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一定会将自己的弟弟保护好，再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的报答吧。

虽然心里着实不爽。

自己养大的东西凭什么送人啊。而且他的追求自己弟弟可是拒绝了啊，所以算不上弟媳吧，那为什么后来还要保护他们呢？难道是弟弟在天亡灵保佑！

莫可面冲着门的方向回过头来，悄悄拉起后面跟着自己的十六岁男孩儿的手，这双手，白净漂亮，没有茧子，很像是富家少爷的手，那是因为这家伙是个宅男，平时在家里基本不干什么，做饭洗菜择菜都是他在操持。

不过莫可知道，自己的哥哥虽然是个宅男，却又痛恨着其他的宅男，说什么其他人都是宅男中的败类，女性的公敌之类的。也许是小时候受母亲影响太大吧，使自己的哥哥觉得女性是要被理解与尊重，而不是随便在思想里侮辱他们。

哥哥只是个普通的小说家而已，他还写过一篇末世文，却偷偷藏在加密文档里不让自己看。其实，自己早就偷偷看过了，哥哥还真的以为随便写个密码就可以挡住自己了，真是可爱。莫可龇着牙偷偷笑起来。

他最喜欢哥哥了。

第十一章：阿喵

莫秋在后面看着弟弟灿烂的面庞，不自禁也软了情绪。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打开了大门，跨过台阶，回到了那第一次战斗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早些时候的冰块儿早就已经无影无踪，被冻过的建筑物都呈现了一种黑黝黝的状态，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古堡，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不知道草坪里的那些私家车还可不可以用，莫秋稍微打量了一下就转移开了视线，这种车，并不适合跑长途，尤其是在可能有丧尸埋伏的公路上，随时都会使驾驶的人陷入绝境。

注重外观的小巧车型毕竟还是不能跟大型军用卡车比拟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看着面前一条直直的主道上横躺着的三两具尸体和其余正在行走的丧尸，莫秋和莫可藏在垃圾箱后面，屏气凝神。莫秋脑海里不停地想着对策，甚至拿出一张地图来描描画画，旁边莫可时不时地画出一条线路提醒着脑袋有些不清醒的莫秋，两人拟定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敲定了最后的路线，那是他们认为最稳妥的方法，但是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但是，该拼一拼了。

其实，在那一次末世刚开始的时候，莫秋是一个更加阴沉沉默的少年，基本上不开口，即使出了主意，也很快会被当成没有用的东西被早早扔掉。就像那时候加入的一个团队得出的结论，早些时候一个团队的人就说了，莫秋出的点子会带领大家团灭，所以基本上的行程全都是大家投票表决，自从莫可死了之后，军师也就没有了，而且就算再招募，莫秋也总是觉得这也比不上莫可那也比不上莫可而导致根本没有人再来应召这个特殊的职位。

其他人也是恨铁不成钢，不过都没有说什么。毕竟大家心里其实都在思念莫可吧。

莫秋擦了擦眼里险些流出来的泪水，真是的，又回想当年了呢。

“要出击了吗？好，深呼吸，哥哥你……哥哥？”莫秋背过身去，不愿意让自己尚年轻的弟弟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怎么可以让小可产生动摇，可恶，该死的眼泪，偏偏擦都擦不干净，我擦！直到把脸擦得通红，莫秋才转过了身，“抱歉，刚才眼睛里进沙子了。”

莫可理解，正因为理解，才更要关心对方，这样的天气，又哪里会有沙子出现呢？

“总之，我先上，你跟在我身后不要随便出手知道吗？”这样生死之间的战斗，以往莫秋也经历过不少，但从没有像这样心惊胆颤过，原因自然是，自己爱的人在身边，名为“保护”的情绪悄悄滋长，逐渐壮大，这是莫秋活下去的唯一源泉。

莫可眨了眨眼睛，眼神稍微暗了暗，却还是顺从地低下头，“……好。”莫秋心莫名一紧，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保护欲在作祟，不想看见自己的弟弟哪怕被丧尸碰到一根汗毛，这都会让他几欲疯狂，可是小可又是怎么想的呢，不管了，就算被恨也无所谓，他要保护弟弟，只要他还活着。

