安赫伸手把衣服拿了过来,放到那辰腿上,那辰的姿势没变过,一直就那么侧过头看他。

“都洗好了。”安赫坐正看着前方在路灯的亮光里飘舞着的雪花。

“真不亲?”那辰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塞到自己屁股下边儿坐着。

“不亲,下车回家吧少年。”安赫说,他不知道那辰在想什么。

“你急着回家么?”那辰还是坐着没动。

“不急。”安赫虽然不打算跟那辰有什么亲密举动,但也并没想着编着借口逃离。

“那聊会儿行么,我现在不想回去。”那辰的声音很低。

“嗯。”安赫随手拿了张碟塞进CD机里,他从那辰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祈求,有些意外,扭脸盯着他看了几眼。

安赫随手拿的碟是ACDC的,平时他不常听,开车的时候听着老觉得会跟着节奏冲对面车道上去。

音乐前奏响起之后,那辰打了个响指,用手在腿上一下下跟着鼓点拍着,然后一仰头闭着眼开始唱:“See me ride out of that sunset,On your color TV screen……”

安赫本来还在想着找点什么话题聊,一看那辰这架式,他就放弃了,靠在车窗上发呆。

那辰一开始是在自己腿上拍,到后面唱爽了,手在车窗车顶车座上一通拍,脚也跟着一下下地踩着,突然就进入了他站在台上打鼓时的那种状态。

他把纸巾盒一掌拍得差点飞到安赫脸上时,安赫没有阻止他,只是把纸巾盒扔到后座,顺便把已经有些松了的香水座也揪下来扔到后面。

如果忽略他和那辰现在莫名其妙的关系,他其实很喜欢看那辰这个样子,抿着唇,闭着眼,每一个动作都很帅气。

那辰唱歌声音很好听,没有李凡那种明显地撕裂感,只是直白中带着沙哑,还有很轻微的鼻音,嚣张而天真。

一首TNT唱完,那辰往车座上一靠,不动了,胸口轻轻起伏着。

安赫抬手鼓了鼓掌,那辰笑笑:“你介意我抽根烟么?”

“你介意我把天窗打开么?”

“不介意。”

安赫开了天窗,拿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那辰,自己也拿了一根点着了叼着。

“你是教什么的?”那辰对着天窗慢慢喷出一条细细的烟。

“政治。”安赫说。

那辰夹着烟,很有兴趣地看着他:“真的?”

“要不要我给你上一堂《走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安赫笑笑。

“别,”那辰呛了口烟,咳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要不我给你上堂火化机原理与操作吧。”

安赫看着车窗外面,没出声,如果不是那辰这句话,他都快忘了那辰的专业了,猛地听到这个,再看着车窗外被寒风卷得四处飞舞的雪花,他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怕了?”那辰坐直身体,手指在他脖子后面轻轻勾了一下。

那辰大概是想吓他,但指尖却还带着暖意,安赫转过头想拍开他,被他又顺手在脸上勾了勾。

“你为什么会选这么个专业?好就业?”安赫捏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回了座椅上。

“没想过,”那辰声音冷了下去,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盯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我就知道能把我爸气半死……”

“就为气你爸?”安赫看着他,幼稚。

“嗯,”那辰很认真地点点头,“他生气了,我就高兴。”

“傻逼。”安赫看着仪表盘说了一句。

“嗯?”那辰咬着烟头笑了笑。

“傻逼,”安赫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原因,不过就算是你爸有错,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是傻逼行为。”

“你也这么教育学生么?”那辰放下车窗把烟头弹了出去。

安赫没说话,他当然不会直接说学生是傻逼,如果那辰是他的学生,他会耐心地找找这种傻逼行为的根源。

那辰弹完烟头没关窗,只是看着窗外出神,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他跟没感觉似地一动不动。

一直到安赫被冻得受不了,关上了窗,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不过以后没机会气他了。”

安赫转过头。

“我爸死了,”那辰说完这句话,突然抬手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两下,语气又变得欢快起来,“谢谢你陪我聊天,安老师。”

“不客气。”安赫的情绪还在那辰前半句话上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了,改天找你玩。”那辰拎着那袋衣服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下车之后那辰没有往小区大门里走,安赫看着他在车门边站了两秒,然后踩着雪连蹦带跳地从车头绕过来跳到了驾驶室这边。

安赫正想放下车窗问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那辰一把拉开了车门,探进半个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带着响。

“晚安。”那辰关上车门,跑着进了小区大门。

寒假对于安赫来说,有点无聊,天冷不想出门,过年也没什么喜庆的感觉,除了给自己这边和家里的门上贴了两副春联之外,他几乎找不到过年的痕迹。

但临到三十儿前两天,他还是每天都回家,拉着老妈收拾屋子,出去买东西,吃的用的,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反正能把老妈拉出来就行。

老妈对他的行为相当不满,耽误了打牌,就跟吸毒的断了粉似的,一路上无名火烧得噌噌的。

“你有空拉着我满世界瞎转,不如找个女朋友转转去,”老妈一脸不痛快地快步走着,“闲着没事儿老折腾我干嘛!”

安赫不说话,从小到大,老妈对他的事都不过问,也不关心,现在提女朋友,也就是因为不愿意出门。

“干嘛不说话?不乐意我管这么多是吧,那不结了,我懒得管你,你也甭管我,”老妈挥挥手,在超市的货架中间来回走着,也不看商品,跟完成任务似的,“哪天我老了你就给我打个包扔养老院去就成,钱都不用你出。”

“你说你生个儿子干嘛?”安赫皱了皱眉。

“你当我想生啊!我不早跟你说过么,意外!我压根儿就没想要孩子。”

安赫胸口一阵发堵,闭上眼吸了口气:“回吧。”

老妈很痛快地转身就往出口大步走了过去。

年三十儿上午,安赫还是一大早回了家,家里安静了不少,老妈的牌友大多还没疯狂到今天这种日子打一天麻将的,但几个资深麻将脑残粉还是在屋里凑出了一桌。

安赫没说什么,进了厨房,剁馅和面,沉默地包饺子。

厨房的窗对着正楼下,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别人家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大包小包花团锦簇地赶早回来了,挺热闹。

安赫时不时会抬头往楼下看一眼,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期待老爸的身影会出现。

但一直到中午他把饺子都包好了,老爸也没出现。

他叹了口气,不回来也好,在对老爸寥寥几次回家过年的记忆里,跟老妈吵架吵得比放鞭炮还热闹。

有时候他都想不明白,这俩人这算怎么个意思。

“安赫你手机一直响!你到是看看啊。”老妈在客厅喊。

安赫擦了擦手回客厅拿了手机回到自己屋里,都是拜年短信,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慢吞吞地把短信都回了,然后躺床上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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