每次莫可冲上去战斗的时候，莫秋都是站在最后面的人，因为弱小。

弱小就是罪。

可是，难道你不知道，我也会害怕吗？这是莫秋从始至终唯一的想法。

莫秋在垃圾桶后按照布局计划了一下方位，然后“倏”地冲了上去，莫可还站在垃圾桶后，在莫秋没打暗号之前，他不能出来，这是两人一早就计划好的。苦苦地好不容易杀死一只丧尸，正用斧头拦住另一只不断滴着血沫的嘴巴的同时，眼尖的莫秋看到了身前的丧尸爬了起来，不好了，最坏的结局出现了，兄弟俩要对付的不是两个丧尸，而是三个，后面尖叫声骤然炸响，莫秋目眦欲裂地回头，就看到身后也有两只丧尸从地上爬了起来，混蛋！五只！竟然是五只！

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仿佛被冲昏了头脑，两把斧头在空中转了几转，卡住了两只丧尸的头颅之后，他飞奔着赶过去，却只能看到丧尸们将自己的弟弟围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他不甘地吼叫，斧头狂乱地挥动着，胸口有股热流不住颤动，好似要喷发出来，心脏抽搐着发疼，他两眼发黑，揪住其中一个丧尸就癫狂地砍了过去，然后踹倒在地上，再睁眼一看，其他两只也被莫可解决了。

自己的弟弟喘着粗气，手里拿着斧子眼神怔忪，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莫秋立即丢下手里的斧头，也不管莫可一身血腥就抱了过去，两人相拥而立，莫可全无反应，莫秋只当对方被吓坏了。竟然连自己的弟弟有危险都无法及时赶过来，自己果然太弱了，太弱了啊啊啊！他想仰天狂吼，可惜时间不给他机会。

两人身上的衣服经过这次打斗还能穿已经不错了，莫秋脱下外套，使劲摇晃着还在愣神的莫可，将对方晃醒后也脱去了对方的外套，上面都是污血，很恶心，更何况现在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正在动作着的莫秋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任何动静，在有关弟弟的事情上，他永远都是最专注的。

“阿喵……”小可看着自己的背后缓缓说着，目光带着些激动和悲哀，激动的是什么，悲哀的又是什么，莫秋连忙转过头，看到那巨大的怪物伸着一只巨爪似乎想要挠过来却因为什么事情停住了，它在困惑。

那是一只体型大了无数倍的野猫，浑身的毛发像是钢刺一般深深的竖立着，尖利的牙齿戳到嘴唇外留下了几个血坑，它似乎有些疼痛，不断咆哮着，想攻击莫秋，却又退了回去，不断地与什么东西做着抗争。

“阿喵。”莫可眼神有些湿润，这只就是哥哥在回家时经过小土坑捡回来的小野猫，当时的它才刚刚出生，毛茸茸白白的一只，煞是惹人喜爱，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救活，之后就采取放养状态，每天早上打开门，每天晚上打开门，只是这样的习惯，却让阿喵就此一去不回。

“阿喵，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跟哥哥一直在找你啊。”莫可从莫秋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不理会自己哥哥阻止的动作，上前几步，面现兴奋。每前进一步，老虎似的怪物就“嗷呜”一声后退一步，野兽般凶残的眼睛注视着莫可，止不住地发出鼻哼，咆哮着，退让着，痛苦着。

“怎么了？阿喵？”每呼唤一声那熟悉的名字，就可以感觉到怪物的震颤幅度越来越大。它缓缓向后退，退得越来越远，但尖锐的指甲还是朝着莫可的方向拼命抓挠，想要撕裂，想要新鲜的血肉。

“不要走，阿喵，等一下，来见见哥哥啊。”莫可心里着急，却不愿意靠近，即便就算怪物还有着阿喵的内心，那也是只怪物了。他只是，想让哥哥再见到那只两人一起养大的猫仔罢了。

阿喵摇摇头，忽然向着什么方向低吼一声，摆出攻击的姿态。

怎么了？莫可心里感到恐惧。

第十二章：能力

莫秋从身后牢牢拽过自家弟弟挡在身后，斧头握紧在胸前，身体微微颤抖着，被那有些狂暴的气息所吓到一般，只觉全身发冷。向着那方向望去，才发现竟是那只24号楼某户人家养的藏獒，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地被带到了这样荒凉的小区里。

其实莫秋不止一次对莫可说过他怀疑这个小区里某个人家有八卦，但想来也就是私生子情妇一类的，现在看来，难道真的是这样？藏獒这东西可不常见，更不可能会在小区里养着，凭借这种体型简单的一百平可不够，除非那户人家是把整栋楼买下来了，莫秋点点头，可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

藏獒变成的怪兽明显就不是家养小猫那种跟瘦弱的老虎一样形态的，在莫秋看来，那简直已经跟犀牛相当了，而且极具攻击性，毕竟自己可不是它从前的主人。

虽然急速后退的脚步在现在看来不合时宜，但是他没办法，莫秋必须要把自己的弟弟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再待下去，事情就大条了，藏獒发疯起来有多可怕，他们深有体会。

牵着弟弟的手一路小声地奔跑，就连喘气都控制在最低音量，他觉得自己气都快没有了。直到飞越过直道，跑到汽车那边的草丛里紧贴住前一栋楼的墙根处他们俩才缓缓停下来喘口气，从这里已经感觉不到那股威严的气势了，那只藏獒为什么没有追来，他也知道，是阿喵回忆起来了。

刚才似乎有听到阿喵轻轻的叫唤声，还有回头时不小心瞄到的摆出备战姿态的两个大型生物追逐战斗着离开的身影都表示阿喵还有着自己的记忆。

阿喵……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莫秋与莫可一并坐了下来，互相依偎在一起汲取着点点温暖，刚才真的是……非常惊心动魄的战斗不是吗？没有小说中华丽的魔法，也没有武器挥出去的那种铿锵有力的感觉，但正是如此，才让莫秋觉得生命那难以承受的疼痛，差点……就又保护不了小可了。莫可似乎有些累了，蜷缩着发出均匀的呼噜声，他没有问阿喵的所在，也许他已经感觉到事情的结果也说不定。不过这样也好，阿喵总归是一只怪物，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弟弟再同怪物一起生活。

覆盖着天空的明媚而温暖的阳光正在逐渐消失，黑色的狰狞物体为所有冰冻的事物笼罩上美丽的轮廓。

看着脚下漩涡状的小卷风哧溜溜地在脚边滑过，莫秋不敢保证下一刻身后会不会有更大的龙卷风吹上来。这次末世带来的不仅是丧尸，还有各种气候的陡变，莫秋觉得在末世前所有的推测似乎都实现了，甚至连那些无稽之谈，夸口之词，也在这末世中一一上演。丧尸不是应该因为病毒的缘故吗？就算是2012也只是大自然的怒吼而已啊。

现在变成了这样子，莫秋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就如同上辈子。

乌云滚滚在天上蔓延，甚至都能看清楚那翻卷的波涛，里面配合着不时出现的闪电发出“轰隆”的声音，在这显得颇为寂静的午后格外让人触目惊心。莫秋情不自禁皱皱眉，抚着脸上刚才战斗时不小心划伤的血痕，慢慢地半躺半靠着，仔细观察周围没有骇人的血腥气也没有细密的走动声后，才静静地吸了口凉气，擦了擦额头微微冒出的汗水，然后小小地”唉“了一声。

还好由于阿喵和那只藏獒的介入，周围以自己目前实力再加上要护着小可以至于会变得极为棘手的丧尸们已经全部都被处理掉了。

想着被一爪子拍碎脑袋和肢体的生物们摆着各种姿势横卧在刚才沿途经过现在已经距离很远的水泥地上，莫秋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玩游戏杀敌人一样，自己是处在屏幕之外的人，只不过这里连经验值都没有。

已经不是人文社会了，谁在这里讲法律，讲道德，就是天真吧。不过天真倒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放在小可身上就很可爱呢。莫秋不自然地笑了笑，感觉身子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便再也抑制不住悄悄合上了眼皮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得连莫可醒过来他都没发现。

当小可醒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自家哥哥躺倒在自己身边生死不知太恐怖了，抚了抚鼻息，再听听心跳，确定对方呼吸绵长只是睡着之后才松了一大口气，但更不想承认的是他不喜欢被莫秋管着，他不喜欢那总是为他着想的模样，他也想尽一份力啊。

他将自家哥哥的手臂扛在肩上，打算直接冲破突围到达超市。现在距离超市已经不远了，基本上再走过一个农贸小市场就可以顺利到达，不过前方依自己的直觉来看有些危险。

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尽快动身。只不过甫一触手时那忽然的一个颤动以及随机上升起来进而滚烫的温度直接将莫可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间温度升得这么高？莫可默默对方的脸，再捏捏手臂，当发现对方连同小腿温度都高得莫名其妙时，顿时害怕得差点哭了出来。

而此时的莫秋，正在梦境中像暗黑破坏神2一开始的游戏画面一样选择人物。

“你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来获得永恒的亡灵祭礼吗？”

“我愿意。”

这样一段简短的对话也发生在几年之前，所以莫秋想都没有想，直接接受了，他对后续那些老人提出来的丰厚的奖励品不感兴趣，他只想赶紧拥有力量好去帮助现在孤身一人的弟弟，自己这样躺下去的话是会拖累他的，所以拜托了，赶紧放我出去吧，莫秋没听到后面老人说了什么，只是拼命掐动意识想要离开这里。

终于，一片闪耀的黑色气息之后，他成功了。

手指渐渐感觉能动了，莫秋一个机灵就想爬起来，却感觉十分难受，嗓子里仿佛快冒烟一样，这么待着起码有十分钟左右，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好吧，觉醒能力的时候通常都会由继承者体质的高低来决定疼痛程度，也就是说，他的体力实在是有点差呢，只是这种疼痛而已。

“哥哥，你还好吧？”眼角的泪痕早就消失不见，在感觉到哥哥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后，他也就收起了担心，虽然他也曾想过，万一哥哥醒不来的话……醒不过来……自己为什么在笑呢？用双手抚弄唇角，那里果然翘起了一个弧度。

算了，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哥哥醒来，突围进入超市的计划就可以提前进行了。

不过最让他感觉奇怪的是，那两个怪物的前行方向与他们二人是相同的，真是担心会碰到最大的危险，不知道凭他们两人的实力能前进到什么地步。

第十三章：计划

莫秋抹了抹嘴边沾上的灰尘，再掸掸裤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嘿嘿嘿，小可，你知道我在梦境里继承了什么吗？”满脸带着兴奋表情的莫秋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搭在嘴边。莫可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一脸兴奋莫名，“是不是哥哥之前说的那个能力，很厉害吗？我要看！”

看到弟弟年幼的脸，莫秋情不自禁闭上眼，简直要被巨大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他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幸福的汪洋里，对于一个提早能得到的异能，莫秋笑得合不拢嘴。

他慢慢抬起头来，刚准备说什么就发现眼前哪还有自己弟弟的身影，一切都好像一个梦境一般，绿化带旁有着工人在除草，远处有几个老爷爷在打太极拳，周围还有几个正在唠家常的阿姨对着自己指手画脚，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熟悉的阿喵在脚边打转，只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看着树上悄然飘落的树叶，莫秋接住了它。

绿色的，清晰的脉络，富有生命的气息，这是一片真实的树叶没错，那……

再一眨眼，弟弟站在一旁等着自己的答复，而自己只是紧握着拳，仿佛手心里有着什么东西。缓缓张开手，那一片树叶在掌中轻轻抖动，嫩绿的叶身脉络清晰可见，紧随身边的一股小型旋风离开，消失在建筑物的后面。